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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8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帝王侧》70-80

    第71章 71. 071 敲打

    一说起银两, 刘才人志得意满折梅花的笑意才淡了几分。

    她左右瞧瞧无人,这才皱起眉说:“你着什么急啊, 我说了会在陛下跟前提携你自然就是会的, 又没说是什么时候,何况那银两可是你赠与我的,别说的好像是做了什么见不得人的交易一般。”

    这件事安充衣已经不是第一次暗示了, 可回回刘才人要么打马虎眼儿,要么就说不急,摆明了是拿钱不办事, 故意在戏耍她。

    她知道刘才人自从得宠后时常来梅林,今日便打定了主意来梅林同她对峙的, 果不其然让她逮住了,前几次都不撕破脸就算了,但是今日, 她们俩必须得把话说明白了!

    安充衣冷笑了一声:“你今日推明日,明日推后日,何时才准备在陛下跟前提携我?我方才也说了,当初陛下宠我的时候, 你日日巴结我,走到哪儿跟到哪儿,我也没少在陛下跟前提你, 你如今得意了,于情于理该拉我一把!如今倒好, 你翻脸不认人,还这般戏弄我,真以为我不非你不可吗?”

    这话说的难听,刘才人的脸也白了一瞬, 但转念一想,如今重新得了陛下宠爱的人是她又不是安充衣,她就算气急败坏又怎么样,再生气,现在还不是比她位份低。

    刘才人转头过去,皮笑肉不笑的:“你还有脸提起当初?当初我们好歹是同在东苑的情谊,又日日在一处,你攀上林贵妃的高枝得宠了日日得意,可陛下回回来了你都撵我走,你说什么在陛下跟前提起我,你觉得我会信?我如今这般待你,还不是因为你从前就是这般待我的。”

    说罢,她冷笑了一声,将手里带雪的梅枝折下来捏在手里:“再说了,你失宠是因为御前失仪,又蓄意陷害玉婉仪,你怎么知道陛下现在瞧见你不会想起来那日,反而更厌弃了你。玉婉仪如今得宠,如日中天,我若替你说话,陛下一个牵连,凭我这点恩宠,我还容易起身吗?”

    安充衣本以为自己沉寂失宠了这么久,这时候也能重新开始了,不曾想一个污点,竟是要被人拿捏一辈子,次次戳人脊梁骨,这件事,分明就是常贵人和玉婉仪蓄意陷害的!

    她脸色一阵青一阵白,咬牙道:“这件事已经过去了一年多,陛下事忙,若是无人刻意提起,陛下怎么可能记得!如今戚氏已死,陆氏当初怀着身子的人都能突然下了冷宫,可见宫里的日子有多难过,我失宠后内侍省的人看人下菜,靠母家接济才能过得勉强体面。”

    “而且林贵妃也早就已经放弃了我,这段日子以来,我早就看明白了,人人都靠不住。若咱们还不团结一致,日后的日子又怎么过!你这样替玉婉仪说话,她可曾正眼瞧过你吗!?同样都是五年入宫的选侍,她一个平民,爬到所有人头上,你我好歹官家出身,你别说得毕恭毕敬似的!”

    刘才人看着安充衣义愤填膺,不禁笑了声:“哟,安充衣这段日子看起来是精进了不少,说起话来也一套一套的,可在宫里这么长时间,我也早就看明白了,出身固然要紧,可陛下的宠爱更要紧。”

    “你瞧瞧如今宫里的局势,嫔妃四十余人,有名有姓的就那么几个,咱们这一批的人里,得宠搬出来的也就不到一半,除了没了的去冷宫了的,现在得宠的不都是平民出身,你如今是正八品充衣,那季宝林和夷宝林可都是从七品了,不一样爬到你头上!再者,你攀扯玉婉仪又做什么,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一门心思觉得玉婉仪和常贵人害你失宠,心里早就不满,自然不会毕恭毕敬,我可跟你不一样。识时务者为俊杰,玉婉仪能走到咱们前头,自然有她的本事,你可别以为我跟你当初似的那么蠢。”

    安充衣不成想刘才人现在心里是这样想她的,不禁羞愤交加,怒道:“你这样说她的好话,也不见得她能听见!好啊,你既然不愿意帮我,要和我划清界限,我倒是不信了,凭我自己就得不了宠!”

    沈霁在梅林中央听着她们二人对话,倒是有意思,不曾想,她还能听见自己的名号。

    入宫转眼快两年了,经历风波低谷,也经历荣华辉煌,如今再从旁人嘴里听到从前的事,颇有种恍然隔梦的感觉。

    安充衣当初在林贵妃手下,也曾经有过一小段得意的日子,可得意忘形,欺辱了玉雅,也磋磨常贵人,这才作茧自缚失了宠。

    从前只觉得刘才人跟在安充衣手下不起眼,如今听她说话,也算是半个明白人。

    在宫里沉寂快两年,能悟出许多道理,也沉下心思给自己寻到出路的人,不算平庸。

    沈霁给霜惢使了个眼色,霜惢这便给辇夫们打着手势,让他们起身到刘才人和安充衣跟前去。

    踩雪的声响由远及近,安充衣和刘才人听到有人来了,急忙止了话题转身过来,一见正是刚刚话里提到的玉婉仪,安充衣的神色不免有些心虚。

    此时大雪已停,如火似霞的红梅被洁白雪层覆盖,日光下,雪花闪着时有时无的熠熠碎星,如一片瑰丽的冰雪琉璃世界。

    沈霁一身金贵的华服,就这么高高坐在步辇上,娇慵地支着头,她雪颈如天鹅,一张清媚绝色的芙蓉面好整以暇地看过来:“今日倒是巧了,在梅林瞧见刘才人和安充衣。”

    “今日雪停,本嫔想着梅花开的正好来看看,你们也是?”

    刘才人和安充衣即刻颔首向沈霁行礼,齐声道:“妾身给玉婉仪请安。”

    意料之中的免礼不曾听到,下意识想起身的安充衣和刘才人不得已继续维持这样的动作。

    安充衣猜到沈霁也许是听到了她们的对话,这才故意刁难,她心里对沈霁本就有怨,此番对上,又见沈霁这样华贵得意,心里更是不满。

    沈霁将她们的神色一一看在眼里,眉眼带着淡淡的笑,并不挑明。

    其实这请安倒是挑不出什么毛病,但是沈霁知道方才安充衣和刘才人之间说了什么,也知道安充衣这段日子以来并未真心思过,而是心怀怨怼所以才有心刁难一番。

    有些人遇到什么挫折低谷都只会觉得是旁人对不住自己,从来不去想自己做错了什么,而有的人则会反思己过,更上一层楼。

    安充衣显然是前者。

    她当初刚得宠爱就敢偷偷欺负玉雅,给常贵人脸色看,后来重阳宴上又收买太监对她的椅子动手脚,过去一年多了,她竟还是不思过错,满心都以为是旁人害她。

    这样的人,就算对她好也不会感化了她,心里头指不定怎么编排,若是得势更不得了。

    既然如此,沈霁何须给她好脸,自然能磋磨就磋磨,也算为自己出气了。

    行礼屈膝的动作僵持着最是难受,沈霁就这么捏着锦帕擦擦袖上薄霜的功夫,安充衣的身子就已经晃了两晃。

    霜惢看在眼里,也猜到主子的意思,便客客气气地上前笑了声,说道:“安充衣这是怎么了,怎么一和主子请安便东摇西晃的,成什么样子。”

    “如今还是给我们主子请安,失了规矩也不打紧,可若是给太后和陛下请安时这幅样子,那可就是御前失仪——的罪过了。”

    霜惢刻意将御前失仪四个字咬得重了些,意在提醒她当初那件阖宫丢人的事,果然看见安充衣的脸色更白了几分。

    她上前将安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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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衣的胳膊抬高,身子扶正:“这样才对,安小主既然给我家主子行礼不当,那便好好端正一番,也算是赔不是了。”

    说罢,她转而将刘才人扶起来:“刘才人快快请起,不必拘礼了。”

    刘才人品出玉婉仪的用意,瞥一眼安充衣,这才笑着再度向沈霁屈膝福身来示好。

    方才她那一番话定是无意中被玉婉仪听见了,也算误打误撞卖了个她的好,如今宫里玉婉仪宠极一时,跟她走得近些,是多少人求也求不来的!

    安充衣眼看着刘才人被霜惢亲自扶起来,而自己却受人□□,不禁心里愈发悲愤。

    没有靠山没有宠爱的日子在这宫里的多么难熬,从前她是才人,刘氏和玉婉仪都不如她,如今统统都越过了她去!

    她一定会重新得宠,让她们都付出代价!

    冰天雪地里,霜惢又挑拣四地让安充衣拘礼了约莫两刻钟才让她起身,一起身,她就头也不回的离开了,只剩下沈霁和刘才人。

    刘才人福身说道:“安氏不懂规矩冲撞了玉婉仪,还请玉婉仪宽恕,免得伤了身子。”

    沈霁笑一笑,说着:“冬日炭火旺,梅花挑些含苞的才开得久,瓶中再日日倒些雪水更好看,刚开的梅花香气最浓,煎雪烹茶也风雅。”

    刘才人知道这是玉婉仪在提点自己,欣喜福身道:“妾身受教,恭送玉婉仪。”-

    雪夜,腊月十四的月亮圆润莹亮,沈霁抱着子昭正在逗弄。

    青檀从外面进来,说今夜陛下原本翻了刘才人的名牒,可走到半途中却被永信宫拦下,去了林贵妃那。

    第72章 72. 072 梅香

    林贵妃截了刘才人的胡?

    沈霁看着子昭眉眼是淡淡的笑, 说意外也不算很意外。

    “我刚入宫的时候就听闻林贵妃是最喜欢截旁人恩宠的,但她当时本也就得宠,动不动头疼脑热不舒坦请走陛下的常有的事, 陛下也都纵着。只是说起来, 她也有一年多不曾做回老本行了,如今倒是有复苏的趋势。”

    青檀将屋子里的炭火用铁钩子挪挪位置, 合在不冷不热的弧度,沉稳道:“林氏当初不安分惹了陛下不虞, 又行事不检点,失宠后自然得安生一阵子。如今林太傅回来整顿林氏, 不管怎么说,陛下都看在林太傅出山的面子上不计前嫌, 林贵妃近来已经渐渐复宠, 陛下往长信宫送的赏赐也多起来, 这才给了她逐渐大胆的底气。”

    沈霁笑一笑:“偏偏还是一个不温不火的刘才人,看人下菜的事,谁不会呢。”

    “我上次让你在长信宫插个探子, 做的如何了?”

    青檀福福身, 说着:“长信宫的人都是林贵妃的亲信和筛选下来的老人, 若是想在长信宫做手脚怕是不容易, 但若是只是探听消息倒也不难, 碍不着主子安危又能得好处的事,多的是人愿意干。”

    “你做的很好,”沈霁轻声让乳母抱着已经睡着的子昭下去休息,一拢衣袖在银丝炭盆上烤了烤火,温声道,“有你们几个在我身边, 我很安心,也多了许多助益。今日在梅林我遇见安充衣,明里暗里磋磨她一番,以她的性子,恐怕会更记恨我。况且我听她一直找刘才人寻复宠之法却不成,如今我激了她,恐怕她会更起劲。”

    她淡淡掀眸,一双美人目在跃动的烛光下波光流转:“你觉得,这时候若安充衣想复宠,找谁最为稳妥?”

    青檀思索一番,淡声道:“林贵妃。”

    “不错,”沈霁取下指甲套,将一双细白的柔荑放进梅花雪水里浸泡润洗,氤出淡淡梅香,“林贵妃虽因为她不中用早就放弃了她,可她和刘才人一拍两散,又自知得罪了我,且今日林贵妃截了刘才人的宠,除了向林贵妃表忠心以求重用外,也没别的人选了。”

    “林贵妃是最合适的。”

    青檀想了想:“可林贵妃未必肯答应,她此时复宠刚有起色,怎么会在这个节骨眼让安充衣再来分宠,就算安充衣再听话,林贵妃也会先抓紧陛下的。”

    沈霁将一双手从梅花雪水中取出来,用帕子揩净了水:“林太傅出山,林贵妃复宠,甚至复权都是迟早的事,这个节骨眼不会用安充衣不假,可以后不代表也用不上。林贵妃虽不像宜妃那般让我看不透,却也不傻,安充衣既想投诚,不得拿出些诚意来。”

    “你说,那诚意会是什么?或者说,会是谁?”

    迟疑片刻,青檀说着:“您的意思是,安充衣为了重新得到林贵妃的庇护和提拔,会对您不利?”

    沈霁若无其事的笑了:“对我不利怕是没那个胆子,但若是能让我一段时间不能侍寝,或是能让林贵妃更得宠,便是有用了。安充衣若是真能重新得了林贵妃的提拔再度得宠,破釜沉舟一次也是值得,可若是没了林贵妃这棵大树,安充衣也没那个胆子敢做什么。”

    “眼下快到年关,前朝的事忙,陛下来后宫的次数也少了,明日一早便把枸杞羊骨汤熬上,待我从凤仪宫请安出来,就去一趟建章殿给陛下送些,枸杞羊骨最益气滋补,对身子好。”

    翌日便是腊月十五,是这一年最后一次向皇后娘娘行礼问安的日子。

    每逢这一日,宫里的封赏总是格外多些,各州各部的进贡都在腊月大批量的到达长安以表忠心,皇后则会在这一日训导完后宫诸人后封赏各宫。

    一般寻常物件,皇后娘娘向来不会偏私,是阖宫都有,若是稀罕东西,则多是请示陛下的意思。

    稀罕东西往往僧多肉少,全凭陛下心意,让陛下定夺,便是谁也没话说了。

    一大清早,沈霁便盥洗梳妆,筹备着去了凤仪宫参加晨昏定省。

    她到得不早也不晚,和皇后娘娘谈话叙旧一会儿的功夫,时辰将至,屋子里的人也来得差不多了,但唯独不见林贵妃。

    每到夜里固定的时间段,各宫嫔妃都会等候着御前的消息,陛下歇在了哪儿人人都关心,因此,昨夜原本是刘才人侍寝却被林贵妃截胡的消息大部分人都知道,眼下一见林贵妃不在,什么神色的都有。

    这才过了多长时间的好日子,林贵妃就要复宠了,若是真让她回到以前,这日子还怎么过下去!

    人群里不知是谁说了句:“刘才人真是可怜呐,好不容易得了宠,还没捂热乎就被截去了,这陛下能被截去一回,说不定就有第二回 ,刘才人的恩宠被旁人截多了,保不齐陛下就忘了这个人了。”

    “那又有什么法子,人家是贵妃,刘才人就算难得一回恩宠又能怎么办呢?还不是只能忍气吞声。”

    刘才人心里虽不痛快却知道不是张扬的时候,只能郁郁将心里的不快压了下去,低着头不说话。

    说话那人压低声音抱怨了句:“我就是看不惯她那副做派!”

    “看不惯谁的做派——?”

    话音刚落,林贵妃便盛装从外面姗姗来迟,一张娇颜红润,像是被好生滋润过一番,眼角眉梢得意又娇俏,她慵懒地抚了抚陛下新赏下来的蓝宝石耳铛,拖长了漫不经心又带着威胁的调子。

    时隔一年多,林贵妃终于又回到了从前的模样,她等着一刻已经等得太久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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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高高昂首向皇后行了个不慎规矩的礼:“臣妾侍奉陛下起得迟,外头又天寒地冻,连步辇都走得慢,还请娘娘不要责怪臣妾来得晚。”

    皇后看着她这幅熟悉又陌生的样子,并未觉得生气,反而觉得很可悲。

    她看似活得张扬高贵,实则全无自我,只是一只满心都被深宫恩宠束缚的蝴蝶罢了,美丽又脆弱,禁不得一点风雨。

    皇后温声道:“无妨,你侍奉陛下辛苦,来得迟一些也是常理,本宫自然不会跟你计较。”

    说罢,皇后身边的掌事太监高声喊道:“起——”

    殿内众妃向皇后娘娘行礼,免礼后才缓缓坐下。

    皇后说着:“再有半个月便是除夕了,你们各宫也都好好预备着,陛下吩咐今年的除夕宴也要好好操办,你们若有什么新奇点子,也差人来知会本宫一声,再有便是各州各地年节上来的贡品,内侍省那头已经整理的差不多了,今日就会陆陆续续到你们宫里。”

    “今年因着宿州大旱的缘故,临近各州也都有受影响,贡品也不比往常规整,但都是本宫费心思周全的,若是少了缺了,临近过年,也别心里头不痛快。”

    嫔妃们起身谢恩,而后皇后又交代了几句便让她们各自散了。

    沈霁从凤仪宫出去,就见林贵妃已经坐上了步辇,金丝宝石镶嵌的指甲套懒懒搭在扶手上,在光泽下熠熠生辉,好不奢华。

    她看着沈霁冷笑一声,扶着头懒懒道:“回宫,大好的日子,别让本宫看见晦气东西。”

    林太傅重掌林氏,林贵妃的气焰也逐渐嚣张起来,不敬皇后,讥讽沈霁,还真是和从前一模一样。

    沈霁懒得与林贵妃口舌上费功夫,一转身,青檀已经稳稳当当拎着一个食盒走了过来。

    她亲自将食盒提在手里,沉甸甸的分量,在外头都能闻到香气。

    建章殿前着人通传,便是传消息的小太监都不敢耽搁,玉婉仪要见陛下,岂有陛下不见的可能性呢!

    她提着羊骨汤在八十一重玉阶上走得四平八稳,如今入宫已经近两年,早已不是初次和陛下相处时忐忑不安的心绪了。

    陛下才下早朝不久,正在御书房里批阅积累的奏折,外头霜雪气重,御前宫女替她解了披风,沈霁拎着食盒一路绕到书房前,他正看得专注。

    沈霁轻步上前将食盒放下,娉娉婷婷地向陛下行礼:“嫔妾给陛下请安。”

    秦渊这才从折子里回神,见是沈霁亲自来送吃食,眼底带上淡淡笑意,他让沈霁免礼,待人刚一走近,抬手便自然地圈住了她的腰肢入怀,温声道:“是什么好吃的?”

    沈霁将食盒打开,清婉的嗓音徐徐道:“是枸杞羊骨汤,滋补益气,适合冬日喝。近来陛下朝政繁忙,殚精竭虑,便是用了早膳这会儿怕也有些饿了,喝一点垫垫。”

    她亲自盛出一小碗,里头的汤汁不浓不淡,鲜香宜人,连肉都是细心剔了骨的。

    沈霁舀出一勺递过去,瓷勺与碗沿碰撞的时候发出清脆的瓷器声,正送到陛下嘴边。

    秦渊张嘴吃下去,鼻尖却嗅到不同,顺势拿捏住沈霁的手腕:“簌簌好香。”

    “仿佛梅花香味。”

    沈霁昨日和今晨都用梅花雪水洗手浸泡,自然会带上淡淡的梅花香气。

    她用指腹轻轻擦上陛下的唇,嗓音带上些许撩人:“许是昨日在梅林遇见安充衣时耽搁了许久,这才沾了许久的梅花香久久不退。”

    第73章 73. 073 侍寝

    安充衣的名号甫一出来的时候, 秦渊并未想起她是谁。

    宫里嫔妃不少,虽说大部分都是各州选上来的良家子,许多不曾承过宠, 但官家之女却都有是有名有姓的, 但凡入宫不论得宠与否,一定侍过寝。

    思索了好一会儿,沈霁放下碗,回身圈住陛下的脖颈,在他耳边轻声说:“是从前御前失仪,又害得簌簌重阳家宴从椅子上摔下来的那位。”

    “陛下从才人将她降为充衣,又迁出了昭纯宫,所以不记得了也是情理之中。”

    嫔妃们在秦渊面前素来温柔小意, 举止投足都娴雅动人,秦渊还是第一次见到在他跟前这般禁不住的, 就算是人之常情,可也让他倒尽了胃口, 再也不愿意见她。

    何况后来,安氏还不安分, 企图陷害玉婉仪。

    如今过去一年多,他还能清晰地想起来当初那一幕,着实是让他想忘都忘不得。

    秦渊把住沈霁的腰肢, 淡声:“嗯, 朕想起来了。”

    “雪地里冷, 你同她耽误时间做什么, 走了便是。”

    沈霁在他怀里蹭蹭,哼唧了两声:“不是簌簌不嫌冷,是安充衣言语不敬, 又不好好行礼。簌簌本也不是计较的人,可霜惢是最忠心的,您也知道,便教导了安充衣怎么行礼,这才耽误了功夫。”

    “当初安充衣就怨恨簌簌,如今霜惢在雪地里教导她,指不定多不高兴呢。”

    秦渊神色淡淡的,在她腰窝捏了一把:“思过一年多还不知悔改,言语不敬以下犯上,是朕对她太宽容了。”

    说罢,他看着膝上的沈霁,云淡风轻:“朕如今要唤张浦进来传旨,你若是不嫌羞,那朕倒也无所谓。”

    入宫快两年,沈霁和陛下之间不知比从前的生涩亲近了多少,哪怕是坐在他腿上,撩拨的动作也是自然而熟稔。

    可他冷不丁说这番话,还是让沈霁下意识羞得脸红。

    眼看陛下坏心眼就要喊张浦进来,沈霁仓皇从他身上下来,羞得背过身去不肯看他。

    她脸红害羞的模样可爱,难得使一使小性子也颇有情致,秦渊喉间溢出一声轻笑,伸手去牵她,想把沈霁转过来:“都是做母妃的人了,还跟朕计较。”

    沈霁才不依他,娇嗔的调子软软的,如一根羽毛搔在秦渊心上:“子昭可不知道他父皇私下是个……浪荡登徒子。”

    这话虽狂浪,秦渊却笑起来,捏捏她的手:“朕是不是登徒子,你最清楚。”

    说罢,他传了张浦进来,交代道:“朕记得今日一早宿州才将湖光锻送来,且今年大旱桑蚕业受损,因而只得了八匹。皇后和玉婉仪各三,余下两匹给林贵妃。”

    张浦躬身称是,又说道:“还有一事,奴才要请示陛下。”

    “南海今年进贡的珍珠比从前多上不少,且个头圆润硕大,是极好的材料,皇后娘娘的意思年关将至,给宫里的嫔妃们都分上一分,也好添添喜气,让低阶嫔妃也都能感念天家恩德,但这珍珠到底贵重,特来请示您的意思。”

    秦渊瞧一眼沈霁,不疾不徐地敲着扶手道:“皇后仁心,总是惦记着后宫所有人,朕自然恩准。除了太后和皇后的那份是不能少的,凡是顺仪以下一人一颗,主位以下一人三颗,余下主位按位份赏赐,皇后分配就是了。”

    “安充衣不敬上位惹了玉婉仪,她那份就送到玉婉仪宫里。”

    闻言,沈霁转过身来,福身笑着说:“陛下宠爱,将安充衣的珍珠给了嫔妾,那嫔妾就多谢陛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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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是湖光锻难得,陛下给嫔妾三匹,给贵妃两匹,不怕贵妃吃味吗?”

    秦渊悠悠瞧她一眼:“得了便宜还卖乖。”

    张浦领命退下去,沈霁才凑上去,红着一张巴掌大的美人面说道:“簌簌怎么是卖乖了,这是替陛下操心呢。”

    “听说昨儿个本应是刘才人侍寝,陛下半途却去了林贵妃那,可见陛下现在还是喜欢林贵妃的多些。以贵妃那个性子,若是知道嫔妾的比她多,岂能乐意。”

    提起林贵妃,秦渊眼中的笑意不自觉淡了些许,却没跟沈霁说太多,只捏了捏她弹润白皙的脸颊:“朕既然给你了,就不怕她醋,从前多少好东西都送到长信宫去了?如今朕宠爱你,自是有什么好东西除了皇后正妻那份,都先紧着你。”

    “你安心受着便是。”

    “是,那簌簌就却之不恭了,陛下的恩典,贵妃便是抢也抢不走的。”

    沈霁弯眸笑着退后一步,福身向陛下行辞礼:“既如此,陛下便安心批阅奏折,嫔妾就不打扰了。”

    秦渊淡嗯一声:“今日是十五,朕晚上会去皇后宫里,明日得空就去看你和子昭。”-

    南海珍珠珍贵不易得,陛下和皇后娘娘在年节封赏各宫的消息很快就随着内侍省往各宫送贡品时传遍了。

    这样大的珍珠,往常都是都是主位娘娘才能分得,底下那些不得宠的嫔妃便是比这次些的都没有,大珍珠用来做成珠钗或是头面,华美精致,今年南海高产,竟是顺仪以下嫔妃们也能人手一颗,不少嫔妃们都欢喜的很。

    但其中有一个人没有得到贡品的消息,同样也传遍了各宫,那便是安充衣。

    宫里活计日复一日的没什么趣味,主子们之间不论大小事都是奴才们茶余饭后的谈资,一传十十传百,很快就传开了。

    安充衣在梅林对玉婉仪不敬,玉婉仪转头去一趟建章殿吹吹耳边风,陛下就能这样下了安充衣的颜面,其中宠爱谁,冷遇谁不言而喻。

    内侍省陆陆续续的将贡品分往各宫,长信宫的门庭也变得和从前一样热闹。

    林贵妃斜斜倚靠在贵妃榻上,伸出手由着宫女为她涂上蔻丹,看着院子里头着急忙慌送贡品来的宫人们,眼里不禁得得意又轻蔑。

    她长信宫几年来都是陛下最常踏足之地,冷落一年又如何,如今她还是重新得了陛下的宠爱和欢心,这些奴才们岂敢有一丝的怠慢。

    柊梅亲自端着一盒南海珍珠进来,将方才在外头听说的闲话一一说给林贵妃听,又将锦盒打开递过去,把里头的珍珠供林贵妃赏玩:“娘娘,安充衣沉寂一年多了,真有这么大胆子顶撞玉婉仪?”

    林贵妃冷嗤一声:“安氏没内秀,是个得几分好就开染坊的主儿,她被人陷害失宠,又因为陷害沈氏被降位迁宫,心里头早就对沈氏深恶痛绝,说她心里诅咒痛骂本宫都信,可当面,她还没那个胆子。”

    “若说真是在梅林起了冲突,依本宫看十有是玉婉仪故意的磋磨她的,又恶人先告状,坑了安充衣才是。”

    柊梅低声说着:“可玉婉仪瞧着也不像是会没事找事的人。”

    “是不是这种人,得宠日子久了总是难免生骄,她生下三皇子这个贵子后地位一跃而上,可再也不是从前身如浮萍的平民了,本宫当初没能除了她,这才让她成长到今日这个地步,抢了陛下不知多少宠爱!”

    林贵妃满脸不悦,可一想如今陛下好歹对她的态度有所回温,这个节骨眼也不宜再找事。

    就算她不喜沈氏和那几个小狐媚子缠着陛下,可她最在乎的,到底还是陛下的心有没有在她这,在乎和陛下之间的情分。

    一双纤长如玉的手都涂上新调的蔻丹,林贵妃满意地在日光下照了照。

    不出一会儿,门口来通传的人进来福身,说道:“娘娘,安充衣求见您。”

    “安充衣?”林贵妃的眉头立刻皱起来,一眼嫌恶道,“她这时候来寻本宫做什么,真是晦气。陛下赏了全宫独独不赏她的消息已经传遍了,连陛下都厌弃不满的人,这时候寻本宫能有什么好事,去去去,将她撵走,别在长信宫门口站久了,还让陛下以为是本宫指使她对沈氏不敬呢。”

    传信的宫女立刻领命前去,将这话原原本本告诉了安充衣。

    安充衣知道自己成了全宫的笑柄,对玉婉仪的恨意已经达到了顶峰,她侯在长信宫门口,心里头正紧张不安,一听宫女这话就像被兜头泼了一身的冷水,冻得她瞬身抖如筛糠,绝望起来。

    ……若是林贵妃都不肯再接纳她,她还能有什么办法复宠?

    难不成一辈子就这样,受人冷眼,被人嘲笑,抬不起头来吗?

    安充衣失魂落魄地离开长信宫后,林贵妃才舒展了眉头。

    安氏不中用,沈氏也实在让她看不过眼。

    她要找个机会,试探试探陛下的心意才好-

    两日后,天色入夜。

    宫闱局的人来传旨,说陛下今夜要宿在渡玉轩,让好生准备着。

    每逢侍寝,渡玉轩上下总是格外高兴些,里里外外忙着给主子梳洗更衣。

    青檀将花瓣丢进浴桶里,和两个宫女一道服侍着沐浴,低声道:“奴婢今日听闻安充衣去了长信宫,但没见着林贵妃就被赶出来了,可见林贵妃现在也不愿意理会安充衣。”

    沈霁笑一笑,揉揉眉心:“果真不出我所料。”

    她掩面打了个呵欠:“昨儿个子昭太精神闹了一宿,现下热水一浸倒是有些乏了。”

    花瓣汁水蒸腾出的淡淡香气和热水缓缓浇在沈霁白皙如瓷的肌肤上,不知何时,她困倦极了靠在浴桶边沿睡了过去。

    模模糊糊醒来的时候,她小巧莹润的耳垂正被人轻轻揉捏着,指腹带着粗粝的茧子,让她微微有些战栗。

    是陛下。

    第74章 74. 074 不走

    沈霁情不自禁嘤咛了一声。

    白皙的肤色被热水和触碰蒸腾成淡淡的粉, 被水浸湿的乌发贴在光滑窈窕的背上。

    她微微侧身看过去,湿漉漉的眸仿佛氤氲了引诱,美人目下一点朱砂痣万种风情, 陛下正站在她身后,晦暗的黑眸中欲色无限。

    “陛下不是还得晚些才来, 怎么这个时候……便禁不住提前过来了?”

    沈霁脸色微红,身子向浴桶里沉了沉, 让馨香的花瓣盖住她的身体。

    秦渊喉间有些干哑,粗粝的指间没了她小巧的耳垂,一瞬间空落落的,让他还有些意犹未尽。

    他搭上湿润的浴桶边沿,喉间发紧, 却十分克制:“政务处理完便提前过来了, 朕也想你和子昭。”

    “在此处不合规矩, 侍奉你的宫人若是传出去, 与你名声不好听, 朕不会在这要你。”

    秦渊背过身去:“朕先去看看三皇子, 在寝殿候你过来。”

    陛下走后,青檀和筠雪才紧接着走进来, 将主子从浴桶里捞了出来。

    筠雪禁不住偷笑:“从来还没听说过哪个小主正在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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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浴的时候陛下不让出声闯进去的, 偏生又只是进来看看您, 什么都不做就去看三皇子了,可见陛下果真是喜欢极了您。”

    沈霁笑一笑:“自从生下子昭以后,陛下待我的确是比从前更上心了, 我也感觉的出来。”

    “宫里母子相系,密不可分,三皇子出生不易, 又自带祥瑞之象,陛下怎么可能不多疼惜呢,”霜惢侍奉着沈霁沐浴出来,又换上内侍省新赶制的丝绸寝衣,笑着低声道,“小主,都收拾好了,您这便去寝殿里头吧。”

    沈霁拢一拢身上的寝衣,从侧殿缓缓走向内殿去,尽管屋子里到处供着炭火,可刚从热水里出来,难免有些凉。

    秦渊这时候已经看望过三皇子,正坐在窗前的软塌上看沈霁倒扣下的一本书,听见声音便知道是沈霁来了,便不曾抬头,温声说道:“朕记得你入宫后,朕第一次见你是在皇后宫里,那时候皇后病中,你送去一本亲自抄录的佛经,字字娟秀,不曾错漏,朕当时便注意到了你。”

    沈霁越走越近,他抬起头去牵她的手:“便是官家女子中也不是人人都识字看书,懂得风雅,你出身平民却肯学习看书,如今入宫无事也是看书,实在很难得。”

    她一笑清浅,顺势坐到了陛下身侧,柔声问:“陛下为何喜欢女子读书?簌簌在宫里两年,也不曾听闻陛下喜欢读书的女子。”

    秦渊屈指轻轻弹她的鼻尖:“见人之初,先是容貌外在,再是性格人品,最后是底蕴学识。朕虽赞赏女子读书是好事,可终究不是要后宫嫔妃来考状元的,不会说与人知,也是今日瞧你桌上倒扣着一本《诗经》这才夸你几句。”

    沈霁娇笑着将头往陛下肩头靠:“那陛下是夸簌簌容貌外在,性格人品和底蕴学识都好了?”

    秦渊挑眉看她:“你倒是往自己脸上贴金。”

    说罢,故意又逗她一会儿才松口:“只是说得也不假。”

    “后宫嫔妃虽多,可最让朕称心如意的只有你,能让朕用心思的也只有你。”

    说这话的时候,身侧的沈霁正一眨不眨地认真瞧着自己,模样娇懒又专注。

    她才刚刚沐浴完出来,一头乌黑的发半干不干的,松松散散的垂落下来。

    身上带着玫瑰的香气,仿佛又有些梅花混合着,妩媚又孤冽,勾人又矛盾。

    压下去的火气再度上涌,秦渊只单单看着那双眼睛,便有些按捺不住。

    幸而此时本就入夜,他无需忍耐,也不会忍耐自己。

    秦渊大手揽住沈霁的腰肢,将她往自己的腿上带,而后扣住她的后脑勺吻了上去。

    间,他将她直接打横抱起,放在早就收拾妥帖的床上,光滑的锦被在烛火下闪着莹润的光泽,愈发显得她皮肤光洁如玉。

    帷幔被放下,外头寒风呼啸,凛冬刮骨。

    室内却旖旎满溢。

    结束后,沈霁趴在秦渊的身侧,用头发打着圈圈让陛下发痒,埋在被窝里偷笑。

    秦渊正要收拾她这个使坏的小妖精,门却被人扣响,传来张浦的声音。

    好好的时光被打断,秦渊当即有些不悦,心里蓄了股无名火。

    但这个时间照例是他刚去侍寝嫔妃宫里的时间,能打扰他,想必有什么要紧事。

    秦渊沉下语气,问道:“出了何事?”

    张浦自然知道这时候扰了陛下不好,只是林贵妃派人火急火燎的过来,他实在不敢推辞,怕怕出了什么岔子:“林贵妃身边的掌事宫女柊梅来报,说林贵妃身子有些不适,想请陛下去看看。”

    这个节骨眼,林贵妃怎么又身子不适了?

    秦渊的眉头皱起来,坐起了身子。

    前几日去长信宫的时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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