桔纸书屋

桔纸书屋 > 其他小说 > 鹿燃 > 正文 50-60

正文 50-60(第2页/共2页)

走,我送你回去吧。”

    正不知该找个什么由头去寻他,没成想他倒送上门来,棠意点头笑笑,“好。”

    二人一前一后行着,前后始终保持着半臂距离,灯影将二人的身影拉到一处,一路谁也无话。

    路行舟更不知,身后那个温言软语看起来人畜无害的女子,此刻正是何种仇意目光瞪着他。

    夜色一点点深重下来,将整座宅院罩下,略显诡异。

    崔枕安收上来的案册一个接一个,近乎看不完,一头扎进去再起来便到了深夜。

    没有回自己房间,而是跑去找姜芙。

    姜芙喜静,安排给她的婢女她一个未留在房里伺候,崔枕安到时,她已然趴在桌上睡着了,案上胡乱记了几张方子,她闲时就爱琢磨这些。

    一盏灯火在前,光晕将她整个人包住,这般看过去小小的一只。

    难得,崔枕安在她身边感到了片刻宁静。两个人从前不吵不闹时正是如此。

    夜里凉,姜芙梦中微动了肩膀,肩上的披帛滑下。

    不过是夜里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干脆起来,想着凭记忆拟几张方子,谁知困意压山倒。

    崔枕安重新将披帛卷到她身上,而后将人拦腰抱起,朝内室中走去,原本捏在手上的毛笔掉落在地,于砖地上甩出零碎的墨点,姜芙一下子醒了。

    借着室内昏黄的灯光,她才看清眼前人。

    本以为他不会来了

    “要睡就好好睡,趴在桌子上做甚。”说话间人已被放在了榻上,便觉身子发凉,姜芙打了个滚,扯住锦被将自己包好。

    那人转眼间又不知哪去了,姜芙迷迷糊糊揉眼,有那么一瞬间以为自己是眼花了。

    才躺下没多久,又听到外间有声响动,崔枕安再回来时已在侧间由人伺候着洗漱完毕,甚至换了身干净的寝衣。

    见这阵势,今日是要睡在这里?

    听着床下脚踏上被人闷踩一声,崔枕安大步迈了上来,室空天冷,他入帐时身上带着一股子凉气。

    倒是单扯了一条锦被盖上,头才倒在软枕上,侧目瞧看姜芙背影,便道:“我知道你没睡。”

    困倦中睁开眼皮,只装未听见,不理。

    稍盖了一会儿,身上的寒气已经殆尽,崔枕安这才掀了自己的被子凑过身去,手臂探到姜芙颈下,将人往回一带,那小小的人便又落到了他的怀里。

    温香入怀,他好久都没这么安安静静与她同待在一处了。

    闻着她发上那股淡淡的香气,心里一热。

    “再在临州待上十天就可回京了。”语气淡然温和,似与他妻闲话家常。

    姜芙只顾闭着眼,不应,他将人搂得更紧了些,自说自话道:“往后不许再咬我了。”

    在他怀里睁眼,姜芙终是忍不住道:“崔枕安,你最好记得你今日同我说的话,应我的事。”

    被她直呼其名,崔枕安才要闭上的眼又睁开一条缝隙。

    喉结微动,“君子一言,我既答应便不会抵赖。”

    “你说话算话就好。”

    二人像是在谈生意,此言既出,一下子又冷了下来。

    姜芙扭过身去,以背对着他

    秋风浮躁,寒鸦立枝。一轮满月挂于山头。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姜芙》50-60

    暗夜难眠之人何止姜芙,庭院深深的郑府内,郑君诚坐于书房中,连灯也没燃。

    借着月色光华,隐隐可窥管家的一道影儿正打在郑君诚的脚下。

    “大人,若是再这样下去,怕是临州不保。”管家是郑君诚的心腹,许多事也少不得他出谋划策。

    自打知道崔枕安来临州那天起,郑君诚便不得安寝,食之无味。

    “玉峰山的宅子,烧了也就烧了,随便扔出去几个人顶包就是了。”郑君诚说道。

    管家摇头,“大人,只怕这回没那么简单,太子殿下怕是冲您来的,您该早做打算才是。”

    虽也有此顾虑,可郑君诚仍道:“他又能拿我怎样,我是他亲舅舅,他若不保我,事情一捅出来,只怕也要闹到他身上,我不信他不怕圣上怪罪。圣上仅有他一子不错,可郑氏是他的母家,出了丑事,他脸上也无光,更没法子同天下百姓交待。”

    “话是这么说,不怕一万还怕万一,您该提早做打算才是,”管家一顿,“现已有州府的人来报,说最近好像有人在暗查,虽暂不敢确定,可形迹十分可疑,难保不是太子的人。”

    “旁的倒也不怕,只是怕万一他知道当年那毒”管家没有再说下去。

    郑君诚肝胆一颤。

    若是当真知道了那毒是他下的,只怕连舅舅这层亲情也保不住他了。

    正所谓相由心生,郑君诚双眸微眯,似一只奸诈的狐狸,指尖儿有一下没一下的点在桌案上,“若真将我逼到绝路上去,那我也只能推京里那位上位了。”

    作者有话说:

    🔒

    第55章 气

    北方多麻雀, 一入了秋便在树上盘了不知几窝,自晨起便叽叽喳喳叫个不停。

    偶有人在树下行过,胆小怕事的麻雀便一窝飞起散往各处。

    硕大的扫把卷了院子里的落叶, 发出沙沙声响,此院中多栽种银杏,黄叶金灿铺就满地, 看着倒很鲜亮。

    洒扫婢女在院中来往不断,却无一人敢高声喧哗,生怕惊扰了房中的贵人。

    可姜芙还是被外面的声响给吵醒了, 北方秋日夜里微凉, 睡觉却尤其舒爽, 饱眠一夜之后,姜芙痛快的闭着眼在被子里伸了个懒腰, 不觉翻了个身, 却正摸见身旁还有个人。

    崔枕安素来起的很早, 今日倒难得赖床一次, 姜芙睁眼时,他正单手肘撑在枕上盯着眼前的人,不声不响。

    二人视线对到一处, 崔枕安眼底带笑, “醒了?”

    姜芙未讲话,只是坐起身, 崔枕安扯了她的衣带道:“今日起你得给我施针。”

    “你就不怕我给你下毒?”稍拢了长发,她侧过头来,黑亮的长发遮了半肩, 身子单薄只着一件碧叶色的寝衣, 未施粉黛的面上挂着一抹淡樱粉, 好看极了。

    “你不是那种人,况且你还得留着我圆你心愿。”他轻笑一声。

    姜芙的确不是那种人,彼时在船上时恨他恨得极了,下手虽重却也没要他性命。

    生性良善,再坏又能坏到哪去。

    “你都没问我什么心愿,就敢应下?”

    指尖儿绕着她的衣带,“我不想知道。”

    话落,他手上力道一紧,将姜芙又拽了回来,“今日我在府上设宴,你得一起。”

    姜芙摇头,“我不想去。”

    “不去也得去。”感到晨起房中微冷,他扯了锦被给姜芙盖上,“是时候加了碳了。在临州也待不上几日,总要涨些见识。”

    “我什么见识也不想涨,我只想快些把你的病治好。”那枚荷包就被她压于枕下,比起自由,姜芙更希望让许家翻案。

    她相信只要崔枕安肯,许氏一案一定会翻。

    将这话掐头去尾的话,听起来倒是温馨,崔枕安轻捏了她下巴未再讲话。

    崔枕安这毛病是小时候的药力伤了心脉,毒虽清了,却对心脉损的不轻,若真想治好,可得费上一番工夫。

    这毛病姜芙知道以钟元的针法是能治的,只是自己也只与钟元学了个皮毛,远远不如。

    其余的药性她尚且未摸透彻,也不敢轻易下药,只能暂施一段时间的针看看。

    愁起来全无头绪。

    准备了施针一应来到崔枕安书房的时候,他正坐于桌案前看折子。

    虽他人不在京,可京中需要他处理的事务一件也不得少。

    见她过来,先将手里的东西放下,一旁方柳替崔枕安卷起袖管,仍记得当初钟元治病时也是从手臂开始扎起,姜芙算是接师钟元,手法相差不离。

    先用药汁子在他手臂上细细清理一遍,再将针囊展开,依次取出银针自手腕起扎入穴位当中。

    给人治病,这是头一回。

    一针下去扎得有些偏,崔枕安眉目一皱。

    姜芙翻动着手里的医册手抄本,不管不顾地又扎了第二针,这一下好似比先前更疼了,他腕子跟着抽动一下。

    记得当初钟元施针时全无痛意,针到痛除,到了姜芙这里,全是皮肉之痛。

    某人的视线正投在姜芙发顶,她也只作不见。

    终于还是崔枕安忍不住,“你是不是蓄意报复?”

    不下毒,手法却不稳不柔,硬生生的往肉里扎。

    “我从来没给旁人施针治过病,是你说要让我试的,试了又嫌疼,我能怎么办。”

    从来没人敢当着面同崔枕安顶嘴,姜芙全占了。

    方柳觉着不对,借着以换茶盏之名溜了出去,仅留两个人在房中。

    眼见着他腕上肿起,显然是没扎对地方,崔枕安晃了晃手腕,“重新扎。”

    利索将银针拔出,自椅上站起身,这回重定心神,又是一针下去,好像比方才更疼了。

    这一下根本没扎入穴位里,硬生生的往里戳,堪比受刑。姜芙忙再次将银针拔出,连续两次出错,她也有些心烦意乱,“你是不是装的?”

    “既已应了你,我又何苦?”腕上余痛仍在,崔枕安转了转手肘,“当初见你用针倒利索,原来也只是暗算我时才有用,罢了,今日先到这里,你再琢磨琢磨。”

    站直身子,姜芙收拾了东西要走,却又被他唤住,“在这里琢磨。”

    不放人,她也只能寻了个角落坐下,翻动手里的册子,时不时拿指尖儿在自己手臂上比划两下。

    倒真的闹不懂明明都是按着位置扎的,怎的就愣是一针都没扎对。

    那头偶有翻动书页的声响传来,崔枕安时不时抬眼朝姜芙瞧看去。

    姜芙读书的时候尤其认真,从前在旧府时便是如此,两个人有时各看各的,整日不说话,也不会觉着烦。

    失神起来,崔枕安突然意识到,在旧府的那段时光,应是他难得的轻松日子,每日不见人,亦无公事可忙,只与她困于一方小天地里,朝夕相伴。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姜芙》50-60

    腕子上的红肿未退,受了那一针好像肿起来了,有隐隐痛楚传来,似在提醒崔枕安现在的处境。

    他望着自己手臂有些失神,眼中的温意也跟着散去。

    就这样,两个人谁也不讲话,直到未时。

    府里上了灯,自打崔枕安下令设宴,府里便一早开始忙叨起来,崔枕安将临州大大小小的官员都集中在此,目的是想探个底,虽仓促,却也无人敢不来。

    他急着想看看自己舅舅的爪牙到底都是哪些。

    看看临州这些酒囊饭袋到底都是如何看着郑君诚欺压良民而视而不见的。

    这种与姜芙无关的宴席她自然不喜参与,也没立场参与,可仍是好奇郑君诚到底是个什么货色,长什么模样。

    且着了一身不起眼的素色衣裙,站于宴厅角落,朝一个个人脸望过去。

    此刻厅堂正中歌舞起,让人眼花缭乱,姜芙站于屏风后跟本认不出哪个是郑君诚,更无人可问。

    放眼看过去,那些人都长得差不多。

    听闻温肃皇后是个美人,崔枕安的样貌便是随了她,想是郑家人长的应该也不会太差,可看了半晌也没觉出哪一位与他模样相近。

    心下一急,她的头自屏风中探出来,被正位上的人瞧看清楚。

    崔枕安似看透了她的心思,只见他唇角中挤出一抹笑意,而后朝姜芙招了招手。

    一股被人发现的窘迫,姜芙尴尬的走上前去,好在此刻堂下众人饮酒作乐喝得正欢,无人留意。

    行到近前,崔枕安在席下牵了她的手,将她扯到近前,“想看就大大方方出来看,缩在那里做什么。”

    这会儿堂上鼓乐吵闹,姜芙只能将身子压低才能听清,她仍旧嘴硬狡辩,“只是路过看一眼罢了,我有什么好瞧的。”

    这人不善于撒谎,她若扯起谎来就一如小孩子说大人话,哪里骗得过崔枕安。

    他眉梢带笑,也不反驳,只暂松了她的腕子,扭头朝一侧方柳吩咐了句什么。

    不多时,堂下一人在席上站起身来,朝这边大步行来。

    “殿下,您叫我。”来者恭谨立于崔枕安身侧,低声道。

    “舅舅,”崔枕安有意当着姜芙的面唤了一声,“从前就听母后常说您贪酒,方才我看你没少喝,年岁大了,注意身子,若不然回京母后问起,我没法子交待。”

    这突如其来的关切让郑君诚有些惶恐,倒也开怀。这两日两方一直互相试探着,一提皇后,倒让他心下稍安。

    忙将身子又压低一分,“老臣让殿下操心了。”

    立在一旁的姜芙眼珠子立即定在此人身上,稍稍打量,他气质倒是清贵,只是眉眼中不带善意,面相不和,细看下去倒与崔枕安有几分相似,只是中年走形,神态相差太多。

    之前在屏风后,姜芙还真将此人过眼几回,皆没认出。

    “原来他就是郑君诚。”姜芙心里暗念道。

    一想到竟是这么个人将钟元害得家破人亡,她连呼吸都开始急促起来,全身的血气上涌,皆集在头顶。

    钟元的仇人便是她的仇人,仇人相见分外眼红,姜芙恨不得现在就拿把刀将人杀了。

    许是姜芙的眼光太过集中,盯人良久,终引得郑君诚注意。

    那老贼目光落在姜芙脸上的刹那有些震惊。

    这般容颜与身段让人眼前一亮,未施粉黛却是眉长而秀,一长小巧而立体的脸蛋线条柔和,雪肌通亮,原本玉峰山宅院里的那些便都是他挑出来的佼佼者,与她相比倒变成了庸粉。

    老贼不光贪酒而且好色,此刻见着姜芙眼珠子都动不得了,又瞧她穿着简素,站在崔枕安身边,身份成迷。

    “这位姑娘看着眼熟可是太子殿下的”此次崔枕安来临州,倒没听说她带了女子同行。席上没少饮酒,喝的他有些放肆,也是色胆包天,郑君诚竟敢当着崔枕安的面试探问起。

    崔枕安才要发话,且听姜芙先抢话道:“我叫钟芙,是太子殿下的医官。”

    声音清冷尾音带颤,与郑君诚初次交锋,她有意将钟字咬得很重,崔枕安脸上的笑意一僵。

    一听是医官,郑君诚微微一笑,“太子殿下身旁能人多。”

    这会儿崔枕安也变了脸,让郑君诚过来只是为了让姜芙见个脸,却不想听他废话,只道:“舅舅回座吧,少饮些酒。”

    本来还想多讨说上两句,这一时倒不敢了,郑君诚只能讪讪一笑,而后退下。

    姜芙气得心抖,再一想方才两个人对话,崔枕安分明对那郑君诚礼爱有加,这让她这个旁观者见了便更气了。

    直到目视那老贼回到席上,姜芙才平稳下心绪,不管不顾的同崔枕安道:“我回去了。”

    也不等人答,扭身便走,带着气,连脚步都重了些。

    这会儿崔枕安脸色也阴沉下来,眼前仍旧舞的眼花缭乱。

    他却是半杯酒也喝不下去了。

    干脆自席上起身,顺着姜芙离开的方向行去。

    两个人皆窝了一肚子火,一前一后,相差不远,姜芙没有发现身后有人跟着。

    直到行到一处廊下,只觉着腰上一紧,随后被人带到了一侧亭阁中去。

    阁中未燃灯,姜芙隐隐闻到一阵酒气,还有熟悉的松香气。

    许是喝了些酒的缘故,有些上头,崔枕安将人扳过来,二人面对面,姜芙的后背抵在墙上。

    “崔枕安,你干什么?”

    作者有话说:

    🔒

    第56章 狗东西

    “你方才同郑君诚说, 你叫什么?”酒气扑散在姜芙的脸上,也不知他到底喝了多少。

    明明看着脸色未变,讲话还算清明。

    两片朱唇微动, 想说的话又吞了回去,这人大老远的追到这里来,又是要闹事。

    她不答, 崔枕安反先声:“你说你叫钟芙?”

    在崔枕安眼中,姜芙对钟元的爱意都在细节里,随处可见, 他听不得姜芙与钟元相关半点, 这两个人的名字这般暧昧的挤在一处, 让他心口发堵。

    以他之姓冠其之名,可见钟元在她心中份量。

    嫉妒的抓狂。

    “你是不是时时刻刻都想着他?”这两日两个人连嘴都没吵过, 本来已经趋于平稳, 可一个钟芙, 又将崔枕安的邪火勾起。

    姜芙觉着此人不可理喻。

    自己也是装了一肚子的火气, 方才分明看到崔枕安对郑君诚讲话有多客气,舅甥情深,就算他做了再大的恶, 也有崔枕安帮着兜底。

    “崔枕安, ”想到崔枕安对郑君诚所做所为态度暧昧不明,心中便气得几乎喘不过气, “我现在一句话也不想同你讲,你不要找我的麻烦。”

    明明害了钟元全家的人就在眼前,她却除了生气什么都做不了, 甚至连骂他一句都不成。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姜芙》50-60

    也是此刻她才懂, 这么多年钟元到底是如何过的。

    仇敌逍遥自在, 自己却放弃了一切只能在宫里做一个宦官,单枪匹马面对强大的一切。

    崔氏皇权就似一张巨大的网,不见头亦不见尾。

    而他们渺小如蝼蚁,想要撼动,如蚍蜉撼树。

    越是与这些人相处,便清楚当年钟元的处境,他难的超乎想象。

    身子朝前逼近,几乎与她贴着,他似完全没了头脑,“你非要拿他气我是吗?”

    崔枕安可以被她扎成筛子,可以容忍她对自己心存怨气,可以容忍她对自己整日没个好脸,唯不能忍她念着钟元。

    这几日的风和日丽,皆因一个名字,彻底推翻。

    可以让他不顾一切,似条疯狗,阴阳全在刹时。

    全无惧色挺起胸膛对上他满身的阴鸷,“懒得理你。”

    绕过崔枕安身旁想要离开,可那人正在气上,哪里会让她走,单手揽了姜芙的腰肢,一把将人按回到墙上。

    满腹的占有欲让他失了理智,捏起她的下巴重咬一口,姜芙吃痛,抬手又是一巴掌。

    这一巴掌响亮,崔枕安亦不顾,反而反手将她的手臂扣在墙上。胡乱与他撕打起来,姜芙胎腿便踢,又被他起手将腿抬住,反扣于他腰际,而后双手一托将人抱起,双腿突然悬空,姜芙捶打他肩膀,“放我下来!”

    将人托抱起,二人视线平齐,他使坏一般的在她臀后掐了一把,气急问:“你说你叫什么?”

    臀上吃痛,身子本能朝前一挺,却愣是不肯吭声,此刻求饶是最好的一条路,只要同他说句软话,可姜芙显然也生气了,觉着崔枕安向恶。

    本来那人气急,可瞧着她这被欺负的无所可躲藏的样子又觉着可怜,当真让他又爱又恨。

    明明想下狠了心欺她,真到份儿上,又心软了,她一脸倔意不肯服输,活脱似只未长獠牙的老虎。

    他气着气着竟笑了。

    将人朝上掂了一掂,随后脸朝前凑去轻咬她的唇珠,声线沉溺充着磁音,“又惹我生气,得罚。”

    姜芙心口一颤。

    身后是冷壁,她躲无可躲,退无可退,头稍偏过,便被他搂着腰际抱离墙壁,继而拥着她来到角落处的木阶之上。

    身下枕的是他的外袍,姜芙被崔枕安的漫散的酒气熏的晕头转向。

    只觉着亭阁的镂窗一上一下间被晃成了重影儿,他身上的玉珠子不停发出有节奏的声响,姜芙身上因本能透出的异常愉致使她觉着羞耻无比。

    踩于云端之感一涌一涌的袭来,她扯了崔枕安的衣袖捂住自己口鼻,尽量不发出任何声响。

    他有意深浅不一,使得姜芙终是在喉咙中挤出一声噫语。

    那人得意轻笑,在她脸颊印上一吻,姜芙使出浑身本事,骂出了她有史以来最难听了一句话:“狗东西!”

    “这世上也就你敢这么骂我。”他气喘湍急,说话时热气扑在姜芙的耳畔,劲腰又加力三分。

    “你说对了,”再次使坏指腹捏于红珍珠之上,“我就是狗东西。”

    酒意随着汗流一场几乎全部消散,结束后崔枕安扶着姜芙坐起,将衣衫一件件帮她搭在身上。

    人抱在身前,她脊背对着他的胸膛,任由他手臂圈着自己,细细慢慢的将衣带一一系好。

    散落的长发被穿在了衣襟里,他伸手捋出,满手馨香。

    最后一件外衫帮她穿好,于她颈后轻啄一下,“现在还会疼吗?”

    不应他话,姜芙伸手拢了长发,而后撑着胳膊自地上站起身来。

    阁间外风声响彻,才出了一身透汗,顶着风出门定会着凉,姜芙不管不顾理了衣襟打算出门,没走出两步突觉小腹一阵刺痛,如若一根尖长的银针扎入其中,姜芙忍不住打了个冷战。

    随即感觉一股暖热顺着腿线流淌下来,直到脚下。

    借着檐下晃荡的火光,她垂眼一瞧,竟是血色。

    “怎么了?”见人突然定住,才将外袍搭在身上的崔枕安行上前来。

    “我”姜芙扯着原本素色的罗裙,见着上面染红的一条血迹,“好像是月事来了”

    稍一过脑,日子的确近了,可来的这般突然还是头一次。

    这血色扎眼,崔枕安顾不得旁的,衣衫尚未系整齐,扯了袍子将人下半身裹好,随后将人拦腰抱起出了阁中。

    又是一阵刺痛袭来,疼得姜芙闭了眼,手也不觉抓上崔枕安肩上的衣襟,这不似普通的癸水。

    崔枕安抱着她脚步极快,姜芙觉着耳畔生风。

    “你到底怎么了?”她的指尖儿紧紧抓握在自己的肩头,感之用力,更能瞧见她因痛楚而扭曲的五官。

    小腹剧痛的位置好似她平日为了避孕而施针的穴位,又似癸水来的感觉,但要痛上许多,若寻医官来,会发现什么也说不定,姜芙只好咬了唇硬撑,“是月事”

    “月事?”连他一个从未有过月事的大男人都不相信她所言,“月事怎会如此?是因为刚才”

    刚才的确激烈,他此刻肩背两侧还被人抓的火辣辣的疼。

    一路颠簸将人抱回房中,原本在收拾的婢女见门突然被人自外踹开吓了一跳。

    “去拿干净衣物,再准备些热水!把郎中叫来!”崔枕安一一吩咐下去,将姜芙抱到床上,这会儿火光下的人脸色苍白,外袍之下,血色已经染了大片罗裙,看得人触目惊心。

    “我已命人去请郎中,你稍忍耐一下!”不知到底出了什么问题,崔枕安只瞧那血色便于心不安。

    婢女取来干净衣裙时见着姜芙如此,也惊了颜色,有人端了热水入室,浸了软帕要为姜芙整理,许是太子在前,又不知姜芙生了什么事,两个人凑到榻前手忙脚乱,倒是连件衣裙也换不下。

    崔枕安越看心里越烦,平日端仪的人头一次对下人低吼:“滚出去!”

    两个小婢女忙退到一旁,崔枕安放下帐上银钩用以遮盖,伸手去解姜芙的罗裙,再给她清理,换好干净衣物之后,郎中这才赶到。

    姜芙生怕经郎中一诊便被瞧出端倪,只好强忍着痛扯了崔枕安的腕子,“我不想看郎中,我没事,只是癸水来了”

    “至于这般严重?”崔枕安显然不信,方才换衣时那素色衣裤被染成什么样子他又不是没瞧见,还是需得郎中诊上他才能安心。

    “我自己就是郎中,我自己”小腹上又是股针扎痛楚传来,姜芙强咬了牙,“我自己的身子我自己清楚。”

    “你算哪门子郎中,”抬手抚去她额上的汗珠子,“只你扎我那几针穴位都找不准”

    “我是身子受凉,”姜芙着实无法,只能动之以情,“那回为了避开你跳了湖,身子受凉才会如此。”

    崔枕安一下子定住,那夜的湖水寒凉,他不是不知道,亦不是他愿回想的过去。

    “我妆台上的抽屉里有药,我吃了就会缓解的。”

    果真,说了这些之后,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姜芙》50-60

    他不再强拗着让姜芙看郎中,也不再讲话,而是起身来到妆台前,依次翻了抽屉。

    仅有一只小瓷瓶躺在那里,也不知是不是,且拿到床边问:“这?”

    姜芙点头,“一粒便好。”

    此药止血,姜芙平常月事不会如此,这回应是施针避孕加上月事赶到了一处。

    将她扶起贴靠在自己怀中,倒了一粒药丸出来,不大的工夫,姜芙疼出了满身的潮汗,整个身子却是冰凉。

    眼尖的小婢女立即倒了一杯温水过来助姜芙送服,崔枕安将药丸塞到姜芙口中,又接过温水,细慢的喂到姜芙口中。

    “都下去吧。”他一挥手,房里这会儿站了太多人,觉着惹人心烦。

    先前银针刺穴,冲了癸水,导致出血照比寻常多且急,腹内寒凉。

    那药有镇痛温宫之效,药服下去过了好一会儿才缓和过来。

    约过了一盏茶的时间,小肚开始缓缓发热,那股针刺之感也渐渐开始消了。

    见她这会儿面色稍缓和下来,崔枕安静坐一旁如一座石雕,不动不语,连细微的神绪变化也没有,直到现在他身上的伤也没完全好,腿伤当初见骨,如今一到了阴天伤处还会隐隐作痛。姜芙那日虽看起来赢了,却也是拿性命去赌来日。

    只能说他们两个人两败俱伤。

    闭眼之前,姜芙又骂了句:“狗东西。”

    这回崔枕安没还嘴,手隔着锦被轻轻搭在她肚子位置,若有所思

    崔枕安突然离席,方柳只能稍稳局面,这才使得宴上欢闹依旧。

    路行舟放心不下,酒水没喝上两杯便想去寻崔枕安,出了堂中走了一段路,正有迎头一人跌撞到他怀中,黑灯瞎火的下意识朝后闪去,怀中人却扯了他的玉带,整个人贴到身前,随之一抹桂香气扑了满鼻。

    “救命!”

    感知是个女子,他眉目紧皱想要推开,却听到这声求助之后认出是棠意。

    “怎么了?”路行舟仍旧将双臂承着展开之势,未去触碰她身上。

    棠意似个挂件一般正缠在路行舟的身上。

    怀中人抬眼,哭的梨花带雨,“路公子救我!有人追我!”

    “谁?”

    廊下有脚步声传来,路行舟拧眉朝前,棠意吓的忙绕到他的身后,紧紧抓着他的衣襟,“就是那个人!”

    作者有话说:

    谁在,老规矩,明早十点

    🔒

    第57章 为难

    只瞧灯火照不到的地方追出来个人影, 见到棠意躲到旁人身后便止了步子,才一到近前,酒气扑面, 身子打晃,指了路行舟道:“你走开!”

    今夜能来到此宅院之人非富即贵,皆是临州有头有脸的人物, 但敢同路行舟这般说话的,他还是头一个。

    路行舟脸色一紧,朝前一步, 将棠意整个护在身后, 朝那人道:“你是谁?”

    醉汉喝的有些多, 许也是从前在临州城里霸道惯了,看着眼前的年轻男子根本不惧, “你管老子是谁, 把那女子交出来, 否则要你好看!”

    他一边说着, 一边抚着自己被打肿的右脸,明明方才在外面独坐醒酒,偏生那个不知死活的小娘子上来给他一巴掌, 手劲儿还不小。

    “敢打老子, 吃了熊心豹子胆!”明明是自己吃亏在先,可说起话来像是个要强抢民女的孟浪之人。

    路行舟虽疑惑, 可侧头向自己身后看去,那娇滴滴的女子,正躲在他身后吓得掉眼泪。

    “你可知这是什么地方, 胆敢这般放肆!”路行舟单手背到身后, 恰好不好捏了棠意的腕子, 示意她别怕。

    棠意的眼泪正好滴落在上,滚热。

    醉汗上了意气,见此人在前啰嗦,心中火气窜天,直接上手,“你滚开!”

    挥来的一拳正好被崔枕安反手包住,转而疾速用力一扣,只听骨节的吱嘎一响,那醉汉跟着惨叫起来。

    路行舟是个练家子,对付这种酒囊饭袋不在话下。

    醉汉惨叫之声唤来不远处的护卫,不一会儿见着有人提着灯火零散的朝这边跑来。

    为首之人先见了路行舟,忙行礼道:“路公子,可是出了什么事?”

    醉汉右手几乎被人折断,这会儿捂着胳膊疼的原处打转,却听到路公子之后脸色一变,因疼痛而挤在一处的五官变而惊惶,“路、路公子”

    试问还有哪个路公子,能让太子身边的护卫这般敬重。

    除了京里那位,可还有谁。

    朝前两步,路行舟借着灯火看清了那醉汉的模样,心生厌恶,“临州可都是你这号人?随意欺压旁人,在太子府你都敢这样,更别说在旁处!”

    “不不不!”醉汉扑通一声跪到地上,此刻也根本顾不上手疼,指了那躲在路行舟身后仅露半张脸的棠意解释,“她,是她先打我,我无缘无故挨了她的巴掌,我只是想同她讨要个说法!”

    此人先前嚣张跋扈,在他与棠意之间,路行舟自是偏信棠意,在他看来,此人借口寻得过于荒谬,只当他是为了开脱胡诌八扯,“怎么,她一介女流,你不去惹她,她反而去打你?”

    “你们,”路行舟无心与这种货色周旋,随意指派了几人吩咐,“将他拖下去,等候发落。”

    “是。”侍卫自是不管此人是谁,且听路行舟的号令,二话不说拥上来,一人拖了一根胳膊将人带离此地。

    醉汉的手臂伤重,稍一触碰叫得一如杀猪般惨烈,被拖走时仍在喊冤,“路公子,我冤枉啊,冤枉”

    直到那人的声音再也听不见,路行舟才听到身后的抽泣之音,他扭身过来,见着棠意正无助的站在那里抹眼泪。

    “没事了,不知他是哪家的浪荡子,素日借了家中的势,又喝了几两酒便如此。”这样的人不在少数,从前北境就有不少这种世家子弟,路行舟见怪不怪,“只是他方才说你打他?可有此事?”

    棠意抬眼,泪珠子湿了脸颊,灯火晃耀下时而闪动,“我”

    她珠唇轻启,吞吞吐吐似有什么难言之隐,“我本想着给你送些解酒药来,在前面园子里徘徊不敢近前,谁知那人不知从哪里冒出来,要拉我去陪他饮酒”

    “拉扯间我便跑开,乱中许是无意打了他一下”

    说着,她眼泪掉的更凶了,似受了天大的委屈。

    这种事从前路行舟并不少见,她只说个开头,便能想到全局,一想到方才她如受惊的小兔冲过来,那股无助感,让他心生不忍。

    “你怎么还给我送解酒药。”

    谈到此,哭成泪人的女子怯生生抬眼,眼中清澈,与他先前所见过的任何女子皆不一样,“我只是无意听说,路公子你胃不好,喝多了酒会胃疼,我便熬了解酒缓胃的汤药,本想着给你送来”

    “那药,被方才那人打翻了”她一副惹人生怜的模样,两个人灯下对视,路行舟的目光起了探究。

    【请收藏本站】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