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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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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片场跟邬长筠想的不太一样,比戏院后台还?要?混乱,无数工作人员持各种各样的工具来回走,光是演员的服装就足够眼花缭乱。

    虽然只是一个替身,但大家对她态度不错,从导演到当红演员再到工作人员,也都很好相处。

    只是一些基础的动作戏,对邬长筠来说非常简单,经武术指导示范一遍,便能准确无误地?做出来。

    总是一次过,省胶片,引各方满意。

    投资方来人探班几次,林导积极介绍她给老板及业内的大佬们认识,到底是自己挖掘出来的人,想好好培养,一直为她争取机会。

    邬长筠也配合,她对当演员并没什么兴趣,可这样轻轻松松赚到钱,远比自己唱戏、当杀手,用血汗和命去拼容易。

    况且,他们给的实在太多了。

    ……

    此刻,李香庭正带学生在徽州写生。

    写生是自费,有三个班,四十二名学生参加,由三位老师带队。李香庭把?戚凤阳也带过来,替她交了钱,安排她与一个落单的女学生拼房间。

    今天,已经是第八天了。

    他们白天背着画板游走于青山绿水间,画天地?色彩、人间冷暖,晚上一起品评绘画、交流感想。

    李香庭与学生一直亦师亦友,年?纪相差不多,性?格又好,所有学生都很喜欢他。但也因?为走得太近,时常被同行的老教授批判对学生管制过于散漫,一点也没有教师样。

    可他依旧我行我素,同热情活泼的青年?们玩闹在一起。

    晚上吃完饭,李香庭又带着本班学生去河边露营,教他们认天上的星星。

    有男同学偷偷买了米酒,给每人都分一小壶。

    李香庭并没有制止,愉快地?接下一壶,还?让戚凤阳也喝点。

    有女同学提议,让他唱法?国歌听?听?。李香庭爽快地?应下了,从前留学时便经常参加聚会,大家围在一起唱歌跳舞,都很玩得开。

    李香庭唱了一首法?国民?谣《卡斯蒂娜娜》,词改编自他的旧友,一位默默无闻的诗人,歌曲也不出名,只有他们曾经那个小团体聚会时经常哼上几句。

    音乐没有国界,学生们听?不出他的发音是否准确,只沉浸在轻松、绵长的曲调里,感受着法?语的优雅、浪漫与忧郁。

    戚凤阳坐在石头边,静静聆听?,他的嗓音略显慵懒,歌声掺着潺潺的溪流、啾啾的虫鸣和柔柔的风声。她将手伸进冰冷的溪流中?,触摸水的一起一伏,目不转睛地?望着她的少爷,那温柔的脸庞上火光轻轻摇曳,比指间的水草还?要?柔软。

    所有人的视线都聚集在他身上,戚凤阳感受得到女生们欣赏的目光,却没有一点儿醋意,她那才高八斗的少爷,本就该这样闪闪发光。

    一曲歌完,有女同学主动起身献唱,气氛越来越活跃,每个人都表演了才艺。最后,有个男学生提议:“戚凤阳也唱一首吧。”

    戚凤阳将手从水中?抽出,指尖已经浸得冰凉,她没有立马拒绝,只说:“我很久没唱歌了,唱的不好。”

    “怕什么,大家都随便唱的,开心就好。”

    “是啊,别害羞呀,”女学生拉她往前坐坐,“你的嗓音多好听?啊。”

    戚凤阳看向李香庭。

    他没有说话,只对着自己笑。

    这么长时间以?来,她在李香庭的言传身教下,不再唯唯诺诺,慢慢开始独立思考,独自做决定?,此刻,她没有征求李香庭的意见,朝众人点了头。

    “我不会唱流行的歌曲,只会唱家乡的民?歌,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过,叫《采茶歌》。”

    “那更?好了!”又一女学生道:“我就喜欢地?方歌曲,有特色!”

    “我也是!快唱快唱,好期待。”

    戚凤阳清了清嗓子,开口唱道:“天顶哪哩落雨仔呀弹呀雷啰公?伊呀

    溪仔底哪哩无水仔呀鱼啰这个乱呀撞啰啊

    爱着哪哩阿娘仔呀不呀敢啰讲伊呀

    ……”

    李香庭在不远处静静看着她,会心地?笑了起来。

    她真的,变化了很多。

    有时让自己都惊喜。

    原来,看一个人成长,是这么幸福的事。

    戚凤阳是爱唱歌的,没被卖前,经常和兄弟姐妹们一起边干活边唱歌,歌声翻越一座又一座青山,越过一道又一道溪流,是她永远怀念的珍贵回忆。

    “大汉哪哩阿娘仔呀不呀识啰宝伊呀

    细仔粒哪哩干乐仔呀较啰这哩贤呀翔啰啊”

    她大大方方地?歌唱,嗓子越来越清亮,目光扫过一个个活泼的面庞,最终落在李香庭身上。他的双眸还?是那样的干净、纯洁,看久了,也让自己所有的杂念都消失了。

    歌声停止,掌声如潮。

    她第一次觉得,自己也能成为引人瞩目的焦点,原来,这个世界并不是那么可怕,有这么多善良、温柔的人。

    山间洋溢着青春的笑声,李香庭还?起身给他们示范了爱尔兰的踢踏舞。

    一个男生将放零食的画板拿过来,两只手掌有节奏地?轻拍,为他伴奏。剩下的男男女女们纷纷起身,学他的脚步欢快地?跳起来。

    戚凤阳坐在草地?上看着围着篝火跳舞的青年?们,为他们鼓掌,她忽然被李香庭拉起来,他的脸上洋溢着张扬的笑容,光是看着,便被这磅礴的情绪感染了。

    他说:“一起。”

    戚凤阳便也跟着学了起来。

    跳着跳着,她低头笑了,却不是因?为害羞,而是由衷地?高兴。

    有他们,真好。

    有他,真好。

    ……

    替身戏全?拍完了,干了六天,拍摄时间统共不到五小时,没费什么力,舒舒服服赚到一百二十块大洋。

    林导又给她在好友剧组安排了个女教师的角色,薪酬比之前低点,但都是些文绉绉的片段,没什么台词和大动作,不费劲,比她学唱戏简单多了。

    傍晚,邬长筠刚出片场,一辆黑车停在身前。

    往里一看,是林导。

    “晚上有事吗?带你去见个人,《歌女》的制片方,我帮你引荐下。”林导见她迟疑:“别担心,美桦也在,还?有其他几个演员。”

    林导性?格不错,这段时间接触下来,邬长筠发现?他对电影艺术是真正地?热爱,想拍出点特别的东西,人也很靠谱,最重?要?的是给钱十分爽快。邬长筠看了眼天,时间还?早:“今晚戏院排了戏,我只有一个半小时时间。”

    “够了,来,上车。”

    林导带她去到和顺饭店,里面坐了三个男人和两个女演员,其中?一个是她为其武替的李美桦。那三个男人,邬长筠见过一个,是上部电影的投资人刘明阳,来探班时打过招呼。另外?两个,一个是开电影公?司的李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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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是搞化妆品生意的吴光耀。

    林导一一介绍。

    邬长筠没有挨个打招呼,点了下头,统一示意,便跟着林导坐下。

    吴光耀上来就给林导斟了三杯酒:“迟到十分钟,得罚。”

    林导笑着应下:“好好好,我先干了。”他一口气一杯,喝得急,脖子都红了。

    刘明阳为邬长筠倒酒。

    邬长筠道:“您客气了,我自己来。”

    “哪有让女士自己倒酒的道理。”他也给李美桦倒上一杯,“找你们来是聊聊《歌女》的选角,美桦应该看过剧本了吧。”

    美桦笑说:“看过一部分,我很喜欢容儿。”

    林导道:“这部电影有关女性?思想觉醒,有三个主要?女性?角色,容儿,冬苹和小烟,容儿不用说,美桦是最合适的,我觉得可以?让长筠试试冬苹,她的长相和气质非常符合这一人物,首先……”

    邬长筠沉默不语,听?林导滔滔不绝,他似乎酒量不佳,说着说着碎嘴起来,一句话重?复三遍,看着红着脸一心为自己激情发言的导演,她竟有一点点感动。

    酒过三巡,邬长筠有点头晕。

    奇怪,她的酒量极好,区区几杯,怎么会醉?难道酒有问题?

    刚反应过来,她立马起身,头晕眼花,差点跌倒,旁边的吴光耀扶她一把?,耳边是不清不楚的声音:

    “邬小姐,你喝……我带……去休息。”

    邬长筠使劲咬了下嘴唇,一阵甜腥味涌入口中?。

    还?不够,她又咬破舌尖,剧痛瞬间让头脑清醒了些。

    她再看向林导,已经醉得趴在桌上不省人事了,李美桦伏在投资人肩膀上笑得花枝乱颤。

    吴光耀手又攀上邬长筠的肩,她一把?推搡开这秃头胖子,极力保持话语利落:“我去趟洗手间。”

    邬长筠腿脚发软,摇摇晃晃走出去,猛地?甩自己一巴掌,还?是天旋地?转,她扶着墙尽快往前移动,一头撞开洗手间的门,直冲到水池边,打开水龙头,将冰冷的水往脸上扑。

    还?是晕,快撑不住了。

    这样下去,必出事。

    她转身跌跌撞撞进了隔间,用最后一丝清醒的意志锁上门。

    杜召在旁边站着,眼睁睁看她旁若无人地?冲进男厕,还?把?门锁了,笑着过去敲门:“你还?真是无孔不入,什么时候有这癖好了?”

    里头没一点动静。

    “喝醉了?”

    还?是无声。

    “死了?”

    邬长筠还?真晕死过去。

    杜召见里头一直没动静,又敲了几下。

    见势不对,一脚踹开门,俯视着躺在地?上不省人事的女人,拽起她的胳膊把?人撂上肩,慢悠悠地?扛了出去。

    杜召前天刚从封城回来,半个多月前他的烟花厂出事了。实际上,烟花爆竹只是个幌子,暗地?里做的是火.药、炸.药。那次意外?爆.炸伤了很多员工,杜召过去处理好一切,又亲自督工把?厂房重?修,近二十天,没睡几个好觉,至今眼下还?有点深。

    今日被霍沥强拽出来吃饭,没什么兴致,头发也没有好好打理,软软的随意微分在额前,瞧上去懒洋洋的。

    刚出门,碰到等在门口的吴光耀,一见他肩上的邬长筠,指着人“欸”了一声。

    杜召停住,俯视眼下发顶稀疏的男人:“等她?”

    “对,我的女朋友,喝多了,劳烦你把?——”

    话没说完,杜召一脚将他踹坐在地?上,目光阴戾:“再说一遍,你的什么?”

    ……

    第32章

    吴光耀不明所以地看着前方高大的男人,这杀气腾腾的眼神,快要把自己剐了似的,他一动弹腹部便疼痛难忍,像是被踹断根肋骨,手撑地勉强坐着,呼吸都剧痛,一句话也说不出来。

    杜召居高临下看着他:“你灌的酒?”

    吴光耀满头大汗,摇了摇头,手指向右后方的包厢,艰难地说了个“三”字,他并非想表达有同?伴,而是想引杜召过去帮自己叫人来。

    杜召没闲情逸致招呼他,跨过他的腿,扛着邬长?筠下楼,往车里去了。

    白解正?在檐下抽烟,见杜召扛了个女人走近,赶紧拉开车门,再看,老熟人了。

    “她这是怎么了?”

    “要么喝多了,要么被下药了。”杜召把邬长?筠塞进后座,刚要放平,忽然被掐住了脖子。

    只见她目光涣散地看着自己,手上没什么力,话倒是狠:“你敢动我,我杀了你。”

    杜召扯开她的手:“看清楚老子是谁。”

    邬长?筠只看到个模糊的影子,可声音倒是十分?熟悉。

    她卸下防备,闭了眼。

    杜召不悦地起身,将?车门踢上。

    白解见他冷着脸,没敢多问,见人又折回饭店。

    吴光耀还坐在洗手间门外的地上,只不过身边多了几个服务员。

    杜召从旁边走过去。

    吴光耀又抬手指他,气短声虚地道:“你——我要……告你——”

    杜召睨过去一眼,从口?袋掏出张名片,随手扔到他旁边的地上:“老子等着你。”说完,又往自己的包厢去了。

    霍沥正?在和一个女人划拳喝酒,见杜召一脸凶样:“谁又惹你了?一张臭脸。”

    杜召走过去,把座位上的文?件夹拿上。

    霍沥看到他脖子有道几红印:“打架了?”

    杜召摸一把,才感到火辣辣的,应该是被邬长?筠抓破了皮,他没当回事,走了出去:“帮我招呼下三号包厢的人,看看什么来头。”

    “你上哪去?”

    “走了。”

    “诶,还没吃——”语落,人已经消失了,他叹口?气,又笑着对旁边的小姐,“我们继续。”

    ……

    白解扒着车后窗,生怕邬长?筠吐了,见杜召回来,松口?气,坐到驾驶座:“去她家??”

    “嗯。”

    车开不进窄巷,白解等在车里,杜召抱起邬长?筠走进去,用脚踢踢大门。

    不一会儿,楼下住的租客打着哈欠过来开门,一见生脸,立马清醒了:“你是?”

    “她朋友。”杜召越过人,直奔二?楼,到房门口?,摸向邬长?筠的口?袋,才发现?她这裙子没口?袋。

    这可怎么整?

    楼下租客正?回房间,被楼上巨大的声响吓得一跳。

    “咚——”

    又一声。

    “咚——”

    他胆战心惊地走到楼梯上,偷偷往上瞄一眼,就见邬长?筠的房门锁都掉了,门虚掩着。

    直接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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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什么人啊……他又不敢贸然出头,毕竟这男人瞧着不太好惹,只能悄悄再下去,默默听楼上的动静。

    杜召把邬长?筠放到床上,提起她的胳膊晃晃:“诶。”

    毫无反应。

    他直起身,将?被子盖在她身上,欲离去,到门口?又驻足,目光落在坏掉的门锁上。

    他回头又看一眼不省人事的女人,还是下了楼。

    白解没料杜召会这么快回来,提前拉开车门,却见他拿上枪又下去了:“你去找霍沥,明早再来接我。”

    白解反应过来,频频点?头,憋着笑上车:“行?。”见杜召匆匆的背影,他咧开嘴,手指灵活地点?着方向盘,自言自语,“我就说嘛。”

    杜召回到邬长?筠房间,把门关上,想点?根烟,打火机的火苗刚窜上来,看向床上的女人,又给收了。

    他站到窗前,望着清明夜色,轻促地笑了声。真是中了邪,居然为一个女人窝在这破破烂烂的小地方。重点?是,还窝得有滋有味。

    杜召拉上窗帘,走到床畔,手插兜,注视她片刻,再次中邪,去把她的鞋脱下。

    他看到邬长?筠脚上的疤痕,回忆起旅店夜下那一幕,那时,她明明可以一走了之,真的只为了钱吗?

    杜召坐到床边,目光落在她安静的面庞上。

    这个女人真是难琢磨,一会凶的要吃人,一会软的疼死人,爱钱如命,浑身是戏。

    有意思。

    他撩开邬长?筠脸上的乱发,手指无意蹭到她的皮肤,凉凉的,又滑又嫩,竟鬼使神差地用指尖轻轻戳了下她脸颊。

    女人,真软。

    戳完,他又觉得自己趁人之危,不道德。

    于是起身,离床两米远。

    杜召往厨房看了眼,想找点?吃的果腹。赴霍沥的约,都还没来得及吃几口?,便遇到了她。

    总是碰巧遇到她。

    难道,这就是缘分??

    他敲敲脑袋,讶异自己居然生出这么多莫名其妙的心理活动,实在离谱。

    厨房没有任何熟食,老家?那群姐妹总是爱吃各种零食,就连现?在家?里的佣人湘湘也会屯些小点?心在屋里,她居然什么零嘴都不吃。

    杜召摸了一圈,只找到些生米。

    他接点?水,将?煤气灶打开烧上。

    煮粥他还是会的,从前在军营里,正?值长?身体的时候,经常半夜饿得睡不着,和白解偷偷去煮点?粥吃。

    他守在锅前,一边看着眼前沸腾的水,一边回忆久远的事。

    不经意,粥便好了。

    他盛上一碗,就站在锅灶前喝完,又去叫邬长?筠:“起来喝点?。”

    “筠筠。”

    床上人一动不动。

    杜召轻笑起来,明知?道她昏睡过去,还在这自讨没趣。

    他走到书桌前坐下。

    漫漫长?夜,真无聊啊。

    ……

    第二?天一早,邬长?筠几乎是弹坐起来的,她警惕地快速扫一遍四周,居然在自己家?。

    “你一个唱戏的,就不能消停点?,不是在舞厅就是饭店,真忙。”

    邬长?筠循声看过去,只见杜召坐在自己书桌前,翻着一本英文?习题册。

    她垂首,检查自己的衣着。

    “省省,没动你。”

    邬长?筠回忆一番昨日的事,隐约想起来一些:“谢谢。”

    杜召没搭话,刚才白解来过一趟,说了些有关邬长?筠最近的事,他见人没醒,又让白解走了:“听说你当演员了。”

    “跑龙套的。”

    “那可屈才了,你该当大明星。”

    “有心无力。”

    杜召瞄她一眼:“这么谦虚。”他放下手中册子,“有这么缺钱?你要做什么?出国??”

    邬长?筠没有否认:“嗯。”她下床,又说:“谢谢送我回来,改天请你吃饭。”

    “没空。”

    “那正?好,省钱。”

    “还是满脑子都是钱,这么一说我倒想吃了,吃穷你。”

    邬长?筠听他的口?气,不禁笑了。

    杜召瞧着她脸上的笑容,忽然不说话了,认识这么久,好像第一次见她发自内心的笑容。

    邬长?筠看人发愣,问:“怎么了?”

    杜召回过神,站起身:“走,请我吃饭。”

    “我得先洗个澡换身衣服,太臭了。”

    “去吧。”

    “你出去。”

    杜召抱臂笑了:“我要意图不轨,你早就贞洁不保了。”

    邬长?筠白他一眼,拿上干净衣服去卫生间,锁上门。她还洗了头,良久,换好衣服出来:“走吧。”

    却见杜召躺在自己床边睡着了。

    邬长?筠本想把人拽起来,看他沉睡的模样,又有点?不忍。

    自己也不是没一点?心的,如果没有他,指不定会出什么事。勉强让他躺会吧,反正?,这床单得换。

    她步子放轻,拿块毛巾坐到书桌前擦头发。

    杜召听到点?动静,微微睁开眼,温暖的晨光穿过窗口?轻柔的白纱,照在她的身上。

    他微微弯起唇角,又闭眼眯了会。

    忽然觉得,这方寸之地,也有它的美。

    邬长?筠弄干头发,到床头拿发夹,一边夹着一边俯视床上的男人。

    他这张脸,可比那些男演员好看多了。从前没大放在眼里,多看会,是越来越俊朗。

    倏地,一只蚊子落在他额头。

    邬长?筠俯身,想撵走它再打死。

    刚靠近,杜召忽然扼住她手腕,用力一拉。

    邬长?筠整个伏在他身上。

    睡意浓的时候,声音也懒懒的,“干什么?想非礼我啊。”

    邬长?筠一巴掌重重落在他额头,又把掌心的尸体给他看:“蚊子。”

    杜召睡眼惺忪,松开她,手滑下去,拍了下她的后腰:“太困了,去,让我睡十分?钟。”

    “哦。”

    ……

    短短几分?钟,杜召竟觉得比平时五六个小时都舒服,他满足地起身,没见邬长?筠。

    “筠筠。”

    “别再这么叫我。”邬长?筠从厨房出来,一脸不悦,手里还端着那锅粥,“什么时候做的?”

    “夜里,喝点??”

    邬长?筠将?锅歪过来展示给他,只见里头米粒硕大,颗颗饱满,吸透了水。

    “行?啊,也能吃,省得我请你吃饭了。”

    杜召懒懒地笑了:“那还是吃外面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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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长?筠把锅放回去:“那走吧。”

    杜召跟了上去。

    邬长?筠忽然停在门前,看到坏得稀巴烂的门锁:“怎么回事?”

    “没找到钥匙,只能踹了。”

    “……”

    “一把破锁,回头给你换新的。”他推了邬长?筠一把,“走。”

    “等一下,”邬长?筠折回房间,拿上小包,把零钱全装上,一个铜板都不留。

    杜召看她仔细收钱的模样,无奈地又笑起来。

    真神奇,这女人总是能戳到自己笑点?。

    ……

    邬长?筠带杜召去路边摊点?了两碗小馄饨。

    杜召也没嫌弃,吃得津津有味。

    邬长?筠给自己加了点?醋,杜召看过去,敲敲碗:“来点?。”

    邬长?筠刚要倒,杜召忽然盖过来,把她直接扑倒了。邬长?筠正?要骂,杜召快速起身,一脚踢开举刀而来的男人,桌椅倒了一地。

    又一个男人持刀砍过来,杜召迅捷闪开,拿起长?凳摔过去,掏出枪,“崩”一声,对方倒地。

    另一个男人见状要跑,杜召拾起地上的刀,狠狠掷了过去,正?中男人大腿。

    杜召没要他命,走过去踩着他的脖子:“谁派你来的?”

    男人不答,被踩得脸都紫了。

    白解一直没走,在不远处看人逗猴,听到枪声赶过来,见是自家?主子,赶紧拔枪飞奔而来:“爷。”

    杜召瞧脚下这人一身硬骨头,一个字不说,松了脚,朝白解勾勾手:“带回去。”

    “是。”

    杜召气定神闲地回来坐下,仿佛什么都没发生过,睨邬长?筠一眼:“没事吧。”

    “嗯。”

    旁边的小摊老板却快吓破了胆,缩在倒地的桌子后面,又哭又嚎:“我的摊子。”

    杜召被吵得心烦:“别喊了,赔你。”

    邬长?筠过去扶起人。

    老板哆嗦地道谢。

    杜召扶起凳子,吹了下,重新坐回去:“再下两碗。”

    “欸。”老板见这人下手毒,不好惹,赶紧抹了眼泪去干活,绕过地上的尸体,去重做。

    邬长?筠坐到杜召旁边,也一脸淡定:“你衣服破了。”

    杜召抬臂看一眼,还有些血渗了出来,他没当回事:“小伤。”

    “可惜了这么好的衣服。”

    杜召看向她:“你就不能说点?好听的。”

    “太可怕了,出这么多血,可别感染了,我带你去包扎下?”

    “行?了,”杜召眼里带笑,“你确实适合做演员。”

    “杜老板捧捧我?”

    “不唱戏了?”

    “当然是哪行?赚钱干哪行?。”

    “跟着我更赚,考虑考虑?”

    “太危险,”邬长?筠看向桌上的枪,“万一哪天惹毛了您,丧了命多亏。”

    “我不杀女人。”

    “可有很多人想杀你。”

    滚烫的馄饨上桌,老板点?头哈腰:“您慢用。”

    “谢了。”

    邬长?筠为杜召添了点?醋:“你仇家?不少啊。”

    “知?道什么叫树大招风吗?”杜召拿起根筷子气定神闲地转着,“从前名扬四海,现?在叱吒风云,难免有几个想不开的过来寻死。”

    邬长?筠一听这话就头疼,干脆转移话题:“好吃吗?”

    “一般。”

    “那你别吃了。”

    “难得邬小姐请客,不能浪费你的钱啊。”

    不一会儿,警车开了过来,几个警察声势浩荡地朝他们走过来。

    邬长?筠看过去:“警察来了。”

    “听见了。”杜召淡定地吃馄饨。

    警察走到跟前:“听说是你杀了人,起来跟我们去趟警局。”

    杜召背对着他们,没有答话。

    “站起来!”

    邬长?筠看杜召一眼,只见他吃完最后一个馄饨,还喝了口?汤,才起来转身对着两个警察:“吼什么,也不怕吓着小姑娘。”

    警察看清人,立马含腰:“原来是杜老板,在下有眼无珠,冲撞了老板,您多担待。”

    “他刺杀我,被反杀了,”杜召乜他一眼,“还要去警局吗?”

    “不不不,您慢用。”

    “把尸体处理了。”

    “是。”

    “老板,赔你的铺子。”杜召掏出张钞票,随手扔到桌上,又看向邬长?筠,“你慢点?吃。”

    “不吃了。”邬长?筠站起身,给了四碗馄饨钱。

    老板收下,连连道谢。

    杜召问邬长?筠:“去戏院?”

    “我去片场。”

    “送你一程。”

    邬长?筠跟上去,省得自己叫黄包车了。

    警察在后头谄笑:“那杜老板慢走,事情包在我们身上,保证处理妥妥当当。”

    “嗯。”

    邬长?筠报了地址,杜召把车转个头:“都被卖了,还往贼窝跑。”

    “我可没钱赔违约金。”

    “说两句好听的,我帮你。”

    “总麻烦您多不好。”邬长?筠琢磨起昨晚的事,不知?道林导是否知?晓此事,见他那醉死过去的模样,八成?是被蒙在鼓里。若真是穿一条裤子的,也没什么惊讶,行?行?都有类于这种的事情。一走了之容易,但她签了合约,必须把这戏演下去。

    想真正?在这行?捞到金,要么完美到无人可替,要么有权有势,有强大的靠山。

    她什么都没有。

    “邪门,给女人当司机,还是头一回。”

    他一句话,倒让邬长?筠灵机一闪。

    这不就是个活生生的大山吗?

    她奉承道:“真是我的荣幸,感谢杜老板百忙之中还抽出空送我一个无名小辈,今天招待不周,改天再好好请您吃一顿。”

    杜召斜眼看她,忽然轻笑一声:“发什么疯?”

    “……”邬长?筠一脸谄笑,“实话而已,您帮了我这么多次,虽然家?中贫寒,薪水微薄,几顿饭还是请的起的。”

    “你这肚子里又装什么坏水?算计我什么呢?”

    不得不说,这个男人是真聪明。

    邬长?筠:“没有算计,真心实意。”

    “我信你才有鬼。”

    车子开到剧组,工作人员正?在搭外景,导演坐在棚子里和演员说话,整个片场用几根隔离带围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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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杜召把车停在不远处的路边:“下去。”

    “谢谢,再见。”邬长?筠手落在车门把上,假装拉不开,“门怎么坏了?”

    杜召睨过去,没吱声。

    邬长?筠使劲掰扯:“这什么破车。”

    杜召就在旁边看着她演,心里乐得慌,顺着她的心意下车,从车头绕过去,拉开车门,手撑在车顶:“真是破车,明天就换一辆。”

    邬长?筠仰视他:“让我出去呀。”

    “不要我搀一下?”

    “那就谢谢了。”邬长?筠刚伸出手,杜召猛地一拉,人重重地撞进自己怀里。

    邬长?筠登时怒了:“干什么!”

    瞧瞧,原形毕露了。

    “还以为你能多演会,”杜召松手,望向不远处指指点?点?的剧组人员,“你这是……狐假虎威呢。”

    被看穿了,邬长?筠也不装了,理理他的衣领:“大树底下好乘凉嘛,杜老板慢走,仔细点?,别再撞上个什么仇家?。”

    人刚要走,又被杜召拉回来,他双手落在车顶,高大的身影将?她笼罩在身下:“晚上,一起吃个饭?”

    邬长?筠后背紧贴着车门,笑笑:“晚上排了戏。”

    “行?吧,”杜召放下手,“大忙人,去吧。”

    “嗯。”

    身后是车子开走的声音,愈来愈远。

    邬长?筠走进人群,瞬间就有人同?自己打招呼,一个个嘴角快咧到耳根了。

    她去换上衣服,问清今日所?拍内容后,便到空地上自个练会。

    一会有人给她送茶来:“邬小姐,喝点?水。”

    一会有人送个小甜点?:“小邬,吃点?东西。”

    虽不高尚,但她很满意自己这招,这么大的靠山摆在面前,不靠白不靠。

    反正?也不指望在这行?长?久混下去,挣够了钱,走人。

    ……

    晚上,邬长?筠回到家?,楼下租客听到声音出来:“回来啦。”

    “嗯。”

    “昨天那位先生是你什么人?”

    “怎么了?”

    “哦呦,大半夜的,吓死人了。你快上去看看。”

    邬长?筠走上楼梯,来到自己房间外,只见门都被换了。

    “上午来人换的,还留了张字条。”

    邬长?筠看着这格格不入的铁门,拿起塞在门把上的纸条,上面写了一行?字,笔迹刚劲有力——你这门不行?,一踹就散。

    她莫名能想到杜召说这句话时的表情,禁不住弯起唇角。

    真是傻大款。

    租客把钥匙给她:“那位先生是不是喜欢你啊?我看长?得又高又帅,挺有钱的吧?”

    “不是,”邬长?筠接过来,开门进屋,对他说句“谢谢”,便关上了门。

    屋内同?离开时并无二?致,她将?纸条揉了,扔进垃圾篓里,倒了杯水,坐到书桌前歇歇。

    忽又想起杜召,方才反应过来,他这是……在这坐了一夜?

    邬长?筠看向面前放着的英文?习题册,随手翻开,愣住了。

    上面出现?了几道红色印记,勾勾叉叉的,错误的地方还用红笔写了正?确答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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