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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章(第2页/共2页)

  这段时间他真是?触了大霉头,三番两次被东厂的人带走?,现在掌印安然无恙,他也?算无事?了,可眼下还有蔚姝这个祸端,她知道他偷改户籍的事?,若等她入宫后说到陛下那里,那整个蔚家就完了。

    今早他被送回府上时,本想着寻机会取了蔚姝的性命,而后找那人帮他躲过这次灾祸,谁曾想到,东厂这次打了他一个措手不及,蔚姝这下被东厂的人护着,他再想动手难如登天。

    范蓉与蔚芙萝站在边上,看向蔚姝的眼神?里都跟浸了冰刀子似的。

    不是?说掌印大人与杨家有仇吗?杨老?将军在世?时,与掌印大人那是?互看不顺眼,杨家的死也?是?掌印一手铸成的,怎地现在还来护着蔚姝了?

    蔚姝垂着眸,唇畔紧抿,双手不受控制的攥紧,指甲再次刺破了原本快好的伤口,一阵阵刺痛感袭来,让她既觉晕眩,又觉呼吸困难。

    谢狗是?怕她逃走?,所以派了锦衣卫来监视她吗?

    大可不必。

    她不会逃,相反,她会安安分分的进宫,将蔚昌禾所做的事?捅到皇帝面前,拉着蔚家一起死,只是?这样一来,就没有办法为杨家报仇了,到头来还是?便宜了谢狗。

    这顿早饭,主仆三人都没吃。

    蔚姝心事?重重的坐在花藤架下,望着前院拐角的方向。

    尚书府有锦衣卫把守也?有利处,至少蔚昌禾不敢明?目张胆的闯入绯月阁杀了她与温九,她数了数日子,再有十几日就要入宫了,必须要把温九与云芝她们离开的事?提早做准备,决不能再拖下去了。

    蔚姝这一天过得浑浑噩噩,到了晚上天下起了小雨,潮湿的雨露驱散了白日里闷热,她坐在支摘窗前,意兴阑珊的望着淅沥的雨幕。

    外?面响起一道极轻极浅的脚步声,在窗牖前停下。

    男人颀长挺拔的身姿挡住了雨幕,她的视线正好落在对方劲瘦的腰上,黑色的侍卫服几乎与夜色融为一体,雨夜的凉意衬的他周身的气息更为凉薄。

    “在想什么?”

    声音是?一如既往的淡漠,被淅沥的雨水冲刷后,多了几分凉意。

    蔚姝抬眸,视线上移,先?看到的是?温九刚毅冷俊的下额,随后是?轻抿的薄唇,在往上看,她便与一双漆黑的眸对上。

    “今日府里出了大事?。”

    她站起身,依旧得仰头看他。

    谢秉安眸色闪了一瞬,问:“出了何事??”

    蔚姝郁闷了一天的心情抓住了宣泄口,倒豆子似的愤愤道:“蔚昌禾回来了,和他一道来的还有东厂的潘史和锦衣卫,他们包围尚书府,严查每日进出的人与物,你猜谢狗想干什么?”

    她看着温九,杏眸里盈满怒气。

    谢秉安凝着她眸底渐变的情绪,默了一息:“想做什么?”

    “哼!”蔚姝气道:“当然是?为了监视我,他一定是?怕我逃跑,所以才?让锦衣卫把守尚书府,好等我进宫后,再慢慢折磨死我。”

    谢秉安:……

    “或许,他并不是?这个意思?”

    蔚姝倏地瞪圆了眼睛:“你又不是?他,怎知他葫芦里卖的什么药?况且我与他还是?不共戴天的仇人,他难不成脑子坏掉了,会对仇人的外?孙女好心到只是?单纯的保护我?你若说他没坏心思,鬼才?会信!”

    谢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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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安:……

    他皱了皱眉,薄唇微抿,不再言语。

    蔚姝杏眸微眯,上下打量着温九:“你今天怎么帮着谢狗说话?”她倾身向前:“难道你被谢狗的人收买了?”

    谢秉安:……

    他真觉得这女人脑子里都是?水。

    雨持续下着,有越下越大的趋势。

    廊檐下的烛火被雨水的潮雾浸透,透着薄薄的朦胧光线,谢秉安取出白色瓷瓶,目光落在她搭在窗沿的双手:“小姐的伤该上药了。”

    经他一提,蔚姝才?后知后觉到手心传来的痛感,她浑浑噩噩的过了一天,把涂药的事?都给忘了。

    她摊开双手,白日里已逐渐好转的伤再次破开,手心被指甲刺破的痕迹与未涂药前一样,谢秉安眉峰紧皱:“怎么回事??”

    蔚姝低着头,也?不知是?被白日里东厂的人给气到了,还是?因为手心的伤疼的,眼圈忽然就红了,软糯的嗓音带了一丝鼻音:“我今日在前堂被潘史说的话给气到了,一时忍不住又弄破伤口了。”

    谢秉安用指腹沾了药膏轻轻涂抹在她手心的伤处,另一只手握住她的手腕:“别?动。”

    蔚姝想要退缩的手止住了:“温九,现在尚书府局势紧张,你们离开的事?宜早不宜晚,此?事?不能再拖下去了,这两日我想法子送你们出府,你带着云芝与董婆婆尽快离开长安城,走?得越远越好。”

    “嘶,你轻点!”

    蔚姝疼的缩了下手,手腕被温九握着,动惮不得。

    谢秉安握住她另一只手继续涂药,他垂着眸,狭长的眼睫落在眼睑处,留下一排浓密交错的剪影,也?遮住了眸底划过的烦躁。

    “我还有事?情没办完,暂时走?不了。”

    他用指腹又沾了些药膏抹在她手腕的红痕处,续道:“我可以送云芝与董婆婆先?离开长安城,至于?我的去留,小姐不必操心。”

    蔚姝一怔,好奇问道:“是?鬼市的事?吗?”

    他上次消失了几日,回来后说去鬼市处理?之前的旧账,难道是?找人寻仇去了?

    “嗯。”

    谢秉安的声音极淡。

    蔚姝想到她第一次看见温九时,是?在普关街的巷子里,浑身是?血,不省人事?,如果那日她没有遇见温九,他会怎么样?

    会被别?人救下,还是?会死在那里?

    隔着一扇窗,她看着温九,想劝他不要再执迷鬼市的恩怨,可话到了嘴边又被她咽下去,她都做不到放下与谢狗之间的恩怨,又凭什么去劝别?人?

    谢秉安掀起眼皮,对上蔚姝欲言又止的神?色。

    她的眸清亮好看,眸底倒映着廊檐下的烛光与淅沥的雨幕,他的身影在她的瞳孔里逐渐放大,两人的呼吸绞在一起,分不清谁的呼吸更灼热。

    蔚姝震惊的瞪圆了眼,看着忽然间就靠近她的温九,她眨了眨眼,心口没来由的猛烈跳动了几下,紧张的吞咽着喉咙,好一会才?讷讷出声:“温、温九,你要、要做什么?”

    红唇吞吐,馨香的气息弥漫在二人的鼻息间。

    两人离得很近,近到她再往前探一点点,他们的唇便能碰在一起,意识到这一点,蔚姝的脸颊腾的一红,连耳根子都浮起艳丽的红色。

    谢秉安垂下眼,避开蔚姝洇湿明?澈的眸,指腹在她腕间轻轻按下,感受到肌肤下剧烈跳动的脉搏后,眸底荡开了几许难得的笑意。

    “想从小姐的眼睛里看一看我是?否衣冠整洁,以免又在小姐面前失了仪态。”

    蔚姝:……

    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

    想到前两次闯入温九房里都撞见他赤/裸着上身,脸上的血色非但没有褪去,反而更红了。

    她快速抽回手转过身去,背对着温九,催促道:“药也?涂完了,天也?不早了,你快回去吧,我要歇息了。”

    “好。”

    脚步声轻而缓的离开,直到周围只剩下雨声,蔚姝才?敢转过身来,她看了眼窗外?两边,确认温九已经走?了,这才?松了一口气,拍了拍脸蛋,试图驱散脸上的热意。

    这场雨下了一夜,到第二日天亮才?渐渐停下。

    蔚姝这一晚睡了个好觉,洗漱过后,去前厅为杨氏上了一炷香,看着冷冰冰的灵牌,眸底泛起潮雾,娘死的那一日痛苦且不甘,临到最后都在担心她,放心不下她。

    再过些时日就是?杨家的忌日,以往都是?娘带着她去祭拜外?祖父他们,可今年就只剩下她孤零零一个人了,最可悲的是?,她到现在都不知道蔚昌禾将娘的尸骨葬在哪里,她连去娘的坟头祭拜都是?一种奢望。

    “小姐,该用早膳了。”

    董婆婆的声音从前厅外?传进来。

    蔚姝道:“好。”

    她走?出前厅,抬头看了眼天色,昨晚下过一场雨,今早上才?停下,天色阴沉沉的,有些闷热,让人觉出一种难以挣脱束缚的压抑,她看了眼前院拐角的方向,耳边又响起董婆婆的声音:“老?奴方才?给温九送过早膳了,先?前老?奴和云芝也?以为他走?了呢,原来是?我们误会他了。”

    是?啊,都误会他了。

    为此?,她心中还埋怨过温九,怨他言而无信。

    蔚姝看了眼手心的伤,鬼市的药的确是?好药,经过一夜的时间,伤口已经好了许多。

    “云芝呢?”

    董婆婆道:“那丫头闲不住,一早醒来又跑出绯月阁看热闹去了。”

    蔚姝坐在桌前拿起双箸,闻言,疑惑蹙眉:“府中又出什么热闹了?”

    董婆婆添了一碗粥放在蔚姝面前,觑了眼门外?,低声道:“天不亮那会儿老?奴与云芝刚起,就听绯月阁外?面有吵闹声,离得挺远的,也?不知谁在嚷嚷,云芝就跑出去看热闹去了,估摸着快回来了。”

    蔚姝心不在焉的吃着早膳,心中思绪繁杂。

    自?打蔚昌禾与谢狗被刺杀一案有牵扯后,尚书府就没太平过,隔几日就会被东厂的人找麻烦,待会她得去找一趟蔚昌禾,问出娘葬在哪里,在进宫前的这十几日,把董婆婆与云芝安置好,再将娘的尸骨葬入杨氏祖坟,娘是?杨家女,就该入杨家坟,她不该被困在蔚家这座囚牢里。

    蔚姝用过早膳后,云芝也?回来了,看着云芝幸灾乐祸的小脸,她就知应是?与范蓉有关。

    果不其然,云芝一进来就开始倒豆子似的把外?面的事?绘声绘色的讲出来:“奴婢听着是?今早天不亮潘督史有事?要找何管家,问一些有关尚书府下人的事?,结果找遍全?府都没找到何管家的影子,潘督史就命人将尚书府翻个底朝天,下了死令要找出何管家。最后锦衣卫是?在范姨娘的房里找到何管家的,两个人赤/条条的躺在榻上被锦衣卫连人带被子丢到院里,惊动了老?爷,老?爷过来看到那一幕气吐血了,命人封了碧霞苑,奴婢热闹还没看完就被赶出来了。”

    董婆婆冷笑道:“真是?老?天有眼,终于?让这个贱人露出了真面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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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云芝的话让蔚姝想到一件事?,那晚蔚昌禾被东厂的人送回来,也?是?范蓉与何管家带着蔚芙萝打算离开长安城的时间,他们二人怕是?早已谋和在一起,何管家一手操办变卖尚书府的房屋地契换成金银珠宝,与她们母女一块走?。

    她忽然间觉得这是?上天给蔚昌禾的惩罚,让他所爱之人背叛他,让爱他之人认出他的真面目,落个众叛亲离的下场。

    临近戌时,天依旧阴沉沉的。

    蔚姝去了后院,看到廊檐下挂着的两只灯笼已被点亮,在朦胧暗色中散着幽幽的光,那压在心底的沉闷也?好像被这束光驱散了。

    “温九。”

    罩房门开着,蔚姝走?进去,看见温九站在方桌前提笔写?字,她走?到跟前低头去看,一缕头发划过肩头落在温九扎着护腕的手腕上,几根发丝如羽毛般轻轻擦过他的手背。

    谢秉安动作微顿,笔尖一端在宣纸上落下一点墨渍。

    蔚姝并未注意到谢秉安的变化,而是?抬头看他:“你的字迹迥劲有力?,又暗藏锋芒,与舅舅的字迹一样好看。”

    之前温九在桌上以水写?字,她并未细看过。

    她让云芝买了笔墨纸砚送过来,算是?第一次认真观摩他的字迹。

    谢秉安搁下笔,看了眼搭在蔚姝身前的一缕头发,漆黑的眸比方才?深了几许。

    “小姐坐那罢。”

    “嗯。”

    蔚姝坐在椅上,自?然的朝他摊开双手:“伤已经好多了,这个药可真管用。”

    谢秉安:“再管用也?经不起小姐的折腾。”

    蔚姝:……

    她就知道从温九嘴里说不出什么好话。

    谢秉安指尖沾着药膏涂抹在她手心,动作轻而柔,如羽毛般拂过的酥麻从手心向上蔓延传递到心口,蔚姝的的心倏地一跳,下意识就想抽回手,手刚动了一下就被温九握住,男人低斥:“别?动。”

    蔚姝脸颊燥红,她垂下眸,眸底略显慌张局促。

    明?明?昨日还没感觉的,怎地今晚就觉得怪怪的了?尤其温九为她涂药时,让她又想起昨晚两人挨得极近时,互相呼出的灼热气息。

    右手涂完药,谢秉安道:“左手。”

    蔚姝的左手陡地蜷起藏在袖中,她低着头不敢看温九:“你把、把药给我。”她摊着右手朝他伸了伸,抬起头看向温九,声细如丝:“我、我自?己来。”

    谢秉安平静的看着她,目光坦然清冷:“小姐是?觉得我做的不够好?”

    蔚姝一怔,摇头:“不是?。”

    “既然不是?,就请小姐伸出左手。”

    谢秉安指尖沾出药膏,上身微弯,静静等待着。

    蔚姝:……

    她踌躇一息才?伸出左手,手腕被温九握住,男人的手掌明?明?是?温热的,可蔚姝却觉得灼烫无比,她快速低下头,紧抿着唇畔,尽量忽略手心传来的异样触感。

    谢秉安的手往上移了一些,指尖上的药在她手腕的红痕上缓慢涂抹。

    天彻底暗下,屋内烛火曳曳。

    蔚姝盯着握住她小手臂的手掌,男人手指修长干净,黑色的护腕扎在手腕,更衬得手掌肌肤白皙好看,她看的出神?,连温九说的话也?未能细听,不由抬头,疑惑蹙眉:“你说什么?”

    谢秉安看着她,眸底浮光点点:“小姐脉搏跳的有些不寻常。”

    蔚姝:……

    腾的一下!

    这下不仅是?脸红了,就连耳尖也?漫上淡淡的绯色。

    她也?不知自?己为何心跳的如此?之快,从昨晚温九靠近她后,她就觉得自?己有些不太寻常。

    “我、我还有事?。”

    蔚姝快速抽回手,起身避开温九离开罩房,颇有种落荒而逃的感觉。

    谢秉安捻磨指腹,薄唇扯出一抹笑。

    一场雨似乎收尾了最炎热的夏季,从夜里开始,天就比往常要凉一些。

    翌日蔚姝起了个早,用过早膳,等蔚昌禾下朝回来后,去往青监阁找他。

    蔚姝走?到青监阁的书房外?,听见里面传来重物砸地的沉闷声,紧跟着又响起蔚昌禾愤怒的咆哮:“贱/妇!”

    范蓉跪在地上哭着摇头,一身粗布简衣,脸色苍白憔悴,整个人一夜之间仿佛老?了许多:“老?爷,妾身都是?被何余迷了心窍才?犯下大错,这一切都是?何余的错,妾身也?是?受害者啊,求求老?爷就看在我们这几十年的情分上,原谅妾身这一次吧。”

    蔚昌禾目光阴森森的盯着她:“你真当我是?好哄的傻子吗?我被东厂送回府的那一晚,别?以为我不知道你与何余要逃走?的事?,我在府邸这些年积攒的家产都叫你们变卖成了金银珠宝,全?被东厂搜刮走?了!你以为我会信你的一番说辞吗?!当年我来长安城赶考时找过何余,让他多照看你,我看你们那个时候就勾搭在一起了!当年我若是?没有回去接你,你怕是?都要嫁给他了吧?”

    范蓉眼底一震,膝行到蔚昌禾脚边攥住他的衣角:“老?爷,你冤枉我了啊,你真的冤枉…啊!”

    蔚昌禾踹开她,脸上尽是?厌恶:“来人!将范妾氏关到后院,没有我的命令,谁也?不准给她送饭!”见范蓉还想说话,他续道:“你若再废话,休怪我打断你的腿!”

    范蓉想到何余被打断四肢活活疼死的下场,吓得止住声,被侍卫架起走?出书房,正好与站在外?面的蔚姝撞个正着,最狼狈落魄的一面被蔚姝看见,范蓉的脸青白难看,眼底流露出恶毒,显得那张脸有些狰狞。

    蔚姝对范蓉露出一抹嘲讽的笑意,越过她走?进书房,侍卫带走?范蓉,长长的廊道下徘徊着范蓉嘶吼的怒骂声。

    “你来做什么?”

    蔚昌禾尚未平息的怒火看到走?进来的蔚姝,脸色阴沉难看。

    蔚姝蜷紧手心,冷漠的看着他:“我来只是?想问你把我娘葬在哪里?”

    蔚昌禾眸色微微一眯,视线在蔚姝脸上看了看。

    她以为蔚昌禾不会告诉她,亦或是?会为难他,没想到他未曾犹豫的说道:“岭南村山头。”

    蔚姝转身离开时,蔚昌禾叫住她,问了一句话:“宁宁,如果爹知道错了,你会原谅爹吗?”

    蔚姝没有回答,冷漠的走?出书房,走?到青监阁外?遇见了靠墙哭泣的蔚芙萝,她身上的衣裳再不复以往的绫罗绸缎,就连金钗玉簪也?没有了,一荣俱荣一损俱损,在高门大户里,最为平常,三年前的她是?如此?,三年后的蔚芙萝亦是?如此?。

    她不屑于?落井下石,更不屑变成与蔚芙萝一样的人。

    蔚姝从她身边经过,却被蔚芙萝拦住去路,她擦掉眼泪,目光怨恨的瞪着她:“我现在这样,你心里是?不是?很得意?是?不是?在嘲笑我?!”

    “我不是?你。”

    蔚姝越过她要走?,蔚芙萝拽住她的手臂,高高扬起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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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臂,蔚姝丝毫不惧的看着她:“我是?陛下钦定的妃子,府中又有锦衣卫把守,你可得好好想一想,这一巴掌落下,你能不能完好的回到香珊苑?”

    蔚芙萝的手僵在半空,手掌用力?攥紧,咬牙切齿道:“你别?得意太早!我迟早会爬到你头上,用脚把你踩到泥里!”

    蔚姝拨开她的手:“拭目以待。”

    她回到绯月阁,为杨氏上了一炷香,眸含泪水的看着灵牌,软软的嗓音悲戚可怜:“娘,宁宁明?日就去看你,将您的尸骨迁到杨家祖坟,与外?祖父他们团聚。”

    她不知道岭南村在哪里,让云芝出去打听,云芝是?晌午回来的,岭南村在长安城外?的南边,坐马车要驶小一个时辰才?能到。

    浓郁的夜色有些凉意。

    屋内烛火灼灼。

    蔚姝躺在榻上,看着手心已好的差不多的伤,微微蜷起搭在薄被上,没有去后院找温九涂药,前两次异样的反常让她觉得有些心慌,这种感觉从未有过。

    “叩叩。”

    敲门声乍然间响彻在寂静的夜里。

    蔚姝吓得眼睫颤了几下,看向紧闭的房门:“谁?是?云芝吗?”

    “我。”

    清冷的声音落下,紧跟着又响起:“小姐今日没来涂药。”

    蔚姝的心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了几下,紧张的抓紧薄被边角,软糯的音深藏几许薄颤:“我、我已经睡下了,你先?回吧。”

    门外?静默一息,传来温九淡漠的声音:“好。”

    蔚姝拉过薄被蒙住头,封闭的空间里呼吸短促,呼出的气息也?热乎乎的徘徊在脸上,没一会她就觉得鼻息间烫呼呼的,于?是?掀开薄被透气,又凝神?仔细听外?面的动静。

    除了偶尔响起蝉鸣的叫声,再没有其它声音。

    她犹豫了稍许,掀开薄被,趿拉着鞋子走?到门前,先?趴在门上听了听,又轻轻打开一丝门缝看外?面,目之所及没有看见温九的影子。

    “小姐不是?睡下了吗?”

    门外?倏地响起温九微凉的声音,门缝的光被一道高大挺拔的身影挡住,蔚姝被突如其来的一幕吓得惊呼尖叫,下意识就要关上房门,却被谢秉安伸进的脚抵住了门。

    他站在门外?,黑冷的眸乜她一眼:“小姐是?在躲我?”

    “没、没有!”

    蔚姝底气不足的回了一句,松开门扇往后退去。

    谢秉安推开门走?进来,高大的身姿侵染着夜色的凉意,阴郁的眸冷飕飕的凝着蔚姝:“可是?我哪里做错了?惹得小姐不喜?”

    蔚姝坚定摇头:“没有!”

    “真的没有。”

    她又强调一遍。

    头摇的跟拨浪鼓一样,身上只穿着一件单薄的白色寝衣,隐约可以看见里面的青烟色小衣,单衣下方勾勒出女人娇软纤细的腰肢,细到盈盈一握。

    谢秉安阴郁的眸底墨化了几许幽幽暗色,他敛下眼:“小姐坐下罢,我为你涂药。”

    蔚姝踌躇了一下,最终还是?乖乖的坐在椅上,伸出双手摊开,目光闪烁的看了眼朝她走?来的温九,心脏又开始不受控制的乱跳。

    她恐自?己失态,又快速垂下眼,抿紧唇畔。

    谢秉安在指腹上沾上药膏,手掌握住蔚姝的手腕,在她手心伤处轻柔涂抹,感受到掌中的细腻柔软,男人眸底的冷意逐渐消融。

    屋内很静,静到蔚姝几乎能听到自?己剧烈跳动的心跳声。

    手心痒涩酥麻,对她来说,就像是?在经历一场酷刑。

    右手涂完药涂左手,温九的手指在她手心轻柔的涂抹,肌肤相处的触感让她身子绷住,手心的酥麻异样在她身体里无限扩大,让她的脸蛋也?不受控制的浮上艳丽的绯红。

    “好了…”

    蔚姝挣扎,却被谢秉安握紧:“还有手腕。”

    蔚姝:……

    她看着温九的手往上移了移,露出早已没了红色痕迹的腕骨,本想着继续阻止,他却先?一步将药膏涂在她腕上慢慢晕开,用行动堵住了她即将阻止的话。

    烛光将他们二人的影子倒映在墙上,两人的头紧挨相贴,旖旎的气息忽然间就涌入他们之间,蔚姝极度紧张的咬紧下唇,心脏几乎要从嗓子眼蹦出来。

    就在她僵硬、不知所措时,谢秉安松开手,将白色瓷瓶放在桌上:“每日涂一次,直到疤消除方可。”

    蔚姝盯着药瓶,直到房门关上才?回过神?来。

    她看向紧闭的屋门,怔怔垂眸看向手心,肌肤上似乎还残留着温九的触感,酥酥麻麻的,是?从未有过的感觉。

    屋外?。

    谢秉安回到后院,一直等在罩房外?的潘史看见主子回来,恭声道:“主子,奴才?查清了,蔚昌禾在岭南村的路上布下杀手,就等蔚小姐明?日过去,这些人已被奴才?清扫了。”

    “嗯。”

    极轻极淡的一声,听不出情绪。

    潘史抬头,悄悄觑了眼主子,又听主子问:“东冶那边如何?”

    他道:“东冶两刻钟前派人来传信,说皇后娘娘去了巡监司,他以主子去东厂处理?要事?之由瞒过皇后,皇后说,让主子明?日先?抛开要事?来一趟凤仪宫。”

    谢秉安声音冰冷:“明?日皇后再来,让东冶以我在诏狱审查荆州一事?回绝她。”

    潘史:……

    荆州一事?已快结案,燕王最近也?偃旗息鼓了,主子如此?推辞,无非是?想守在蔚小姐身边罢了。

    翌日一早,蔚姝用过早膳,为杨氏上过一炷香,带着云芝离开尚书府。

    府外?停着一辆马车,车夫站在车辕边,低着头,头上的斗笠遮住了他的容貌,她没有过多在意,搭着云芝的手坐进马车。

    马车缓缓行驶离开。

    潘史从尚书府走?出来,望着逐渐远去的马车,堂堂司礼监掌印,执掌风云的东厂督主,竟然给一个女子当马夫,之前东冶在他面前说主子对蔚小姐的种种,他还以为只是?东冶夸大其词罢了,眼下他亲眼所见,还真如东冶所说。

    啧啧。

    这还是?他们的主子吗?

    马车驶出长安城,朝着岭南村而去。

    经过岭南村,蔚姝让车夫停下,让云芝去村里找些壮汉,花点银子来山头为娘迁坟。

    岭南村地势偏僻陡峭,马车在山下便走?不动了,只能步行走?到山头。

    蔚姝掀帘走?出马车,眼前伸来一只扎着护腕的手臂。

    “小姐。”

    还是?那道熟悉的声音,带着惯有的冷漠。

    车夫抬头,露出斗笠下的容颜,蔚姝错愕的瞪圆了眼睛:“怎么是?你?!”

    “为何不能是?我?”

    谢秉安看着她,眼底浸着凉薄。

    蔚姝抿住唇畔,蜷了蜷手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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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着地上凌乱的碎石,只能将手搭在温九腕上,借着他的力?道走?下马车,隔着护腕,依旧能感觉到手心下紧实有力?的小臂。

    她站在碎石上,收回手拢在袖子里:“我是?问,你怎么来了?”

    谢秉安道:“蔚昌禾因东厂插手无法杀你,你眼下脱离东厂的掌控,他怎会放过这次杀你的机会?”

    蔚姝脸色微变,身子也?一下子紧张的绷住,谨慎戒备的望着四周。

    “不用看了,周围没人。”

    听到温九的话,蔚姝紧绷的精神?微微松懈了几分。

    娘的坟在山头,从这里上去,要经过一段蜿蜒陡峭的碎石路,蔚姝提着裙裾,三步一踉跄五步一绊脚的走?着,没一会脚底就开始发疼,就像踩在刀刃上刮着皮肉骨头的疼痛感。

    手臂蓦地一紧,眼前划过暗色,下一刻身子腾空,等她反应过来已经在温九的背上了,男人后背坚硬如铁,手掌轻而稳的护着她双腿,走?在碎石山道上,气息平稳,没有一丝疲态。

    “温九”

    蔚姝为难的叫着他的名字,看着眼前刚毅锋利的下额,心口像是?被碎石撞了一下,再次不受控制的剧烈跳动,她哽了一下,眼眶发烫,忍不住想落泪。

    他的后背让她想起了外?祖父与舅舅,他们二人在世?时,时常背着她穿过山林水道,长廊大庭,宠溺的唤她宁宁。

    “谢谢你。”

    她喃喃道。

    谢秉安没有言语,背着她走?上山头,山头错落着许多坟头,每个坟头前都立着一块用石头或树干雕刻的墓碑,蔚姝在纷乱的墓碑里寻找娘,她还未找到,就已经被谢秉安带到了一座坟头前,眼前用树干雕刻了一个墓碑,上面写?了杨氏之女四个字。

    蔚姝跳到地上,跪扑在墓碑前,泪一滴滴落下,哭的抽噎不止。

    “娘,宁宁来接你了。”

    她从来没有哪一刻像现在这般痛恨蔚昌禾,十几年夫妻,利用娘,背叛娘,到娘死了,连蔚家的祖坟都没入,竟是?被他随意埋到乱葬岗的山头,死后连一块像样的墓碑、名字都没有。

    谢秉安看着跪地哭的身子颤抖的女人,眸底的寒意一点点汇聚,凝成最锋利的尖刃。

    纷乱的坟头后方忽然冲上来三个人,手中握着利剑,泛着森森寒光直逼蔚姝而来。

    蔚姝哭声一梗,在突然的危险中愣住了。

    下一瞬,手腕一紧,等她回过神?来,已经被温九拽起抱在怀里,脸颊贴着男人坚硬的胸膛,耳边是?来自?对方震荡的心跳声,如擂鼓一样,莫名的让她心安。

    身后传来几道闷哼,蔚姝紧张的捏紧温九的衣角,想起那晚在禹金山温九来救她时,杀了外?面的守卫,血溅在栅栏窗上的一幕仍记忆犹新。

    周围安静下来,头顶清冷的嗓音夹着一丝揶揄:“小姐还要抱多久?”

    蔚姝蓦地抬头,与谢秉安幽深的眸对上,她又回头看后面,以为会看到惨不忍睹的尸体,结果空无一人,只有错落的坟堆。

    “人呢?”

    她看向温九,眸底惊疑不定。

    谢秉安道:“踢下山了。”

    蔚姝:……

    正好山下传来云芝的喊叫声:“小姐,奴婢把人找来了。”

    蔚姝慌忙退开温九的怀里,看向前方山下,云芝带着四名壮汉扛着锄头与铁锹往上走?,山下没有尸体,那应是?被温九踢到后方的山下了。

    怀里娇躯退开,连带着那缕海棠花的馨香也?淡去了,谢秉安垂下手,看了眼蔚姝哭的发红的眼睛。

    云芝气喘吁吁的走?上来,累的坐在石头上擦额头的汗。

    来的四名壮汉身形魁梧有力?,他们先?是?看了眼谢秉安,眼底皆藏着蔚姝与云芝难以察觉的恭敬,其中一人问蔚姝,指向左边的坟堆:“姑娘,要我们挖的是?这座坟吗?”

    蔚姝点头。

    四名壮汉挖坟的动作很快,没一会就挖出里面的尸体,只是?没有找到棺材,只找到一卷破烂的草席与早已腐烂的白骨,这里根本不是?杨氏的坟。

    蔚姝的脸色刹那间变得苍白,纤弱的身子晃了晃,在要摔到地上时,被谢秉安扶住手臂稳住了身子,她抬头看温九,颤抖的伸出手用力?捏住他的手臂,哭的抽噎痛苦:“这不是?我娘!他骗我!他骗我!”

    “小姐…”

    云芝也?气的掉眼泪,心疼的看着自?家小姐。

    谢秉安抱住哭的几度昏厥的蔚姝,眼底浮出阴戾杀意,身上冷冽的气息让身后的四名壮汉脸色愈发严谨冰冷,心底嗖嗖冒着寒气。

    他们不是?岭南村的村民,只是?被潘督史安插在岭南村的锦衣卫假扮的村民。

    蔚姝回去的路上一直沉默着,无论云芝怎么与她说话,她都恹恹的低着头,不言一语。

    回到尚书府已是?下午。

    蔚姝径直去往青监阁,蔚昌禾看到蔚姝安然无恙的出现在他的书房,脸色有一瞬间的僵滞,很快又恢复原样,皱了皱眉,道:“你给谁摆脸色呢?我可是?你爹!”

    “我爹?”

    蔚姝冷笑,与他对立而战:“你配当我的父亲吗?有谁的父亲整日里想杀了自?己的女儿?有谁的父亲会如此?薄情寡义的对待自?己已逝的夫人?”

    “混账!”

    蔚昌禾恼羞成怒,越过案桌朝蔚姝走?过去,扬手又朝她脸上扇过去。

    蔚姝单薄的肩微缩,就在那巴掌落下时,蔚昌禾的手腕陡地传来刺痛,那只手臂最终无力?的垂下去,疼痛感使他的手臂不受控制的抖着,他怒瞪眼睛盯着外?面:“是?谁?出来!别?在外?面给我装神?弄鬼!”

    身着侍卫服的谢秉安出现在书房外?,脸上带着黑色面具,只露着一双冰冷的凤目。

    “温九”

    蔚姝转头唤他,眼眶竟是?一红,莫名的委屈想落泪。

    她没想到温九会跟着过来,他明?知道蔚昌禾不会放过他,却仍然为了她甘愿冒这个险。

    谢秉安看着她发红的眼,声音微轻:“我在。”

    “原来是?你!”

    蔚昌禾在看到他脸上的面具时,气的脸色铁青,这个贱奴三翻四次的挑衅他的底线,他治不了蔚姝,还治不了这贱奴吗?!

    蔚姝能安然无恙的回来,定是?有这贱奴护着!

    他没料到这贱奴的武功如此?之高,竟轻而易举的杀了他埋伏的两拨人。

    “来人!”

    蔚昌禾愤怒唤人,蔚姝紧跟着道:“你想让人抓走?温九,那我便喊来潘督史,当着他的面质问你,你为何骗我?又为何要杀我!”

    蔚昌禾紧咬着后槽牙,看着蔚姝的眼睛里迸发着怒火:“你敢威胁我?!”

    蔚姝道:“是?你逼我的。”

    蔚昌禾气极反笑:“好、好、好!那么多人都没能杀得了你,你还真是?命大!你想知道你娘葬在哪里,我偏不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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