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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27章(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宦宠姝色》第27章

    筵喜殿内亮着一盏盏琉璃灯火, 将大殿照的明?亮光洁,也?照出每个人眼底对掌印大人的畏惧与忌惮。

    先?映入蔚姝视野的是一个身穿群青色太监服的男人,袖边与衣领用金丝滚边, 衣裳下边一层层折边垂直落下, 带着一顶三山帽,走?在另一人的左前方,正好挡住了那人的脸,她只看到那人露出来的手臂, 护腕暗扣下的手掌白皙如玉, 骨节修长如竹,让她不由想起了温九的手。

    他的手也是如此的好看。

    可谢狗永远也比不上一个温九。

    蔚姝不知这两个人谁才?是?谢秉安, 她忽然觉得自?己可怜又可笑, 恨了谢秉安三年, 却不知本尊长什么模样。

    “蔚小姐,皇后娘娘让奴才?带您前去筵喜殿外?的八角亭下坐着, 娘娘待会有话要同蔚小姐说。”

    身后传来一道陌生的声音, 是?宫里太监独有的偏细的嗓音。

    蔚姝转头看向左后方立着的小太监,颇为疑惑:“皇后娘娘找我?”

    小太监道:“是?。”

    她转身看了一眼上位的皇后娘娘,只见皇后娘娘的目光落在进殿的两人身上。

    小太监催促:“蔚小姐,跟奴才?走?罢。”

    蔚姝起身, 小太监则走?在她身后,在蔚姝想要回头看向谢秉安时,小太监却严严实实的挡住了她的视线, 朝她和善的笑了笑。

    她只好作罢, 悄悄走?出筵喜殿。

    八角亭四面葱蔚洇润, 是?个乘凉的好地方。

    蔚姝安静的坐在石凳上,看了一眼桌上的清茶点心便看向别?处。

    娘说过, 宫里的腌臜事?有许多,凡是?宫里的食物,能不碰便不碰。

    她转头,透过葳蕤的枝叶看向筵喜殿的方向,那边似乎传来争吵,隐隐约约的听不清楚,今日最可惜的便是?没有亲眼看见谢狗的模样,不然她回去扎小人脑子里也?能有一个泄愤的对象。

    过了快一个时辰,小太监终于?回来了,他擦了擦额上的汗,低伏着身子:“蔚小姐,皇后娘娘让奴才?过来传话,娘娘身子不适,先?回坤宁宫了,改日再与蔚小姐说说话,宫宴差不多散了,奴才?送蔚小姐出宫。”

    蔚姝:……

    这哪里是?身子不舒服,怕是?急着去见谢狗罢。

    宫里人人皆知皇后与谢狗关系匪浅,舅舅还曾在她跟前骂过,说皇后贵为国母,竟跟一个阉人来往甚密,简直丢尽了大周朝的脸面。

    她虽不知舅舅从哪得来的消息,可他既然骂了,那消息应是?八九不离十。

    筵喜殿陆陆续续的走?出大臣,每个人的神?情各不一样,走?在最前面的燕王脸色铁青难看,三年前杨家没出事?前,她跟着外?祖父见过几面燕王,燕王是?先?帝最小的儿子,比季宴书大不了几岁。

    蔚姝起身跟着小太监朝宫外?走?去,途径幽长的红墙宫道时,被身后的郑公公拦住去路,小太监看见郑公公,脸色微微变了变。

    “蔚小姐,陛下要见你,正在长明?宫等着你过去。”郑公公面上带着笑:“走?罢,别?让陛下等急了。”

    蔚姝的指尖紧紧捏着绣帕,一颗心高高悬起,脸色也?变的苍白,想到在筵喜殿皇帝赤/裸/裸的看着她的眼神?,就忍不住想要逃离这里。

    可是?,她现在无依无靠,又能逃到哪里去?

    蔚姝紧抿着唇畔,跟着郑察前去长明?宫。

    越靠近长明?宫,心揪的越厉害,捏着绣帕的手心也?汗津津的,郑察听出蔚姝略显紧张急促的呼吸声,回头道:“蔚小姐放宽心,陛下只是?想见见蔚小姐而已,再过些时日蔚小姐就要入宫了,侍候陛下也?是?迟早的事?,今日就权当是?蔚小姐提早适应了。”

    蔚姝低着头,眼睫颤了又颤,只低低的回了一个“嗯”。

    皇帝荒淫无度,整日里不是?钻在女人堆里,就是?与李道长待在一起看他炼丹药,外?祖父最不齿这个祸国祸民的皇帝,没想到终有一日,身为杨家的外?孙女,竟要去侍候他。

    蔚姝的指甲刺破了娇嫩的手心,刺痛感让她有了一丝理?智。

    如果要为杨家报仇,就得先?在宫里活下去,而唯一能保住她性命的,或许只有皇帝了,只要能博得皇帝的喜欢,还惧怕谢狗作甚?

    如此?一来,若要寻机会杀谢狗,岂不是?多了几分胜算?

    她虽如此?想着,可真到了长明?宫跟前,却被眼前的惧怕吓到退缩。

    郑察朝着紧闭的殿门恭敬道:“陛下,奴才?把蔚小姐带过来了,就在殿外?候着。”

    “让她进来。”

    听到殿内传来皇帝的声音,蔚姝害怕的再次攥紧手心,掌心的汗渍和血渍混在一起,腐蚀的伤口火烧刺痛,她的眼睫不停的打颤,眼圈微红,但在强忍着不让自?己露怯。

    郑察推开殿门,笑看着蔚姝:“蔚小姐,进去吧。”

    蔚姝紧抿着苍白的唇,抬眼看向光线偏暗的长明?宫殿。

    见她未动,郑察脸上的笑意逐渐淡去,话里也?多了几分冷意:“蔚小姐还愣着做什么?若是?让陛下等急了,是?要动怒的。”

    蔚姝垂下眼,缓慢走?上台阶。

    她知道,今日一旦踏入这扇门,接下来会发生什么都是?她不能自?控的。

    今日筵喜殿内发生的事?,和掌印谢秉安没死的事?已经传到了长安城。

    东冶走?进巡监司,袖子边的金丝滚边在太阳下折射出一道刺眼的光,闪瞬即逝后,他摘下三山帽递给迎上来的小太监,问:“主子呢?”

    小太监道:“掌印大人在机要阁里。”

    “主子——”

    东冶推开机要阁的门,看向面朝着墙壁的谢秉安,墙壁上绘着一幅皇宫里最详细的布局图,他转身关上门扇,走?到谢秉安身后:“主子,皇后娘娘身边的银霜来了巡监司,说奉了皇后的命令,请主子去一趟凤仪宫。”

    谢秉安扭动柜子上摆放的茶具,绘着布局图的墙壁翻转了一面,变成了与房中墙壁一致的颜色,他依旧懒散的靠坐在案桌边,拿起桌上未看完的奏折继续翻阅:“告诉银霜,让她回禀皇后,巡监司沉积了许多事?物,待我处理?完,再去凤仪宫向皇后娘娘请安。”

    “奴才?这就去回话。”

    东冶转身出去,顺带将门扇关上。

    机要阁内光线偏暗,屋内烛火灼灼,谢秉安合上奏折,捏了捏疲乏的眉心,刚将奏折丢到案桌上,门扇再度被推开,他冷下脸色,冰冷的语气尽是?不耐:“又有何事??”

    小太监吓得跪在地上:“掌印息怒,奴才?也?是?一时着急才?忘了叩门。”

    谢秉安转身乜了眼跪地发抖的小太监:“让你送蔚小姐出宫,怎地这么快回来了?”

    小太监伏地,声音哆嗦又急切:“回掌印,奴才?带着蔚小姐已经快出宫门了,谁知半道上被郑公公给拦住了,郑公公说陛下要见蔚小姐,已经领着蔚小姐去了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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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明?宫,奴才?一时无法,这才?急忙赶回来告知掌印。”

    他说完,悄悄抬头打量掌印的神?色。

    掌印搭着眼皮,狭长的眼睫遮住了他的瞳眸,不知他此?刻是?什么反应,但他又隐约间从掌印的眉宇间瞧出一缕阴冷的戾气,让人生觉毛骨悚然。

    东冶从外?面进来,察觉到不对:“主子,出了何事??”

    他小心翼翼的观察主子的神?情,在主子眼皮抬起时,看到了他眼底波动的阴戾,登时吓得脊梁骨僵住,看着主子的薄唇冷冷的吐出一句话:“去静萱宫。”

    长明?宫内弥漫着让人不适的药味,这股味道与温九罩房里的药香味截然不同,外?祖父曾说过,皇帝为了长生不老?,吃了不少丹药,以至于?他长久待过的地方都残留着药味。

    大殿内点燃着两排烛火,摇曳的烛光将她的身影逐渐拉长,她低着头,僵硬的迈着脚步往里走?,殿前上方传来女人妩媚的笑声:“陛下,你弄疼妾身了。”

    娇娇柔柔的声音,腻到骨子里。

    皇帝在女人的软腰上捏了捏,沿着往下大笑:“爱妃的身子真软,朕甚是?喜欢。”

    蔚姝听着二人的对话,不仅是?唇上的血色,就连脸蛋上的血色也?在快速流逝。

    即使在踏进这扇门已经做好了心理?准备,可在亲眼看到皇帝的荒诞行为时,她恨不得拔腿就跑,离这位恶心的皇帝越远越好。

    让她委身于?这种人,她真的做不到!

    待在皇帝怀里的女人扫了眼下方的蔚姝,眼底升起一抹讥嘲,搂着皇帝的脖子,在他脸上亲昵的蹭了蹭:“陛下,让她来做什么?不觉得晦气吗?”

    “晦气?”

    皇帝看着怀里的女人:“李醇览为她算过命数,此?女可助朕福长寿,你说她是?个晦气东西,是?在诅咒朕吗?”

    女人脸色骤然一变,眼神?里布满惊恐:“陛下,妾身——”

    她想要求饶,可脖子被皇帝死死的掐住,一双眼惊恐的瞪大,不过一息间就没了气息,身子软软的从皇帝怀里滚到地上,她的头朝着殿门的方向,一双死不瞑目的眼睛直勾勾的盯着蔚姝。

    “啊!”

    蔚姝吓得惊叫,反应过来又赶紧捂住嘴,看向起身朝她笑着走?来的皇帝。

    “别?怕,朕不会杀你,你可是?朕的福星。”

    皇帝靠近她,在她身上贪恋的闻了闻:“知道朕叫你来做什么吗?”

    蔚姝摇摇头,尽量掩饰住眼底的恐惧:“回陛下,臣、臣女不知。”

    即使知道,这一刻也?不能说不出来。

    以前都是?从外?祖父和舅舅嘴里听来皇帝有多暴戾残忍,并没有太强烈的感受,今日亲眼所见,才?真切的感受到前所未有的恐惧。

    这种君王,根本不值得大周朝的忠臣良将为他效命!

    皇帝捏住蔚姝的手腕,手指在她莹润的肌肤上贪//婪的抚摸:“不知没事?,朕现在告诉你也?不迟。”

    手腕上的触感就像是?被毒蛇触碰过一样,滑腻又恶心,看着眼底充满/欲//色的皇帝,蔚姝想要抽回自?己的手,逃离这里,外?面忽的传来郑察的声音:“陛下,静萱宫的桃青过来了,说丽妃娘娘动了胎气,太医说有小产征兆,丽妃娘娘让陛下过去一趟。”

    皇帝眉头紧紧拧起,没有犹豫的松开蔚姝的手,走?出殿门冲郑察说了一句:“去静萱宫!”

    空荡荡的大殿只剩下蔚姝与一具死尸。

    外?面的脚步声逐渐远去,蔚姝一直紧绷的呼吸一下子放松,开始劫后余生的大喘气,她捂住胸口,抬眼又与女人那双死不瞑目的眼睛对上,吓得往后退了几步,直到后背撞在门框上才?停下。

    活生生的一条人命眨眼间就死了。

    昏君!

    暴君!

    他根本不配为大周朝的君王!

    蔚姝踉跄的走?出大殿,脸色苍白,神?情恍惚,可见受到了不小的惊吓,她抬头望天,光线刺的眼睛干涩难受,殿外?没有刺鼻的药味,没有死人残留的怨气。

    “小姐。”

    熟悉的声音传来。

    蔚姝恍惚垂眸,看到云芝从长阶下小跑着上来,直到人到跟前了她才?回过神?来,讷讷出声:“你、你怎么入宫了?”

    她入宫前,宫里的人将云芝拦在外?面,不让她进,怎地这会竟出现在长明?宫跟前了?

    “宫里头派人让奴婢进来接小姐出宫的,奴婢也?没问那人是?谁,只想着快些见到小姐。”云芝上前搀扶蔚姝,这才?发现她在发抖,她惊讶抬头,心里忍不住一梗:“小姐,奴婢搀着你走?。”

    长明?宫外?没有皇帝与郑察的身影,就只剩下把守的禁卫军。

    蔚姝顺着长阶往下走?,双腿打颤,若不是?有云芝扶着,怕是?能软的坐在地上,她始终觉得后背渗凉,就好像女人的那双眼睛一直如影随形的跟着她。

    再有二十日就要入宫了。

    她该怎么办?

    想到日后要委身于?这种皇帝,她就觉得浑身都像是?在肮脏的淤泥里滚过一样,恶心,抗拒,可若是?不委身于?他,她又如何在宫中立足?如何找谢狗为杨家报仇?

    蔚姝回到尚书府,昏昏沉沉的躺在榻上。

    到了晚上,云芝发现她又病了。

    宋大夫来看过一次,说她是?受了惊吓,邪火入体,开几副安神?药慢慢养。

    暮色渐深。

    支摘窗半开,凉风徐徐吹入。

    屋内烛火灼灼,弥漫着淡淡的药香味。

    床榻上,蔚姝猛地睁开双眼,脸颊上布满汗渍,失神?的望着上方的帷幔,好一会才?回笼意识。

    她又做噩梦了。

    梦中的长明?宫被血染得鲜红,殿中横倒着数不清的女人尸体,每个人都死不瞑目的瞪着双眼,耳边不断充斥着皇帝□□的声音与女人惨绝人寰的叫声。

    一声接一声,尖利又刺耳。

    她想逃,却无处可逃。

    无论是?现实与梦中,她都是?被困在囚笼里的人,挣脱不了身上的束缚。

    蔚姝蜷缩起来,双手使劲揪着胸口的衣襟,无助的低声哭泣。

    “叩叩”

    寂静的夜里,叩门声突兀响起。

    蔚姝的陡地止住哭声,伸手擦去眼泪,对屋外?的人道:“云芝,你下去歇息吧,我这不用你侍候。”

    娇软的嗓音带着浓重的鼻音,听起来孤独又可怜。

    她吸了吸鼻子,眼泪再次落下来,她翻身面朝墙壁躺着,抿紧唇畔,不让自?己再哭出声来。

    “是?我,温九。”

    屋外?响起一道熟悉的嗓音,是?独属于?温九惯有的冷漠。

    蔚姝惊得翻身坐起,怔怔的看着紧闭的屋门,有些不敢相信耳朵听到的,抖着声音问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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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句:“你是?谁?!”

    “温九。”

    言简意赅的两个字,却让蔚姝的心跳骤然加快。

    不是?她的幻觉,消失了几天的温九真的回来了。

    蔚姝连忙擦掉眼泪,趿拉着鞋子打开房门,看到站在屋外?的男人,依旧穿着尚书府里黑色的侍卫服,一根青木簪束发,其余墨发垂在身后,他的身姿高大且颀长,站在半开的门前,挡住了夜幕的繁星,星月散出的光铺设在他的身后,将他的容貌隐匿在暗色中,她只在那片暗色中看到了一双漆黑且深邃的眸。

    她抿了抿唇,抓着门扉的双手不由的收紧:“你这几日去了哪里?”

    手用力?按在门扉上,硌疼了手心的伤,她的声音微微颤抖,此?刻也?不知是?疼的,还是?因为突然出现的温九。

    “去了一趟鬼市,解决之前的旧账。”

    谢秉安看着蔚姝,她的眼睛红的厉害,眼眶里蓄满洇湿潮雾,小巧的鼻尖发红,脸色苍白,鬓边的发丝松散微乱,看着比之前消瘦憔悴了许多,眼底也?不见之前的明?亮清澈,多了些恹恹之色。

    他皱了皱眉,看到蔚姝眼底又落下泪。

    于?是?,清冽的语气温柔了几分:“抱歉,走?的匆忙,没与小姐说一声。”

    听完他的解释,蔚姝的泪流的止不住。

    她忍了又忍,最终还是?忍不住,蹲下身抱住自?己,将脸埋进臂弯里大哭:“我还以为你走?了,我们再也?见不到了。”

    哭声与啜泣的娇音从臂弯里闷闷传出,诉尽了她的委屈。

    这几日发生的事?一件接一件压在心底,她找不到倾诉对象,找不到发泄点,这一刻看见温九,竟是?顺其自?然的将这几日的难受都哭出来了。

    谢秉安垂下眼,看着蹲在地上缩成一团的女人,取出巾帕递给她:“我不会走?了。”

    “真的?”

    蔚姝抬起头,看向那双始终浸着凉薄的凤眸。

    这是?她有生以来见过最好看的一双眼睛,亦是?最平静冷漠的一双眼睛,自?从遇见温九开始,她鲜少从他的眸底窥探出除冷漠以外?的情绪。

    她想,温九若是?笑起来,这双眼睛一定很好看。

    谢秉安颔首:“嗯。”

    他看着蔚姝的眼睛,眼眶里泪水盈盈,眼睫上挂着泪珠,发丝凌乱的散在眉眼间,有种破碎的凄美?感,他的心底好似被羽毛轻轻拂过,带起一丝陌生的异样。

    男人垂下眼避开她的眸,手腕微动,示意她用巾帕擦擦眼泪。

    蔚姝接过巾帕胡乱在脸上擦了擦,手心碰在巾帕上,刺痛了伤口,疼的她倒吸一口凉气,忍不住颤了颤手,她低头看去,白色的巾帕上被手心的血染红,血腥点点,煞是?刺目。

    回来时,云芝为她手上涂过药,被她不小心擦掉了,此?时伤口比在宫里时还要严重。

    谢秉安眼皮微动,看了眼她手心的伤,视线又落在那只纤细的手腕,腕上有一圈红痕,隐约能看见是?手指用力?捏过之后的痕迹。

    男人眸底涌上难以察觉的阴鸷,身上冷漠的气息似乎较比方才?多些寒意。

    蔚姝轻轻蜷起双手,尽量忽视伤口上的刺痛感,她抬头看温九,哭过,发泄过后,脑子逐渐清明?,也?想到了这几日未曾去想的事?。

    她抿了抿唇,垂下手:“温九,这一次你怕是?又得走?了。”

    谢秉安看着她:“为何?”

    蔚姝眼睫轻颤,挂在眼睫上的泪珠终于?落下:“蔚昌禾是?因为与刺杀掌印一事?有关才?被东厂的人抓走?,今日我进宫得知一个消息,谢狗并没有死,他还活得好好的,既然他没事?,那东厂就再没有理?由押着他不放,等他回来看到你,定是?不会放过你的,不如你今晚就带着云芝与董婆婆离开长安城,我去给你拿银子。”

    说罢,她转身进屋。

    谢秉安握住她的腕,止住她,漆黑的眸凝着她:“怕什么?”

    蔚姝杏眸倏地瞪大:“怎会不怕?!你又不是?没见他那晚的架势,摆明?要杀了我们,若不是?东厂与郑公公前来,我们两早成了绯月阁的冤魂了。”

    原来她也?知道怕。

    既然怕,竟还有胆子挡在他身前。

    谢秉安看着她眼底浮上来的惧怕,想到了她今日走?出长明?宫,站在殿外?彷徨的望着午后的日头,身上散着孤寂,即使她隐藏的再好,他仍旧看出她身子在夏日的风中发抖。

    他松开手,后退两步,视线落在她腕间的红痕,眸色逐渐浓黑冰冷。

    “离开的暂且事?不急。”

    他取出一枚白色瓷瓶递过去:“这是?我从鬼市带来的药,可止疼去疤,小姐拿去用罢。”

    蔚姝下意识蜷紧双手,不料又触碰了伤口,疼的“嘶”了一声,巾帕也?掉在了地上。

    她正要伸手接过瓷瓶,可手刚伸出去就被男人温凉的大手轻轻握住手腕,他的手指洁白干净,骨节修长好看,只是?半曲着手指,就已经掌住了她的腕骨。

    他的力?道不重,却让她无法动弹。

    蔚姝怔住,半迷糊半猜测的眼神?看着他:“你要做什么?”

    “涂药。”

    谢秉安打开药瓶,在指尖涂上药膏,轻轻涂抹在蔚姝手心的伤口,刚开始是?灼烧的刺痛感,没过一会,就转变成凉凉的舒适感,疼痛一下子就缓解了许多。

    她惊奇的瞪大了眼:“鬼市的药竟是?这般神?奇?!”

    下午云芝为她涂药时,涂在手上,一直是?烧呼呼的刺痛,她当时心思恹恹,并未过多去在意手上的疼。

    涂完一只手,谢秉安为她涂另一只手:“鬼市虽是?长安城大多数人谈之色变的可怕之地,可里面的东西却是?一等的好。”

    他的指尖轻轻的抚着她的手心,她肌肤娇/嫩,白皙细腻,衬的手腕的红痕也?愈发明?显。

    谢秉安在指尖上又涂了药膏,顺着她腕上的红痕涂抹,被狭长眼睫遮住的眸底涌动着比暗色还要黑沉的冷意。

    “你今日入宫了?”

    他明?知故问,却想听在长明?宫里,裴立象对她做了什么。

    提起这个,蔚姝眼睫猛地一颤,眼底又泛起潮雾,软糯的声音带起哭腔:“嗯,进宫了。”

    她吸了吸鼻子,续道:“你知道吗,我今天差点就回不来了”说到这里,眼底再度浮上恐惧:“他就是?个荒淫无度、喜怒无常的暴君,前一刻还与妃子谈笑,下一刻就冷血无情的杀了她,他就不配为大周朝的君王,更不配大周朝的忠臣良将为他效命!”

    蔚姝气的小脸苍白。

    “果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有什么样的皇帝就有什么样的奴才?,那谢狗与皇帝都是?一丘之貉,一样的可恨…嘶、好疼。”

    她动了下手腕,秀眉紧拧:“温九,你轻点,弄疼我了。”

    谢秉安:……

    男人的眸因为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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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句话,突然间浓黑幽暗了许多。

    他搭着眼帘,指腹在她腕间的红痕又涂了些药膏:“宫里既是?龙潭虎穴,那小姐可有想过与我一起离开长安城?”

    一起…离开长安城?

    她有想过逃离长安城,却从未想过与温九一起离开。

    整个大周朝都在谢狗的掌控中,无论她逃到哪里都会落入他手中,是?以她一早就将这个念头扼杀了,更别?提是?与温九一道离开,如此?一来,她岂不是?将温九与云芝她们又拽入火坑了。

    蔚姝道:“我不会走?的。”

    她要让温九打消这个念头,她已经深陷龙潭了,不能再连累到他。

    “如果今日是?宴世?子来问小姐,小姐会怎么答?”

    谢秉安目光平静的看着她,昳丽冷俊的容貌上窥探不出一丝除冷漠以外?的情绪,就好像,他只是?随意的问出这句话而已。

    他的手指缓慢地按在她的命脉,轻而柔的按压。

    蔚姝看向花藤架的方向,脑海里浮出有关她与季宴书的种种过往,他是?一个温润、谦和、风光霁月的君子,是?与她一起长大的青梅竹马,在杨家没出事?前,她一度以为自?己对季宴书的感情是?男女主之情,是?喜欢,是?倾慕,在杨家出事?后,所有人都抛弃了她,唯独季宴书对她不离不弃,他坚守承诺,等她及笄后要娶她为妻。

    那时,她是?感激的,可仍以为那是?喜欢。

    她真正认清自?己内心对季宴书的感情是?在那日去国公府的时候,知道他要与郑小姐说亲,她没有痛彻心扉的感觉,亦没有天塌下来的崩溃与无助,反而只是?平淡的失望,释然,和一种难以言喻的落寞,在巷子里,季宴书对她的那一番说辞,让她在后来的这几日里也?渐渐明?白,其实她一直将季宴书当做哥哥,当做与舅舅一样的亲人。

    院中幽静,廊檐下的灯笼被风吹的摇晃。

    蔚姝望着花藤架沉默良久,谢秉安垂下眼皮,眸底寒凉波动,按着女人命脉的指腹蕴含了些微内力?。

    “我与他已经划清界限,再无瓜葛,即便他来找我,我也?不会见他。”

    她的嗓音软软,却有几分苍凉的气息。

    谢秉安唇角扯出一抹笑意,指腹在她腕间的红痕绕了一圈。

    “今日的伤,我会为你讨回来。”

    他的声音很低,沉沉的,蔚姝没有听清:“你说什么?”

    谢秉安松开她的手,将瓷瓶纳入掌中:“此?药要涂三日方见效果,这三日小姐来后院,我为小姐涂药。”

    蔚姝垂眸看手心,伤口的血已经干净了,手心清清凉凉的,没有先?前的灼烧刺痛感。

    只是?,这药不是?要送给她的吗?怎地到让她去后院亲自?为她涂药了?

    她眨了眨眸,颇为不解:“温九,你……”

    “天色不早了,小姐该歇息了。”

    谢秉安朝她颔首,转身走?入后院。

    蔚姝怔怔的望着他的身影消失在前院拐角,她在门外?站了许久,随后走?入后院,站在院外?看向里面,一连黑了几日的灯笼终于?亮了,在浓黑的院里散着幽幽的光。

    她按住心口,感受着那颗跳动的心脏因为这两束幽光,觉得踏实了许多。

    夜深宁静。

    院外?树叶飒飒,屋内烛火摇曳。

    谢秉安坐在椅上,翻看桌上的文书,修长如竹的手指在火焰下透着冷白,须臾,他放下文书,将一枚黑色瓷瓶置于?桌上:“交给李醇览,他知道怎么做。”

    东冶看着桌上黑色瓷瓶,心里咯噔一跳:“主子是?要对陛下下手吗?”

    谢秉安以手支额,另一只手把玩着翠绿的叶子,狭长的眼尾挑着漫不经心的凉薄。

    “在燕王没有彻底失势之前,就先?让他多活些时日。”

    东冶道:“那这药……”

    谢秉安懒懒地抬了下眼皮,指尖轻动的间隙,叶子如最锋利的刀刃飞出窗外?,在树干上穿出一道细如丝的洞:“做了错事?,就该为自?己犯下的错承担后果。”

    东冶:……

    他算是?听出来了,主子这是?在为蔚小姐出气呢。

    陛下今日让郑公公将蔚小姐带到长明?宫,主子为此?事?让他速去静萱宫,利用丽妃娘娘肚子里的孩子引走?陛下,让人领云芝入宫带走?蔚小姐,且吩咐他暗中跟着,以防宫里其他人再拦住蔚小姐出宫的路。

    当初主子那般坚定的不惧被蔚小姐发现身份,可今日在宫里,他又命人支走?蔚小姐,怕蔚小姐知道他掌印的身份,眼下又扮做温九回到绯月阁与蔚小姐相处,不是?在意她又是?什么?

    东冶心里忍不住‘啧啧’两声,他明?日定要将这些事?在潘史跟前说道说道。

    他收起桌上的黑色瓷瓶,续道:“主子,亥时初刻,燕王的马车经过诏狱,奴才?觉着他应是?怕那些人供出他的把柄,想寻进去找机会灭口。”

    荆州动乱,前去赴任的官员都死于?非命。

    主子命潘史前去荆州暗查,扯出燕王暗中养兵,结党营私的秘事?。

    潘史回长安城的路上险些命丧于?燕王部下,若不是?主子让他去接应潘史,他怕是?已经成了亡魂,燕王也?是?个老?谋深算的滑头,利用书信来往在荆州秘密养兵,却从不在书信中暴露自?己的笔迹,也?不曾提及过有关他的任何蛛丝马迹,可谓是?把自?己摘的干干净净。

    今日在筵喜殿,燕王麾下的人都被牵连进去,被东厂锦衣卫押入诏狱,荆州那边的兵都被发配充军,燕王虽无事?,可对荆州多年来的心血都付诸东流了,今日在殿上,燕王看主子的眼神?都恨不得将主子给生吞活剥了。

    东冶一想燕王的遭遇,便觉解气。

    谢秉安屈指在桌上轻叩,眼皮懒散的搭着:“荆州的事?他做的天衣无缝,就是?把那些人的嘴撬开也?问不出什么,你只需将按插在巡监司与东厂内的暗桩单独关押,我明?日亲自?审问。”

    东冶:“是?。”

    他收起文书装进匣子里,正要离开,又听主子说了一句:“郑察年纪大了,该回乡养老?了。”

    东冶顿时明?白:“奴才?这就去办。”

    “还有一件事?。”谢秉安眼皮轻抬,指尖轻点鬓角:“放了蔚昌禾,让潘史以保护娘娘之名调动东厂锦衣卫守在尚书府,凡是?从尚书府出入的人与物一律严查,蔚姝知道他改动户籍的事?,以他现在的处境,定会想法子联系他背后的人助他脱困,接下来我只需静等便可,我倒想看看,是?谁能在那么多人的眼皮下进机要阁篡改圣旨。”

    东冶道:“奴才?明?白。”

    主子这一招是?把蔚昌禾架在火上烤,他们都以为主子会容不下蔚小姐,等蔚小姐入宫后,都想看她被主子如何磋磨死的,可主子这一举动无疑告诉所有人,他不会杀蔚小姐,反而会护住她。

    如此?一来,最先?慌的可不就是?蔚昌禾吗。

    【请收藏本站】提供的《宦宠姝色》第27章

    窗户开着,延伸在窗前的树枝摇曳晃动。

    谢秉安起身走?到窗牖前,手指勾起那一截细细的树枝,想到被他握在掌中的那一截腕骨。

    白皙,纤细,且脆弱的不堪一击。

    先?前在屋外?的那一刻,他是?动了杀心的,如果她敢说出会跟季宴书走?,他会毫不犹豫捏断她的骨头。

    “宁宁”

    谢秉安指尖拨动了下绿叶,薄唇扯出一抹意味不明?的弧度。

    翌日一早。

    蔚姝难得起了个早,她发现手心的伤已经没有那么疼了,且伤口已经好了大半。

    不得不说,鬼市的东西果真是?难得的好物。

    她披上外?衫,趿拉着鞋子走?到支摘窗前,探出半个身子看向前院拐角的方向,这个时辰,温九应该醒了罢?

    她捋了捋鬓边微乱的发丝,站起身,正要唤云芝,外?面却先?一步传来云芝慌乱的叫声:“不好了不好了!出大事?了!尚书府怕是?要完了!”

    云芝气喘吁吁地跑来,脸上的惊恐之色让蔚姝好不容易平复下来的心情再度紧绷,她问:“出何事?了?”

    董婆婆也?听到了云芝咋咋呼呼的声音,手里捏着面团就赶来了,焦急的问:“这是?怎么了?”

    “老?爷回来了!”

    云芝喘气,手指向外?面:“除了老?爷,还有、还有东厂的锦衣卫也?来了,那群人跟土匪一样把尚书府围起来,进进出出的人都要排查一遍。”

    董婆婆吓得一哆嗦,手里的面团也?掉在地上:“这群阉狗怎地又来了?他们到底想做什么?”

    是?啊,他们到底要做什么?

    蔚姝秀眉紧皱,垂下眼睫思虑,蔚昌禾已经回来了,那就说明?他没事?了,可东厂如此?大动干戈的,又好像发生了什么大事?。

    她现在就怕温九与云芝她们因为东厂此?番行为,无法离开长安城。

    外?面传来脚步声,主仆三人齐齐看向绯月阁的院门。

    何管家从外?面走?进来,看向蔚姝,道:“大小姐,潘督史让奴才?唤你去前堂,说有话要对咱们府上的人交代。”

    蔚姝心中开始不安,她有些害怕是?宫里传来的话,想到皇帝那张脸,她就浑身不适,心底发寒。

    梳洗打扮一番后,蔚姝领着云芝去了前堂。

    前堂的前方是?大庭,直通府邸大门,她转头看了眼府门方向,府中的侍卫已经撤下,换成了东厂锦衣卫把守,他们穿着黑色的飞鱼服,手按着刀柄,面孔森严冷厉。

    蔚姝走?进前堂,一眼就看见堂中显眼的红色飞鱼服,潘史头戴冠帽,脸上的肌肤透着冷白,看见蔚姝进来,朝她行了一礼:“蔚小姐。”

    蔚姝脚步顿住,前堂里还有谁她压根没看,只戒备的看着潘史,声音里带着几分敌意:“你找我来想说什么?”

    潘史:……

    他们总共就见过两面,且两次他都客客气气的,怎地蔚小姐对他的敌意还这般大。

    他道:“既然蔚小姐来了,那我就说了,我是?奉了掌印大人的命令,前来尚书府保护蔚小姐安危,蔚小姐不多日便要入宫,安危自?是?最重要的,凡是?出入尚书府的人与物,都要经过锦衣卫一一排查方可通行,待蔚小姐入宫后,锦衣卫自?会撤离。”

    潘史看向蔚昌禾:“蔚大人可有什么不满的,尽管说出来,我好回禀掌印。”

    蔚昌禾险些捏碎了手指骨头,他别?有深意的看了眼蔚姝,道:“掌印为宁宁着想,我高兴还来不及,怎会有不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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