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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8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吾之兄长,苗疆大巫》70-80

    第 71 章

    “阿芜。”

    默然半晌, 竹阕乙还是解释了?一句:“她们只是负责打扫及整理。”

    “还有帮你梳头发。”繁芜咬牙替他补充。

    他垂眸,语噎。

    繁芜将他的头发绾好,气愤地?往外走, 他起身, 一把拽住她的手腕。

    “阿芜为何生气?”他问,声音比之前沉敛了?许多。

    繁芜一愣, 换作她答不上来了?,是啊,她为何生气?

    旁人眼里他只?是她的兄长,他都这把年纪了?,他大哥给他安排几?个婢女何错之有?

    可繁芜一想到去岁今时,他那般对她,她就生气。

    气他忘了?, 气只?她一人记得?。

    她红着眼盯了?他一瞬,竟然是当着他的面甩开他抓着她的那只?手。

    他怔然片刻, 再回神时繁芜已?出了?厢房, 径直往院子去。

    他看着繁芜的背影, 站定在原地?许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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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深了?, 院子里的欢声笑语停歇,繁芜独自?坐在院里的石阶上。

    正?当她埋首膝盖上时,夜空中“嗖”的一声沉闷的响声后,炸开一朵花火。

    她蓦然抬首,紧接着第?二朵第?三朵……绚烂的花朵伴着光辉散开,又若雨点般坠落。

    她站起身来,片刻的迟疑后快步往外走去。

    她一直走, 走出了?这座别府,直到在别府外的小河边看到那个颀长而伟岸的背影。

    欢愉不过是一瞬间的事?, 她提着裙跑过去,之前的阴霾一扫而空。

    她站在离他十步开外的距离,直到他转过身来,向她走来。

    他走至她身边,和?她一起看今晚的烟火。

    当烟火停歇的刹那,一股怅然感?上涌,他叹了?一口气,再看向繁芜时,见她唇角的笑容也渐渐收起。

    竹阕乙凝眉:“阿芜,等一下我。”

    他转身,却被她抓住了?手臂:“不必了?,足够了?,留着明年……”

    欢愉很简单也很短暂,直到如今也终于认命似的明白了?,和?他在一起的时光也是如此。

    可是又有什么关系呢,她必须得?明白竹阕乙对她比对任何人都特别。

    他将少年时所有的偏宠与爱护都给了?她。

    如此就够了?。

    她的眼里闪烁着晶莹,再看向波光粼粼的河面时,恍然间想起的是多年前她初遇阿梓时的河边……

    初遇阿梓时也有这样的场景,不知是时隔太久了?,她有些记不清了?,只?是此刻这个场景恍然浮现于脑海,与现在重叠了?。

    “今日?,是不是阿芜的生辰?”他顺着她的目光看向湖面,沉声问道?。

    “……”繁芜骤然收回目光,偏头看向他。

    “看来是了?。”他笑了?笑,可很快笑意凝滞,想到去岁今时他闭了?闭眸,倏忽间展开双手搂住了?她,“对不起阿芜……我再也不会说赶你?走的话了?。”

    一直悬而未落的眼泪此刻涌出,她反手抱住他,哑声说:“那时我一直在想,年纪还是太小了?,我不敢告知你?真相,我知道?真相大白之日?就是我回中原之时,可我贪恋你?的庇护,果?然老话说的没错由俭入奢易由奢入俭难,在竹部养尊处优的日?子,是我一生从未有过的幸福……哥,你?就从来没有憎恶过阿芜吗?阿芜自?己都觉得?自?己可恶。”

    繁芜没有等到竹阕乙的回答,因为她看到几?十步开外,那个突然出现的身影。

    “……大哥。”她说话间,猛地?推开竹阕乙。一时浑身颤抖,仿佛是察觉到谢长思应该来了?很久了?,以他的武功不想让她发现,即使是在十步之内的地?方,她都不一定能发现。

    可她又下意识看了?一眼竹阕乙,她发现不了?,竹阕乙不一定听不到动静。

    谢长思仿佛是没有看到似的,缓步走过来,没有看她,只?是看向竹阕乙,淡声说了?一句:“卑水城急报,你?速来。”

    他说完转身离开。

    竹阕乙看向繁芜,伸手拍了?拍她的肩膀,转身跟上谢长思。

    繁芜看他二人离去的身影,处于惊悸之中的心,在他们消失于夜幕后才?稍稍平复下来。

    她看了?一眼夜空中的悬月,转身回别府。

    与柔然王廷一战迫在眉睫,谢长思开始在多处调兵,而此时刚刚归附魏国的东齐旧地?,除去谢长思主力镇守的月州外,其他地?方也并不算太平,大小叛乱不断,只?能源源不断从魏地?调兵。

    对此,繁芜煞是发愁,若魏国一日?不能安定,谢长思一日?不会放竹阕乙回去。

    布山遵循谢长思的意思,要送他们去长安,繁芜不走。

    布山只?能多加劝说:“阿芜姑娘不为自?己想也要为蝉小姐想,为那位小少主想想,一旦柔然向南,他们打着匡复东齐的旗号而来,这月州是他们必取之地?,连主子都不敢保证这里绝对安全啊。”

    若说繁芜不想去长安,那是不可能的,她是魏国人,对魏国都城长安始终有着无法述说的情感?牵系。

    可是她不去也暂时不能去。

    片晌,她看向布山,哽咽道?:“劳烦大人送姜曳蝉儿他们去长安。”

    布山看了?她一阵,最终点头同意了?。

    芸嬷嬷抱着蝉儿上马车,蝉儿见她挥手作别这会儿知道?哭了?,哭着喊了?一声:“姨、姨姨……”

    这下好了?,将繁芜给逼得?又是大哭一通。

    姜曳原本是没打算哭的,木朗拿着他阿爹的信给他看,他知道?自?己是要去长安读太学的,也没想过会在月州久待,这会儿繁芜一哭,弄得?他也开始哭了?。

    所以马车走远的时候,两个孩子哭得?芸嬷嬷告饶。

    等马车走远了?,繁芜突然想到刚才?那几?辆车上似乎没见到陆蛮,怒道?:“陆蛮?他怎么没有上车!”

    陆蛮被布山的人押上车,又自?己跳了?车,所以这会儿繁芜没见到他的人。

    大约是过了?几?日?,陆蛮才?敢现身。

    繁芜见他出现在别院,气道?:“你?是算准了?我气消了?才?现身?那我告诉你?我气没消呢?!”

    陆蛮那双麋鹿一般的眼睛盯着她,他也不紧张也不畏惧,就由着她说着。

    繁芜愣了?一下,有时候她盯着他瞧,很容易就想到自?己,他的性格和?她有许多相似处。

    “算了?,你?要留在月州就留吧,可你?应该聪明点,可我不想你?再涉险了?。”她说着转过身去,往院子里走。

    她说她气没消的时候他不曾动容,她说此句的时候他的身子才?开始晃动,忽地?低下头去,紧咬着薄唇。

    他应该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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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不是说他不聪明,她只?是不想再看到他受伤了?……

    他僵直在地?站了?许久,才?动了?动腿进院里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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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一年遇上罕见的寒冬,冰封绵延千里。

    城中许多地?方的河面俱已?结冰,凌风刺骨,繁芜裹着厚厚的斗篷都不敢在外面久站。

    她想魏军的处境更加艰难,在寒冬的生存能力远不及柔然,半月前北境三郡俱已?落入柔然手中。

    也是这一时间,竹部的线人带来了?一个消息,高旭颜死了?。

    听完线人讲述完这半年洛桑城中发生的事?,繁芜站至阑干处,看向阑干外被冰雪覆盖的月州城。

    高旭颜初遇顾流觞的那年,也是这样一个奇冷无比的寒冬,那时他二人不过十三四岁。

    顾流觞赤着脚在殿前为他跳舞,王公作乐,何曾过问一个舞女饥寒,那时唯有高旭颜问道?:“你?们让她穿这么少,不冷吗?!”

    于是他让侍官赐衣赐鞋。

    顾流觞之一生第?一次遇到一个关心舞女饥寒的贵公子,少年英武,眉目深刻,她记住了?,一记住便是半生。

    再后来她被月州教坊司赠送给柳元微,进了?柳府为舞姬,她不是柳元微的侍妾,她只?是柳府的舞姬。

    也为了?替高旭颜监视柳元微的一举一动。

    不过七八个寒暑,当年的少年少女褪了?青涩模样,走到了?今日?,面目全非。

    这个冬天,高旭颜一头碰死在了?高墙,结束了?他之一生。

    让人想不到的是逼死高旭颜的,不是因为从至高位置上跌落下来,也不是因为东齐的覆灭。

    而是因为顾流觞凝着他的眼浅淡一句:“高旭颜,我说这孩子不是你?的就不是你?的,他的父亲可以是百里济,也可以是其他人,和?你?没关系。”

    他日?,她所爱之人如何伤她,她便会一寸一寸还回来。

    她之一生,从年少懵懂到心死如铁,也只?爱过这一个男人。

    当顾流觞转身离开这处幽静高旭颜的高墙,她的身后,传来“砰”的一身响。

    那个给过她年少温情,纵宠过她,也伤她至深的男人,一头碰死于高墙。

    墙面上砸出一朵血色的花。

    无人能知晓,当听到这一声砰响时,顾流觞在想什么。

    也无人看到那殿门出漆黑的衣袍之下那具身体有没有颤抖……

    只?是洛桑城中开始盛传,少城主的生父其实是城中大将百里济,而城主顾流觞从未再解释过。

    关于这一点,繁芜可以肯定传言是假的,那个孩子就是高旭颜的。推断顾流觞怀孕的时间,正?是那日?她在灵秀阁当值时。

    不过,如今繁芜也想通了?顾流觞为何换回百里济。

    百里济对顾流觞是有情的,只?是因为身份也因为高旭颜他压抑着这一份情。

    顾流觞半生流离,最缺的是情。于是她选择为她自?己,留了?一个倾慕她的人。

    |

    绯色帷幕内,男人搂着女人的腰肢,将下颌搁在女人的肩膀上。女人半仰着头,闭着眼眸,朱唇微启……

    她一头青丝披散,与男人的纠结在一处。

    “流觞……”

    情至浓处,男人哑声唤出女人的名字。

    香残烛熄,炉中的炭火明明灭灭。女人的手缓缓推开男人,她起身下榻,穿上黑色外衫,一双赤足踩在柔软的毛毯上。

    “百里济,如此无名无分你?也愿意?”她走至妆台前,兀自?绾发。

    躺在榻上的百里济蓦然睁开双眸,默然半晌,眸中虽然满是怅然,却仍旧道?:“你?若给我名分,我只?能以死报殿下。”

    坊间对高旭颜的死有很多个传言,最多的是说他死在了?棘城,是被魏军所杀。

    顾流觞对他的人说,高旭颜是旧伤复发病死的,他也如此骗自?己,只?当殿下是病死的。

    可他知道?真相,却又恨自?己知道?真相,正?因为知道?,他才?过不去这个坎。

    顾流觞绾着发的手微停,只?道?了?一句:“随便你?。”

    百里济深吸一口气,仰头看向头顶的纱幔,又闭了?闭眼眸。

    初见她时,他是高旭颜身边的皇子侍读。

    她之初见高旭颜,又何尝不是他初见她……@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那时豆蔻梢头,娉娉袅袅。

    他未曾遇此倾城容貌,一记半生。纵然多少年过去,一把年纪,殿下多次说给他请圣旨赐婚,问他有没有喜欢的姑娘……

    他都黯然拒绝。他是有喜欢的姑娘,可那姑娘被殿下束之高墙……

    第 72 章

    柔然占据北境草原后, 棘城成为最重要的防护屏障。

    @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谢长思开始将月州城的兵力大量调往棘城。@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魏朝皇璀二年初春,镜州出事,是原东齐礼部尚书许大?人借芙阳公主之名起事, 谢长思久困棘城分不开身, 于是派竹阕乙和达跖远赴镜州平乱。

    繁芜得知后写了一封信,连着一包刚做好的新衣裳给竹阕乙寄过去。

    镜州曾是东齐国最东边的一座大?郡, 在洛桑城南面,距离四?面都是险要的洛桑城只有三百余里。

    在赶赴镜州的路上,达跖问竹阕乙平乱之后那位芙阳公主当如何?处置?

    竹阕乙却道:“芙阳公主并不在镜州城内。”

    达跖百思不得其解:“大?人……那许家以芙阳公主之名?起事,公主不应该是跟他?们在一起吗?”

    “将军,起事的人是何?人?”他?笑问道。

    达跖:“是原东齐国礼部尚书许大?人啊!”

    竹阕乙摇头:“起事的人是许昭之。”

    达跖默了半晌,几乎是思来想去,想了很久才想通了。竹大?人说的是对的, 起事的人是许昭之。

    若说许家要起事,用高旭颜皇妃许昭之的名?义不比用芙阳公主的好吗?

    所以只能说起事的人不想用这个名?义。

    这么一想起事的人就该是许昭之才对。

    “那大?人又为何?说芙阳公主不在镜州?”达跖又问。

    竹阕乙笑了笑, 因为他?知道那公主的性格, 如有好处一点不会落下, 如有坏处第一个跑的就是她, 这种?祸事她躲都躲不及,她是不会往上凑的。

    “我只是猜那位公主,现在拖着一车一车的黄金逃命去了。”

    达跖闻言深看?了竹阕乙一眼,想起来了,这位是不是曾经待过芙阳公主府啊?

    “竹大?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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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嗯?”竹阕乙狐疑地?看?过来,见那达跖看?他?的眼神有些不对劲,不禁皱眉。

    达跖靠近了一些, 小声说:“竹大?人你就说,打棘城的时?候, 你是不是偷偷放走了芙阳公主啊?我年纪长你许多?,忍不住还?是想提醒大?人一句,还?是别喜欢这位公主了……你玩不过这位公主的。”

    竹阕乙一噎,倏地?,凛声道:“我有喜欢的女子,但并非这位公主。”

    等?竹阕乙回?过神来,方知自己冲动之下说了什?么。微有些懊恼,但他?也没有继续说下去。这种?事,或许没几日达跖就会忘了。

    达跖愣了一阵,他?自然不会怀疑竹阕乙的话,这位大?人说话从来说一不二。

    正这时?,有骑兵追上他?们,“竹大?人,你的信还?有一包衣物。”

    骑兵将信和包裹交给竹阕乙。

    达跖见竹阕乙收到信,还?未撕开来看?脸上就浮现出一抹笑,这抹笑与其他?的笑是有所不同的,这位大?人素来神情平和之中带着悲悯之色,所以笑起来从来不达眼底,今次见他?这般笑,就连眼角眉梢都带着一丝压抑的愉悦。

    达跖隐约想起自己年轻时?收到夫人的来信时?,也该是这种?神情……想来寄信寄衣裳的就该是竹大?人喜欢的女子了。

    信中繁芜说镜州城内的人不是芙阳,是许昭之。

    看?到这里,竹阕乙脸上的笑意更深了。

    贴身收好信,他?对骑兵下令:“今晚不必休息,再行军五十里,就地?扎营。”

    达跖瞪大?眼,为什?么今日就不用休息了?他?伸手抹了一把脸,他?都困得不行了。

    别跟他?说一封信,让竹大?人热血沸腾能再行五十里路。

    他?抬头看?向竹阕乙,那人早已甩开了他?,骑马走至最前面去了。

    血气方刚的年纪体?力就是好啊。

    二月末,平镜州之乱后,魏军活捉了许昭之。

    达跖正让人文官写信,问魏国朝廷这许昭之如何?处置。

    这时?竹阕乙进殿中来,余光瞥向坐在一旁布衣荆钗的女子,也未曾看?仔细,而后对达跖说:“放了。”

    达跖和文官俱抬起头来,一脸疑惑。文官自然不敢多?问,兀自停下笔,看?向达跖。@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达跖从座位上站起:“竹大?人什?么意思?”他?今早刚抓到的人,他?不信这半日之内,谢长思的吩咐就到了,所以说这个应该是竹阕乙的意思。

    竹阕乙:“我的意思就是公子的意思。”

    达跖又是一愣,一旁的文官在惊愕中忍不住抬头确认了一下自己有没有听错。

    这时?那一直低着头的女子也忍不住扭头看?来,她自然见过竹阕乙,在高旭颜身边时?她见过这个人,初见时?只觉惊艳,如今看?仍然会觉得惊艳。

    世?人无?论男女都会对好看?的人多?看?几眼,这是人之常情,不可免俗。

    达跖深吸一口气,说:“放了就放了,听竹大?人的。”

    这时?外边有部将来唤竹阕乙出去,竹阕乙离开前对达跖说:“留她在镜州,不要让她再去其他?地?方,给她安置一处宅子,几个人伺候即可。”

    达跖又深吸一口气,不禁看?向许昭之一脸疑惑,安排的这么详细,是早就想好的?

    竹阕乙走远了,达跖对手下的人吩咐:“刚才竹大?人说的听到了?按照吩咐去办……”

    这时?一旁的文官深皱着眉打断他?:“达将军,皇上因没有抓住高旭颜而大?怒甚至罢免了几个大?臣,此番既然抓住了高旭颜的妃子,我们还?是禀告皇上更为妥当。”

    达跖一听顿时?纠结起来。

    关于高旭颜之死,谢长思对皇上说高旭颜不是他?杀的,可皇上不信,这父子二人一置气就是半年。

    达跖越想越害怕,最终走过去低声对文官说:“奏折你写了立刻让人送去,我先按照大?人说的去做,皇上若派人来,你带人去即可。”

    达跖说完,又看?了那许昭之一眼,女子相貌中等?,胜在一身书卷气让她耐看?了几分。她虽然一脸沉静,但却像是一头伺机而动的豹,不像是表面的沉静,很少有女子会给他?这样的感觉。

    此时?他?还?没反应过来,他?忽略了方才竹阕乙说的那段话的重点。

    那句话的重点并不是给许昭之安排宅子,也不是安排什?么伺候的人。

    重点是“留她在镜州,不要让她再去其他?地?方”。

    攻占镜州对谢长思来说是意外,因为镜州很远他?自觉鞭长莫及也没有想过要去攻镜州。

    可既然攻下了,就得有下一步的计划,于是他?下令让竹阕乙拿下镜州西北面的郁山关。

    郁山关如今被柔然占领,若不是占领镜州也没想过去打郁山关这样易守难攻的地?方。

    如今以镜州为补给据点,打郁山关就容易许多?,大?不了多?来几趟从长计议。

    达跖旧伤复发了,于是留在镜州守城,竹阕乙点了三千人去攻打郁山关,剩下的几个部将每隔五十里扎营兵源补给。

    竹阕乙率兵出镜州后的第五日,长安来的大?人到了。

    达跖见到这位大?人便?明白了,皇上若是杀人不过一道口谕即可,既然派了大?人过来就是来将人接到长安受审的。

    达跖突然就犯愁了,这种?感觉他?说不上来,直到那为大?人将许昭之押上马车,他?仍然皱着眉头。

    ……

    直到三月初一个消息传来,达跖这日的困扰才得到解释。

    本该是攻下郁山关值得高兴的日子,捷报也已送去了棘城,谢长思也在赶来镜州的路上。

    可随着谢长思一起到的,还?有谢启纳妃的消息。

    谢长思生母是谢启挚爱,可遭歹人之害死于非命,之后这么多?年谢启清心寡欲不再娶妻,连一个侍妾都没有。

    一直以来,谢长思再如何?与谢启置气,再如何?不想归魏,也因为这一点,他?内心敬仰谢启。

    可今日他?听到这个传言,他?对谢启的所有敬仰,都仿佛变成了一个笑话。

    仔细查来,那女子去长安不过几日?几日就封了妃子。

    “妃子下面有采女有昭仪有才人还?有嫔。他?直接封妃,甚至都不提前找人问一问我的意思。”谢长思看?向竹阕乙时?,双眸猩红。

    竹阕乙拦住他?继续倒酒的手:“别喝了。”

    “让我进去,你们让我进去啊!”

    殿外达跖呼喊着。

    有侍官进来,为难的看?向殿中的两位:“公……公子,达跖将军说要进殿来。”

    谢长思揉了揉额心:“让他?进来。”

    侍官如释重负往外走,唤达跖进来。

    达跖让人将自己用绳绑着,也脱了战袍,进殿后便?给谢长思跪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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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公子,是达跖误事,未听竹大?人之言,达跖有罪。”

    谢长思见到达跖负荆请罪的模样已是一惊,又听他?说未听竹阕乙的话,不禁看?向竹阕乙。

    竹阕乙抿唇并未解释,只说:“事已至此,只能说是天?意。”

    而天?意不可违,天?机也不能从他?口中说出去,正因为他?不能直说天?机,所以那日才用那种?方式告知达跖。

    可许昭之仍然是拿到了她想要的,如今只能说天?命难违了。

    谢长思骤然懂了,没有再问什?么,仰头灌了一口酒,又没好气的看?向达跖:“行了,再闹下去就不好看?了,将军请回?吧。”

    达跖能感受到谢长思话音里的怅然。

    他?从地?上爬起来,再到离开时?,整个人都是浑噩的,他?当真是糊涂的可以,一己之力给自己选定?的主公找了个“小|妈”……

    达跖能想象谢长思喝闷酒的心情了,毕竟现在他?自己都快呕死了。

    自然谢长思喝酒不会是因为许昭之成为他?父亲的妃子。

    他?喝酒是因为多?年来那个值得他?敬仰的父亲崩塌了……

    往昔,他?无?数次为谢启开脱,告诉自己母亲的死是因为谢启那时?势弱,敌人又过于强大?。

    “世?间男子寡情者众多?,三妻四?妾者不知几何?,而谢启他?曾经让我看?到一个男人可以如此深爱一个女人,他?曾经是我的骄傲我的榜样……”

    谢长思躺在榻座上,直到彻底失去意识,那些醉话也戛然而止。

    竹阕乙这才走上前去,扶起谢长思往殿外走。

    二月初,他?见丹凤星与青鸾星,明亮异常,突然算到有携带凤格之命的女子,这女子是许昭之。

    更奇怪的是,他?此前不是没有见过这个女子,只是今岁二月突然得知此女有凤格之命。丹凤与青鸾也是二月才开始明亮的……

    所以他?让达跖不要放许昭之出镜州。

    走出大?殿,晚风迎面之际,他?抬首再看?了一眼漆黑的夜空,只见那二星依然最为显眼。

    不禁深皱起眉。

    第 73 章

    繁芜得知许昭之的消息要晚上一日。

    梦中许昭之成为东齐国皇后, 今日许昭之为谢启的皇妃,她?甚至觉得这女子他日是可能为谢启的皇后的。

    几日后,在随布山出月州迎接谢长思和竹阕乙的路上, 繁芜的马车被人拦下了。

    见?状, 布山取下佩刀,一夹着马腹向那辆马车走去。

    马车很旧, 葛布裹着车壁,车身满是尘土,看?得出来是赶了很远的路,而车内坐着的是一老妇人,布山打量了几眼,没认出此人是谁。

    他?再靠近时也收了刀,只听那老妇人说:“我想见?见?那位姑娘。”

    布山扭头看?了一眼繁芜的方向, 问:“你是什么人?”

    他?骑马走过来的时候已猜到对方可能是想见?繁芜。

    他?又问:“如何得知她?出城的。”@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天气渐暖后,繁芜也常出城, 但不是每一日都会出城。

    “这位小将军实不相瞒, 老妇已等了有五六日了, 只是今日才等到这姑娘的马车。”老妇人说着手抵着帕子咳了咳。

    那边, 繁芜见?布山去了这么久,也有些等不及了,挑开车帘看?向外边。

    布山瞥见?她?探头观望,只好再问妇人:“从何处来,哪里人?”

    “从棘城来,月州人。”老妇人答,“劳烦小将军让那姑娘过来, 老妇腿脚不便?。”

    布山听罢,骑马去找繁芜。

    至车窗前, 他?对繁芜重复到:“棘城来的,月州人,想见?你。”

    繁芜皱眉,若有所思。

    布山没有等太久,只见?她?起身下车。

    布山紧紧跟上。

    当?繁芜至那辆马车前,车老中妇人道:“还望小将军稍离片刻,有些话我只能同这位姑娘说。”

    布山凝眉,看?向繁芜。见?她?点头,他?一扯马缰退开了一些。

    繁芜看?向走远了的布山,这才看?向那妇人,见?那妇人也在打量她?,她?等了半晌不见?妇人说话,沉声开口:“是柳家的?”

    从棘城来,又是月州人,她?能想到的只有柳家。

    她?在月州这么久,都不曾踏足过柳府旧宅去看?一看?她?姐姐住过的地方,她?如果想去是一定可以去的。

    可她?偏生不能去,她?并不想和柳家有关?联。而且她?知道,柳蝉的事?谢长思一直在等她?坦白。

    她?若去柳府,布山一定会告知谢长思。

    可今时今日,柳家的人竟然自己找上门来了,若说不生气,是不可能的。

    那双灵眸盯着老妇人,在等老妇人说话。

    老妇人咳了咳:“抱歉,初看?时,姑娘和繁花并没有那么像,老妇这才多看?了一阵,总算看?出几分相像了。”

    她?见?繁芜的脸色越来越不好,直了身子点头对她?一礼:“多有得罪。”

    繁芜:“你是什么人,找我何事?,我有事?要办,没工夫在这里陪你啰嗦。”

    听到她?的话,老妇人和车夫都是一愣,老妇人大概是没料到她?和繁花的性格大相径庭。

    “姑娘,柳家不是来找您讨要柳蝉的。”

    “什么意思?是什么人告诉你的?”繁芜的声音转冷,双眸似迸发出寒光。

    魏国占据东齐旧地后大赦天下,柳家的人被放了她?能理解,但柳家如何得知她?又如何得知柳蝉被她?找到了,她?不理解。

    “月州城还留有你们?柳府的细作?”繁芜再问,也只有这一个解释了。

    见?老妇人不说话。

    繁芜怒不可遏:“真是可笑,两年你们?的人都查不清楚顾流觞将柳蝉藏在哪里,到是很能查清我的事?。”

    老妇人急忙道:“姑娘勿怒,老妇不是来找姑娘讨要柳蝉的,姑娘既喜欢那孩子,便?交由?姑娘养去,即使那孩子是我唯一的孙女……”

    说道这里,繁芜怔然看?向她?。

    原来这老妇人是柳元微的母亲?不曾想这人亲自来找她?!

    “老妇完全可以让其他?人来找姑娘,可老妇亲自来找姑娘,是因为这件事?,”她?从怀中取出一封信交给繁芜,“信,姑娘回去再看?,姑娘请附耳过来,我有话带给姑娘。”

    繁芜迟疑了一阵,走上前去,待她?听老妇人说完,久未回神。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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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许久,只听老妇人咳了几声,与她?拉开距离,“姑娘,恐日后再不会相见?了,柳蝉那孩子就?拜托姑娘了……”

    一声叹息,这老妇人仿佛比之前更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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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老了一些,“这些事?全交给姑娘了。”

    繁芜转身要走时,车夫将一包什么东西?递给她?,繁芜本?不想接过来的,但她?很快想到了什么,还是伸手接了过来。

    那车夫对她?点头一礼后,调转车头,向着来时相反的方向走去。

    繁芜看?这马车远去的背影,又看?了看?手上的信,她?皱着眉将信放入衣领内,提着那包东西?向马车走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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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月州城外积水渡口,当?竹阕乙与谢长思乘船而来,繁芜的马车停在渡口边。

    这个渡口是去岁腊月才建成的,至今时逐渐形成集市也有不少酒肆茶馆陆续建起。

    见?到他?们?下船来,繁芜走下马车,渡口的风吹起她?的发,她?的裙摆,环佩碰撞,发出清脆的声响。

    日光柔和的映照着她?白皙的脸颊,渡口边有不少人看?向她?。

    直到那船上的一队人走下来,路人的目光又很快被为首的身着甲胄的几人吸引。

    当?竹阕乙的目光与繁芜的目光交汇之时,谢长思已快步向繁芜走去。

    “数月未见?,怎么个子倒是高了。”当?谢长思的声音在耳边响起。

    繁芜猛地收回目光,她?微躬身行?礼后,神情麻木地说:“数月不见?,大哥依然只会揶揄我。”

    她?已经?大半年没长过个子了,他?就?是故意的。

    谢长思微眯眸:“我说怎么看?着高了,原来是又瘦了。”

    “你……”繁芜原本?因那柳家的事?,至此时也没缓过神来,一张脸没展露出丝毫高兴,甚至有些冷漠。

    谢长思以为她?是病了,伸手就?要给她?把脉。

    繁芜冷不丁的退了几步,疑惑道:“大哥什么意思。”

    此时竹阕乙也走上前来,谢长思看?了一眼他?二人,笑道:“阕乙,这女子见?到你都没有表现?出特别大的欣喜,我料想她?是病了。”

    繁芜和竹阕乙“兄妹情笃”的事?,旁人都看?在眼里,就?连布山也觉得主子说得对,阿芜姑娘有些反常,见?了竹大人竟然没有表现?出欣喜若狂。

    听到谢长思的话,竹阕乙也起了疑:“阿芜?”

    他?说着就?要去握繁芜的手腕,繁芜愣了片刻,恼怒道:“你竟也跟着大哥起哄。”

    她?转过身去,向马车走:“我是不舒服行?了吧,我先回府了。”

    方才还不觉得,这会儿她?头疼欲裂。分明谢长思已想办法给她?解了月见?蛊的毒,这会儿却?又有毒发时的感?觉了……

    她?煞白着一张脸坐回马车,也是刚坐稳,忽然见?得车帘被人挑起,不待她?开口,那人便?坐至车中来。

    她?一双灵眸瞪着竹阕乙,只觉得双颊双耳有一种是失温似的感?受……就?连大脑也是一片空白。

    “阿芜,你唇色这么白?”他?说话间轻轻扶住她?的身体,又对外面的车夫吩咐,“快启程回府!”

    马车驶离了,谢长思盯着马车沉默片晌后,转身看?向布山。

    布山走上前来,将今日繁芜在城门外见?到那位老妇人的事?告知了谢长思。

    布山又道:“那老妇人走远了,属下才想起来,那位应该是柳元微的生母秦氏。”

    谢长思恍然,接过马夫递来的马缰翻身上马,“回府。”

    ……

    别府里,竹阕乙坐在院子里,适才他?熬了药送去厢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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