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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反派她每个马甲都是正道之光》40-50

    第四十一章

    旁系的院子宛若在大蒸笼里, 盛梳刚睁眼,额上就被一只手探了探,她立刻反手握住, 抬眸,瞧见盛宛蹙眉, 担忧地望着她:“你又怎么和临渊出去乱跑了?”

    云海秘境内的命无舛目眦欲裂,还欲挣脱, 八鞘心融合了沈扶闻的仙灵,简直如一座大山一样沉沉压在此人肩上。

    其他人发觉自己已身处云海秘境中, 和文皓见沈扶闻更是手持八鞘心, 便欲出手去夺, 看见祂是牵制着命无舛,脚步一下子就顿住了。

    和文皓胸口被金光反弹打出的伤还在隐隐作痛, 金光却一刻不停地刺着他眼眶疼。

    沈扶闻淡然移开视线, 淡漠道:“这只是秘境,你若再动手脚, 我不介意毁了这里。”

    命无舛苦修百年都未能见到盛宛一面, 怎么会轻易毁了这里, 即便恼恨,也不再随意动了。

    帷幕中七八岁的盛梳老成地叹了口气。这便是她这么多年都没有回盛家,也想不起来自己这个反派底色的真正缘由了。她穿来的时候剧情是还没有真正开始的,天道也给了她时间捏自己喜欢的马甲, 因而神农谷这个剧情发生的前几年,她一直和临渊待在万里海的盛家这里,捏马甲倒是其次, 更多的是适应修仙界的生活。

    因而哪怕早知道有些人结局不好,还是和他们处得还可以, 盛宛就是其中之一。

    她虽然是盛家旁系,不受重视,但天资十分之好,表面冷然严肃,但对她和临渊马甲这两个孩子,是一句重话也没有过,盛梳那时还没有反派人设要扮演,便也乐得跑到她的院子里来。神农谷覆灭的时候临渊马甲动了恻隐之心,其实知道盛宛牵扯到了后头一个神器秘境诞生的缘由里,身死道消的时候,她又怎么没有努力过?

    只是那个时候她还刚开始走剧情,不敢太明显改变什么,为了保下盛宛就想了一个办法。

    她把盛宛的残魂藏进了万谱图里。

    索性主角团已经诞生,女主后期是一定会让神农谷众人借扶桑树复活的,让盛宛藏到那个时候,再迷惑天道一下,这事儿就成了,唯一有问题的是那个时候天道还没有说要走,盯她盯得很紧,盛梳犹豫了一下,就把自己关于这段的记忆封存了,只等着剧情到扶桑树节点的时候打开。

    谁知道误打误撞,本体的这个反派剧情提前了!她也看到盛宛才想起来,她在把神农谷其他人的神魂藏起来之前就已经这么干过了。

    万谱图确如和文皓所说可以贮藏神魂,但也是要花费灵力维护的,他们耗费灵力甚巨,甚至临渊马甲的神魂都飘忽不定,也是因为有相当一部分的灵力耗费在这边了这么胡思乱想着,也就胡乱答了:“就是好奇临渊他怎么样了?”

    覃清水他们这边还在脸色难看地担心小师妹是因为小时候记忆全失,或是不知盛家如此作为,才成了既得可延长寿命者,但见小师妹进了秘境也丝毫不吃惊,脸上便有些难看。盛家的麻烦便麻烦在这里,无论她是不是清白,从她诞生为嫡系,靠着别人神魂过活那一刻起,这罪孽便是洗不清的。

    怪不得小师妹会是孤星命格,她自己都说过,孤星命格便是因为祖上造孽颇多,才致后辈受罪的,而盛家却几乎满门孤星,这不是强行续命是什么?

    和文皓更是下颌紧绷,被那金光照得额上冷汗涔涔,胸中冰火交替,混沌一片,刺痛不已,根本不敢着眼去看那神魂燃烧后的余烬,手指却慢慢攥紧。临渊。临渊会被盛家挟持,是因为他从小便长在盛家?这样倒是说得通。

    他闭眼。一个不受重视的魔种,确也不可能带领魔军进来。不知为何,他竟松了口气,怕临渊被其他人误解为居心叵测居多。

    盛宛:“还未醒,就是发着高热。”她犹豫一会儿,神色严肃些:“你告诉我,你们去万界山做什么?还进得那么深你们知不知道,再往前就深入魔族边界了?”

    盛梳低头不说话,临渊却已经寻过来了,他一直瞧着十分显小,在神农谷便只有十几岁的少年模样,在盛家这边,原也不是正经主子,只是盛家当做给盛锦这个千金找的玩物,只穿着样式简单的黑袍,便望了盛宛一声,轻声:“姑姑。”她和马甲骨子里还是不念尊卑,就一例喊姑姑。

    盛宛一见临渊就心狠不起来,握了握他手腕,说些他都未引气入体就学人辟谷些的话,打发他们走了。

    临渊走不满,盛梳直接拽着他向前嘀嘀咕咕:“父亲又去闭关修他的什么心法了,今天我们再去看看。”

    临渊不喜欢戴帽子,但盛梳给他按下,他也就拽了拽面前的黑色兜帽,等想打开视野,又被盛梳一本正经按下,便问:“我算得准吗?”

    盛梳满不在乎道:“准不准有什么要紧,反正有好玩的就是了。”她见临渊不肯去,凶巴巴:“你是不是不想听话?不想的话我就让父亲把你发卖了,卖到深山老林去。”和文皓本来觉得她这话恶毒,听盛梳接下一句:“让你一直拔草!”

    “”原来还是失了记忆,这倒不像是落子有悔秘境运转的规则,之前进入的,哪个不带着后悔的记忆。

    所以尽管如此,几人也没有放松警惕,覃清水听着他们转告,更是在秘境里就往盛梳他们所在的方向去。

    临渊:“我跟着大小姐。”

    盛梳还是凶:“你喊我什么?”

    临渊结结巴巴:“阿,阿梳。”

    盛梳:“”你怎么还改词!

    临渊颤着眼睫低头,盛梳纠结地看他一会儿,决定不理会马甲没记住剧本的罪过,因为她也没太记住。小姑娘嘀嘀咕咕:“随你吧,反正你得跟着我。”

    完全没瞧见云海秘境中众人看沈扶闻脸色。他们再迟钝,也记得沈扶闻少年时,也喊过盛梳几回,小师妹这一世是重来的,虽然不记得沈扶闻,但潜意识里,仍然把临渊当成那个缀在她身后的少年么?她没有完全忘记?所以盛家才特地寻回了临渊来陪她?

    只是为什么会找一个天生魔种

    临渊倒是乖,一路拐七拐八,众人看那回廊和地形复杂程度都不禁皱眉,盛梳更是热得松开手给自己擦汗,临渊就贴上掌心放她额头上来了。盛梳惬意地眯起眼睛,想起什么:“不会被追上吧?”这是隐晦问覃清水动向,但他们是躲着盛家家仆来的,倒也不会惹人怀疑。

    临渊点头。竟然抬手就捏出一个七八岁孩童不可能会的火诀,再仔细看,果然是盛梳捏出来的,只是递临渊手上了。

    她是神算子,天资聪颖人设还是要造一波的。应沧澜却低声:“临渊身怀佛心,可轻易接纳他人灵力,倒是说得过去。”

    盛梳指尖的火一抖,差点没暗地里给自己一巴掌,仙君马甲把三个人的神魂都融合了,她也就忘了这一茬了,还好主角帮她圆了过去,只是临渊的佛心这么小就有了?不会很奇怪么?

    她还在纠结,传送法阵打开,万界山便出现在他们面前。

    她走万界山剧情是有原因的。魔军的事虽然含糊过去了,但她没记错的话,般若秘境出来之后,魔军便会大肆攻打修仙界,到时候就算程云他们信了不是临渊主使也不好使,她得帮临渊马甲把这个锅给推了,于是两个孩童,走出传送法阵,在大风里艰难地穿越过万鬼道,往魔界缝隙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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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经过万鬼道的时候,察觉到生魂气息的鬼道轰鸣着打开,他们骨子里是成年人,自然不会怕,只是仰头,望着漂浮的鬼魂。

    盛梳望了望临渊,想起他一个人在这待了许多年,摸摸他的头,临渊低头拉她的手,走神一会儿,结果鬼魂就扑过来了。

    这是秘境,盛梳编的时候只是仿了万鬼道没有顾及到万鬼道的鬼魂会伤人一事,立刻甩出命盘,拽着临渊飞奔,她的天才人设也是有限度的,总不可能还没有及笄就把金丹期化神期修为打出来吧,只能跑了,临渊被她拽得踉跄一下。

    万界山也崎岖,他的兜帽被吹下来,黑色发丝飞扬之间竟然抿唇笑了一下。盛梳回头,看见马甲做口型:好玩。

    盛梳木着脸把他拽进封印的地穴里,严肃地检查他。最后忧心地摸他额头。是不是装神器装傻了,怎么马甲也不理智了?

    临渊确实有点受这秘境影响,严格来说是分裂了神魂之后,情绪波动,之前的本体与马甲记忆情感切割已经不管用了,临渊有点不同神魂的记忆在融合的意思,她贴着他额头叹了口气,倒也没有什么好办法,只能削减临渊的戏份。

    转过身,临渊忽然拉她的手:“万鬼道好黑,抱抱。”

    好吧,要贴贴,盛梳边拍拍临渊边往里去了。

    还在研究封印的时候马甲忽然又开口:“一定要去么?”盛梳一顿,转过头去看临渊,但看不清他神色,他因为一直分裂着神魂,修为不可能从马甲这里继承,年纪也一直长不大,一直是里面神魂最弱的一个,和雁禾马甲一样,一直在魔界那边守着,万鬼窟也要看,确实是委屈她了。

    不过盛梳是擅长委屈自己的人,见面贴贴马甲就可以把这事忘了,进了落子有悔秘境,自己编织的秘境与这秘境融合,也叫她心中一点后悔被看出来了吧。明明是希望保存马甲,但是为了剧情,为了剧情里的一些人,还是抛下他和雁禾马甲很久很久。

    盛梳轻轻地拽了拽他的兜帽,有点不知道该说什么,临渊却轻声:“我可以去的。不要去。”

    盛梳眼睫颤了一下,低头去看自己的马甲。

    覃清水看着正要去找盛梳和临渊的盛宛被拦下,脸色变了变,当即出了手。盛宛见她也像是外来修士,认真警告了一番她不要轻信盛家的道理,然后才摇头:“我也不知。”的确,旁系若是早知自己也会被献祭,恐怕不会心甘情愿,所以盛宛也是后来才知道盛家做了什么,如今只是怀疑。

    “你见到我侄女了么?身边还跟着一个小孩?”

    “他们往万界山去了,你若是要去,不如一道。”秘境中能联合盛宛是件好事,她修为也不低,很快便颔首应允。

    盛梳要打开这个封印去魔界那边,但马甲被秘境影响,她也有些不知道该说什么,马甲说的自然是盛宛当初被烈火焚身,她冒险保下了盛宛一缕神魂的事,因为这算是打乱了天道的安排,加上他们那个时候还没有得到全部渡劫期的修为,所以盛梳还是实实在在吃了好一番苦,也是借着那场受伤,才借口丢了些记忆骗过了天道。

    但马甲本来是不喜欢万鬼道也不喜欢任何为难剧情的人,和她一样,但也不希望她再走一遍盛宛被烈火焚毁的剧情。

    盛梳叹气。

    这是要告诉她唯一的变数就是她的马甲么?

    覃清水和盛宛也快到了,她只能握握马甲的手,压下心中因为悔悟秘境的影响翻涌起的情绪:“只是因为你算到未来要去魔界,我们也只是去看看,不会有危险的。”她时而十分骄纵,但有时也十分体贴,和他们不熟悉,但又与燕无争为道侣,有些小脾气的卦修倒一模一样:“你去不去,你不去我去了。”

    临渊:“去。”

    于是他们便打开了封印。原本这封印不该如此轻易被破开,但临渊是天生魔种,与那魔气一沟通,便打开了。其他人见魔气入体还很担心临渊能否保持本心,结果他浑身魔气缠绕,睁开的眼睛仍然安安静静地望着盛梳,甚至能压制住魔气去牵她的手。

    魔族如此猖獗,想也知道魔气不会是什么看着生魂却不去吞噬的温顺灵气,但偏偏就是被他压制住,停留在指尖,两个人小心翼翼且好奇地迈进去,临渊又说了一声:“好黑。”盛梳安慰:“别怕。”

    和文皓却觉心中气血翻涌。她明知道临渊怕黑,日后还是让他以守在那里,神魂被炼化为代价,保下了师父师娘的神魂。她到底是故意为之,还是真的只能如此?他已经一叶障目,看不清晰。但魔族的阴暗冰冷,腥臭弥漫,却还是给几人留下了深刻印象。魔界眼下只有练兵一个大动作,几人自然也是没来过魔界的,一见两个孩子如履薄冰,便是下意识捏紧法器。

    程云更是压着怒气,扭头道:“你顾念她和师兄的神魂,为何不让我们出去?你可知这秘境千变万化,随便一个魔族都能吞了现在的他们!”他和盛梳并无交情,甚至怨恨她炼化燕无争,可他不能不顾及她与师兄的道侣情谊!方恢和杜无悔也是如此想,只是见沈扶闻眉眼不动,心中还是多了几分怒意,就要上前。

    沈扶闻神色淡漠:“这是记忆幻像,我改变不了什么。”祂又望向秘境内,淡定地把秘境的性质扭转过来:“即便那医修与盛家旁系一道去寻,也不过是改变些过程,结局,终究是不可更改的。”

    程云冷笑:“你若是不刻意插手一世,师兄和她还能两全!”如今却来说些结局不可更改的话,若是祂醒悟得早,会沦落到如今地步么?

    沈扶闻却沉下眉眼,半晌没有开口,倒像是被说中了。

    等应沧澜捏了清心诀,让他们稳住心绪继续看秘境,沈扶闻才道:“如果能令他们少受些罪,我难道会不愿意去做吗?”

    众人不知祂这是因盛梳和临渊都被秘境影响,才有此言,心中都是一震,沈扶闻却已经不再说了,好像刚刚不过是被程云讥讽得狠了,才生出的一分冷然自嘲,其实祂能如何,两个秘境一过,他们也能看分明了,道不同还不是最严重的,最严重的,是他们都已经没办法再重来一次了。

    两个孩子虽然是第一次来魔界,目标却明确,临渊托着罗盘,往左往右,等到了一处紫色的圆形沼泽前,才轻声:“就是在这下面了。”

    马甲之中临渊尤其劳苦功高,因为捏马甲的时候只有他是摆在明面上的魔族身份,可以在魔界畅通无阻,其他马甲虽然也可以但多少要遮掩下身份,最后也就约定魔界剧情都给临渊来走了。魔军也是他实实在在加训过的——好歹是主角救世前的一个大剧情,为了场面宏大他还下了点功夫。

    若这是在现实中的魔界,魔军已经不知魔君,只知少主,这都是临渊勤恳练兵的功劳。

    但主角团消息闭塞,不知道也正常,等魔军打过来,不知道也知道了,他们得早做打算,盛梳这才带着马甲来这的。

    她扭头认真地看着少年:“你害怕吗?”临渊拿着罗盘,低头。有点怕。

    盛梳:“那我们就”

    临渊拽住她的手,摇头,又点头。再开口时声音低了:“我知道我是天生魔种。看到的那一切,虽然不该被我算出来,但我还是看到了。”盛梳开始嘀咕:“你到底有没有看清啊,魔种那么多,也不一定是你被选中。”

    临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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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选中我不好吗?”

    盛梳怔怔不说话了,临渊忽然说:“其实,我不怕水的。”他说:“我看到了我未来要去的地方,看到了那里很多的水田,开着花的灵植,忽然刮起的风。”到底只是个少年,他想了想,便说不出话来了,便继续道:“就算把衣服弄湿,也有师兄师姐帮我弄干。我不怕水。”他强调:“所以你不用担心。”

    盛梳小声:“我不会让你沾上水的。”

    临渊:“嗯。”

    他没多说便跳进了紫色的温泉水中,消失不见了,盛梳趴在旁边,担心地探看了几眼,被覃清水一拉,眼睛倏地睁圆,还想阻拦他们下去,但覃清水和盛宛已经脸色难看地跟进去。盛宛还偏头:“你们跑到魔界来干什么?”

    ——他们很快知道他们来干什么。

    “祭品准备好了吗?”

    两个女修和盛梳眼睛都被紫色温泉水蒙住,看不清,但能听清周遭的声音,扭曲斑杂的,宛若光怪陆离的梦境。

    “哪能啊,大人,这么多魔种,也不是各个都合格,我们总得,总得挑吧。”

    “有什么好挑的?修为高的就备选,修为低的,直接扔进溶血池,献祭不就好了?魔君多年未醒,能作为祭品重塑魔君的身体,是这些魔种的荣幸!”

    “可,可合格的祭品只有一个啊,因为记载迷失已经找不到确认方法了,魔种里还有一些地位很高的,若是强逼他们献祭,族内会大乱吧?”

    后续的声音便没了,紧接着却出现了另一个声音,很熟悉,自天外而来,却让所有人都是灵台清明,一瞬僵冷,沈扶闻!

    “你当真不肯?”

    没有回答,但很快那少年便道:“我没有理由听你的。”

    “若你不肯做祭品,不止神农谷,她,所有人都会死,此界也会因为魔君降临二度为王,这便是你推演到这未来之后的选择?”

    临渊仍然是沉默。

    沈扶闻:“还有时间,你可以慢慢考虑,不过我可以提醒你,若是迟了,便没有后悔的机会了。”

    沈扶闻似是要走,那紫色波浪涌起,眼前似乎出现少年的身影,他长大了许多,不再只跟在盛梳身边,周遭也多了许多人,来来往往,皆是神农谷的景象,还有一些见他瘦弱赠与他吃食的凡人,离开盛家之后他便是以此活下来:“当初看到这未来的时候,我并未深思过什么。”

    他声音犹带稚气,平铺直叙,不见半分犹疑,话却明显叫人听出迷茫:“可现在我想留在这里,想学卦,入道,我不可以这么选吗?”

    沈扶闻的面容模糊不清,没有得到祂回答的少年也在檐下站了一会儿,听见师兄师妹问自己怎么不去水田,摇头说自己畏水,又说,之前有人告诉过他,不喜欢离得远远的就好了,他们也笑着不逼他,于是临渊继续往前走,走到盛家的地牢旁,看到盛梳在研究那卦象,偏头。

    沈扶闻的声音突兀想起:“你当时和她去魔界的时候,便已选好了。”祂低首:“所以我才会来寻你。”

    “如今,你是要后悔吗?”

    悔,这个关系到落子有悔秘境的字一出现,紫色泉水便沸腾起来,临渊的身影也越发小了,覃清水下意识伸手,等睁开眼,却发现她成为了魔军中的一员,似乎是在集结中,一抬头,便可看到红黑熔岩下,那口足可容纳数万人的大血池,似乎想到什么,她惊愕地瞪大眼睛。

    心脏忽然急促地跳动起来。

    上首有人开口,叙述了一堆攻打修仙界的理由,而后说:“如今我们四处寻觅,终于寻到了合格的祭品。”

    盛梳和临渊合谋神农谷众人性命这里,其实有两个比较BUG的点,是盛梳想借这个剧情圆过来的,一个是临渊若不是蓄意谋夺的神农谷,那么多的魔族为何会听盛家一群修士的话,他们可能会同意合谋,但却绝对不会规规矩矩和盛家合作,除非有人约束;还有一个就是主角团尚未发现的,临渊神魂被毁,那他的躯体去哪了。神农谷因为修医道,女主又立誓复仇,即便遭遇大火,也将父母亲友遗体保存,因而日后扶桑树重塑神魂后他们可借躯体复活,她的马甲躯体却是一直被她保存得好好的,要找是找不到的。

    当然,这个BUG要圆当然也可以圆,但是一个致力于让所有反派马甲产生联系的人,怎么可能不结合上下文呢,于是仔细一想,这个理由就出炉了。她并不担心魔军会将自己的剧本拆穿,因为就算祭品一事是莫须有,修仙界也不会相信魔军的话。想也知道,魔军要复活魔君只会拦着,怎么可能大大咧咧嚷出来?他们表现得毫不知情,反而是合理的。

    还有一件事就是,她必须得让仙君马甲白一下。不然马甲就算绑定了锁魂咒也是白绑。

    于是那个还未来得及被盛梳按上魔族形象的声音便开口道:“此人,自愿投入溶血池,为魔君复活献祭,他的神魂将代替魔君忍受封印苦楚,他的躯体,也会成为魔君神魂的寄托之处,因而此人从今开始,便是我们魔族的少主!凡事只要不涉及魔族大计,你等皆需言听计从,以免影响魔君日后转生,同时,你们也不得伤其躯体!”

    后面的话他们听不清楚了,脑海中只有那几句话不断回响:

    “我等为魔君复辟筹谋百年,好不容易才寻得一个体质如此特殊,身怀佛心,不被封印排斥却又可接纳魔主重临的魔种,等到了适合之时,便是我们魔族卷土重来之日!”

    而沈扶闻说:“看来你已经明白你需要付出什么代价了。”

    临渊原本不愿意的。他会推演,机缘巧合之下看到了自己会死在冥河水里,又或许知道了自己是最适合解开魔君封印的那个祭品,所以受一些原因驱使,魔族确认要复活魔君的时候,他还是出现了,也因此,被魔族奉为少主。

    之前程悦就怀疑过,临渊根本不止屠戮神农谷的暴行,因为魔种不止一个,但却只有他当上了魔族少主。

    可她现在才知道,这少主之位竟然是这样来的。而且他后悔了。

    他之后不肯,被沈扶闻质问,一直到神农谷覆灭,不知何为死亡的人才意识到,原来这就是死亡,大火滔天,魔军因为他是魔种不会伤他,但也不会对他太客气,推搡之间,他像在万鬼道那天的幻像一样,走到了水边,看到了沈扶闻。

    沈扶闻问:“你想好了?”

    所以临渊才同意的。仙君自然不缺一颗八鞘心做出的法器,即便临渊是上古魔族,但祂得到八鞘心之后也没有用八鞘心来做什么,他们以为沈扶闻要临渊的神魂,要炼化,只是因为临渊可抵一半的神算子,可抵佛骨而已。但沈扶闻其实已将近成功,仍然没有动作,已经是十分不合理了。

    距离大罗金仙一步之遥,他们还没有能阻止祂的能力,祂却一直无有动作,不是很奇怪么?即便是担心燕无争和盛梳也不合理,因为他已经找到可代替的人了,应沧澜,临渊,都是祂可以现在就拿来炼化的。

    但祂只是将临渊炼化成了法器。登大罗金仙要不要将佛骨,剑骨,炉鼎和神算子炼化成法器,他们不知道,但沈扶闻将临渊炼化成八鞘心的动机,在这里却是很鲜明的。祂怕临渊仍然不肯,当然最重要的是,祂要借这颗八鞘心,重新加固那魔君的封印。

    “你是以神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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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代替魔君,若是保留意识进去,可知他不会轻易看穿我们图谋?”沈扶闻声音淡然,并无一丝人情,听上去叫人毛骨悚然,却又喉咙被掐住,说不出一丝辩白的话,其实这都是和燕无争不可能阻止自己被炼化一样,一样的事。

    “所以,我需将你炼化。”

    炼化之后,他的神魂就不会被魔君窥探,可以作为法器进入魔君的封印地,不被戒备地,释放出沈扶闻这个仙君一切的法力。

    临渊抬头:“这样,我就可以代替她吗?”

    沈扶闻一顿,这并不是他们约定好的话,但祂低头,看见临渊那双眼睛,比他现出八鞘原型时还要清澈。祂有些恍然,想自己想干脆留在此界,让本体和其他马甲可以无忧离开的时候,临渊大概也在想,其实可以不用什么事情都让本体来冒险,他们存在的意义,是给她一个可以依靠的自己,而不是依靠她。

    所以果然是有本体必有其马甲吧,燕无争马甲还说祂何时有的这想法?他们难道不是都一样。

    沈扶闻轻声:“可以。”你已经做得非常好。

    这句显然不在原剧本内,但是却让这个故事一瞬间有了自己的血肉,无数细枝末节沿着这条脉络疯狂生长,而后散开枝叶,成为内里清晰的主干。

    临渊其实不会成为那个有佛心的人。他才几岁,即便再圆融通达,可能会有那样一颗玲珑剔透的佛心吗?

    覃清水声音恍然:“佛心佛骨”应沧澜攥紧手指:“只有有大功德,且道心坚定的人,才会有佛心。”

    那谁有大功德呢,谁在上一世牺牲自己救下了整个修仙界之人,却连姓名都没有留下,谁即使背后的家族罪恶滔天,也一直没有被天谴真的严厉责罚,甚至天道可倒行逆施,默许盛家用吸食旁系,还有陌生修士的神魂这样歹毒的术法,令她成长到十八岁有余?

    如果是盛梳在这,一定会沉默。这真的就是反派光环而已。但在一心正义的主角团看来,盛家可发展至今完全是不可理喻的,因为天道公允,绝不可能就此容忍罪恶,甚至命无舛大能等接连陨落,都没能让盛家根基动摇一分一毫。

    是上一世的功德救了她,也令她有了一颗佛心,她生来便有这佛心,因而被天道眷顾,但这眷顾只是一时的。

    燕无争有不肯令此界陨落的宿命,盛梳也会有。她的卦可看到天下万象演化,她的佛心让她不可能坐视魔君重新现世而不理,于是她就成了命中注定的,神魂会与魔种融合,令魔君苏醒的那个人。可她偏偏认识了临渊。

    覃清水也在此刻猛地回神,抬头:“是临渊,是临渊拿走了她的那颗佛心”

    无心佛子的佛心佛骨可以遗落,那盛梳的佛心自然也是可以取走的,不过佛子是因为生来就佛法大成,取走了佛心也没什么,而盛梳的佛心被临渊取走,却不知是为何还能安然无恙,但临渊还是代替了她。就像盛梳一直强调天生魔种不代表你就是坏人一样,因为是半个神算子也看到了那些画面的临渊,其实应该也在想,有了这颗佛心,不代表她就要为此界牺牲吧?

    而且还是第二次。

    程云却猛地扭头:“所以是你,你为了保全盛梳的神魂,将她的佛心给了临渊?!”这样,便只需要临渊一个人。

    但佛心也需要接受的人心思纯正,如此一来,临渊肯为盛梳牺牲倒是说得通的。

    沈扶闻皱眉:“我不知你在说什么。”祂不是主角团的一员,自然不知他们在传音中说了什么,但其他人却觉神思恍惚一片,其实也有些明白临渊少时待盛梳那么亲近,之后盛梳却可毫不犹豫对临渊下手了。她一定是被他抹去了记忆,又或是也被他和沈扶闻联手蒙蔽了,才不知这一切。

    应沧澜却道:“祂当时还不知师兄师妹在何处,应不会刻意保留她神魂。”他闭眼:“只是临渊愿意罢了。”

    他真的没有想那么多,看到那些片段的时候,大概只是觉得盛梳嘴上勇敢,实际上胆子小得很,而他是天生魔种,本来就诞生在魔界,他去不会害怕些,而且,盛梳待他那样好。他一生中认识,和将要认识的许多人里,只有盛梳和神农谷告诉他,不用害怕水把衣服弄脏,不用怕水,怕也可以躲得远远的。

    他为了活着离得远远的。

    可一次为了盛梳,一次为了神农谷,都踏进这水里了,最后甚至放弃了自己的神魂和生命。

    沈扶闻固然冷血无情,可若是让他们在师妹和临渊中选呢?让他们选择牺牲一个天生魔种和一个盛梳,还是只一个临渊。

    和文皓:“可若是让盛梳献祭,临渊就不会不得往生!他只是躯体被占,还可以有来世!”

    覃清水:“但那样小师妹就活不了了!”

    和文皓红着眼厉声:“盛家为了苟活戕害了那么多条人命,即便是令她献祭又如何?!”

    晋起:“你莫不是忘了上一世还是燕无争和盛梳封住了那秘境不成!”

    他按住神色癫狂的和文皓,强压着情绪稳住他:“这都是已经发生过的事”

    和文皓却猛地将人甩开,横笛怒声:“你们口口声声说牺牲临渊更好,他是自愿的,可你们有谁真的问过他是不是真的考虑清楚,想过他才只有十几岁的年纪,他能知道什么!”和文皓心怀大恨,平日就最厌恶慷他人之慨,令别人放下仇恨,心向公道的人,事情落到临渊身上,他焉能不激动不怒极攻心:“沈扶闻是趁他被神农谷覆灭一事打击才诱骗的他,盛梳从头到尾都不知道自己佛心被窃,所以这些事都可以栽到他身上是不是!”

    他拽着晋起的领口,声嘶力竭:“若是你见到十几岁的沈扶闻,和祂说你日后会为祸苍生,祂自戕了,你会开心吗?”

    “还有你们,即便知道燕无争不被炼化,此界也会崩塌,不还是想着拼命救人!”

    应沧澜和方恢等人神色都变了,和文皓却骤然落下又急又不甘的泪:“你们凭什么叫他背负这一切,就凭她救了苍生,她这一世就可以肆意叫别人来顶了即便他是自愿的。”

    他声音轻到颤抖了,望向沈扶闻:“你又怎么可以轻而易举便接受了呢?”

    他又看向秘境里的盛梳:“你又怎么可以不知道呢?”

    和文皓嘴唇颤抖,又哭又笑:“我们若不是追到这个秘境里来,我们也不会知道”

    覃清水不在秘境外,也只能心急如焚:“你冷静些,小师妹怎会知她看到的那些片段会导致临渊被献祭,要说这一切,也应该怪”她忽然又不说了。

    沈扶闻听不懂他们在说什么,望见他们复杂的神色,却仍然偏头,轻声:“怪我是么?”

    众人脸色几变,谁也说不出什么话来,沈扶闻已经不在意洗白了,反正马甲和本体都谅解祂了,祂虽然同意了这个方案但还是和以前一样并不热衷,被这样看着也不解释,不过最后还是道:“你们大可想一比这更好的方法。”

    八鞘心的金光慢悠悠地垂下来,落在仙人掌心。

    祂仍然清高出尘,视此界众生于无物:“令魔君不再复生。”

    第四十二章

    和文皓原本只是不忿, 悲愤于临渊年纪尚小,就已再无转世之可能,见白发仙人如此坦然, 却陡然震怒,凄厉声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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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拔高, 连长笛都瞬间生出法相,锐气直逼沈扶闻而去, 竟是被激得直直动了手——

    “你口口声声是为阻止魔君,可你登仙这数年又对修仙界有什么庇荫!”

    “他是阻止魔君现世的唯一魔种, 你难道是那个配支配他神魂令他生不如死的人吗!”

    临渊已经没有来世, 为什么叫他这样短短的一生都折在这个人手里?盛梳还算得上是庇佑了他几年, 叫他在到神农谷之前,在盛家尚且可以过上算的是人过的日子, 即便盛家人都说临渊只是盛梳的玩物, 瞧着他和盛宛和盛梳都能亲近,就知道他应该是极为快活。

    临渊肯为盛梳死, 他不说什么。他只是恨临渊牺牲了这么多, 盛梳却可以什么都不知道。

    可沈扶闻凭什么在这里握着这颗八鞘心呢?祂凭什么在他们面前说着是为了阻止魔君这样冠冕堂皇的借口, 把被祂逼死的人之心这样攥在手心里

    沈扶闻早知道自己在原剧情中作恶颇多,且之前也没有用心粉饰什么,是很难洗白的,听到这样犀利的指责, 也只是偏过视线,甚至没有用灵力阻挡。

    一阵阵荡漾起的金光已经自觉护主,但这一次和文皓却没有出手。

    竟是宁可灵气反噬, 也要绕过这金光屏障,应沧澜急声:“和道友!”剑已飞出直直插入两人之中, 本想做转圜,没想到就将和文皓弹开,沈扶闻也受了这仙灵冲击,却被晋起拔刀拦住了。刀修勉强压抑着怒气,低声喝道:“和文皓!”

    之前和文皓气急失言,说要让十几岁的沈扶闻自戕,他没有动手,已经是看了程悦师妹的面子,他如今还想动手,就是本末倒置了。

    “我们如今还在秘境里!你是要内讧吗!”

    和文皓双目赤红,即便被程悦一拉还是厉声讽道:“要你在这充什么好人,你敢说你对这魔头没有半分偏心吗!”

    当日在横断城秘境中他没有被卷入,可晋起被那少年迷惑的面目看得却是一清二楚,他今日之状,恰如当日之晋起,如今的临渊,便也是不幸的少年沈扶闻,他又凭什么来指责他!还是那句话,若是被迫献祭的是沈扶闻,他还可以这样坦然坐视不理么?!

    晋起没有料到和文皓如今已怒到这个地步,竟然是敌我不分,当下便满心愤懑道:“你是被秘境蛊惑了,心绪不稳,我不和你计较,但你以为临渊被献祭,我们难道就不憾恨吗?只是如今还不是清算这个的时候”

    和文皓高声打断,又急又厉:“那你告诉我,临渊不献祭又会发生什么!”

    晋起张张嘴,却说不出话来,其他人其实也是手指一紧,没有想到和文皓会这么说。

    程悦原本是想阻拦师兄的,她固然恨,但还保留着几分清明,看那金光也知道临渊若在,不会想要他们如今这般针锋相对,可是被师兄急促的泪给烫到,便也觉得心底十分难受,揪紧叫她下意识转开了视线,眼底一下子便酸了。

    “我知道你们都还理智,都很清醒,知道临渊若不做,便什么都做不了,魔君必然一统魔界,修仙界也必然战乱四起,我也知道,临渊若是从头到尾都是自愿的,轮不到我这个恨了他这么多年,害他尸骨仍寒的人说些什么。可就算他非死不可。”

    这几个字像是熔浆一样,烫得和文皓唇齿都在战栗颤抖:“难道我连愤恨的机会都没有吗?难道我不能恨一恨这个人,恨祂分明自己也为祸天下,却还要临渊为此界牺牲,恨祂什么都知道,这数年间,没有让我们有机会见他亡魂一眼吗!”

    说到底和文皓还是悔。他后悔这为数不多的几年都在恨临渊,恨那个早该湮灭的神魂,也恨那一次他挡住了临渊的一瞥。

    莫说是神魂俱灭之后临渊只剩下这颗八鞘心,还被祂掌握着当做器具了,就说他死后强行续命的那六年呢,盛梳不知道,他们不知道,甚至临渊自己可能都不知道,他是在以神魂的方式活着。离开躯体,神魂便会变得浑浑噩噩,师父师娘会吞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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