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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0、19.算卦老者(第2页/共2页)

由皱了皱眉头,说不出的难受。

    鼎鼎有名的人物,晚年却是如此凄凉……

    那老者恍若未觉,随意招呼两人坐下,转身从灶旁拿出两个粗瓷碗去锅里盛水。

    屋里没有凳子,两人只好就那么站着。顾南认真观察了会儿房间的布局,方才拉着容尘在屋里的石头上坐下。

    容尘这会儿才终于看明白这个桌旁的石块,便是所谓的“座”。

    ……当真是不拘小节。

    老者将水端给两人,两人忙起身双手接过。

    水许是在出门前就已在烧,这会儿正滚烫。

    容尘捧着热水看他自顾拿了个缺口碗兑了凉水喝着,不好一直看着别人,便将目光转向屋里其他地方。

    虽说居住简陋,但屋内干净整洁,一看便是个认真对待生活的人。

    只是……

    容尘慢慢抿着热水,心想:就这家徒四壁的模样,怕是小偷来了都会给他留两个铜板吧。

    他胡思乱想着,目光不经意一瞥,看到床板下,破旧被单未罩住的一角隐隐约约露出点什么。像是……一个酒坛?

    未等他如何探究,老者三两口喝完水,扫了眼他被雨水淋湿的半边衣发,又望了眼一旁盯着他目不转睛的少年,话中有话:“自己淋着雨,还想着给别人撑伞。若是所救之人并非良善,且与自己心中所想大相径庭,你岂不后悔莫及?”

    “前车之鉴尚在,你可万万不要再步后尘。”

    仅仅两句话,容尘便百分百确定了面前这人的身份。

    外人眼中,容尘出身名门,自幼以绝佳天赋心性拜入青曜,师从玦尘真人。入门后更是潜心修炼日日苦学,短短时间便有了令人望而却步的修为,令一众师兄弟只能望其项背。再加上不骄不躁进退有度的处事风范,更是令他深受一众修仙前辈赏识。

    也因此,在众峰主退位后,他便顺理成章接下清尘峰,成为新任峰主。

    这种无论内在外在都堪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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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完美的存在,和老者话中所谓的“淋雨成长”可以说是毫不相关。但知他身份的容尘却明白,他指的是第一世的自己。

    那个抬头望不到未来,眼中只有无尽的迷茫的自己。

    而所谓“前车之鉴”,想必就是这具身体原身的结局。那个生前受尽折磨死后鞭尸弃之荒野的原男主师伯。

    原主下场凄惨,作为顶替者的他不是没有想过不管不顾置身事外,而上一世的他也确实是那么做的。

    但一切并未如希望中的那般发展。不同的选择,大致相同的结局……

    今世的他本决定从始至终当个透明人,无奈开局眼瞎。阴差阳错至此,他不知该如何才能从既定的结局中挽救宗门及众生的性命。

    水有些凉了。容尘放下碗,请教道:“晚辈亦是如此认为。只是一切已成定数,以我一人之力该如何力挽狂澜?”

    老者搁下碗,坐他对面盯着他眼:“挽救不难,只是不知结果你是否承受得住?”

    容尘毫不迟疑:“若只需我一人承担,万箭穿心也好神魂殒灭也罢,我皆受之。”

    “哪怕将自己搭进去也不悔?”

    容尘:“不悔。”

    “明明自己过得都不尽人意,却还看不得这人间疾苦。”老者笑着摇摇头,“罢了罢了,冥冥之中早已注定。缘分使然,我又何必强求。”

    容尘静静听着,不曾发表任何看法。缘分这种东西虚无缥缈,他向来不太信。正欲借着话头问其解法,却见老者指了指外头靠墙堆放的一捆稻草,对他道:“房子有些漏,老朽年迈无力修补,能否请阁下帮帮忙?”

    屋外的雨不知何时停了,瓦片上的雨水仍往下流着。时强时弱的风吹过带起一丝凉意,伴着雨后桂花香,倒是沁人心脾。

    容尘知他是想将自己支开好和那小弟子单独说话,虽心中不解,却也没说什么,起身施过礼便往外走。

    虽不清楚他为何修为尽失,但依他现在连普通人都打不过的瘦弱身板来看,显然不会对小弟子的人身安全产生威胁。再加上自己就在外头,也不怕出什么意外,所以容尘走的相当干脆。

    “师……”顾南下意识想跟上,却被老者拦住。

    “你师尊就在外头。就那么几句话功夫,还怕他跑了不成?”

    藏着掖着的身份猛然被戳破,顾笒煊下意识向外望去,见人已走远压根没听见,这才不悦地坐回去:“前辈有话不妨直说,何故非得避人不可。”

    接收到他暗含不善的目光,老者面色淡然:“不过一句奉劝,仅此而已,不必那般戒备。老朽都这把年纪了,还怕死不成?”

    “老朽不过想知道,在你心中,你师尊是什么样的存在?”

    顾笒煊没想到他会问这个,呆愣了下。

    屋里有一张缺角石桌,经历了几十年的风霜,如今已是十分破败。断口处有些尖利,摸上去有些割手,顾笒煊手指无意识地摸着那些凹凸,脸上带着不在乎的笑,语气却很是坚定:“定是比我命还重要的人,也是我拼尽一切也要护着的人!”

    当初他如天仙下凡救他于水火之中,那濒死之际的一瞥,他就已经沦陷了。

    他还记得他毫不在意他的脏污将他抱起时,那清冷外壳下的心疼和温柔。

    从赐名到陪伴,从带回峰到收入门下,甚至包括下凡那几日他以害怕再被丢下为由央他陪他入睡时,对方那心疼又纵容的样子,以及半夜为他掖被子的举动,皆是他一生都未曾体会过得温情。他永远都不会忘。

    他为他买的酸甜糖葫芦,是他长那么大,吃过的最好吃的东西。

    他从来没有被人那么如珠似宝地对待,珍惜的同时更是不肯放手。

    即便他明白自己不过是他善心之举,仅此而已。

    哪怕哪天被厌烦丢下,也是他该有的宿命。

    可他不甘心啊。

    他的一生被浓重的黑暗笼罩。抬头没有神明,只有无尽的黑暗。可他的出现,就像穿透阴霾的阳光,照亮了他的全世界。他要跟着他,又怎能按他的期盼拜另一人为师?

    所以他违背了他的意愿,更是大逆不道以幻丹变幻容貌死皮赖脸跟着,以愿寻得机会再续师徒缘分。

    这么好的师尊,他恨不得将他一点一滴全都烙进心底、刻进骨血里才好的,其重要程度又怎是几句话便能说清道明的?

    “苦难之人得遇救赎,何其有幸。如今你遇到了,就该珍惜把握。”

    老者看着他,历经沧桑的眼中是看透世俗的淡然。下一刻他便动了,顾笒煊尚在思考他话中之意,就见那手直直朝自己伸来。

    多年的操劳,他的手背已粗糙得像老树皮,上头的青筋清晰可见。他将手放到他肩膀上轻轻地拍了拍,手心的厚茧通过薄薄的衣料摩擦着肩膀,有些硌人。

    他用关怀的眼光望着他,轻声地说:

    “你的眼里有光,心中有信仰和希冀,这固然是好的。只是你要小心,千万别让那光因你而黯淡了。”

    顾笒煊郑重点头,眼中一片赤诚。他听老者所言似乎是知道些什么,正欲发问,柴门却被叩响了。

    “前辈,晚辈已经修好了,方便进来吗?”

    区区铺草补漏,以容尘修为不过挥挥手的事。但心知老者支他出来的意图,容尘补好漏后并未马上进去,而是在外头徘徊了好一会阵。

    眼瞅着那已停的雨似有卷土重来的趋势,琢磨着时间差不多的他试探着敲响了门。

    “师伯?要下雨了,师伯快进来。”门刚被敲响,下一秒便开了。那小弟子在门后探头,冲他笑。

    “那晚辈进来了。”容尘试着问了一句,没有听到回答,便自顾推门而入。

    窗外一声闷雷响,容尘下意识看过去,一抬眼就看到了面窗而立长者。

    从他的方向只能看到一个苍老佝偻的背影。他就那么静静地站着,站在窗边,不知是在沉思还是在看灰蒙天空。

    “扑棱棱——”

    容尘正好奇哪来的扑翅声,就见一只青色大鸟从背对他的老者身前跳出,蹦到窗棱上,转瞬间飞出老远。

    老者转过身,手上拿着一小条白纸。

    原来竟在看信么?

    老者盯着空白一片的信条,眼中失落一闪而过:“今年……依旧没有消息么?”

    一年又一年,已经不记得过去了多久,时光的流逝渐渐变得模糊,远方再也没有故人的消息传来。

    若不是那些记忆太过深刻,他甚至都以为那个人根本不存在,一切不过是他的错觉。

    容尘对老者的过去有所耳闻,见他神色难掩失落,犹豫再三,他踏前一步,道:“前辈……”

    “你既已知晓我的身份,不妨陪我说说话。”手指向一处,示意容尘坐。

    灶中的水已经烧开,他盛了两碗,放了些茶叶。

    将茶水放到桌上,他也跟着落座,一边吹着热茶一边问他:“你可知我为何要突然淡出世人视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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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尘垂眸道:“世人皆说您是厌倦了永无休止地为人卜卦算命。”

    “非也非也。”他看着杯中茶,原本明亮的眸子已染上一层浑浊,“泄露的天机太多,身子骨撑不住。加上入世后遇见了些人、经历了些事,心境早已不复从前,离所谓的道越来越远。”

    “慢慢的,我算卦极少灵验。”

    “你来之前,我卜了一卦,算到有贵客登门。就在方才你进门前,我又卜了一卦。”他指了指窗外在大树底下躲雨被雷劈倒的人,继续道,“我算到有人会命陨于附近,如今它又应验了。”

    容尘知道他意不在此事,静静等待他往下说。

    果然,下一刻老者就掏出了三枚铜币置于桌上,道:“如今我再卜一卦,看看卦象如何。”

    “原来今日竟是大限将至!好好好!”

    他一连三个好,脸上却带着释然的笑,令人看不出他是否真的在高兴。

    他笑着站起来,突然对着容尘深深拜了一拜。容尘惶恐万分从座上弹起,忙去扶他:“前辈这是做什么,这可使不得!”

    老者被扶起,抬首看着他道:“老朽背道而驰离所修之道越走越远,心已没有当初澄澈,奈何实在眷恋故人,不甘就此离世。烦请容峰主,今后若是见到那位故人,代我问一声好。”

    “如此,我也算死的瞑目了。”

    容尘望着他。他自是听说过老者的过去,也知他指的“故人”是谁。虽心知那人大概率早已仙去,自己怕是无缘“问好”,但还是深深鞠了一躬:“晚辈应下了。”

    “如此,多谢。”

    心中之事已了,也便没什么好留恋的了。老者大笑着,出门而去。

    泥泞之道,唯他独步慢行。萧瑟的背影,孤独的影子,影子拉的很长,身后万米却无一人同行。

    “我算到南方有机缘,容峰主不妨去看看。”

    大笑的声音自远去的身影传来,容尘望着那畅快大笑的背影,没有回应。

    “师伯,他这是……自我放弃了吗?”顾笒煊慢慢靠近容尘,拉了拉他。

    容尘依旧盯着那远方的灰点,道:“自百年前迷雾崖一遭后,他算卦便时灵时不灵,因此不知前路,不知命运,这是未闻道。这次卦象接连应验,虽算到的是自己的死期,但也知足了。”

    顾笒煊:“心知死路一条,但他那么厉害,就不试着争取一下吗?”

    容尘道:“人活着不过为了追求一个目标或者目的,守护什么亦或者是为了某种使命。而显然他已经明白了,所以生死已不再重要。”

    顾笒煊认真听着,若有所思。

    “走吧,去看看前辈所说的机缘。”容尘拍了拍他肩,道。

    此时的容尘尚不知,所谓机缘,竟会在将来成为他最后的底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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