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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30(第2页/共2页)

钩大哭出声。

    他一面往空中抛撒玉屑,一面大喊,极其悲怆:“扶游,现在是冬天了,现在是冬天了,下雪了,你看,下雪了!”

    秦钩将几大筐玉屑都送进风里。

    却什么都没有得到。

    夜色死寂,什么都没有,秦钩像孩童一般手足无措,只能坐在原地大哭。

    又一场闹剧。

    这几场闹剧之后,秦钩在朝野上下的风评简直坏到了极点。

    在世家眼里,他简直就是个几百年不出的暴君。

    也是在这年秋天,晏知以西南王的名义,联合几个世家,起兵讨伐残暴无道的秦钩。

    他只借了西南王是秦家人的便宜,真正掌权领兵的,还是晏知。

    他原本是个儒将。

    这一年里,叛军一路高歌猛进,所过之处,诸城大开城门相迎。

    每日都有世家臣子叛逃,每日都有城池被攻陷,秦钩却一点都不急,照旧隔着屏风上朝,到后来连朝会都时去时不去。

    一直到了燕鸣山下。

    这时候燕鸣山上的陵寝还没建好,秦钩终于开始急了。

    他故意让晏知造反,可没让晏知坏了扶游的清净。

    再说了,晏知要在扶游面前把他大败,那他在扶游那里可就没有一点面子了。

    不行,得让晏知的造反进度慢一点。

    怀着这样的想法,秦钩披挂,御驾亲征。

    外出打仗,他还把自己的窝给带上了——他和扶游成亲的青庐。

    叛军也终于遇到铜墙铁壁,在燕鸣山前停下了脚步。

    秦钩在前线打仗,后边仍旧在修建陵寝,一刻都不曾停工。

    打着仗,秦钩过完了没有扶游的的第五年与第六年。

    第七年,燕鸣山上的陵寝终于建成。

    秦钩带着军队,回到皇都,将扶游的棺椁从临时的陵寝里挖出来,运往南边。

    他一意孤行,用军队再次给扶游办了一次国丧。

    国丧期间,晏知所率叛军,竟也偃旗息鼓,按兵不发。

    国丧持续了三个月,秦钩抱着兵器,在燕鸣山外守了三个月。

    这之后,双方交战,秦钩且战且退,就算抓住破绽也绝不还击。

    他一步一步地将燕鸣山让渡给晏知,在晏知下令绕山而行、不得惊扰的时候,调转马头,率军离开。

    又过了三个月,叛军依旧势如破竹,一路凯歌。

    在第八年的春天,终于兵临皇都城下。

    这天秦钩还在上朝。

    隔着一道厚厚的屏风,秦钩坐在屏风后面,身边放着扶游的竹简。

    底下朝臣所剩无几,他冷眼瞧着,也不说话,仿佛在等着什么。

    不知道过了多久,才有人上殿来。

    秦钩的暗卫带着两个不着兵甲的人上前。

    一个是西南王,另一个就是晏知。

    西南王秦栩空有野心,却实在没有什么胆子,秦钩派人去找他的时候,他甚至想过装病推脱。

    晏知倒是坦坦荡荡地就过来了,大军就在城外,他都已经安排好了。

    都已经是这个时候了,纵使秦钩再如何用兵如神,挡不住大势已去,也是无力回天。

    晏知一身素衣,缓步上殿。

    八年了,他受过的耻辱,扶游受过的委屈,他要全部向秦钩讨回来。

    秦钩坐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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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屏风后面,摆了摆手,便有两个侍从上来,把他面前的屏风抬走。

    他靠坐着,斜着眼瞥了一眼晏知,随后站起来,把扶游的竹简拿起来,交给崔直。

    崔直双手接过,秦钩站起身,走到台阶上,叉着腰。

    他一身帝王衮服,是穿旧的,和扶游成亲时穿的那一件。

    秦钩看着殿中二人,忽然笑出声来。

    西南王很怕他,被他吓得一哆嗦,后退半步,恨不能扭头就跑;晏知倒是站得安稳,岿然不动。

    秦钩先看向西南王,问了一句:“是你想做皇帝?”

    西南王犹豫了一下,试着点了一下脑袋,秦钩忽然提高音量,走下台阶,暴怒问道:“就凭你也想做皇帝?!”

    就像是一只猛虎面贴着面对他喊。

    西南王顿了一下,几乎要被他吼得跌坐在地,连连摇头:“不不……我不想了,我不想了……”他指着晏知:“是他想,是他想做皇帝。”

    于是秦钩又转向晏知,问了一句:“是你想做皇帝?”

    晏知手无寸铁,却毫不畏惧地回看过去:“是我。”

    秦钩忽然又笑了,侧了侧身,给他让开路:“滚上去坐着。”

    晏知不解,秦钩便道:“你都要做皇帝了,连这个胆子都没有?那你就上去站着吧。”

    晏知看了他一会儿,迈开步子,走过他身边,站到了三级玉阶之上。

    下一刻,秦钩忽然从暗卫手里抽出一柄刀,以迅雷不及掩耳之势,刷的一声,就将刀尖送进西南王的心口。

    西南王不可置信地看着他,秦钩朝他笑了笑:“你不想做皇帝,往后也别跟他抢,干脆杀了你,这样稳妥。”

    说完这话,秦钩便握着刀柄,将刀抽出来。

    他自己后退两三步,省得鲜血溅到自己的身上。

    他丢开刀,指了指站在玉阶上的晏知,对朝臣们道:“行了,叫他陛下吧。”

    秦钩说完这话,转身便走,同样登上玉阶。

    晏知拿不准他到底是什么意思,警惕防备地看着他。

    秦钩却看都不看他一眼,径直绕过他。

    两个暗卫将屏风重新搬回来,崔直奉上另一柄长刀。

    秦钩背对着屏风站着,接过长刀,瞥了一眼崔直:“你不要忘记。”

    崔直颔首:“陛下放心,老奴记得。”

    得了他这句话,秦钩便放下心来,抽出长刀。

    他把刀刃横在自己的脖颈上,抬起头,松了松筋骨。

    秦钩想,这下扶游大抵能原谅他了。

    扶游这个小采诗官,爱仁君,不爱暴君。

    可他秦钩哪能认识什么仁君?他估摸着,或许晏知不错吧。

    扶游从前就很喜欢他,如果晏知做皇帝,扶游会高兴一点的话。

    秦钩在他走后就不想做皇帝了。

    鲜血泼洒在屏风上,所有人这才看清楚,这面屏风并不是素白的,它有画,画的是冬日雪景。

    只有雪,所以看上去白茫茫一片。

    扶游走后第八年,秦钩自戕,谥号戾。

    晏知登基,世家林立。

    叛军入城第二天,原本皇宫里最得意的总管太监崔直,裹着一身蓝袄子,驾着一辆毫不起眼的马车,悄悄离开皇都,南下前往燕鸣山。

    崔直到底年老体衰,赶了一会儿马车,就要停下歇一会儿。

    他不放心,掀开马车帘子看了一眼。

    秦钩的尸首端坐着,靠着马车壁,脖子上一块白布紧紧缠绕,好摆正他的脑袋。

    崔直见他没事,自己也歇够了,便放下帘子,继续赶马车。

    他一边赶马车,一边絮絮叨叨地念:“陛下,你说你这是何苦呢?扶公子都走了这么多年了,他在的时候,你连个好脸都没给他,现在他走了,你倒是越来越想起他的好来了。”

    “你想和他葬在一起,也不肯自己到燕鸣山下去自戕,这样不也更快一些,老奴只要把你的尸首拖进去就行了。”

    “你倒好,你怕扶公子不想见你,会怨你,非要在这里死,再让我送你过去。那我也怕扶公子会怨我啊,就非要我来做这个恶人。”

    “得亏现在是冬天,要是换了夏天,你都臭了,谁送你过去?我就不该答应你这件事情,给自己揽了个苦差事。”

    崔直一边捶腿,一边抱怨。

    就这样慢慢地驾着车,快到燕鸣山的时候,崔直还在絮叨。

    “好了好了,陛下别急,马上就到了……”

    他却忽然没了声音。

    缰绳滑落到地上,崔直捂着胸口,靠着马车,面色惨白。

    他连挣扎都没有力气挣扎,就这样垂下了手。

    就在燕鸣山外,下了这年冬天的最后一场大雪。

    入了夜,大雪纷纷扬扬,直接将马车掩盖。

    所幸天公垂怜扶游,令秦钩都至死没有如愿。

    小世界在下雪,控制中心倒是四季如春。

    “听说了么?第一区总积分排名第一的那位阎王,小世界任务失败了。”

    人来人往的任务者餐厅,只是一句压低声音的话,就让所有人都安静下来。

    所有人都顿了一下,紧跟着放下手里的东西,围到带来消息的那人身边。

    “怎么了?怎么了?”

    “详细说说。”

    “我也是刚得到的消息。”那人愈发压低声音,“那位小世界任务失败,刚刚自己回来了。他不是习惯跟控制中心签最高一档的赔付协议吗?现在好了,任务失败,积分全赔出去,恐怕是要挪窝了。”

    有人幸灾乐祸:“怕不是要挪到我们十一区了。”

    也有人面露疑色:“哪里的任务?他会做不了?”

    “就是特别普通的古代世界,一代霸主的那种任务。”

    “所以那位怎么会过不了?”

    “具体还不清楚,只知道是自己主动结束任务进程,然后就回来了。”

    众人倒吸一口凉气:“疯了,真是疯了。”

    沉默之中,有个坐在角落里、披着小斗篷的人,慢吞吞地舀起最后一勺番茄汁拌米饭,吃了干净。

    他轻声问道:“我能问问,你们在说谁吗?”

    “就是那个阎王,第一区排名第一的那位,你知道吗?”

    那人摇了摇头:“我不知道他。”

    “你是新来的?”

    “嗯。”

    “要说那位的来历,那可是离奇得很。”

    “简而言之,就是之前有个任务者,去一个末日兽人小世界出任务。现在这位第一,原本是在小世界里做狼人的,不知道他什么时候发现了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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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界和控制中心的秘密,反手把任务者给宰了,自己顶替他的位置,杀进控制中心来了。”

    “然后,他就在各个小世界里穿梭,杀了足足两年,控制中心才发现不对劲。后来也将错就错,让他顶上来。最后他排名一路高升,升到现在的第一了。”

    “小世界和控制中心本来就有连接通道,不过一般都是我们去小世界,没有小世界的人上来的。下去的通道很明显,上来的通道可不容易被发现。”

    “这么多年,他是唯一个从小世界上来的。不过也是,要是这么容易就能上来,那我们这儿还不被小世界的人挤满了?控制中心底下可有几千万个小世界呢。”

    小斗篷点点头:“嗯,然后呢?”

    “然后他这次终于任务失败了。”

    那人似懂非懂地点了点头:“嗯……”

    “不止这个,那位的性子也怪得很,不愧是末日世界出来的。”

    “那位大概是有囤积癖,又很抠门,害怕末日哪一天又来了,所以全年无休,每天都在小世界做任务,囤积分。积分到手也不花,不吃不喝,就等着下一个去小世界,然后吃喝都在小世界解决。”

    “那位脾气也差,有几回做任务手段太暴力,被一区其他任务者联名举报,控制中心还给他发了黄牌。不过那位根本不改,扭头就上决斗场约战,给人揍得屁滚尿流,再也不敢说举报。”

    众人你一言我一语地说起“那位”的传奇轶事。

    披着小斗篷的人拿出手帕,擦了擦嘴,然后向他们道过别,端起餐盘,起身离开。

    身后的人还在讨论,或惋惜,或嘲讽。

    “那位真是实打实的暴力主义者,一区的人看见他,都得绕道走。”

    “所以他这回为什么去古代小世界?他之前去过吗?”

    “那不是末日背景的高级世界都去过了吗?其他低级世界一次任务积分太少,人家看不上那点积分,想着去古代世界搏一把,结果失败了。”

    “用脚想都知道,古代文明和末日文化荒漠还是有壁的,大约是挥拳头不管用了,他就失败了呗。”

    “哈,你这话倒是说到了点子上。”

    “放屁,那位知道古代文明吗?他好像连小学都没毕业。”

    “不是吧?他小学没毕业?真的假的?”

    “真的,末日世界哪里来的学校?他当时又是个无关紧要的小角色。”

    话音刚落,一个高大的身影出现在门口,众人立即噤声,秦钩走进门,找了个角落里的位置坐下。

    秦钩抱着手,闭目养神。

    作者有话要说:秦·小学没毕业·狗:老婆老婆老婆我错了我错了我错了我是狗我是狗我是狗

    神秘小斗篷第一次来控制中心食堂:番茄,没吃过,好吃!玉米,没吃过,也好吃!狗肉,难吃,呸!感谢在2021-10-25 21:23:102021-10-26 17:32:40期间为我投出霸王票或灌溉营养液的小天使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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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3、重启(修改末尾)

    23

    秦钩一从小世界回来, 就向控制中心重新提交了申请,申请重回小世界,他想重新开始。

    和扶游重新开始。

    可是申请很快就被驳回了, 控制中心表示,他们已经对小世界进行了任务内容重置和时间线重启,也已经派了新的任务者前去做新的任务, 不需要他再去一趟了。

    不过控制中心还是例行询问他需不需要心理疏导。

    秦钩拒绝了。

    他满脑子都是控制中心的那句回复——

    新任务者已经准备就绪。

    新任务者, 新任务者会像他一样夜间失眠吗?会发现扶游唱歌可以让他安眠吗?

    他也会使手段把扶游留下来,让扶游给他唱歌吗?

    他也会……喜欢扶游吗?

    只是稍微想到一点, 秦钩就感觉有人紧紧地攥住了他的心脏,他喘不上气来。

    他不能接受,绝不能接受。

    光是想想他就要大开杀戒了。

    秦钩霍然起身,大步走出去。

    秦钩费了一点功夫, 才推开小世界监管室的门。

    他就穿着简单的黑色背心, 额上满是汗珠, 两个拳头血淋淋的。

    大约是硬闯进来的。

    秦钩抹了把脸,看向监管室的屏幕, 扶游所在的小世界,已经重新运转有一段时间了。

    这时有东西撞门, 没有起伏的电子音从门外传来:“没有代号任务者,请马上离开监管室,否则控制中心将采取强制措施。再重复一遍……”

    在它重复第三遍的时候,秦钩还是没有找到暂停世界运转, 让自己加进去的方法。

    眼看着门就要被撞开了, 秦钩没有犹豫,直接提起拳头,一拳砸在屏幕上。

    咔嚓几声, 屏幕上蜘蛛网似的裂开裂缝。

    秦钩就这样进去了,暴力进入。

    小世界一经开启,就不能停下,控制中心很难以外力加以干预,最终决定权在唯一拥有自我意识的任务者或非任务者身上。

    意思就是,除非秦钩死了,不,就算他死,他也绝不再出来了。

    这样想着,秦钩猛地睁开眼睛。他平躺在床上,眼前的帐子花纹很熟悉。

    秦钩翻身坐起,下了床,扑到铜镜前,双手撑着桌案。

    镜子里映出的,却不是秦钩的脸。

    是西南王秦栩。

    秦钩面色一沉,很快就明白过来。

    他的身份大概是被那个新的任务者占了,留给他的,只剩下这个和“皇帝秦钩”身份背景最为接近的西南王秦栩。

    秦栩自然比不上他自己原来的身体。他与“秦钩”长相相似,可是性格软弱,胆小怕事,空有野心,平日里就畏畏缩缩的,垂着眉毛,缩着脖子,几乎已经成了习惯。

    偏偏是他最看不上的这个懦夫。

    秦钩哐的一拳砸在铜镜上,竟把铜镜捶得变形。

    罢了,能回来就行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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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道现在是什么时候了,看房间里的装饰,应该还是在宫里,而且是冬天。

    冬天,扶游该进宫献诗了。

    不知道扶游来了没有,有没有被新的皇帝留下来。

    秦钩下定决心,抓起衣裳,一面披上,一面往外走,准备出去看看。

    可是他还没走出去,外面听见动静的太监们抢先一步冲了进来,七手八脚地要把他按住。

    “西南王可是又犯病了?坐下歇会儿吧。”

    “快,快去请太医,回禀太后。”

    先帝在时,刘家势大,联合几个世家,逼得先帝不纳妃嫔,专宠刘皇后。

    先帝驾崩之后,刘皇后成了刘太后,却没有亲生子嗣,只有两个先帝偷偷与冷宫宫女生下来的孩子。

    一个是秦钩,一个就是秦栩。

    刘太后仔细思量,最后挑了秦钩,扶他登基,自己垂帘听政。

    至于秦栩,她也没有放过,为了防止他生出异心,刘太后直接把他以疯病的名义扣在宫里,时刻监管。

    秦钩此时顾不得这么多,猛地推开太监们,就冲出去。

    太监们哪里料到素来胆小怕事的西南王会有这样的力气,被他一把推倒,摔在地上,哎哟哎哟地叫着,眼睁睁地看着人跑出去了。

    宫殿外面还有侍卫,秦钩反手夺过一个侍卫腰间佩刀,就冲出包围。

    他扛着刀,站在宫门前辨认方向。

    头发乱蓬蓬的,穿一身白衣,活像是个从地狱里爬回来的恶鬼。

    新皇登基的第一年冬天。

    十五岁的扶游,身量不高,裹着一身短短的旧袄子,被冻得脸上没有血色。

    皇都的冬天实在是太冷了,他一路走来,越往北走越冷,要不是脸皮薄,他简直想把被子裹在身上,就这样在路上走。

    他背着书箱,带着满当当的竹简,来到皇都。

    城墙高耸,城楼巍峨,恢宏壮观。

    扶游双手紧紧地拽着书箱带子,长舒了一口气,然后走到城门前排队,接受侍卫盘查。

    听说是因为新皇刚刚登基,还有许多不臣之人,害怕他们派刺客来皇都搞破坏,所以太后特意下旨,要加强巡逻。

    队伍里有不少跟他一样打扮的采诗官,不过都是老人家。

    这是朝廷的规矩。

    几十年前,大夏朝廷为显恩德,保证鳏寡老人的生活,给他们送米送布,唯一的要求就是让他们每年冬天献诗上来。

    原本很好的事情,流传到现在,就变了味,变成官府抽签,被抽到的家庭就要出一个采诗官。许多老人不愿意让家中小辈受罪,才支撑着出来采诗。

    盘查得仔细,队伍也走得慢,扶游慢慢地等。

    忽然有人拍了拍扶游的肩膀,扶游回头,只见是一个同样背着书箱的老人家。

    老人家笑着,朗声问他:“小郎君你也是采诗官啊?”

    扶游点点头,恭敬答道:“是,我也是采诗官。”

    “没见过这么小的,怎么这么小就出来采诗?家里人呢?”

    “家里人都走了,还有……”

    只剩下一个大伯,一个表兄,他们害怕,不愿意出来,朝廷又非要他们家出一个采诗官,他就出来了。

    他这话说得小声,老人家也没怎么听清楚,只是搓了搓他的衣袖,絮絮叨叨地念:“还穿的这么少,又这么瘦,手炉也没有一个。”

    扶游低着头,不自觉红了眼睛。

    他就是这样,眼窝子浅,情绪一有波动,就要眼睛红红。

    一年了,他一个人在山野间奔走,遇到过豺狼野兽,也遇到过土匪强盗。

    只要有一个人稍微关心他一下,他就忍不住难过。

    老人家宽慰他:“没事,再等一等,马上就进城了,进城了能住驿馆,到了驿馆里,就暖和了。”

    正说着话,扶游就已经到了城门前。

    他反应过来,跟老人家说了句“失陪”,快步上前,把自己的书箱取下来,放在桌上,让士兵查看。

    盘查之后,扶游和老人家一同进了城。

    老人家带他去驿馆,帮他挑了一个朝南边的房间,又带他去领采诗官的份例。

    今年的俸禄,还有两身新衣裳,一身官服,一个新书箱,一篮木炭,一点过年的糖。

    老人家走在走廊上,颤颤巍巍地打开油纸,捻了一块碎糖含进嘴里。

    他含含糊糊地对扶游说:“等到了除夕,宫里有宴会,会选两三个采诗官去赴宴,到时候不仅可以进宫吃饭,还可以拿年赏,有很多钱。你要争取一下,这样第二年的日子才会好过一点。”

    扶游点点头:“我知道了,谢谢您老提醒,我会争取的。”

    扶游把老人家送回房间,把他扶上床,裹上被子,可还是不够暖和,他又把自己的被子抱来,给老人家盖。

    最后扶游跑去灌了个汤婆子,塞进被子里,又把领到的木炭烧了一点,才暖和一些。

    扶游同他说了一会儿话,老人家闭着眼睛昏昏欲睡,扶游便让他躺下,给他掖好被子。

    见他睡熟了,扶游才退出去。

    扶游回到自己的房间,把刚才领到的干净衣裳换上,拿了点钱,出门去了。

    他去果脯铺子买了点果脯,认认真真地在红纸上写下“扶游顿首”。

    先去了一趟学宫。

    一年前他还在学宫念书,后来爷爷过世,他回家守孝,再回来的时候,就是现在了。

    他在学宫外转了一会儿,找到一个好说话的学子,便把果脯交给他,请他转交给自己从前的老师。

    送完学宫这边,他拿着另外一包果脯,又去了许大史官的府邸,托门房转交。

    扶游倒不是想求他们什么,只是身为学生,来了皇都,拜会一下才不至失礼。

    他独自走在街上,经过紧闭大门的晏府,不由得停下脚步。

    听说晏家一家人都去驻边了。

    扶游叹了口气,暗自下定决心,明年采诗,一定要先去边关看看。

    采诗官进宫献诗有顺序,扶游因为是新来的,被排在了最后面。

    他也不着急,就安安心心地在驿馆里住着。

    他要进宫的前一天,那位老人家又指点了他几句,进了宫怎么打点,进了殿门怎么行礼,隔着帷帐怎么献诗,怎么配合乐师的节奏。

    扶游听得认真,都认真记在心里。

    第二天一早,宫里便有人来喊他。

    扶游穿好淡青色的官服,系好头发,背上书箱,就跟着去了。

    他进了宫,走在宫道上。

    忽然,极其安静的宫道上传来吵闹声、大喊的声音。

    有一群人在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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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身后喊道:“王爷!您怎么又犯病了?别跑啊!”

    还有一个人在声嘶力竭地大喊:“扶游!扶游!回头!看看我!”

    扶游刚想回头,领他的宫人便提醒道:“小郎君,在宫里要谨言慎行。”

    扶游连忙把脑袋转回来,点了点头,轻声道:“我知道了,多谢您提点。”

    他这样上道,宫人也十分满意,点了点头:“快走罢,陛下要是等急了,怕是又要闹了。”

    闹?有点古怪的字眼。

    但是他说完这话,便加快了脚步,扶游来不及细想,连忙跟上。

    身后传来的声音渐渐小了。

    “嘭”的一声,秦钩被一众侍卫按在地上,他的力气大极了,简直像是野兽一样,侍卫们很勉强才能按住他。

    秦钩的脸贴在地上,他竭力抬起头,看着扶游匆匆离开的背影,喃喃道:“你看看我,你回头看看我,我已经知道错了,现在是冬天,冬天了……”

    宫人一路领着扶游到了养居殿。

    他推开殿门:“小郎君请,陛下就在里面。”

    “多谢您。”扶游最后跟他道了一声谢,不由得又攥紧了书箱的带子。

    看出他有点紧张,宫人又劝慰他道:“没关系的,进去行礼,等乐师开始奏乐,你就可以献诗了。陛下童心未泯,有些坐不住,但是不会为难你的。”

    坐不住?童心未泯?

    扶游更觉得奇怪了,他蹙着眉,硬着头皮,走进宫殿。

    他还没行礼,便看见皇帝抢了乐师的位置,坐在小编钟,哼哼唧唧地敲着钟。

    这……不太像……

    扶游哽了一下,然后大不敬地怀疑起陛下的岁数或者智力来。

    他觉得奇怪,紧急发件询问控制中心。

    控制中心也很快给了他回复:“这个小世界原本是给总积分第一的秦钩量身定制的世界,皇帝就是我们给秦钩量身定制的角色。”

    “可惜秦钩任务失败,正好你又来了,我们不想浪费这个小世界模型,就想先拿这个世界给你练练手。”

    “不过秦钩不在,这个世界就少了一个皇帝角色,世界进程没办法正常运转。于是我们又调取了秦钩的基本数据,重新捏了一个皇帝角色放在这里,你放心,他贴合世界逻辑,不妨碍剧情。”

    “简单来说,你完全可以把他当成是另一个秦钩,他继承了秦钩的绝大部分属性,只是有点傻。当然,他同样深爱着你。”

    只、是、有、点、傻?

    扶游看着面前敲钟的痴呆皇帝,一脸迷惑。

    作者有话要说:修改了一下末尾,感觉初版没说清楚(鞠躬)

    是两个秦狗争宠,控制中心超爱搞事

    皇帝:老婆!

    秦狗:老婆!我才是真的!他是假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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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24、戳破

    24

    扶游大概听懂控制中心在说什么了。

    他们的意思是, 上辈子秦钩是皇帝,这次重来,秦钩不在, 于是他们按照秦钩的模样,捏了个假皇帝放在这里维持世界正常运转。

    但是这个假的,他是个傻的。

    这也就完美解释了, 为什么精明的刘太后在自己没有儿子的情况下, 会选择扶秦钩做皇帝,而不是比秦钩懦弱许多的西南王秦栩。

    这样一来, 倒是更加符合世界逻辑。

    扶游看着眼前叮叮当当敲着小编钟的“痴呆秦钩”。

    他一个没忍住,差点笑出声来。

    扶游定了定心神,然后上前行礼:“采诗官扶游见过陛下。”

    在他走过来的时候,“秦钩”抬头看见他, 便不自觉停下了敲钟的动作, 紧紧地盯着他, 绝不移开目光。

    扶游被盯得心底发麻,又想起, 方才控制中心给他的回复——

    他同样深爱着你。

    扶游不太明白这句话的意思,秦钩竟然深爱着他吗?

    他并不觉得。

    而后, “秦钩”重复了一遍他的名字,猛地推开编钟,站起来,竟是要朝他冲过来。

    扶游被吓了一跳, 连忙往后退了一步。

    几个侍从见怪不怪地上前来, 劝着哄着,把皇帝推回挂着帷帐的里间。

    “陛下,陛下, 怎么了?”

    动作倒是比对待西南王要轻一点。

    秦家净出疯子。

    重重包围里,“秦钩”的目光始终落在扶游身上,他仿佛无意义地重复着扶游的名字:“扶游,扶游……”

    扶游望着他,神色平静。

    何必呢?

    “秦钩”被推搡着回到挂着厚重帷帐的里间。

    下一刻,里间传来砰砰几声巨响,“秦钩”又冲出来了。

    掀开帷帐时,扶游看见几个侍从都倒在地上。

    这个假皇帝同样完美复刻了秦钩的暴力手段。

    “秦钩”站在扶游面前,捏着拳头,克制着自己,不敢再靠近,怕吓到他。

    扶游看着他,最后俯身作揖:“采诗官扶游见过陛下,扶游进宫献诗,请陛下稍安勿躁。”

    “秦钩”大约是只听他的话,他捏着拳头,极其艰难地往后退了一步,慢慢地、慢慢地,退回帷帐后面。

    他终于开了口,吩咐倒在地上的一众侍从,喉咙里发出野兽一般的呼噜声:“把帐子挂起来。”

    简直和秦钩一模一样。

    扶游放下书箱,在软垫上跪坐坐好,挑了一首四平八稳的祭祀诗。

    乐师重新摆好编钟,弹奏起悠远的乐声。

    扶游甫一开口,“秦钩”便安静下来,那种野兽似的呼噜声也消失了。

    他没有坐在榻上,却一定要坐在地上,抱着腿,高高大大的身形蜷缩起来。他看着扶游,听着扶游唱歌,不自觉就红了眼眶,模样怪委屈的。

    扶游没有理会他,只是继续唱诗。

    难得片刻安宁,侍从们无声地退走,推门出去时,忽然看见一个不速之客也站在门口。

    西南王——或者说真正的秦钩就站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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