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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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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41章

    李香庭已经连续两天没见到戚凤阳了,怕她在屋里出了什么事,打电话让房东过来开门?。

    屋里没人,各处打扫得干干净净,床上?的被子整齐叠着,东西墙边堆了几层画,大大小小叠在一起,数不清有多?少?。

    一切与平时无异。

    也许只是碰巧找她的时候不在。

    李香庭没有想太多?,到他?们平常经常去的地方挨个问一遍,都说:没见到人。

    李香庭又回了趟李家,佣人们也纷纷说不知道。

    这下,他?有点急了。

    这么个?大活人,居然就凭空消失了。

    无奈之下,他?去报了警。

    ……

    陈修原收到紧急任务,在某天傍晚急匆匆地离开沪江,连声招呼都没跟杜召打。

    杜召最近也忙,还是些生意上?的事。最近他?在与一位日本商人合作,有批货要从他?和霍沥管理的船运公司进来,连背后的大股东海关监督徐督查都瞒了过去。

    因为,那是一批军火,从沪江上?岸,包下专列火车,即将向东北运输。

    今年?这种事层出不穷,日本军界、商人和民间组织频频往中?国运送武器,必有不轨之心。

    自打五年?前关东军侵占东三省,他?们的狼子野心就从未停止过,即便如今政府不抵抗,但?杜召明白,这仗,早晚要打起来。

    今晚八点,载了军火的那趟火车便会从西站出发,向北而去。

    杜召正在装弹,白解行色匆匆从外面赶过来,同他?说了火车的情况:“有大量便衣兵,还有很多?武士和浪人,看样子,难抢。”

    “那就毁掉。”

    “已经通知扈雷他?们提前到地方埋伏好?了,我们什么时候出发?”

    “马上?。”杜召装好?弹,将枪别在腰后,这是常却刚研发出来的,经过几番试验,火力十足,就让它们的第一战,用在此处。

    杜召刚起身,书桌上?的电话铃响起,他?拿起话筒,讲了几句日语,语气轻松,表情确异常阴沉。

    白解不懂日语,看他?挂断电话,才问:“怎么了?”

    杜召手?撑著书桌,忽然重重捶了一下:“山本又造约我去喝酒。”

    “拒绝了?”

    “知道这条运输线的人并不多?,我若借口?推脱,军火出了问题,必然遭到怀疑。”

    “那怎么办?”

    “不能让扈雷他?们单独涉险,山寨里的人,本就不多?了。”

    “那我去!”

    “等?我。”杜召直起身,将手?表重新戴上?,脸上?恢复平静,“我想办法?脱身。”

    ……

    没想到山本又造还请了霍沥,杜召到的时候,两人已经喝上?了,旁边还有四个?女人作陪。

    一见杜召,霍沥便道:“好?啊你小子,真不仗义,有这好?生意瞒着兄弟我,这笔账我给你记着。”

    杜召坐过去,笑着给他?添杯酒:“被你发现?了。”

    山本又造会点中?文,喝到脸和脖子都红透了,举杯对他?道:“杜老板啊,快来喝一杯,庆祝我们合作愉快。”

    霍沥把酒挡在杜召前面:“下次,可得带上?我。”

    “那是一定?的,”山本又造哈哈大笑,“以?后我们还有更多?的机会合作。”

    ……

    杜召以?为山本又造早就喝多?了,不想他?只是喝酒上?脸而已。于是,他?不停给山本又造敬酒,想灌醉他?。

    喝了一个?多?小时,人还是清醒得很,一手?抱着一个?女人,对杜召说:“中?国的女人,娇媚,大胆,我喜欢。天色已晚,二位就留宿此地吧,我替你们开好?房,明日我们继续畅饮。”

    杜召应下:“谢山本先生美意。”

    山本又造把左手?的女人推给杜召,“去,好?好?伺候杜老板。”

    女人倒过去,杜召顺手?接住,将她扶稳,忽然将霍沥旁边坐着倒酒的女人拉过来,搂在怀里:“我更喜欢这个?。”

    那女人故作娇羞地笑了,轻拍他?的胸膛,假意道:“杜老板——您吓着我了。”

    杜召笑着捏了下她的腰,嘴巴凑到她耳边:“这么胆小。”

    女人故意扭动细腰,娇滴滴哼了一声。

    这几个?都是满月楼的姑娘,见惯了大场面,对这几位商业大亨也不怯场。

    杜召分不清她们的长相,只是觉得,怀里这个?女人笨笨的。中?途,他?去了趟卫生间,与白解交代两句话,回来再与他?们喝几杯,便各自拥着姑娘回客房了。

    山本又造个?子矮又胖,穿着条纹西服,像个?膨胀的南瓜,手?臂又短又粗,搂住高挑的美人,朝杜召和霍沥道:“杜老板,霍老板,尽兴。”

    霍沥也抬手?:“明天见。”

    杜召搂着人进屋,把女人压在墙上?,拍了下她的屁股:“脱。”

    女人被打得微微一颤,一对大眼妩媚勾人,笑道:“您急什么,我先洗个?澡。”

    杜召脸凑近,亲了下她的脸蛋:“快点。”

    女人闻着他?衣服上?淡淡的香味,从胳膊底下窜出去,笑着进卫生间,关上?了门?。

    她正站在喷头下洗着,忽然灯灭了,身后传来开门?声,刚转身,撞入一个?宽大的怀抱。

    黑灯瞎火的,什么都看不见,她脸贴着男人的胸膛轻嗅,还是熟悉的淡香,清冽,淡雅……

    她刚要说话,双腿腾空,被抱了起来。

    ……

    杜召穿着服务生的衣服出去,走没人的地方,从二楼跳了下去。

    白解在外接应,他?刚落地,迅捷地滚进车里,关上?车门?,车子疾驰而去。

    杜召脱下制服,换上?方便行动的黑衣:“人靠谱吗?”

    “放心,全都吩咐好?了,保准叫那女人累死过去,什么都不知道。”

    与那女人正缠绵的男人,是白解找来当替身的,与杜召身形相似,穿着服务生的衣服进去,同杜召互换衣服,将人换了出来。此举是为了制造不在场证明,灯一关,激情起来,本就不相熟的人,哪分得清真身假身。

    现?在,他?们要去同扈雷会和。

    白解抄近道走,比火车提前半小时到达地点,扈雷和兄弟们候在暗处,皆持枪等?火车开过来,轨道边,被他?们放了炸药。

    所有人沉默,静静望着车来的方向,终于,一道刺眼的光冲破黑暗,从南边缓缓驶来。

    扈雷示意前方趴在草里隐藏的小个?子点燃导火线。

    谁知,夜里生雾,湿气重,火柴硬是划不着,眼看着快耽误事,杜召扔了个?打火机过去,火苗窜了出来,小个?子赶紧给点上?。

    “刺啦”一声,燃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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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往轨道而去。

    十几秒后,“彭”——

    几声巨响震耳欲聋,火车被炸断半截,里面的军火再次被引爆,又是一阵震天动地。

    扈雷趴在地上?,抬头看去,只见火光之中?,残骸不停地被炸上?天,真是大快人心,他?紧握拳头,在接连不断的爆炸声中?大喊一声“好?”。

    只可惜,引爆时间晚了几秒,头部?两节车厢几近完好?,跳下些人来。

    杜召将脖子上?挂着的黑色面巾提起来,遮住脸:“准备。”

    白解也跟着用面巾遮住。

    “老子不怕他?们认得。”扈雷站起来,朝身后隐蔽的弟兄们喊一声:“打死这帮狗日的,给云寨报仇。”

    身后的应声此起彼伏:“给云寨报仇!”

    瞬间,所有人朝着火车方向开枪。

    敌人意识到周围有埋伏,以?残存的火车为掩体,双方激战良久,直至弹药耗尽。

    杜召从腰间拔刀:“兄弟们,跟我上?。”

    他?身先士卒,第一个?冲过去,对面的武士和浪人也拔刀应战。

    刀光剑影间,是一声声恨之入骨的呐喊,是一桩桩拳拳在念的血海深仇,是一个?个?誓死不二驱逐日寇的伟大信念……

    杜召手?抓住火车铁杆,一跃而上?,纵身翻过车厢顶,一脚踢飞与扈雷缠斗的黑衣武士。

    扈雷胸部?受伤,倒在地上?,刀尖抵地,忍着痛再次站起来打斗:“操你们娘的狗日的杂碎,老子嚼烂你们的骨头!”

    这黑衣武士身手?不凡,杜召出手?又快又狠,以?拳腿配合手?中?刀,高大的身影快速移动,对黑衣武士当胸一脚,又一拳直抵他?太阳穴,震得人侧摔在地,晕得当即呕吐出来。

    利刃闪过,须臾间劈向他?的脖子……

    刀锋的血色覆盖了月光,一次次挥向敌人,一颗颗头颅落地,鲜血四溅。

    凌厉的杀气在荒野弥漫,这也是杜召多?年?以?来,最痛快淋漓的一次正面杀敌。

    忽然,一道银光出现?在白解身后,杜召转身挥刀,一脚踢开单膝跪地的白解,迅速闪开,却还是被正与他?交战的浪人一刀划伤后背,他?拾起地上?短刀用力一掷,正中?浪人脖子。

    白解连滚带爬上?前:“爷!”

    杜召不顾疼痛,提刀起身:“你自己?小心。”

    他?双眸血红,再次朝敌人而去。

    ……

    所有武器尽毁,也无一敌人生还,未免漏网之鱼,他?们挨处检查,给每具尸体又来一刀,以?绝后患。

    山寨亦损伤惨重,虽身死,却无人后悔。

    此处离扈雷的山寨还很远,且兖州与沪江一北一南,杜召没时间跟他?们回去,便就此告别。

    白解开车从一小镇过,找到一家医馆,大门?紧闭,白解三脚把门?生生踢开,里面没人。他?把门?关上?,翻到缝合针线,却找不见麻药。

    杜召见状,直接道:“来吧,没时间了。”

    白解翻箱倒柜,手?忙脚乱,弄倒了一片。

    杜召背后被血浸湿了,一阵寒意混着剧痛在背脊蔓延,朝他?吼道:“快点!”

    白解这才放弃,朝杜召走过来,解开他?的衣服,看到后背赫然一条血痕,好?在不深。他?尽量保持手?稳:“我缝了,你忍着点。”

    “嗯。”杜召将身上?的衣服提起来,咬在嘴里,随着一针又一针穿肉而过,疼得腹部?肌肉紧绷着,上?下起伏。

    缝完,白解给他?绑上?纱布。

    “全缠上?。”

    处理好?伤口?,他?们再次回到车中?,白解用最快速度往沪江城赶,手?还在微颤着,眼泪流了一脸,不知是为了杜召,还是为那十几条并肩作战的人命。

    他?们赶在天亮之前回到酒店。

    杜召将屋里的男人换了出来,去卫生间用沐浴液洗了洗毛巾,往身上?擦,晕些香味,再穿上?睡衣,躺到床上?沉睡的女人身旁。

    安静下来的时候,背后那巨大的疼痛感才席卷而来,他?握紧拳,侧躺着,看向外仍漆黑的天。

    忽然,又想起了邬长筠。

    想当初,也曾因暗杀受伤,同她居于一个?屋檐下。

    回忆起她的眉眼、话语、一颦一笑,他?的脸上?不禁浮上?些笑意。

    许久不见了。

    也不知,她何时回来。

    ……

    天亮,女人醒了过来,见杜召侧躺在旁边看自己?,又装得一脸害羞,轻挠他?胸肌两下:“盯着人家看干什么?”

    “漂亮,”杜召迅速亲了下她的额头,坐起身,“带你去吃东西。”

    女人要扑过去抱他?,杜召及时转身躲过去,俯视她:“那去买东西,喜欢什么?衣服?珠宝?”

    女人喜难自抑,虚伪道:“喜欢你。”

    杜召捏了下她的脸:“好?了,去洗洗,全是汗味。”

    “还不是你,折腾人家一夜。”女人赤.身从被子里钻出来,进了卫生间。

    杜召听见关门?声,用力擦了擦嘴唇,快速将睡衣脱下,穿上?自己?的衣服。

    等?女人收拾好?,搂着她的腰一同走出去。

    他?们要去楼下餐厅吃早饭,正好?,山本又造正与他?共度良宵的女人用餐,见杜召携女伴亲密无间地走过来,笑道:“昨晚过得不错吧。”

    “看我的黑眼圈。”杜召无精打采地轻佻眉梢,拍了下女人的屁股,“过去坐。”

    霍沥也走了出来。

    山本又造见他?孤身一人,问:“你那美丽的小姐呢?”

    “还在睡着。”

    霍沥坐到杜召旁边,拿了块面包干嚼。

    山本又造:“果然还是年?轻,精力旺盛。”

    霍沥看了杜召一眼,笑了,对山本又造说:“是啊,昨夜里跟他?要根烟,三点半了,还在埋头苦干,等?半天才出来递给我一包。”

    杜召看向他?,只见霍沥朝自己?笑了一下,倒出根烟抽起来,还递过来一根:“兄弟,你这烟不带劲,下次给你试试我的。”

    他?发现?什么了?在帮自己?掩护?不管是什么,这戏都得配合着演下去。

    杜召接过来:“好?啊。”

    霍沥再给山本又造一根:“山本先生?”

    山本又造连连摇头:“我家夫人不让我碰这些。”

    话音刚落,一个?手?下过来,凑近山本又造耳边悄悄说了句话,只见他?脸色瞬间变了,腾地站起身。

    杜召明知故问:“怎么了?”

    山本又造眉头紧蹙,出了一头汗,声音都微颤起来:“军火出事了,我先走一步,两位慢用。”

    服务员给霍沥上?了杯咖啡,他?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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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口?喝完,也起身,拍拍杜召的肩,意味深长地道:“我回去补会觉,你悠着点,别纵欲过度了。”

    “嗯。”

    吃完饭,按早上?答应的,杜召陪女人去服装店挑衣服。

    女人高兴地试了一套又一套,可他?一点都不想看,盯墙上?挂着的黑色旗袍,想起邬长筠来。

    女人又换一身白色连衣裙出来,恰好?是他?曾给邬长筠买过的一件:“不好?,换掉。”

    “好?吧。”女人又拿一件红色进去试。

    杜召给她买了三条裙子,路过家咖啡店,女人又拉着他?进去,嚷嚷要吃甜点。

    女人坐在杜召旁边,用小勺挖一块蛋糕,往杜召嘴边送,他?别过脸去,一点胃口?都没有,却不经意看到个?熟悉的身影。

    邬长筠正坐在格栏另一边的角落看着自己?。

    只看了一眼,继续微笑着同坐在对面的男人说话。

    杜召心情更加不好?了。

    这种压在心底的苦闷,比后背源源不断的刺痛还要难受。

    邬长筠聊完剧本,拿着东西同编剧离开,连声招呼都没与杜召打。

    杜召也没叫人,现?下负伤,不宜过分纠缠,她机灵得很,被戳穿,就坏事了。

    邬长筠淡定?地走出咖啡厅,满脑子却是杜召与那女人亲密的模样。才几天,就有新欢了。

    她心里怪怪的,偷偷瞥一眼,隔着玻璃,看到女人靠近杜召耳边,胳膊搭在他?肩膀上?,亲昵地说话。他?们的座位上?还放了个?包装袋,正是曾经杜召带自己?买过衣服那家店的袋子。

    邬长筠面无表情地回过脸,心里暗骂了句“贱男人”,与编剧告别,拦了辆黄包车离开了。

    另一边。

    女人伏在杜召肩上?:“今晚,去你家?”

    他?已经烦闷到了极点,不管是身体还是心理,也对她耳边说:“认清自己?的身份,床上?的事,床上?完。这些是看在你伺候不错的份上?,的奖励。机灵点,别越界。”

    女人退回去,见他?严肃的表情,乖乖点头,心想:男人果然都是提上?裤子就不认人。

    不过这么多?东西,自己?也赚了。

    杜召把女人送回满月楼,白解担心地看向他?,见他?脸色很不对,说:“我刚在咖啡店门?口?看到邬小姐了。”

    “嗯。”

    “她肯定?误会了,要不要跟她解释一下?”

    杜召闭上?眼,一直强撑的身体终于垮了下来:“回家吧。”

    ……

    第42章

    傍晚,霍沥开车直抵杜召楼下,大棕被?围栏圈住,龇着大牙朝他狂吠。

    霍沥踢开车门下来,指着狗骂了声:“蠢东西?,又不认得我了。”

    他一步跨上三层台阶,刚迈进门,湘湘迎上来:“霍老板,先生?不在家。”

    霍沥绕开她,大步往里走:“老杜——老杜——”

    霍沥个高腿长?,湘湘小跑才能跟上:“先生?真的不在家,您有事?,等先生?回?来我转告他。”

    霍沥不理她,直往楼上去:“杜末舟——”

    湘湘拉也不是,挡也不是,只能跟着他往上跑。

    霍沥走到一半,杜召出现在楼梯口,穿着轻薄的睡衣,一脸没精打采:“嚎什么?。”

    湘湘委屈巴巴站在下面:“我拦不住他。”

    杜召也没怪罪:“你去忙吧。”

    霍沥跟人进了书房。

    杜召坐在桌前:“坐。”

    霍沥看一圈,哪有坐的地方,他走到书桌侧面,胳膊一挥,扫开一叠纸,坐了上去,提了提眉梢:“没想?说的?”

    杜召明白他想?表达什么?,同他装个傻:“吃过?没?留下吃晚饭。”

    “吃你大爷。”霍沥冷笑一声,“兄弟,还跟我装呢。”

    杜召笑笑,没说话。

    “那晚陪我的姑娘有哮喘,半夜我出去抽根烟,你猜看到什么?了?”

    “鬼?”

    霍沥白他一眼:“是鬼,内鬼。”他弯下腰,靠近杜召的脸,“你从那小窗户翻出去,炸军火去了吧?”

    杜召轻笑起?来:“你梦游了?”

    霍沥摇摇头,点上根烟:“兄弟,你不信任我。”他吐出口浓浓的烟,眯着眼再看杜召,“你也太小看我了,弄小日本,不是你一个人的事?。”

    杜召沉默了。

    “就算你不炸,我也不会让那批军火进东北。”霍沥转了下脖子,“卡卡”两声,“哪天打起?来,老子第一个冲上去,打得他们狗娘都不认得。”

    杜召看他嚼穿龈血的表情,故意道:“那我可得为你摇旗呐喊。”

    “滚蛋!”霍沥把烟摁灭在他的一本书上,“没想?到你小子还算有点人性,我还以为你只认钱了。”

    “这么?巧,我也是,没想?到成天春宴绿酒,骄奢淫靡的霍大少爷还是个血性男儿呢。”

    “你别?忘了,兄弟我曾经是海——”

    杜召打断他的话:“海军巡防,另敌人闻风丧胆的津泾号舰长?,多少年前的牛了,一天吹八次。”

    霍沥无奈地笑了:“自然跟你这个前少帅不能比。”

    杜召不想?掰扯过?去的事?:“打住。”

    “得,以后有什么?需要帮忙的,别?藏着掖着,认识这么?多年了,我在你眼里,就只是个不学无术的纨绔公子吗?”

    “不然呢?”

    霍沥假意要打他。

    杜召抬手挡,拉扯到背后伤口:“逗你两句,别?动手动脚。”

    霍沥收回?手,瞧他浅蹙的眉心:“你受伤了?”

    “嗯,小口子,不碍事?。”

    “我看看。”说着就要扒他衣服。

    杜召搡开他:“滚。”

    霍沥笑了起?来:“我还真得滚了,有饭局,你好好养着。”

    “嗯。”

    等人走了,杜召才虚下来,伤口有些感染,他已经高烧了半天。

    拖着沉重的身体,再次回?到卧室,躺了下去。

    不久,湘湘过?来敲门:“先生?,晚饭好了。”

    嗓子痛得像刀子剐一样?,他怕湘湘听?出端倪,清了清浊声,以正常口吻中气?十足地说道:“没胃口,先放着。”

    “好。”

    ……

    前阵子邬长?筠拍的月历牌大卖,一时间闻名遐迩,电影公司给她配了辆墨绿色小汽车。

    因为要经过?闹市,邬长?筠车技又不是很娴熟,便叫了一起?拍戏的周兰,帮自己开到人烟稀疏的地方试试驾。

    一路兜风到郊外?,停在一条溪边。此处风景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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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人,她们下来透透气?,摘了野果坐在树下乘凉。

    周兰活泼热情,在片场像个小太阳似的,跟谁都处得来,话也多,同邬长?筠唠叨一番最近的感情状况:“有一个阔少在追我,家里开百货公司的,长?得还挺帅,可惜是姨太生?的,上头还有两个大哥,没什么?实权。还有个六十多岁的大老板要娶我做大太太,他的姨太们都能做我妈了!不过?这老板是真有钱,生?意做到了欧洲,听?说后面还要去国外?定居,重点是,他没有儿女,真要嫁给他,熬几年,等人死了,钱还不都是我的。”

    “六十多岁还这么?风流。”

    “有钱人都这样?,那些大老板,有点社会地位的,哪个没几个情妇。”

    邬长?筠瞬间想?起?杜召来。

    “真纠结,不知道选哪个。”

    邬长?筠并不想?给建议,无论站那一个,日后出了状况,都是吃力不讨好。

    周兰问:“你交往过?几个男朋友?”

    “没交往过?。”

    “不是吧?”周兰一脸震惊,“那你这些年在干什么??”

    “唱戏啊,赚钱。”

    “那你不想?谈恋爱吗?这么?风华正茂的年纪,追你的帅气?公子哥也不少吧。”

    邬长?筠说:“现在只想?好好拍戏,多挣点钱。”

    “干嘛这么?拼?你条件好,想?弄到钱不是轻轻松松。那天在百乐门还听?几个老板谈及你,不过?那些臭男人,狗嘴里尽是那些荤话,我都没敢吱声。”

    邬长?筠明白她的意思,她并不完全反感现在社会上这种?习以为常的男女关系,但总觉得,依附他人所得的金钱、地位太漂浮,新鲜感带来的东西?不过?是昙花一现,她还是更喜欢亲手打拼下的一砖一瓦,稳当且有安全感。

    “我想?出国读书,还想?把我残疾的师父一起?带过?去,所以需要积攒很多钱,足够日后开支。”

    “读书?”

    “嗯。”

    “读书做什么??你现在事?业刚发展,已经有点火了,以后机会只会越来越多。就算念了书,毕业了,还不是要找工作,拿着那点微薄的薪水,连买一条漂亮裙子都得考虑再三。”

    “不一样?,当名伶也能赚很多,可我不喜欢。”

    “那你喜欢什么??”

    邬长?筠微微笑起?来,这是她第一次对旁人说自己的理想?:“我想?做个翻译官。”

    “也不错,”周兰叹声气?,“反正我是最讨厌上学了。”

    “我都没上过?学。”

    “哦对,你从小就在戏班子里长?大,像你们这种?武旦,练一身功夫吃了不少苦吧。”

    “没有不苦的行业,只是辛苦的方式不一样?。”

    “你爸妈怎么?舍得的呀?”

    邬长?筠沉默了,她不想?和周兰说太多家庭的事?,只道:“不说这些了,走,继续绕两圈,然后回?去,请你吃饭。”

    周兰起?身,掸掸屁股:“那不巧,晚上我约了打牌。”

    “那下次。”

    ……

    邬长?筠把车停到街边,她看着暗夜中精致典雅的小汽车,同自己居住的环境格格不入。

    不会被?偷了吧?

    快三千大洋的东西?,她可赔不起?。

    于是,邬长?筠重新上车,将它?停到一家商行侧边大路上,再步行回?家。

    她在黯淡的路灯下走着,觉得这车还是不能再开下去,尽管方便很多,也充足了面,但万一有个闪失,这么?久可就白干了。

    明天,就把它?还回?去。

    邬长?筠走了十几分?钟才到巷口,一辆黑色小汽车停在路边,再看车牌,可不是杜召的车嘛。

    她的心中闪过?一丝复杂的情愫,厌烦中,带了一丁点莫名的期待。慢步走进去,本以为会像从前一样?,他忽然从某个转角冒出来,可一直走到楼下,才看到人。

    邬长?筠定在原地,望向不远处坐在门口台阶上,闭着眼睛靠墙休息的男人,脸色苍白,死了似的。

    她走过?去,立到台阶下,看着他的睡颜。

    发什么?病?跑到这来睡觉。

    邬长?筠给了他一脚。

    杜召这才醒过?来,身上一阵冷一阵热。

    “干什么??”

    杜召没有回?答,站起?身,头有些晕,手扶墙立稳:“这么?晚,在工作吗?”

    邬长?筠不想?与他寒暄,瞧他这状态,冷嘲热讽一句:“杜老板身体被?榨干了?脚都站不稳了?大晚上跑这蹲着,你那小情人不吃醋了?”

    听?听?这火药味。

    杜召竟有些高兴:“你误会了,我和她清清白白。”

    邬长?筠一句也不想?听?,继续说自己的:“解约合同已经拟好了,当初你没定下违约费,就按照一开始说的,付你我所有收入的百分?二十。后面林助理的工资,我自己付,以后,我们还是别?联系的好,谢谢你的帮扶,祝你财源广进、妻妾成群。”邬长?筠见他不说话,“没别?的要紧事?,我就上楼了。”

    她从杜召身侧走过?,不料被?握住手腕,宽大的手心,滚烫。

    杜召拥她入怀,轻轻拢着:“财源广进可以,妻妾成群就算了。”

    邬长?筠头抵着他胸膛,身体怎么?会这么?烫?

    她轻嗅了两下。

    浓浓的,酒精味。

    还有被?掩盖的血痂味。

    他受伤了?

    受伤了还寻欢作乐。

    邬长?筠双手撑住他的腹部,没想?轻轻松松就推开了:“请你别?再——”

    杜召忽然“嘘”一声。

    邬长?筠咽了下半句话,见他往左边看去。

    一道黑影闪过?,带着刀上银光。

    意识到有危险后,他立刻将邬长?筠往里一推:“进去。”

    她也看到了。

    杜召头也不回?地走开。

    邬长?筠拿钥匙开门,刚进屋,听?到东边转角有打斗声。她杵了几秒,转身开门,手落在门把上,又放下去。

    心想?:关我什么?事??

    邬长?筠重新踏上楼梯,停在了自己房间的大铁门前,想?起?杜召曾留下的那张字条——你这门不行,一踹就散。

    楼下不远传来“咚”的一声,像是桶倒了,连滚了几米远。

    他那要死不活的样?,能行吗?

    是不太行,尤其对方像是练过?的。

    一棍子抡在他头上,杜召趴在墙上,眼前更加发飘。

    这场高烧,快把他烧傻了,不然也不会大晚上控制不住自己跑到这来找她。

    他浑身酸疼,手撑起?身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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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反身一拳捣在人脸上,折住其手,棍子落下来,他用脚勾住往上一迎,握住棍子打向右侧。

    邬长?筠刚拐过?来,一把刀子飞了过?来,她迅即躲开,刀子直挺挺插在木堆上。

    她朝打斗的几人看过?去,杜召身手明显大不如从前,看动作,伤口应该在背部。

    “他们是一伙的!”

    语落,其中一人朝邬长?筠而来,她偏身躲开,不想?出手。

    杜召见邬长?筠跑出来,顿时乱了阵脚,一个走神,被?一棍子打在腿弯处,单膝跪地。

    另一持刀的男人义愤填膺地指着他:“杜末舟,你父亲坐拥几十万军队,你们不去抗战,躲在老家当缩头乌龟,现在你还做起?了卖国求财的勾当,跟日本人纠缠在一起?,留你活着,以后也是个祸害。”

    原来是帮爱国人士。

    杜召没法为自己澄清,腿横扫过?去,将一人放倒,夺了他手中刀,扔到远处,他不想?伤这些人性命,一掌将男人敲晕。

    邬长?筠一直守而不攻,被?这男人缠烦了,借他伸过?来的手,用力一拧,一个侧翻过?去,将人重重摔在地上。

    杜召把她拉到身后,他们却不依不饶,持刀又堵了上来。

    “你们要杀的是我,跟她没关系。”杜召手绕到身后,将她推远,“滚。”

    邬长?筠看着眼前宽大的背影,想?起?了从昌源回?来的路上,他也这么?护过?自己。

    夜色浓,衬衫上晕开的血变成了黑色。

    他果然,受了重伤。

    邬长?筠往右侧挪了一步,冷冷地看向逐渐逼近的男人,忽然拉住杜召的手腕,挡到他身前:

    “杜老板,你的人情,今天,我全还了。”

    语落,脚尖踢起?地上长?棍,一把握住。

    她转了下手腕,活动活动关节,朝他们走了过?去。

    ……

    第43章

    台上耍枪弄棍,不过花样子?功夫,实战上不顶用,她?这棍法是幼年跟武僧所学,很久没使过了。

    出手极快,棍棍到肉。

    邬长筠只用了三分力便探出这二人的虚实,他们拼的大多是蛮力,没多少真功夫。若不是杜召受伤加高烧,根本不会拖到现在。

    天色已晚,纠缠太久把邻居引出来就不好了,得速战速决才行。

    邬长筠握住男人肩膀纵身?一跃,脚踩墙借力空翻到另一侧,一棍落在他的后背,把人打趴在地上。她?松了手,长棍落下去,一头压住他的后腰,另一头踩在自己左脚下,将人固在地上起不来,不停地挣扎。

    见状,另一男人举刀扑过来,骂道:“放了他,你这女汉奸。”

    邬长筠一个后下腰,躲了过去,迅疾起身?一掌劈在男人手腕,将他手中刀打落。

    邬长筠顺势接住刀,高抬右脚,踩在他的胸口,将人压至墙上:“睁开你的狗眼看清楚,我?是不是汉奸。”

    说罢,一刀往他眼珠子?插过去。

    男人吓得紧闭双眼。

    “筠筠——”杜召及时唤她?一声。

    刀尖停在男人颤抖的眼皮前?,她?不过是吓吓他而已。从始至终也没下死?手,不过是打几下,让他们知难而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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