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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2页/共2页)

br />     他记得上辈子阿焰很是珍惜自己的名字,变成狐妖后甚少自称为裴焰,生怕自己辱没了曾经的名讳。

    阿焰他上辈子……哪怕到死,都渴望变回人类,重新拥有裴焰的名字。

    如果眼前的小皇子是阿焰的转世,想必会为他的提议很高兴吧。

    薛琳琅:“盐?为什么要改成盐?我又不爱吃盐。”

    “是火焰的焰,阿焰的焰。”

    薛琳琅歪头:“不,我不想改,薛焰听起来不好听。”

    邱谨疑惑得头上的大象鼻子都弯成了问号形状。

    “不过你倒是来得正好,帮我一个忙。”

    邱谨的目光简直一刻都不愿从他脸上移开,但又怕表现得太露骨吓着年纪尚幼的阿焰,只得垂下头,效忠的模样。

    小殿下在宫里这些年一定受过不少委屈吧,会不会有人如王太后一般欺负他?小殿下想要什么珍贵的法宝吗?哪怕是自己身上的这颗舍利,他也愿意送给他当石子玩。

    邱谨朗声道:“凡是殿下想要的,渴求的,贫僧一定做到。”

    “啊,你不用这么紧张,不是什么很大的要求。”

    薛琳琅不明白邱谨,明明被自己挖了心,如今算是两清了,态度还这么客气。

    “嗯嗯,殿下直言吧。”

    小皇子能有什么坏心思呢。

    小皇子这么可爱这么单纯这么年幼,怎么会有什么出格的要求呢。

    小皇子:“你有能治不孕不育的药吗?”

    “贫僧自当……咳咳嗯???”

    “不孕不育,不孕不育。”

    小皇子似乎担心他没听清楚,又说了两遍。

    邱谨愣了愣,忽然想通了其中缘由,猛然抬头看向美人榻上的小小少年。

    他背光而坐,灿烂的阳光在他身上洒下闪闪的光辉,那样稚嫩而可爱的脸蛋,不难看出以后会长成如何俊俏好看的少年郎。

    但他却早就想到,自己没有以后了。

    “殿下…是怕自己活不…所以……要治好梅贵妃吗……让她再……”

    邱谨从未觉得自己的嗓音如此干涩。

    为什么,为什么明明知道自己快死了,还能笑得这么开心。

    为什么明明前世都过得那么苦了,心里还是为别人考虑周全。

    为什么……为什么他没有早点复活,早点来到阿焰身边帮助他……明明重活一世了,他不应该露出这样悲伤的笑容啊。

    他身体颤抖地站起身,双膝跪地,想去抱抱小皇子。

    “殿下,你不会死的,你不要乱想,你会好好的长大,成为这天下间最幸福的人……我有办法救你,我有办法…”

    薛琳琅的身体是个破了洞的水池,光注入水是没有用的,只有填补这个大窟窿才行。

    用什么填呢?

    气运。

    而且必须是凡人的气运。

    夺取气运的方法有很多,但大多是邪恶血腥的,譬如杀人如麻提炼气运,杀掉气运之子顶替他的身份……

    唯有一种,还算温和。

    那就是,在某个获取气运的命运节点,抢先完成汇聚气运之事,再加上他们的帮助,定能迷惑天道,获得气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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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目前人界最强气运在二皇子薛煜身上,其气云是金龙祥云,代表他是天道钦定的气运之子。

    这气运之子,强就强在,不仅生来福泽深厚,而且当他们完成天道赋予他们的使命后,还会源源不断获得。

    也就是说,薛煜以后每完成史书上的一件大事,譬如收复失地、修筑水利等等,都会获得天道的气运,助其登顶——

    只要薛琳琅能够抢先完成,最后坐上帝王之位,完全是有可能活下去的。

    如果可以,裴准和邱谨也不会选择这一世裴焰的哥哥,可问题在于薛琳琅的气运太差,需要的气运太多,也只有薛煜的海量气运才能助他彻底扭转命格了。

    现在尴尬就在于……

    薛煜不是还没长大吗?

    而且,薛煜和薛琳琅的感情,也是个问题。

    薛琳琅会忍心抢薛煜的气运好让自己活下去吗?这之前从来没有人把抢气运的主意打在气运之子上,谁也不知道究竟会发生什么。

    所以裴准和邱谨选择暂时用一用王太后的气运,万寿节的庆祝也算是目前来说,一个不错的气运点了。

    如果不清楚什么是气运点,就想想那些大事配出现在历史书上就明白了。

    薛琳琅被邱谨紧紧抱在怀里,鼻尖甚至能闻到对方身上清雅的檀香,一时有些疑惑。

    “那个……额,大师,你有的话就给我,没有的话就松开。”

    邱谨:“这药不难找,我明日给你。”

    说完,他又觉得不够表达出自己的心意。

    于是郑重道:“三界之中谁都说最好的那种。”

    薛琳琅:“……”

    薛琳琅:“这种风头倒是不必争的。”

    解决完问题,他们两个,一个有意隐瞒自己还有记忆,一个说什么都要顾虑对方情绪,气氛陷入尴尬,久久沉默。

    薛琳琅正想着怎么开口让对方主动离开,没想到邱谨突然眼前一亮,正对着他,站起身来,开始解开衣袍。

    薛琳琅面容失色:“你干嘛?”

    原来死而复生真的可以让人性情大变啊。

    干啥啊这是。

    “殿下,快来看看贫僧的宝贝,连太后都喜欢看呢,看了好几次……”

    薛琳琅:???

    薛琳琅就很疑惑:“不是吧,你真想当我皇爷爷?问过胜帝的意见吗?”

    “殿下误会了,要不然,你摸摸,太后想摸都没给她摸……”邱谨越欺越近,去捉薛琳琅的手。

    “啪!”

    一道小小的巴掌印浮现在圣僧雪白的脸上。

    “啊啊啊啊啊母妃!变态!”

    小皇子一把推开他,跑远了。

    邱谨抚上热烫的脸,愕然在原地。

    为什么最想被看的人,不想看呢。

    第44章 小皇子又活过了四十四天

    若说起寻花问柳之地,这大周朝最有名的自然是春花秋月楼。“香帏风动花入楼,高调鸣筝缓夜愁”说的便是这无数浪荡子弟魂牵梦萦之地。

    名动京城的花魁翘枝春就是此楼的活招牌,她可是个众人眼中公认的倾国倾城大美人,若比起美貌,大周无人出其右,真要比一比,也只有深宫里备受皇宠的梅贵妃能稳压她一头了,但那毕竟是皇妃嘛,哪里是普通人可以肖想的。

    可近日偏偏就出了件怪事,也不知谁新开了家一名不见经传的心湖斋,竟出了一个更为绝色的美人,生生压过了第一花魁的风头。

    绝色到什么地步呢?

    都说比梅贵妃还好看呢。

    那美人在台上抚琴,那些寻欢客人只站在台下看了两眼,便被那不似凡人的容颜迷得神魂颠倒,茶不思饭不想,每日每夜就逗留此处,就像着了魔一般,大把大把的银子花出去,连美人的手都未曾摸到,也甘之如饴。

    夸张点说,就像失心疯一样。

    故而奇怪的传闻飞快在坊间传播,说是有人曾在夜里看见巨大的雪色狐狸伏在高高屋脊,一双金色眼瞳硕大似明晃晃的灯笼,望向皇城的方向,其眼神灼灼如火,比它背后圆月更要勾魂夺魄。

    原来,那心湖斋里的美人,是狐妖啊——

    没过几日,春花秋月楼就因为漏交税款被官府查办,那青楼老板在牢里自我招供,他为了抢夺心湖斋的生意,故意造谣生事。

    现在,谣言就不攻自破了。

    “是灵月姑娘啊,灵月姑娘看看我!”

    “天哪,我从来没见过这么好看的人,这是天仙吧!”

    “啧啧,这气质,这身段,莫说原来的花魁翘枝春了,我看就算皇宫里的……也比不上啊。”

    “张大人,你还是少喝点酒吧,祸从口出,慎言。”

    今日的心湖斋内依旧是无比的热闹,几乎揽遍了全京城的贵客,这些都是这位“灵月姑娘”,也就是古灵月的功劳。

    古灵月自己也没想到,这些天住在京城的日子,竟会是近百年来他最快活的时光。

    古锦月这些天不仅花费精力找寻灵药提升他的修为,还为了哄他开心,用上古灵物神木帝王浆医治他毁容的脸。

    裴准留下的鞭伤实在太难完全治愈,好在有了帝王浆的帮助,已经不像以前那样狰狞,而是变成淡红色的印记,他用画笔画上漂亮的花纹,不仅不丑了,还多了一种别有风情的韵味,风姿犹胜从前。

    仅仅是这样他仍不满足,如若修为再高一点就更好了——

    古锦月便派妖族开了这座心湖斋,他每日只需要扮成女子弹弹琴就能吸收无数的阳气。

    “今日灵月姑娘的表演到此为止了,多谢各位贵客的捧场!”说话的老鸨风情妖艳,原身乃是一条青蛇。

    她这话一出口,台下的人纷纷露出失望伤心的神色,都盯着古灵月漂亮的背影,久久不舍得回神,若是仔细观察,就能发现这些男子眼下青黑,神情涣散,阳气已被吸走一半了。

    “灵月姑娘!灵月姑娘!小生喜欢你啊,这是小生为你写的诗,你听听罢了,你只要听完,小生这辈子都死而无憾!”

    忽然间,一个眼神痴迷的白衣书生冲了上来,受了狐妖蛊惑的他,恨不得与眼前的佳人长相厮守,永不分离。

    “啧。”

    古灵月心想这些凡人真是讨厌至极,刚要动手控制这人自杀,却有谁先他一步施法,那书生大叫一声,像是疯了似的狂奔出去。

    古灵月微微颔首,看向二楼。

    他开心地笑了。

    “锦月哥哥。”

    众人闻声望去,只见一位妖异冷戾的绝色少年身着红衣,坐于柏木栏杆之上,两条笔直修长的腿交叠在半空。

    他遥遥看来,忽冲着古灵月勾唇一笑,露出两颗邪气的虎牙,顿时夺了在场所有人的心神。

    下一秒,他撑杆而起,在空中身姿灵活,有如翩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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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蝴蝶,落到古灵月面前。

    人们这才注意到,少年雪白的脖颈、手腕与脚踝之处皆系有赤金铃铛,随着他利落的动作摇晃不断,金光闪烁,实在太过迷人。

    “走了,今日闭馆。”

    古灵月心中一甜,莫不是锦月哥哥吃醋了?

    他之所以每日到这些个低贱人类面前抚琴,还不是想……看看古锦月会不会吃醋。

    如果会吃醋,应当是有几分喜欢他的吧。

    毕竟裴焰都死了几百年了,现在的转世还是个瘦弱的小男孩,他在古锦月身边待了这么久,总该喜欢喜欢他了吧。

    想到此,古灵月神色暗淡了几分。

    他和古锦月是世上唯二的两只心狐,从小青梅竹马,相依为伴,为了延续种族血脉,在族人眼中是天生的一对。古灵月也早就以古锦月的道侣自居,古锦月虽没有承认,但也没有拒绝。

    可是造化弄人,他在一次斗法中身受重伤,体内冰灵气暴走,需要极阳之物续命。说起极阳之物,这世间再没有比上衍宫的裴焰更合适的了。

    那时他们多方打听才知,裴焰因为裴准杀了苏安晏盛怒之下离开师门,正值情伤落魄之时。

    啧啧,没想到这正门培养出来的小仙君竟也喜欢男人啊,还是个没脑子的痴情种……因为一个死去的情郎,就放弃上衍宫这座大靠山,真是傻到没眼看!

    古灵月不屑嘲讽的同时,本想自己亲身下场,用狐族自以为傲的姿容哄骗得他把玄焰乖乖奉上,只可惜他受了伤,道行不够,骗不过裴焰的法眼,万般无奈之下只得让古锦月去。

    他其实当时就该察觉的。

    隔着细细春雨的第一眼,古锦月对裴焰就有了不一样的心思。

    那是他和他相处了五百年,都没有牵扯上的情缘。

    朝夕相处下,妖皇古锦月当真爱上了裴焰。

    他……不想挖出裴焰的玄焰来救古灵月了,不是不想救古灵月,而是舍不得自己的阿焰了。

    古灵月闭了闭眼,还记得自己是怎么劝古锦月的。

    “锦月哥哥,你心软了是不是?你不想做了是不是?如果没有裴焰的灵根,我活不过十年,你难道忍心看我们心狐一族彻底消亡吗?你舍得我吗?我和你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啊!”

    那个时候古锦月很犹豫,一边是喜欢得不得了的小仙君,一边是危在旦夕的青梅竹马。

    掌心掌背都是肉。

    他都舍不得。

    “我……灵月,我帮你另寻他法,我就不信只有他的玄焰才救得了你,你再等等,不一定非得是他,他是个人类,挖出灵根之后必死无疑。”

    古灵月退后两步,冷冷地质问他:“你喜欢上他了?你真心喜欢上他了?!所以才舍不得动手!”

    古锦月迟疑,不说话。

    “你舍不得!好,我来!”

    古锦月一下把他拉回来。

    “别闹,十个你都不可能打得过阿焰。”

    古灵月:“……”

    古灵月很快理清了思路,心中即使对裴焰又恨又妒,也不能在古锦月面前表现得太过放肆。

    哼,这世上就是有人如此幸运,轻而易举就拥有他可望不可及的一切,绝好的灵根,绝好的靠山,还有古锦月的心。

    “锦月哥哥,我明白你对他裴焰的心意,可是你们的感情一开始就是建立在谎言之上的,如若他知道真相,怎么会愿意和你好?裴焰是个硬骨头,你想想他一气之下都能离开生活二十多年的上衍宫,如果他得知你接近他的真相……”

    古灵月柔声轻语,说的话确实有道理。

    古锦月闻声沉默,抿着薄唇,眼神中既有痛苦又有犹豫。

    是的,这世上根本没有那只颠沛流离、差点被人抓去炼丹侥幸被小仙君救下的红毛小狐狸,唯有他这只从一开始就心怀不轨、图谋着阿焰灵根的不要脸的卑劣的妖狐。

    更何况,阿焰心里到现在都没有他的位置。

    如果谎言被揭穿,他会被阿焰毫不犹豫地抛弃。

    “锦月哥哥,你帮我,我也可以帮你啊。”

    这时,古锦月听到了解救他的声音。

    古灵月眨眨眼,贴心地说:“既然没了灵根,人类就会死,你把裴焰变成非人之物,不就好了吗?”

    “非人之物……”

    “是啊,你把他的灵根挖出来,再把你一半的妖心放进去,裴焰便做不成人,只能做和我们一样的狐妖啦,届时木已成舟,他就只能乖乖留在你身边,而我也得到了救命的灵根,岂不是两全其美?”

    “就算你现在不挖他的灵根又怎么样,你能保证他永远不知道真相吗?”

    古灵月的嗓音像是调了蜜的毒药。

    “我挖出一半妖心,也会陷入昏迷一段时间。”狐妖低低道。

    古灵月见他果然动摇了,继续蛊惑道:“不是还有我在吗?我既然拿了裴焰的灵根,他就是我的救命恩人,更何况,我们也是一起长大的同族,你还信不过我?”

    最后,他斩钉截铁地说:“我一定会保护你的阿焰,直到你醒来。”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

    一言为定个鬼。

    落到他的手里,他要让裴焰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后来,变成狐妖的裴焰被魔主劫走,消失不见,古锦月虽然怀疑其中也有古灵月的手笔,但始终没有证据。

    古灵月以为时间过着过着,古锦月也就把裴焰忘记了,却没想到,薄情寡幸的狐妖竟会痴情到如此地步,甚至迁怒到他的身上,让他这些年在狐族雪山过得十分凄惨。

    不过再怎么痴情,看到这时的裴焰还是个病怏怏的小孩,也就没兴趣了。

    古灵月想到这世薛琳琅苍白的小脸,简直食之无味,得意地冷笑一声。

    自从花灯节后,古锦月对他是越来越好,颇有些“众里寻他千百度,蓦然回首,那人却在灯火阑珊处”的意思呢。

    “回神,在想什么呢,这么认真。”

    不知不觉,古灵月已经跟着古锦月回到了他的卧室。

    古灵月对他迷人的眼睛,全是自己的倒影,真的好开心,连忙拉着他的胳膊笑了笑:“我在想方才锦月哥哥真好看,对了,今日为什么提前闭馆啊?有什么事吗?”

    他的视线微移,看到了放在古锦月床头的旧木雕。

    那木雕雕刻成小仙君打坐的样子,前些日子被摔坏了,古锦月像疯了一样一块一块亲手补回来,瘆人得很。

    这种东西摆在锦月哥哥的房间,真是太碍眼了。

    要怎么毁掉它呢?

    “今日应有贵客来访。”

    古锦月没说到底是谁。

    能让妖族之王说是贵客的人,应该就不是人。

    铛铛。

    门外竟然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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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了有节奏的敲门声,显得很有礼貌。

    古锦月有些意外,微微挑眉。

    “进来。”

    门开了。

    “苏公子,你对待盟友挺讲究斯文的。”

    白衣墨发的公子闻言莞尔一笑:“你说错了,在下素来温文尔雅,哪怕遇到街边的乞丐也会让路。”

    古灵月还记得玉骨城恐怖的一夜,看到苏安晏右眼下那颗漂亮的红色小痣,如遭雷击,登时惊叫一声,小鹿般扑进古锦月怀里。

    “锦月哥哥,你、你怎么和……我怕…”

    苏安晏扇了扇折扇,盯着他们玩味道:“你的品味真是越来越让人捉摸不透了。”

    “你也别扇了,现在是冬天。”

    苏安晏并未觉得尴尬,收了扇子在手中把玩,忽对着古锦月温柔一笑。

    “我们见过吗?看着很眼熟。”

    当然眼熟了,魔主攻下玉骨城的那一夜,他匆匆逃走,才免遭一死。

    为什么锦月哥哥和会这个可怕的魔主搅和在一起?这个魔主会不会知道并且说出……

    当年他所对裴焰做的一切。

    心中又惊又怕,古灵月努力让自己平静下来,干巴巴地说:“我身体有些不舒服,先走一步。”

    若是平常巧舌如簧的他定能想到更多的借口,可是现下脑子空空,全然不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只要赶快离开就够了。

    “灵月,你没事吧?要不要请鹿大夫来看看。”古锦月发觉古灵月抖得厉害,神情担心地问。

    鹿大夫是只鹿妖,擅长治病。

    “不用、不用……我走了,我走了。”

    古灵月连忙起身出门,经过苏安晏身边的时候,他忽然抓住了他的手腕。

    “啊!你干什么!锦月哥哥,他、他……”

    苏安晏戏谑地笑了笑,看了看一脸惊慌失措的古灵月,又看了看坐在原地的古锦月。

    “你喜欢他?”

    古锦月冷脸道:“当然,难不成喜欢你?”

    苏安晏心中有数了,轻笑一声,小心地放开古灵月,还道了一声歉。

    “是不是该尊称一声妖后了?失礼失礼。”

    后者吓得赶快连滚带爬地跑了。

    “哎,你们这些狐妖啊。”

    苏公子兀自坐下,给自己沏了一杯茶。

    “除了我的那只,都烂到根子里了。”

    “你来这,不是为了编排我的吧?”古锦月不耐打断他。

    他和苏安晏的相遇实在是个巧合。

    因为裴准的天雷阵,古锦月进不去梅香宫,但宫里的动向、小皇子的生活,他每日都通过各种途径了解。

    他知道王太后刁难薛琳琅和梅贵妃后,就想出手整治她,自然而然地,月黑风高,遇到了同样来下黑手的苏安晏。

    不得不说,苏安晏虽然讨厌至极,还是……阿焰的初恋(这让他如鲠在喉),但比起让他一步都不能接近的裴准来说,好歹还算个东西。

    想到被裴准劈得浑身绞痛的种种狼狈,想到皇宫里越来越多的天雷阵法,古锦月就恨不得把他处之欲快。

    古锦月冷不丁问:“你入梦的本事很奇特……你入过他的梦吗?”

    苏安晏轻嗤:“入过,被裴准破了。”

    不知想到什么,苏安晏神情微变,眼中似有痛色,又极快掩盖过去。

    古锦月敏锐地察觉了:“他对你做了什么?”

    苏安晏笑得很温柔:“绝情蛊。”

    他越温柔就越生气。

    古锦月有所耳闻,明白了,眼神带有一点点同情。

    苏安晏又道:“你附身的能力也不错,用过吗?”

    “用过,附在宠物狐狸和猫上,被裴准抓起来关笼子了。”

    苏安晏仔细端详他的面容,发现了浅浅的鞭伤。

    “他对你做了什么?”

    古锦月烦躁道:“天神鞭。”

    苏安晏有所耳闻,明白了,眼神也带上一点点同情。

    魔主和妖皇互相同情地打量了一番,视线交汇。

    古锦月:“……”

    苏安晏:“……”

    “啪!”

    古锦月一掌拍碎桌子,长眉扬起,神情凌厉而狠毒:“我们这算什么?裴准手下败将交流讨论会?裴准,裴准,我定要将你碎尸万段!”

    “邱谨那秃驴也复活了,近日操办着阿焰的生辰,佛道关系亲近,他们万一联手就越来越难对付了。”

    古锦月冷冷一笑,明明是艳丽至极的长相,却乖戾至极,像极了一把镶嵌满宝石的妖刀,华美妖异,见血封喉。

    “怎么?他们能联手,我们就不能联手?邱谨想用生辰讨好阿焰,我就给他搞砸!看他拿什么献殷勤。”

    苏安晏食指中指合并点了点剩下半边的桌面,显然是陷入了思考。

    “我看裴准也相当上心此事,难道他们有别的企图?”

    妖魔自古以来都是喜好杀戮的种族,所以他们对于气运之事了解并不多。

    “不管如何,若你我结盟,京城内的妖族与魔族联手,定能与他们斗个不相上下,就算不能杀了裴准和邱谨,总不至于连阿焰的面也见不着。”

    连面也见不着也太气人了。

    古锦月真是越想越气。

    小时候的阿焰多可爱啊,谁不想占为己有?

    古锦月只说了杀掉裴准和邱谨之前的事,却没说杀掉之后的事,一妖一魔心照不宣,阿焰只有一个,谁最后抢到手了,就是谁的。

    说到底都是虚情假意的结盟罢了,谁没有把小殿下偷抱回自己家的心思?估计就连对面也是。

    “你我联手,先杀邱谨,复活之后,他的舍利成了他的心脏,再无金刚不坏之身,比以前好杀。”苏安晏很快抛出了第一个目标。

    古锦月冷笑:“他们二人算得了什么,裴准是阿焰厌恶的师尊,邱谨是个不解风情的和尚,仔细想来就只有你我二人,得到过他的真心。”

    这话确实不错,上辈子裴焰先是爱上了苏安晏,再是爱上的古锦月,裴准和邱谨都没沾过边,裴焰对他们没有那种世俗的想法。

    特别是裴准,这场男欢男爱的感情戏里有您什么事吗?连个正式名分都从未有过,搀和什么。打起来比谁都狠,也是绝了。

    “当年要不是我主动离开,哪有后来的事。”苏安晏神情少见的低落。

    是啊,他要是不假死,什么事都没了。他就和小仙君安安稳稳过一辈子,哪有什么狐妖,佛子,转世。

    古锦月听到这话不舒服,什么意思啊?

    他和阿焰相遇相爱,还要谢谢这个假死的狗东西吗?

    苏安晏伤阿焰伤得那么深,他还没找他算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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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苏公子,你这句话似有几分深意啊,只可惜悔不当初,你做的那些事,我看阿焰也很难原谅你了,就算转世,看着你这张两副面孔的脸也是害怕的。”

    苏安晏微微一笑,并没有生气:“好一个悔不当初,这四字同样送给你。本座还要送你四个字,趁虚而入,再送你四个字恬不知耻,两字总结你的地位,替身,一个字,贱。”

    真的没生气,怎么可能生气呢。

    “替身?你说……我是你的替身?”古锦月的思绪一下子飞到很久以前。

    那个雨夜,他疯狂地跟阿焰表白,疯狂地跟阿焰求/欢,只希望阿焰能够自己回应,让他有信心不做那样残忍的决定。

    然而,情至深处,马上快要得手,阿焰突然推开他,去捡苏安晏的牌位和骨灰盒。

    那一刻的耻辱和委屈有如从天上劈落的惊雷,时至今日,仍映照在古锦月的心上,痛入骨髓。

    他一个活生生的狐妖,不如骨灰盒里的灰烬。

    “哈,我是替身?”

    古锦月拿起床头的木雕。

    那是阿焰上辈子爱过他的证明。

    “这是当年阿焰为我亲手雕刻的木雕,你看看上面的机关,心房处装着的不是你苏安晏,而是这只可爱灵动的小狐狸,上面还有句阿焰为我写的情诗——”

    苏安晏瞟了一眼,便扭头讥笑道:“一个破烂玩意儿,打碎了再捡起来拼的,你也爱护得这么紧,可怜,可笑。”

    他活了上千年,哪里需要这么幼稚的定情物来证明和阿焰的关系?

    ……

    可不管阿焰还是狐妖琳琅,确实没有给他留下任何信物。

    ……

    还真没有,骨灰盒算吗,不膈应的话,其实挺有纪念意义的。

    被他自己扬了。

    苏安晏想到这一点。

    鬼使神差地,魔主忽然记起了当时狐妖琳琅的神情。

    那个时候,他哭了。

    “魔主大人,您有什么值得炫耀的定情物吗?哦……该不会是装你骨灰的檀木盒吧?确实情比金坚呢。自己扬了自己骨灰,不愧是魔主——”古锦月还在说。

    “啪!”

    那木雕就在古锦月手里变成飞扬的灰烬,什么狐狸,仙君统统消失,这下连修补的可能都没有了。

    古锦月甚至还没反应过来,两只兽瞳猛烈收缩,他看了看自己空落落的手心。

    我定情信物呢。

    我那么大一定情信物呢。

    苏安晏轻轻道:“也给你扬了。”

    时至今日,屏幕前的读者大老爷们也不知道裴焰到底给古锦月写了什么情诗。

    “苏!安!晏!我杀了你!我杀了你!”

    一个刚刚合作的联盟,就地解散了。

    作者有话要说:

    古锦月:精准踩雷苏安晏:雷区蹦迪邱谨:万一他们联手就麻……啊,已经解散了?打扰了打扰了。裴准:不会吧不会吧不会真的以为联手就能突破我的防线吧?手下败将们?谢凛:在?让我上个线?

    第45章 小皇子又活过了四十五天

    今日是薛琳琅十一岁生辰,他从梦中幽幽转醒,还未起身就觉喉头一腥,连忙用枕巾捂住口鼻,闷咳几声,雪白的枕巾上沾染好大一块血迹。

    薛琳琅:“啧。”

    烦。

    他甚至才动一下下,啪嗒,竟然又流鼻血了,枕巾上的血迹深深浅浅,重重叠叠,刺目又扎眼。

    好多血。

    他快死了。

    这头上的劫云雷霆阵阵,像在催命。

    “殿下?”

    帷帐外,传来花琴花棋询问的声音。

    “咳咳,没事,我醒了。”

    薛琳琅用枕巾仔细擦了擦脸,把沾染血迹布料扔到隐秘的角落,等宫女们掀开帘子,就见肤色雪白的小殿下坐在床上,披着一头缎子似的头发,眉眼弯弯地注视着她们,像个安静又乖巧的人偶,任由她们摆弄打扮。

    开心点,今天是他的生日啊。

    这时小卓子推门进来,手中端着热气腾腾的汤药,还带来了一个精致的漆盒,雕龙画风的,像是专门为女子准备。

    薛琳琅面不改色地喝完药,用茶水漱完口后才打开盒子,里面装着一个圆肚短颈的白瓷瓶,瓶身贴着张红色宣纸,上面是邱谨的题字:“知卿心中事,音通慈悲心。赐福施甘露,回春生菩提。”

    字体飘逸,墨迹未干,邱谨此时大抵就守在梅香宫外,可能是因为避嫌,也可能是为了让我开口请他进来,用这样一张纸条博取好感。他淡淡地想。

    “去转告佛子,多谢他送我的生辰礼物,我很喜欢,人就不用进来了,天寒地冻的,先去乾清宫候着吧,太后娘娘一定比我更加乐意见到他。”

    小卓子得令离开,想到宫门口圣僧等待殿下召见的笃定样子,不由有些惋惜。

    “殿下,这礼服真漂亮,苏州绣娘的手艺是比京城好上不少呢。”花棋摸着手下针脚细密的刺绣赞不绝口。

    就连挑剔的花琴也说:“是啊是啊,殿下本就生得像贵妃娘娘那样好,穿上这特制的礼服更是锦上添花。”

    薛琳琅人都快死了,对这些东西看得很淡,无奈笑道:“哪有你们说得这么夸张。”

    “小殿下还不信,不信您自个儿瞧瞧呀。”

    立身铜镜就摆在自己眼前了,薛琳琅不得不硬着头皮看过去,唔了一声,没想到意外真的不错:

    也不知是谁给他选的衣服,广袖收腰的锦缎华服,袖口与衣襟花纹皆由金线镶绣,金色的花瓣梅花大片大片绽放,铺满了衣摆与袖袍,衬得他一身贵气,不像是平日里备受冷落的不详之人,更像一位最受宠最有权势的皇子了。

    薛琳琅想,大概是因为裴准的灵气吧,就算他底子亏空得差不多了,表面上还挺有精神的。

    这样想来,他也并不是真的把这些看得很淡,而是担心在镜子里看到自己毫无生机、只会让周围人伤心难过的憔悴病容。

    “这礼服是裴仙师送来的呢,还说上面施了法阵,就算不披着狐裘斗篷什么的,也十分暖和,仙法真是太神奇了。”

    薛琳琅点点头,难得夸了他一句:“有心了。”

    他想了想,又有些疑惑:“依我对他的了解,他不可能不进来找我,他已经离去了吗?”

    小卓子传话回来,刚好能解决他的疑惑,哭笑不得:“裴仙师来的时候遇到了佛子大人,他们谁也不让谁先进来。殿下传话让佛子大人自行离去,佛子大人想把裴仙师一并带走,结果裴仙师分明不理他,现在谁也不走了。”

    薛琳琅噢了一声,不为所动:“想等那就都等着吧,我不管的。”

    “裴仙师一直都对殿下颇为照顾,奴婢不明白为何殿下总是对那样一位厉害的仙人没有好脸色,还时时与他对着干,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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