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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2页/共2页)

若此时陛下带着季语芙去了重阳家宴,恐怕从此又要多一位受宠的新妃,更要引起轩然大波了。

    眼下她和玉雅虽然得宠,但地位还不够稳固,季语芙若是这时候再来分一杯羹,那可就不妙了。

    “陛下怎么也御花园出现了,可是和妾身一样被宫人们的悉心安排勾了神?”沈霁起身后自然而然地走向陛下身侧,身在外不能放肆,指尖却悄无声息的,轻轻勾住了陛下的袖口,“时间不早了,陛下可要和妾身一起去?”

    玉常在今日穿着一身极为温婉得宜的丁香色,乌发紫衣,端庄而华丽。可她一手提灯,一手似含蓄似放肆地勾他的袖口,长睫掀合下,媚眼如丝。

    秦渊顺势捏住她的柔荑,神色不言而喻:“你既想,朕自然没有不应的道理。”

    说罢,他牵着沈霁径直往前走,淡淡丢下句:“送季选侍回棠梨宫逐月阁,再拨几个人伺候着。”

    陛下一时兴起是常有的事,只是不成想,陛下是牵着玉常在走的,没让季选侍也去重阳夜宴。

    但圣意岂是他能揣测的,张浦愣了一下,忙指点着身边的人赶紧去办,亲自走到季选侍跟前说着:“季选侍,还请您跟奴才走吧。”

    季语芙福身示意,神色仍然冷冷清清,不怎么笑:“多谢公公。”

    秦渊带着沈霁一同到两仪殿的时候,天已经彻底黑了下来,两仪殿的八十一层重玉阶两边全摆着最珍贵的金丝菊,宫灯照下来,金丝菊在夜里好似闪着金光一般,将原本就金碧辉煌的两仪殿映衬的更加夺目。

    殿内,嫔妃中除了庄妃娘娘都已经到了,正在位置上说说笑笑,门口唱礼的声音传来,众妃纷纷起身行礼,一眼就看到了陛下身侧站着的沈霁。

    太后亦看到了沈霁是跟着皇帝一起进来的,但只是一道进来也不能说明什么,便不曾多说,只看着皇帝迈步过来朝她行礼:“儿子给母后请安。”

    她淡淡笑着说:“起来吧,满宫的嫔妃都等着你主持重阳宴,你倒是会躲闲。”

    秦渊温声说:“御花园的宫女太监们有巧思,今晚的风景独绝,儿臣一时贪看,来的迟了些。”

    “宫里可不止儿臣一人这么觉得,这不,玉常在和儿子想到一道去了。”

    太后笑着点点头,说:“方才皇后说庄妃今日告假不来,为的是大皇子还未痊愈的事。大皇子也病了好几日了,一直不见好,庄妃心里头很是担忧,哀家已经交代了底下人务必照顾好大皇子,你得空也要多去瞧瞧,也好宽慰庄妃。”

    “儿子明白。”

    沈霁向殿内诸人行礼后,展裙落座在了陆才人身侧。

    刚一坐下,椅子稍稍摇晃了一下,但很快便重新平衡了起来,沈霁就没在意。

    嫔妃坐在位置上向来是不怎么动的,仪态端庄,一丝不苟才合礼仪,许是坐下的一瞬间没有坐稳。

    她转头看过去,身侧的陆才人也是精心打扮过后才来的,可她宫裙穿的优雅素净,妆容却稍稍艳了一些,乍一看不明显,仔细辨认却能看出不和谐之感。

    但陆才人如今和自己已经站到了对立面,沈霁当然也不会提醒她。

    倏地,她像是知道沈霁在看自己,转头淡淡的看过来,眼神既平静又沉稳,胜券在握一般,似乎根本不为陛下和她一起进两仪殿而有任何的不快。

    陆才人虽然不是急躁的人,可今日这反应,倒是有些沉稳的过头了。

    宫宴即将开始,沈霁同样淡淡瞧她一眼便收回了目光,颇有一种无形之中剑拔弩张的气氛。

    今日除了大皇子和庄妃娘娘没有来,便是林贵妃和宜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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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以及其他有子嗣的妃嫔都将公主和皇子带了过来,几个孩子轮番到陛下和太后身边请安。

    重阳节本就是为了弥补中秋的家宴,自然是齐聚一堂才热热闹闹,太后看着几个公主和皇子笑得十分慈爱满意,连连点头:“每逢家宴,就是要大一家子热热闹闹的才好。”

    看着几个孩子,皇后笑意温婉,也跟着说:“是啊,孩子多,宫中才热闹,陛下的子嗣才昌盛,只是今年新入宫的新人现在还都没有消息,也不知谁能最先有孕,给陛下再诞下一个皇嗣。”

    太后抱着长乐公主看向底下一众嫔妃,尤其是扫到沈霁时刻意顿了一瞬,别有深意的笑道:“新人入侍时间也不短了,想必好消息也快了,若谁能最先诞下皇嗣,哀家重重有赏。”

    林贵妃近来恩宠优渥,今日格外容光焕发,她抱着长乐不依了:“太后就只顾着新妹妹们的肚子,咱们长乐才病愈,听了可要不高兴了。”

    太后的笑意淡了几分,看向林贵妃,却仍是笑着:“皇帝陪了长乐这么多天,长乐的病好了哀家自然高兴,只是大皇子仍在病中,皇帝和哀家难免惦念。”

    林贵妃娇滴滴的笑意顿时僵在了脸上。

    太后手眼通天,想必也知道了初一那日她派人去柔福宫抢苏太医的事,这是故意在点她呢!

    可长乐年幼,苏太医又一向是照顾长乐身子,最清楚她的病情。

    当时情况紧急,自然是皇嗣为重,那大皇子已经六岁了,哪儿就这么娇弱了,这么多天都不好。

    恐怕是心中有怨气,故意告病让太后和陛下惦念,好斥责她跋扈无房!

    她压下心里的火气,牵强笑起来,柔声说:“大皇子身子不适,臣妾心中也挂念的很,臣妾明日就让底下的人去送些补身的补品,也会劝陛下多去瞧瞧大皇子的。”

    太后点点头,说着:“你能这么想那便再好不过了。”

    此时秦渊举酒邀阖宫共饮,宫乐奏起,舞姬入殿内起舞,重阳宫宴才算是开始了。

    皇后举杯敬陛下,柔声笑道:“今日不少嫔妃们都备了节目,臣妾和陛下要大饱眼福了。”

    秦渊挑眉看向殿内,干下一杯酒:“玉常在也备下了?”

    “那倒没有,”皇后笑着放下酒杯,“她说自己不通六艺,就不上台献丑了,倒是很可惜。”

    这时候,殿内的舞姬一曲毕,如流水般退下去,恢弘庄严的宫乐霎时变了调子,柔婉轻快起来。

    新的一波舞姬穿着红色水缎轻快地舞进殿内,一个个腰肢细软,妆容艳丽,将一名雪肌花貌,身着绿色绸缎的华衣女子簇拥在中间,刚到殿内正中便如花朵般绽开,水袖翻飞,如梦似幻。

    那女子脸上带着面纱,只露出一双很美的眼睛,瞧着隐约有些眼熟。可她在殿中起舞,柔软的腰肢轻摆,水袖如游龙,倒看不真切是谁。

    不知哪个眼尖的嫔妃连连惊叹:“快瞧,那水袖里头好像银河倒挂般,星星点点的,如此闪耀,我还从未见过呢!”

    秦渊垂眸地看着殿中起舞的女子,眼中露出几分淡淡的玩味。

    他并未转头,问着皇后:“皇后可知道起舞的是谁?”

    皇后摇摇头,温婉的笑着:“臣妾只知道哪位妃嫔准备献艺,却不清楚她们究竟准备了什么,许是舞姬,又或是嫔妃所备,当真精彩纷呈,让人惊喜。”

    一舞罢,舞姬们退出殿外,独留绿衣女子一人在殿中,她柔柔向陛下请礼,嗓音柔婉:“妾身才人陆氏,给陛下请安。”

    陆才人?

    秦渊颇有些意外。

    陆才人他是记得的,家世不错,才情俱全,人也长的端庄秀美,是个温柔妥帖的人,可正也是因为太过大家闺秀,少了几分情致,所以一直对她不冷不热,算不上热切。

    可今日一舞颇为大胆,衣着也勾人,他定定看过去,陆才人面纱之下一双眼似带着魅惑,与平素的模样大相径庭,反差极大。

    “摘下面纱。”

    陆才人低眉顺眼,顺从地将面纱摘下,露出一张比平素媚艳几分的漂亮脸蛋。

    沈霁淡淡掀眸看过去,不动声色举杯轻抿,这陆才人为了恩宠,也真是豁得出去。

    她从前一直自负才女,言行举止都是大家风范,一直走的是温婉可人的路子,可半年来恩宠平平,并不得陛下喜爱,如今竟也肯放下身段做妩媚模样来讨陛下欢心。

    为了帝王恩宠,实在是豁出去了。

    若是此举能够一举得到陛下的欢心,从此飞上枝头还好说,可若是不能如愿,今日此举便等于是自降身段,从此落了其余嫔妃的下乘,被人茶余饭后拿来说嘴了。

    听闻从前娆贵嫔得宠便是因为媚骨天成,十分得陛下喜欢,看来陆才人会有此转变,也脱不开娆贵嫔的干系。

    秦渊看着陆才人露出的面容,眼中的玩味更深了。

    “爱妃今日,倒是大不相同。”

    陆才人盈盈一拜,娇羞道:“妾身自幼擅书也擅舞,只是从未在人前跳过,今日水袖舞实在雕虫小技,还望陛下不嫌弃。”

    皇后柔柔笑着说:“素来听闻陆才人才貌双全,琴棋书画样样精通,如今一见便知所言不虚。”

    秦渊淡淡笑起来:“这一舞甚美,给陆才人赐酒。”

    “多谢陛下。”陆才人娇羞无限,福身说着,“还望陛下恩准妾身先行下去更衣。”

    陆才人退下后,沈霁起身娇怯一笑,羞赧道:“妾身不通六艺,实在比不得陆姐姐才华出众,亦不能让诸位姐妹们一饱眼福。可妾身斗胆,想敬陛下一杯,不知陛下可否赏脸?”

    沈霁在人多的时候一向乖顺话少,从不拔尖出头,她主动敬酒,倒是十分少见。

    灼灼灯光下,沈霁如玉般的肌肤浮上一层淡淡的红晕,像是喝多了酒,那双波光潋滟的美人目更是水盈盈的,好像会说话一般,在同他娇嗔。

    陆才人虽让他惊喜,可数来数去,玉常在总能让他多看两眼。

    秦渊莞尔轻笑,同她遥遥共饮一杯。

    沈霁放下酒杯准备展裙落座,谁知刚准备触及椅面,身下的交椅却一个不稳,“咔嚓”一声散架了,重重摔倒了地上。

    “嘶——!”

    摔下来的瞬间,尖锐的木刺扎入了沈霁的小腿,顿时血流如注,她痛的惊呼一声,紧紧皱起了好看的眉头,眼角也忍不住落下一滴眼泪。

    “小主!”

    班玉雅见到沈霁摔倒,鲜血沁透了她小腿处的宫裙,顿时急得跑过来:“玉姐姐!”

    张浦赶紧过去向秦渊汇报,忙说着:“启禀陛下,玉常在摔倒扎伤了腿,流了一地的血呢!”

    第35章 35. 035 降位

    听到玉常在受伤血流满地, 秦渊立刻紧紧地皱起眉头:“愣着做什么,还不去找太医!”

    好好的重阳家宴竟然会出现这样的岔子,还见了血, 太后和皇后的眉头也蹙起来。

    见陛下起身前往,皇后忙跟着站起来, 出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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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排着:“来人, 将玉常在扶到殿后的床榻上歇息, 让太医脚程快些,莫要耽误了诊治。”

    沈霁被宫人一路抬着送进殿后的床榻上,小腿渗出来的血滴滴答答的掉在殿内华贵的地毯上。

    班玉雅紧紧跟在她身边,身边的宁露也一直跟在自己身后, 扭头看一眼,宁露正探头探脑的往玉姐姐腿上看, 她心中不悦, 罕见的冷了脸:“这儿人多, 你不必跟着本主了, 出去候着。”

    被木刺扎入肌肤, 又流了这样多的血,沈霁痛得脸色发白, 眼眶里泪花浮动。

    去后殿的路本就不宽,抬着她走的宫人你推我搡, 上下颠簸,秦渊疾步上来, 看着沈霁痛楚落泪的模样心疼不已,躬身将她抱在了怀里:“不相干的人都滚出去。”

    霜惢扭头看了一眼主殿的方向,忙出声说着:“陛下,小主好端端的摔倒必不是这么简单, 并非是小主没坐稳,还请陛下将小主方才坐的那把椅子也带过来,免得被人找借口扔出去!”

    怀中美人依偎在胸前无言泪流,温热的血甚至透过缎子濡湿了他的手,秦渊又何时见过沈霁这样脆弱不堪的模样,甫一听她侍女所言心中更加不悦,沉声道:“准。”

    皇后看着陛下怀中的沈霁,担忧地叹了口气:“都是臣妾不好,未能细心周全,这才让玉常在受伤。”

    听到皇后自责,沈霁勉力抬起头,颤声道:“有人存心要害妾身,怎么能怪娘娘……”

    陛下的臂膀结实有力,将她紧紧包裹在怀里,格外怜惜。

    她纤纤玉手揪着陛下的衣领,抽噎地愈发可怜:“妾身刚坐下的时候就觉得不对,可一心以为是妾身没坐稳所致,谁知竟……竟会……”

    沈霁没说完,将头再次埋入陛下胸膛,闷声哭着:“陛下待妾身这样好,是不是妾身本就不配,才要受这样多的明枪暗箭……”

    秦渊将她纤瘦的身子稳稳放在床上,拉下床榻上的帷幔:“朕既宠你,便是因为你堪得,又岂是那些心思歹毒之人可以比拟的。”

    帷幔挡住外面人的视线,秦渊抬手要把她的鞋袜褪下,沈霁含着泪摇头:“陛下万金之躯,怎么能为妾身做这样的事。”

    “让妾身的宫女霜惢来做便是了。”

    玉常在素来柔弱懂事,得他喜欢,他不过是多宠着些,就让有些人看不过去了。

    秦渊此时对沈霁的怜爱攀升到了极致,不由分说地轻轻摁住沈霁受伤的小腿,嗓音淡沉:“忍着点,会痛。”

    他将沈霁的鞋袜褪下,撕开被血浸湿的裤管布料,露出里头血肉模糊的一道伤口来。

    雪白的肌肤,猩红的鲜血,秦渊盯着伤势处黑眸晦暗,明显是动了怒。

    张浦在不远处和人细细检查了交椅,拿着断裂处走过来,躬身说着:“陛下,这椅子确实被人动过手脚。若是寻常椅子坏了,多是从榫卯开始松动,甚少有相对两角完好无损,另外两角一碰便松的。您瞧,还有这横木,锯齿清晰尖锐,不像自然断裂,倒像是提前被人动过手脚的。”

    “何况两仪殿里头的桌案椅子,每逢宴席都会有人专程检修,如今日这般程度,是必然要拿下去重新加固的,万不会出现这样的纰漏。”

    恰逢此时,太医和医女一道过来,秦渊沉着面色从床榻上起身,坐到了主位上:“去将负责两仪殿检修的宫人都叫来,朕倒要看看,是谁吃了熊心豹子胆,敢在重阳夜宴上陷害玉常在。”

    皇后坐在沈霁床边守着,看着她小腿鲜血淋漓,想想便知多疼,温声说着:“你放心,本宫和陛下一定会给你一个公道。”

    不多时,自殿外传来纷杂的走路声。隔着一层帷幔,沈霁能隐约看见几人被押送着进来,跪在了陛下跟前。

    其中为首的一位哭丧着说自己什么也不知道,底下的人便默不作声,一度陷入僵局。

    直到陛下开口说全部杖责五十,直到说出来为止,才有一个小太监出声说,曾见过另一人和宫女有往来。

    涉事的小太监年岁不大,被人推出来到陛下跟前,又是犯了事的,吓的连连叩首:“陛下饶命!陛下饶命!”

    若是冤屈,第一句该说冤枉,必不会是饶命,这恰恰印证了他的确知道些什么。

    秦渊垂眸淡淡的看着他,无形的威压将小太监震得喘不上气,他哆哆嗦嗦地说着:“陛下饶命,奴才……奴才……”

    “谁指使你做的?若你说出幕后主使,朕可饶你一命。”

    那小太监犹豫了一会儿,秦渊手指微动,示意将他拖出去打,左右两侧的侍卫立刻上前,将人拖起来,他害怕受皮肉之苦,用力挤着眼睛不敢看,喊着:“陛下饶命,是安才人身边的贴身宫女拿了一大笔银子给奴才!”

    秦渊掀眸看过去,侍卫立刻松开手,退到了两边去。

    那小太监跪在地上不住的磕头,哭喊着:“那宫女只是让奴才给椅子稍微动一下手脚,让玉常在人前摔一跤出个丑便是了,不曾想会伤了常在,还请陛下恕罪啊!”

    “安才人身边的宫女?”秦渊不动声色转着扳指,“把安才人和她身边的贴身宫女都带来。”

    夜宴因为玉常在受伤的插曲中止,殿内嫔妃们都面面相觑,不知该如何是好,但有太后镇场子,也不曾出什么岔子,一听陛下要带安才人进去,所有人的目光都落在了安才人身上。

    她颤巍巍站起来,紧紧抠着手中的锦帕,眼里头尽是惊慌。

    “这安才人自己在陛下跟前出丑,竟失心疯了还要害玉常在跌跤,真是笑话。”底下人偷偷交头接耳,起了一片哄笑声。

    安才人心里头五味陈杂,惊恐不安和委屈羞愤交织在一起,身子也微微颤抖起来。

    身后的宫女也怕得不行,小声说:“小主……”

    进入后殿,安才人携宫女跪在陛下跟前,颤着声装傻:“不知陛下唤妾身来是有何要事。”

    事到临头还要嘴硬,秦渊对安才人半点耐心也无了:“抬起头瞧瞧,可是这个宫女拿银子收买你?”

    那小太监看一眼,咚咚咚将头叩得闷响:“启禀陛下,正是这个宫女给奴才的银子。”

    安才人跪着的膝头一软。

    她还从未见过陛下如此冰冷的眼神,好像自己此时已经是个死人了一般,吓的语无伦次起来:“陛下饶命,妾身只是想让玉常在出丑,御前失仪而已,妾身从没想过要害玉常在,还请陛下明鉴,妾身真的……!”

    “够了!”

    “你陷害嫔妃,已是犯了宫规,朕还要如何宽宥你?”秦渊本就已经厌烦了安才人,她竟还不知检点,买通两仪殿的宫人陷害玉常在,他懒得再看她一眼,冷声道,“安才人陷害嫔妃,无贤无德,自今日起降为正八品充衣,闭门思过一个月,迁到朕看不见的地方去。”

    “涉事宫女太监发配去服苦役,不得上用。”

    待人都被打发出去,秦渊才起身走到沈霁身边,向太医问她的情况。

    治疗外伤最好的孙太医稽首躬身:“启禀陛下,玉常在的伤势只是外伤,不曾伤筋动骨,微臣已经将里头的木屑都清干净,上过药包扎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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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只要每日由医女换药,约莫半个月也就好全了。”

    听到伤势不重,秦渊和皇后也放下些心。

    安才人被处置,陛下又让她迁宫禁足,想来也不成气候了,沈霁自然没什么不满的。

    她半靠在床榻上,眼中含泪,仰头柔声说:“多谢陛下为妾身主持公道。”

    沈霁受伤,秦渊破例赐下步辇,载着她回缈云坞休息。

    而宴会刚开始,便伤了一个,降位带走了一个,重阳夜宴也因着这不好的插曲草草收场。

    陛下径直去了缈云坞陪沈霁过夜,余下的嫔妃便有再多的戏也唱不下去了,陆陆续续散了。

    半个时辰前还热闹非凡的两仪殿霎时冷了下来,一个接一个的嫔妃离开,偌大的宫殿内,只剩下寥寥几个人影还未走。

    宫人们从里到外一盏盏熄灭宫灯,大大敞开的殿门口猛地刮进来一阵风,带来一阵刺骨的寒意,格外的萧索。

    陆才人站在玉阶上遥遥看着陛下离开,身后的原本金碧辉煌的两仪殿失去光源,变得昏昏暗暗,远远看去如风中残烛一般,颓败而华丽。

    她嫣红的指甲死死抠进肉里,渗出鲜血也不曾发觉,耳边的寒风呼啸,她只觉得浑身都是冷的,连带着心也好冷,这一片片后宫殿宇奢华美丽,灯火通明,都不能暖热她的一颗心,直到陛下的御辇彻底消失在视线里,因为高傲而始终抬着的下巴,才颓然松弛下来。

    两仪殿的人基本上已经走空了,只剩下扫尾的宫人在里面默不作声的忙碌着,陆才人站在栏杆前独身远眺,身边空无一人,唯有风声。

    忽然,身后传来轻轻的脚步声:“天台风大,姐姐可别着凉了才好。”

    陆才人的神色顿时冷淡下来,眼角的泪已经被寒风吹干,她的神色平静的好像什么事都没有发生一般,转过身去。

    “班御女,这么晚了,怎么不回宫去。”

    班玉雅垂眸抿抿唇,温声说:“心里头藏着事,这才迟了会儿。”

    “心里头有事?”陆才人上下打量着班御女,无声地嗤笑,“今日的月亮这样好,如此良辰美景,陛下却只看着玉常在一个人,你的心里头也不好受吧。”

    班玉雅看着她,却转过头去,看向下面的灯火灿烂,轻声说:“玉姐姐得陛下喜欢是好事。”

    看着她的脸色,陆才人的嗓音平静而冰冷,和从前温柔婉约的模样毫不相同:“班玉雅,你和她这样交好,可陛下却只有一个,宠爱更是有限,她有了,你就没了,你心里便一点也不醋,不怨吗?”

    闻言,班玉雅并不转身,反问着:“陆姐姐从前和玉姐姐这样要好,我也曾以为咱们个能一直这样好下去,可如今得了宠才明悟几分,不是人人都如表面一样好,所以陆姐姐这么久不见人影,我也能释怀。”

    陆才人定定地看着班御女,淡淡的冷笑了声:“释怀?”

    “你的玉姐姐没告诉过你,早在你得幸之前,我和她便已经在戚贵人的尸体前分道扬镳了吗?”

    “你们如此要好,她也未必将所有事情都告诉你,”陆才人挺直脊背,神色高傲依旧的从八十一层玉阶上步步走下去,“可见她也不是全然信任你,只是跟你表面交好罢了。”

    陆才人的身影在黑暗中越来越小,不知怎么,从前人在缈云坞说笑的场面却仿佛还在耳边一样,班玉雅看着她离去的背影,冰凉的手默默拢紧了披风。

    长安的风好冷,好像要冷进骨头里去了。

    不知过了多久,宁露轻声说着:“小主,咱们也回宫去吧,可别得了风寒就不好了。”

    “陆才人说的虽有道理,却未必是实话,不管怎么说,玉常在对您还是好的。”

    班玉雅掀眸看过去,好像要从宁露的眼睛里看透什么似的:“宁露,你入宫几年了?”

    宁露不明就以,怔了一瞬:“已经有,六七年了……”

    “小主,可是哪里不对吗?”

    班玉雅没多说,转眸思量着什么,说着:“本主只是问问,走吧。”

    第36章 36. 036 有孕

    重阳夜宴次日, 陛下从缈云坞离开上朝,沈霁才掩面打了个呵欠,被霜惢服侍着起身。

    她小腿昨夜才受伤, 虽包扎好了,可现在还隐隐疼着,行动十分不便, 也不知会不会留疤, 沈霁轻叹一声:“这猛然伤了, 又要为难你们了。”

    霜惢尽心地将她扶着坐下,笑道:“奴婢们侍奉小主都是应当的,哪儿有什么为难不为难,能在宫里跟着您,已经是几辈子修来的福气了。”

    “虽说您伤了,可幸好陛下疼爱您一如往昔,还这样陪您, 奴婢心里的大石头也放了下去。”霜惢一边为她洁面一边回忆着昨日的事,“安充衣自己御前失仪, 却嫉恨上您, 想如法炮制让您在陛下跟前也失宠,总归是没能得逞, 自己也受了应有的责罚。”

    沈霁敛眸看着铜镜中的自己, 淡声道:“可安充衣是怎么知道是我在背后动了手脚呢?常贵人不会蠢到这个份上。”

    霜惢的眉头蹙起来,心里头咯噔一下:“这件事知道的只有常贵人,您和班御女, 再就是各自贴身的宫女,难道是——”

    她不动声色地垂下长睫:“玉雅厌恶极了安充衣,不会恩将仇报, 除了身边人出现问题,许是那日我和常贵人见面一事被人看到了也未可知。”

    “总之多留个心眼,改日再见到玉雅,我也会让她多多小心身边的人。”

    “除却这个,我担心的另有其事,”沈霁思索着昨晚之事,缓缓说着,“我昨夜虽在帐中,不曾见到具体情形,可却清晰听见动手脚的小太监和安充衣都提及只是想让我御前失仪,失宠于陛下,并不想让我受伤,我起初没多心,只以为是免于责罚的推辞,可今日细细品来,总觉得不对。”

    “若真是托词,那小太监怎么会如此清晰的说出安充衣的命令,两人口径如此一致。除非安充衣心思缜密到早有预料,那便只有一个可能,就是安充衣的确是这样安排的,并不想真的让我受什么严重的伤。”

    沈霁轻声道:“安充衣虽得势张扬,可并非是心机深沉之人。”

    霜惢听罢,颔首说着:“昨夜小主摔倒的时候及时往左扑了一下,这才只扎了小腿,若非如此,极有可能会刺入尾椎骨,若是尾椎骨被刺入,恐怕后果就严重的多了。”

    “小主是怀疑,有人知道了安充衣的安排,故意在其中动了别的手脚,想要害死您?”

    她点点头,声音放的很轻:“我记得昨夜是有人站出来指认涉事太监的,你让周岳派人去打听打听,千万记得行事隐晦些,别打草惊蛇。”

    霜惢点点头应下,继续为她挽发,沈霁掩面打个呵欠,没太睡够:“算了,左右我伤了也无事出门,扶我继续睡吧,就不必起身梳妆了。”

    “是。”-

    自沈霁腿伤以后,连着好几日都不曾出门,老老实实在缈云坞里养伤。

    除了陛下经常看望,中途班玉雅来看过两次,皇后看望一次,太后身边的梅英姑姑来过一次,其余人并未踏足,也算落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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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清净。

    这几日里,沈霁的腿伤逐渐好转,伤口结了一层薄薄的痂,也不再出血了,但许是春困秋乏夏打盹,她闲着没事,愈发的爱睡觉起来。

    将至正午,前去尚食局取饭食的宫人都快要回来了,沈霁才堪堪睁开眼睛。

    霜惢和筠雪侍奉着她起身,笑着说:“小主这一伤愈发爱睡懒觉了,这几天日日都要日上三竿才起。御前的人可是早早来报了,说陛下等会儿要来缈云坞用午膳,小主可不能再贪睡了。”

    沈霁打个呵欠,掩面懒懒的笑:“一没心事就睡得格外沉格外香些,也是我存心想偷懒。”

    “不必太费心思,挽个温婉简单的发式就好。”

    门外去取膳食的宫女回来,将餐桌摆的满满当当,霜惢扶着沈霁起身一瘸一拐地坐到软塌上,一身杏粉绣水仙锦缎宫裙,款式简单却光泽很好,看起来格外多几分温润宜家。

    今日外头阳光很好,虽是初秋的天气,正午时分却也不算冷,雕花窗子支起半扇,日光暖暖的晒进来,清凉而惬意。

    没坐一会儿,外面唱礼道陛下来了,沈霁不曾让人扶她,自己撑着身子从软塌上起来,颤巍巍地站到门前去迎人。

    门前走出佳人身影,秦渊一见她走出来迎接自己,当下便皱了眉头,径直将她打横抱起:“朕说了准你不起身行礼,再伤着腿如何是好。”

    沈霁顺势勾住陛下脖子,偎在他耳边轻声咬:“就是要陛下心疼才好。”

    “胡闹。”

    秦渊将她放在圆凳上,声线冷冽,动作却亲昵,抬手作势要刮她鼻梁,可落劲却轻,只轻轻点了她小巧鼻尖:“偏你会撒娇。”

    沈霁垂眸娇羞的浅笑,同陛下两人一起坐在圆桌前:“今日陛下要来,尚食局可是废了心思呢,瞧瞧,这样多的大菜。”

    她出身江南灵州,从小吃食就偏清淡,尚食局的人知道她得宠,所以饮食上也格外注意,每日多送来的都是清淡可口的精致小食,甚少送来色泽鲜亮,味道咸鲜的菜肴。

    唯有陛下每次来缈云坞用膳时,桌面上的膳食会格外的注重搭配和色香味,一应都是根据陛下的口味来换。

    沈霁饭量本就不大,从前和陛下一道用膳不论是否合胃口也总是用的很香,可今日也不知是睡久了还是没胃口,一瞧见桌面上的荤菜便觉得胃里翻江倒海似的不适,一口也吃不下。

    她拿出锦帕掩住口鼻,不愿意让自己的异样被陛下发觉,可陛下一贯眼尖,当即就发现了她不对劲:“今日是怎么了?”

    他瞧一眼缈云坞的宫女:“你家小主今日是吃错东西还是着了凉,可看过太医了?”

    霜惢和筠雪闻言一惊,立刻低头跪下说:“陛下恕罪,奴婢们只以为是小主贪睡,未曾多心,不曾想小主会食不下咽,奴婢们照顾小主不利,还请陛下惩罚!”

    沈霁忙柔声说:“陛下息怒,妾身并无不适,只是今日格外贪睡些,胃口不好罢了,不干她们的事。”

    “筠雪和霜惢侍奉妾身十分尽心,并非是怠慢。”

    既有沈霁求情,秦渊也不会为难她的婢女,他摆摆手,霜惢和筠雪如释重负的颔首起身,急忙退到一边侍奉。

    他缓声道:“秋来天气变化无常,有所不适也是常见,总要让太医来瞧瞧才是。”

    “张浦,去太医署叫太医来。”

    沈霁柔柔说声多谢陛下关心后,才后知后觉的察觉出什么。

    她近日着实是贪睡了些,又闻不得荤腥,实在是很像从前母亲怀弟弟时的孕象。

    难道她不是贪睡,是……有孕了吗?

    一想到自己的腹中极有可能已经孕育了新生命,沈霁下意识摸向自己的肚子,心中又是欣喜又是复杂,仍有些不敢置信。

    从前总觉得自己孑然一身,她不敢想,自己竟然可能要为人母亲了。

    张浦带着太医进到缈云坞,躬身向陛下和沈霁行礼,掏出了药箱里的诊巾。

    细细探过脉象后,太医的面色由沉稳到欣喜,忙收了诊巾笑道:“恭喜陛下,恭喜小主!小主这是喜脉,已经有将近两个月了!”

    他躬身说着:“只是小主前几日在重阳夜宴受惊,稍稍动了几分胎气,待微臣开个方子稳固胎气,也就无虞了。”

    沈霁忐忑不安的心顿时尘埃落地,一双眸也渐渐地亮起来,抚着腹部的动作越发小心,生怕一碰,眼前的一切都会像梦境一般碎掉。

    “你说玉常在有了身孕,可是千真万确?”

    秦渊不曾想到今日会听到她有孕的消息,不可置信地盯着太医的眼睛再次确认了一番。

    待听到肯定的答复,他眼中顿时温柔了几分,但转瞬又皱起眉头:“就你平素爱撒娇装嗔,总哄着朕说身子无恙,如今连自己有孕了也懵然不知。”

    “今日若非朕有心多事,你还要几时才知道肚子里怀了朕的孩子?”

    说罢,他又不放心,细心吩咐着:“去给你家小主换把舒服的椅子,垫上软枕,不许她有一丝一毫的不适。”

    张浦将陛下的反应收入眼底,一时十分唏嘘。

    陛下也不是第一次身为人父了,可还从未见过陛下因为哪个嫔妃有孕而如此情绪外露。

    宫里嫔妃这般多,陛下的心思时有更迭,也不少人有过多多少少的雨露,可能让陛下真的用心思的,玉常在却算得上长青了。

    自承宠起便宠着护着,如今有了孕,陛下虽面上还算克制,可他看得出,陛下还从未这般欣喜过。

    玉常在实在是不简单啊。

    秦渊握住沈霁微凉的手,柔弱无骨的柔荑在他掌中,细滑的仿佛温热玉质。

    他定定地看着她,乌发娇颜,柔媚可人,一颦一笑都惹人怜惜,而如今她又怀了他的孩子。

    秦渊摩挲着她的手,语气不容置疑:“擢升玉常在为从五品贵人,迁居东偏殿渡玉轩。”

    越过才人和美人的位份再次越级晋为贵人,沈霁也有些惊讶,柔柔仰头看了过去。

    第37章 37. 037 分量[加更]

    秦渊捏捏她的掌心:“你入侍半年就有了身孕, 又是新人中第一个,朕自然要给你衬得上的位份,再者, 你侍奉太后细心入微,给皇后侍疾时也尽心尽力,朕本就该嘉奖你。”

    他轻抚沈霁柔顺的发丝,温声:“待你生下孩子,朕会再晋你的位份, 你可好好安心养胎。”

    沈霁柔声道:“陛下待妾身这样好, 又如此爱惜肚子里的孩子,他若是知道了,定是感念父皇恩德。”

    秦渊淡淡一笑,抬手示意:“玉贵人有孕,让尚食局撤下这些菜式,重新换一批孕中可吃的来。”

    初初有孕就这样张扬怕是不好,沈霁忙说着:“陛下, 让太医瞧瞧里头有无需要忌口的便好,妾身本就胃口小, 也实在无需这样铺张。”

    秦渊示意太医上前:“去瞧瞧, 可有没有孕中不宜食用的菜肴。”

    太医细细查验过,方退下来说着:“微臣已经查验过,今日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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