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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正文完】(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正文完】

    第126章

    秋雨如丝, 寒夜凄凉,风吹草木伤。残枝枯叶睡地,哀哀戚戚。今日蒙都如此萧萧, 倒也应景。

    玉灵公主府, 宫人高唱“起灵”,抬棺的皇家护卫同时?发力,灵堂里哭声响起。蒙玉灵独子穆坤坐于木轮车上, 悲痛欲绝,虽没有哭出声, 但两行清泪不断绝,瞧着甚是可怜。塔塔尔氏让与他同辈的嫡长,推他出了灵堂,引灵往大门去。

    守在大门口?的两个?皇家护卫,在穆坤过门槛的瞬间朝天吹起丧号。

    棺柩出公主府, 上了灵车,往西城门去。这一路上有禁卫站岗, 没什么百姓围观。城门外,看稀罕的人就多了。不过因为蒙人凶悍,一众都规规矩矩。

    隐在送丧人群里的秦清遥一直低垂着眉眼,跟着前面的脚步走。“谈思瑜”就在他后,他们之间?只隔了一人。不知走了多久,阴了一天一夜的天漏下一缕灿阳, 洒下正好?穿过他如羽的眼睫。他蓦然开朗, 稍抬首望向前方, 接着扫视路边。

    毫无准备地撞进一双眸子里, 秦清遥心一滞,面上无异色收回目光, 恢复成之前模样,眼神跟着前面人。是清晨,他怎么来蒙都了?三枯庵的三位师太是都逝了吗?他去过盛冉山没?

    戴了顶皮帽留了胡子的清晨,在清遥移眼后亦转过头望去别处。许是双生子的缘故,他很?确定?刚那一眼清遥认出了他。蒙玉灵真死?还是假丧,他不清楚,但却知道?清遥不离开肯定?有要必须留下的原因。

    且这原因只有一个?,便是戚宁恕。

    清晨东向五六步远,作杀猪匠打扮的花痴,两手牢牢地拽着身前戴着斗笠的大眼男,紧张得眼都不敢眨一下。

    “放开。”大眼男正是少林的差一,此刻他熬红的双目正死?死?盯着被皇家护卫护在中?间?的那副棺材。

    “您…”花痴要说什么又打住,看了眼左右,硬是拉着他师叔祖后退,离了人群,寻了个?僻静地,讲:“刚弟子要不拉着您点,您是不是就冲出去掀人棺木了?”他们来前说好?的,千万不要冲动。

    “我…”差一瞪着花痴,哑口?许久终是丧气,一转身蹲到地上,抽了他藏在袖里的金刚珠来数。

    花痴知道?他急,他们已经在蒙都附近搜寻一月了,一界楼的花非然给他们细细分析过,五里老祖多是被藏在这带。可是一月下来,别说人影了,连点细末痕迹都没找到。他跟师叔祖这正想入蒙都摸进玉灵公主府里探探,不料蒙玉灵人却死?了。

    “那胡子公主肯定?知道?我师父在哪。”差一一把拽了头上的斗笠,霍得站起:“不行,我还是要跟着她。不管她是死?是活,我一定?要见?她一见?。”

    花痴浑身肉疼,为了找五里老祖,他把老底都掏空了带着师叔祖去了一界楼。一界楼不知道?人在哪,只告诉他们点有用的线索。如今这点线索眼瞧着就要断了…他真想哭一哭,废了老命了,五里老祖根毛都没找着,银子也没了。现在,他连抠两铜板出来打口?酒喝都得思量再思量。

    差一戴上斗笠,抬腿就要走。

    花痴抓住他,仰起头,好?让这位祖宗看清楚他眼里的泪花:“您准备搁哪见?蒙玉灵?”不会是皇家陵吧?

    “哪方便就在哪见?。”差一知道?花痴的顾虑,但他已顾不了那么多了:“我这两天…”腮边鼓动了下,转头望向远去的丧葬队,“具体地说,是在听到蒙玉灵死?了后,我就感觉很?不好?,非常非常的不好?。”

    吞咽了下,花痴手不松,盯着大和尚,他从未见?过师叔祖这般,沉默许久,方道?:“可那是蒙人皇家亲卫,少林现在一屁股屎,我们实?在鲁莽不得。”

    “这不能那不能,那你说怎么办?”差一眉毛一耸根根竖起。

    “一早弟子在大隆河边用饭的时?候,瞧见?三通教方盛励了。要不…我们找他商量商量?他肯定?也是奔蒙玉灵来的。”

    皇家陵,是蒙元烈刚称帝时?建的,位于蒙都西郊栖灵山。因着里头葬的都是王公贵胄,故常年有禁卫把守。

    蒙玉灵的棺柩入了她的公主坟,亲眷照例守陵寝。头七过后,他们若想继续守,需得上奏,得了皇帝准许才可。

    二十六日,皇家陵一切如常,三步一卫五步一岗,酉正点灯火。入夜后,整座栖灵山像睡着了,十分静谧。一黑衣摸进了山,避着灯火轻悄悄地到了内围,竖起耳朵寻声。屏息片刻,他双目渐紧,竟然没声。不再躲避,黑衣立马点足,飞跃翻身至几丈外一兵卫旁,一把转过兵卫的头。

    兵卫双目没神,身子早已僵硬。

    黑衣暗道?不好?,丢开兵卫转过一圈就着昏黄的灯光寻到未封闭入口?的新坟。疾走过去,没发现生息,他顺着石阶下去墓中?。

    墓中?,蒙玉灵的棺还在。他上前手刚触上棺木,墓外突来脚步,想躲已经来不及。三黑衣出现在入口?,一照面,两方都顿住了。

    “凤玉?”缀在最后的粗壮黑衣诧异出声。

    是差一、花痴、方盛励,站在棺边的凤玉手下一个?用力,沉重的棺盖便被推离。差一晃身到凤玉对面,见?到棺中?人,心一堵犹有些不信地道?:“竟真是蒙玉灵。”

    “外面的人是你杀的?”花痴走到凤玉身边,他可真敢。

    凤玉摇首:“不是,我也是刚到,到时?他们已经僵了。”说着话?的同时?,他手伸了向棺中?。

    “不是你杀的…”走到棺木头刚站定?的方盛励,神色突然一变。凤玉查尸身的手也顿住了,几人看向入口?,又有人来了。对方九人着禁卫服,几乎是目光一撞上就亮了兵器。

    逼仄的墓中?,乒乒乓乓,声响激烈刺耳。躺在棺中?身着庄重公主服饰的尸,像被吵到,眼睫微微颤了颤,置于腹上的手也在勾动。

    蒙人禁卫这么强吗?凤玉、差一一人对上一个?,竟没占上风。好?在与花痴、方盛励缠斗的几个?没多厉害,他二人一边打一边往出口?偏移。

    棺中?尸眉头已紧皱,薄薄眼皮下眼珠子急切地来回滚,腹上两手在极力的一点一点地收拢。打斗的双方,无人察觉。

    当花痴、方盛励扫清退路时?,尸身两手收拢成拳,眼皮下的眼珠子顿住不动像是在蛰伏,一息两息,双拳一个?用力握,双目猛地睁开,一拗坐起抽气:“啊…”

    正对着墓内的四人,见?人活了均不自禁地瞪大眼。这也让禁卫有了可趁之机,立时?加剧攻势。

    花痴、方盛励见?落了下风,便不欲再战,放杀招击退缠着他们的几人,出手襄助差一、凤玉,撤出公主坟。禁卫追到公主坟外,就停步了。

    坐在棺中?的“蒙玉灵”急促地喘着气,手慢慢抬起,颤颤霍霍地摸向自己的脸皮子。她死?了…又活了,神智尚有些混沌。未等?她彻底清醒过来,刚与凤玉四人打斗的几个?禁卫回到了墓中?。领头的两位中?年,抬手揭掉面皮:“请姑娘随我等?移步。”

    查山查水,谈思瑜牵唇,是了,他们得赶在蒙玉灵之前抵达蒙玉灵最后的巢穴,借着她脸上这张皮子提走五里、余二。

    出了公主坟,禁卫领路西去。

    谈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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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瑜脚上麻木尚未退尽,走路有点浮:“去哪?”

    “去离开此地的密道?口?。”查水没什么感情地回话?。蒙玉灵是真胆肥,竟敢借着修公主坟,在皇家陵地下挖了条暗道?,通往西边的泰和寺。泰和寺,香客众多,在寺中?清修的俗家也不少。到了那里,她想摆脱跟踪就轻而易举了。

    一行日夜兼程,紧赶慢赶,在三十日傍晚抵达岭州苍明山下小河镇。熟悉的街道?熟悉的店铺,让谈思瑜有些愣神,扭头望向街角。街角那家猪肉铺子,开门做起生意了,还是卖猪肉。她练的《寒月诀》就是她去年在那铺子后院的枯井里得的。枯井底还有副白骨,她给埋了。

    “跟我来。”查山走在头,左拐进了巷子。

    次日天方蒙蒙亮,“蒙玉灵”带着几个?样子有些狼狈的男女?,到了苍明山顶破败的山庄外。他们仰首望了眼已经被风化?掉的匾,抬步进入山庄,目光看过那一个?个?窝棚。

    就是这里吗?做“蒙玉灵”打扮的谈思瑜,心跳得缓慢。谁能想到金尊玉贵的玉灵公主,最后的巢穴竟在岭州风月山庄?查山查水也是半月前才发现的端倪。

    十五年前,风月山庄被屠。因为乐家死?相惨烈,这里空了好?一段时?日。后来,南边受灾,一群流民北上,占了地方。一年两年过去,曾经花草锦簇的秀美之地,逐渐成了流民和乞丐的窝。

    流民乞丐吗?谈思瑜笑了,脚下来劲,垂在身侧的两手紧紧握着。各有各脏的人,从角角落落的窝棚里钻出,眼神炽热地看着来人。

    不多会,一布衣妇人不知从哪走出,抬手打住其他几人脚步,领她一人往后山去,来到一小崖边。下了小崖,穿过一重水幕,走半刻她们就到一处百丈天坑旁。妇人回身行礼:“殿下,奴就送您到这了。”

    “蒙玉灵”点了点首,待人退下后,她一跃落到坑底。守在坑底的奴仆,见?到她都愣住了。她举止自然地挥手:“都退下。”目不斜视地进了“地”字号岩洞。

    岩洞里,摆放着一个?个?精铁笼。笼子有些是空的,有些里面装了人。这些人,有只戴脚镣的,有手脚都戴了镣铐的。

    走到岩洞最深处,她站定?。岩洞的尽头,两个?脏得已经看不出样的人,手脚皆被钉在岩壁上的精铁锁禁锢着。他们正是她来此的目的。

    “蒙玉灵”心跳如雷,查山查水让她把人带出去,他们可真天真!他们知道?她等?这一天等?了多久,受了多少常人难以忍受的苦吗?

    无声大笑,她笑着笑着泪渗出填满眼眶,挪步靠近头上已长?出三四寸发的五里,又转身贪婪地望蓬头垢面气息微弱的余二,轻启唇,似怕吓着他们一般,温柔地道?:“对不起,让两位尊者久等?了。”

    余二闭着的眼慢慢睁开,看向她,很?平静。

    “蒙玉灵”与余二对望着,开始运功,右手指转,掌下来风。余二突然决绝,四肢一起发力,拖拽着锁烤欲挣脱。

    被关在不远处几个?牢笼里的老者,看清妖妇要做什么后,怒极纷纷出声:“住手…”他们急得撞击铁笼,“妖妇住手…”

    当“蒙玉灵”的魔爪扣上余二的命脉时?,一群形容糟糕的流民也到了风月山庄外。他们如入无人之地般,进了山庄走往深处。

    之前给“蒙玉灵”领路去天坑的那位妇人,看到他们,露惊悚:“你…”想到什么,不禁瞠目,“不好?。”她撂下一众,转身疾步快闪向小崖去。

    被护在流民中?央的老妪,冰寒着脸道?:“跟上。”走在她后相貌平凡身形却挺拔的青年,唇微不可查地扬了下。

    妇人落到天坑下,冲入地字号岩洞就感觉到风动,厉声急喊:“住手…”

    住手就住手吧,“蒙玉灵”看着干瘪了的五里,纤细的指慢慢松开,听着渐进的脚步,她移脚缓缓转过身。

    一见?到岩壁上两干瘪,妇人就知这贼人得手了,目眦欲裂,抬掌杀了过去。“蒙玉灵”亢奋得面上脸皮子都裂了,双目亮得惊人,丝毫不躲,在掌杀到她面门时?突然出手。

    嘭的一声,妇人被击飞,砸在了牢笼上,没了气。

    与此同时?,“蒙玉灵”面上的脸皮子也被外散的气劲冲得四分五裂。恢复真容,她仰头大笑:“哈哈…”

    流民下到天坑底,就见?谈思瑜慢悠悠地从一方岩洞里出来。

    看到他们,谈思瑜重踩地。岩地立时?下陷,留下了她的脚印。驻足在那行人三尺外,她望着中?央枯瘦苍老的妇人:“公主,没想到我们这么快就又见?面了。”

    蒙玉灵眼里怒火熊熊,咬牙切齿:“贱人…”

    她话?音未落,谈思瑜目光突然狠厉,抬手五指一抓,狂风起,转瞬几人就被拖到她跟前。挥袖间?夺了几人命,她一把扼住拐杖丢了即将摔倒的穆坤的脖颈。

    穆坤惊恐:“娘…”

    蒙玉灵闻声不但没上前营救,还退后大喝:“给我杀了那个?贱人杀了她…”

    坑底的奴仆全都变了脸色,依命杀向谈思瑜。与蒙玉灵一道?来的,唯一人没动,旁的皆出了手。

    谈思瑜扼碎了穆坤的脖颈,迎战。

    五六息后,一枚哨箭升空。很?快又来十数人,落到天坑下加入狙杀谈思瑜。谈思瑜招招见?血,眼里迸射着嗜血的疯狂。

    一拨人未全倒下又来一拨,仅仅一刻,坑底已被血浸透。

    浓烈得令人作呕的血腥刺激得蒙玉灵浑身战栗,她畏缩着躲在未参战的青年后。

    杀完最后一个?,谈思瑜仰首望了眼坑上,还有人,但没人再敢往下跳了。收回目光,她踩着尸,慢步走向那人,一把将他身后的老妇抓过来。

    老妇怕极,拼命甩臂想要挣脱挟制。谈思瑜手下运力,立时?废了她的胳膊。

    “啊…”蒙玉灵惨叫,痛得都站立不住。

    终于消停了,谈思瑜笑笑,转头看向始终沉默的男子,他眼里怎这么黯淡?抬手小心地靠近他的脸,她想要将那张与他通身气韵一点不配的面皮揭下。

    秦清遥撇脸,躲过她的手。

    谈思瑜心抽痛了下,有些委屈,喃喃道?:“你在我气?”

    “没有。”秦清遥弯唇一笑,笑里尽是讽刺、无力:“我早该想到了,你…”低头看了眼已经瘫坐在地的蒙玉灵,“你们,都一样。”

    “不是的,”谈思瑜急言否认:“我跟她不一样。”至少对你,“我不是她。”

    秦清遥失望透顶,笑过平静下来。

    谈思瑜看着他,心里难受得慌。

    “可以放我走吗?”秦清遥双目湿润,像只奶猫儿?一样,清澈无邪中?带着乞求、期盼。

    谈思瑜愣怔,从直视他到眼神躲避。

    双目中?的光亮一点一点退去,秦清遥扯了扯唇,再笑不出来。

    “我…”谈思瑜扣紧蒙玉灵已被她废掉的那只手:“我可以给你我的所有…”转过眼,复又看向他,眸子里尽是柔软,“从今以后,我的就是你的。你不用再战战兢兢,可以想做什么就做什么。你做不了的,我帮你做。你得不到的,我夺来给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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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见?他还是未有所动,她眼眶都湿润了,“你想要日子怎么过我们就怎么过,好?不好??”

    “你说的这些都不是我想要的。我想要的是平淡,是平平淡淡的人,没有膨胀的野欲,没有勾心斗角。屋不用多大,能挡风遮雨便可。我吃得了粗茶淡饭,我要的是那种日出而作日入而息的悠然。”秦清遥再求:“你放我走吧,我们不是一路人。”

    不要,谈思瑜紧抿嘴摇头。那样的日子有什么好??

    秦清遥失望地红了眼眶,不再看她,低头瞧在残喘的蒙玉灵,沉默几息,道?:“那能让我送她最后一程吗?”

    谈思瑜心有不愿。

    “是她让我逃脱了白时?年,我不想她到了了还要受尽折磨。”秦清遥坚持。

    谈思瑜终还是容了,松开蒙玉灵。

    “谢谢。”秦清遥俯身抱起蒙玉灵,环顾四周,转身往岩洞那,将人放下。

    “是你对不对?”此刻的蒙玉灵也凶狠不起来了,定?定?地看着拿巾子帮她擦拭手脸的青年,质问:“她没死?,是因为你对不对?”

    谈思瑜不想看他对别的女?人好?,气闷地去天字号岩洞查看。秦清遥帮蒙玉灵清理好?后,终于抬眸回视她,张嘴无声一字一顿道?:“公主现在感觉怎么样?吃尽百汇丸的苦,到临门一脚了,功亏一篑一场空。”

    “你…”蒙玉灵瞪大眼不敢相信地望着他。

    秦清遥面上平静,眼里是愉悦:“您安心去吧,我会请谈姑娘将您带着的小皮鼓送至戚宁恕手里。我会尽快送戚宁恕还有戚宁恕那个?儿?子下去见?您。”右手捂住她的嘴,左手摁在她的一侧肋骨上用力下压。

    “没想到竟是在岭州风月山庄…”辛珊思拧着眉头,自蒙玉灵出殡到今已经过去一个?月。这一个?月里,好?似没什么大事发生。实?则,无论中?原武林还是朝廷都已暗潮汹汹。

    “我们也没想到。”花非然下巴上胡茬都冒出半寸长?了,看着有些潦草,全没了往日翩翩公子的样儿?:“一界楼查了许久也守了许久,好?不容易等?到蒙玉灵那动,结果跟着的人全被撂在了栖灵山那。若非凤玉、差一四人,恐这回他们还在那等?。”

    “泰和寺。”黎上扭头看向坐在旁的珊思:“戚宁恕出征前,跟蒙玉灵幽会的地方。那里,离皇家陵不是很?远。”

    什么幽会?闻明月望了一眼对面的楼主,目光又回到上手:“这你们怎么没跟我们说?”要早知道?,他们许不会跟丢蒙玉灵。不跟丢蒙玉灵,一界楼便不会晚那么多才抵岭州。如此,苍明山也不会人去楼空。

    辛珊思抱歉:“这是东太山姚家给的讯。泰顺二年,戚宁恕在出征前,与蒙玉灵于蒙都西郊泰和寺相会。这讯,我们看过也没怎么放在心上。”

    一阵沉默后,花非然嗤笑:“我想…我得把花痴、凤玉等?人买消息的银子退回给他们。”

    “是要退。”闻明月叹气:“现在蒙玉灵是真死?了,杀她的人…没影没踪。”

    “是谈思瑜。”辛珊思肯定?,没有理由就是直觉,攥着杯子的手紧了紧,端起茶喝了一口?,咕咚咽下。

    “你怎么知道?是她?”闻明月问,这位跟谈思瑜没多接触,但却似乎又格外在意谈思瑜。为什么?

    辛珊思没回,只道?:“不管你们信不信,谈思瑜应该已经从五里、余二那夺功成功。”兜兜转转,终谈思瑜还是像书里一样,靠着夺功走向了强悍。

    那可就糟了,花非然扯唇:“这么说蒙玉灵手里有融合精元的药是真的。”

    这点一界楼早已肯定?,只一直没有切实?的证据。闻明月放在桌上的手握紧:“近日江湖上已有关于那药的风声了。经我们的人查,风声来源于蒙都。”

    “蒙曜,八成是他搞的鬼。”辛珊思沉目:“看来石耀山那快要撤军了。”

    黎上轻眨了下眼,诚南王半月前已经“醒来”,他这时?往外说百汇丸,就是想中?原武林正邪两道?拼个?你死?我活。

    “真的要撤军吗?”花非然希望不是。

    方入十一月,皇帝下旨召回攻打石耀山的兵将,紧接着有关精元融合药的流言就甚嚣尘上。武林哗然,有人不信有人蠢蠢欲动也有人到盛冉山借看病旁敲侧击地探话?。

    “黎大夫,您说这不同的精元真能融合到一块吗?”

    “不知。”黎上面无表情地回。

    傍晚,辛珊思左手拎着两只野鸡右手握着太岑剑下了盛冉山。山下,三间?医馆里亮堂堂。医馆门前,两颊瓷白无暇的凡清在扎马步,黎久久坐在小凳子上监督他。

    风笑自官道?西边来,一手提着一只膳盒:“久久…”

    黎久久闻声望去,一见?是风爷爷给他们送晚饭来了,小屁股立马离凳子,小跑着就要迎上去。凡清身姿不动,眼神跟随:“久久,走稳。”这话?音刚落,匆忙的小人就左脚拌右脚,跌了个?跟头。

    “哎呦…”风笑忙不迭地快跑过去。小丫头穿得多,没摔疼,一声不哭地躺在地上等?着她风爷爷来拉。

    黎上走出医馆,看了闺女?一眼,便转头望向盛冉山,瞧见?一抹熟悉的身影,移步去迎。

    见?状,凡清都不用猜便知是他师姐练功回来了。自打那个?叫楼主的花公子从他们这离开,他师姐就日日进盛冉山练功,一练便是一整天。

    “回来了。”黎上上前接过野鸡。

    轻嗯一声,辛珊思剑换只手,挽上他的小臂:“一会烧壶水,把鸡杀了炖上。明天早上起来,咱们喝鸡汤。”

    “好?。”黎上看着她:“累吗?”

    摇了摇头,辛珊思道?:“不累。今个?一天下来,河应该已经开到书院那了吧?”

    “开到了。”黎上道?:“下午尺剑去茶馆和医馆烧炕了。屋里烘一烘,等?木匠那柜子、桌椅打好?,就直接搬进去了。”

    十一月中?下了,初雪还没降,这在崇州实?属少见?。辛珊思凝目望远:“等?河开好?,我们就回荀家屯。还有一个?月余便要过年,咱们该准备年货了。”

    “好?。”

    风笑把晚饭摆上桌,凡清结束蹲马步牵着久久去洗手。黎上拿了个?盆,将野鸡丢在里头。辛珊思把太岑放在药柜上,也去洗手。一家子方围桌坐好?准备吃饭,屋外来了脚步。

    正对着门坐的黎上抬眼看去,见?素白僧衣,唇角微扬:“晚饭用了吗?”

    刮了胡须的清晨,回之以笑:“还没有。”

    “那赶紧进来坐下一块吃。”辛珊思起身,亲给他搬了张凳子放到黎大夫下手。风笑眼神流转在主上和门外那俊和尚间?,相似的眉眼让他心突突地跳,不会是他想的那样吧?

    “多谢长?嫂。”清晨竖手行礼。

    坐在亲爹腿上的黎久久,呆呆望着进屋的叔叔,小肉嘴不自觉地嚼动着刚刚风爷爷偷偷塞她嘴里的牛乳糖。

    长?嫂?风笑回过神,忙去拿了副碗筷来。

    清晨落座,目光对上盯着他的女?娃儿?。黎上见?他唇上干得起皮,动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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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给他盛了一碗汤:“这一年你都去了哪?”

    “回方林巷子待了几日,之后就都在蒙都那片。”清晨接住长?兄递来的汤:“清遥跟谈思瑜去了石耀山。”

    啥?辛珊思咋听不太懂这话?,清遥跟谈思瑜?他们怎么混到一块去了?

    黎上也意外,但想想又觉有点合理。清遥连蒙玉灵都看得穿,何况是年纪轻轻的谈思瑜。跟蒙玉灵赴石耀山,若蒙玉灵有心要与戚宁恕修好?,那头一个?死?的就是他。可要是让谈思瑜恋慕上他呢?谈思瑜的娘是戚家人,他助谈思瑜夺功登顶,谈思瑜杀蒙玉灵夺爱。

    只,清遥怎么能肯定?谈思瑜不会杀他向戚宁恕投诚?谈思瑜很?欢喜他吗,欢喜到能为了她违逆戚宁恕?

    “清遥,秦清遥吗?他去石耀山?”风笑都惊了,主上到底有多少事瞒着他和小尺子?

    辛珊思给两孩子一人夹一块肉,让他们吃饭。

    清晨舀了一勺汤:“我比一界楼的人早到风月山庄,不过到时?,风月山庄已经没活人了。之后我便赶往从岭州去石耀山的必经之路,山茶道?口?。我在那等?了两天,等?到了一群人。

    清遥虽然换了脸,但我一眼就在人群里认出了他。他身边跟了个?姑娘,跟谈思瑜长?得不一点不沾边。但从那个?姑娘的脚步来断,其绝对是个?绝顶高手。我在风月山庄里翻遍了尸身,找到了蒙玉灵,找到了蒙玉灵的儿?子穆坤,还有那些伺候他们母子的女?子,唯独没找着谈思瑜。那个?姑娘一定?是她。”

    “绝顶高手?”辛珊思给自己夹了只鹅腿,她要多吃点好?的,明天继续上山练功。黎久久盯着她娘碗里的鹅腿,小牙牙快嚼着嘴中?的肉肉。

    是啊,绝顶高手。清晨喝了口?汤,问:“蒙玉灵是怎么死?的,你们可知?”

    “肋骨穿入肺腑。”黎上道?。

    “对。”清晨轻语:“应该是清遥动的手。”以谈思瑜的功力,一掌拍下去,肋骨都该碎尽了,哪里还能刺入肺腑?

    十一月的逸林,虽没有崇州那般寒,但风吹在身也很?冻人。谈思瑜一行,有查山查水带路,畅通无阻地进到石耀山龙吟堂,见?到了戚宁恕。

    “阿瑜,”谈香乐闻讯赶来,见?真是女?儿?,不禁欣喜落泪,跑上去一把抱住人:“你让为娘好?生担心啊…”

    真的吗?那戚家倒的时?候,您怎么没去公主府把我带上一起逃?您是觉得蒙玉灵不知您的底儿?不会对我怎么样,还是…因为蒙玉灵那还有戚家要的东西,需我继续留在公主府?谈思瑜想问她,可是又没那心情。

    坐在高位上的戚宁恕,没多看抱在一起的母女?,目光投向面容俊美似妖的青年。

    终于见?到了,秦清遥没回他眼色,一脸的寡欲。

    一直留意着戚宁恕的谈思瑜,推开还在哭的谈香乐,移步到清遥身前,阻断戚宁恕的目光,装糊涂地问道?:“我该怎么称呼您?”

    “叫舅舅。”谈香乐说着就拉上她的手,上前两步:“大哥,这便是妹妹那不争气的女?儿?,阿瑜。”

    舅舅?谈思瑜咬了下后槽牙,与戚宁恕对视着,毫不势弱。

    好?个?强势的小姑娘!戚宁恕笑了,目光温暖,语调柔和:“你安然无恙到此,你娘高悬着的心也能彻底放下了。见?到你,舅舅很?高兴。”

    “能见?到您…”谈思瑜亦笑起:“我也很?高兴。”

    相视半会,戚宁恕再看向那个?俊美青年:“你是秦清遥?”

    “是我。”秦清遥低垂的眉眼抬起回视。

    与真人一比,他书房案上的那张画像就被衬得不堪入目了。戚宁恕面上的笑减了几分:“阿瑜,舅舅不是很?喜欢这位秦小兄弟。”

    “没事。”谈思瑜往后退了退,挨到秦清遥的怀里:“他有我喜欢就行了。”

    “阿瑜,怎么跟你舅舅说话?的?”谈香乐不快地看了一眼秦清遥,上去就想将女?儿?拉离他。谈思瑜利目扫去,眼神冷得像刀一样。吓的谈香乐立时?顿住了手,不可置信地看着她。

    谈思瑜伸手向旁,查山立马将提着的包裹奉上。戚宁恕眼底滑过冷。

    “这有份礼,是蒙玉灵临死?前让我转交的。”谈思瑜轻柔地解开包裹,露出一只巴掌大的皮鼓,她拿起皮鼓颇有兴致地看了看,转手掷向高位上的戚宁恕:“这鼓可是用活人皮做的。至于是谁的皮…”弯唇笑之,娇俏地道?,“舅舅,您猜猜。”

    戚宁恕看着皮鼓,脸上没了和煦。站于他下手,与他有七分像的少年,眼都红了,极力忍耐着。

    “我来这里不是来向你投诚效忠的。”谈思瑜冷漠地看着戚宁恕:“这点希望舅舅能明白。”

    这还是她那个?乖巧听话?的女?儿?吗?谈香乐怀疑,阿瑜到底在公主府经历了什么?

    戚宁恕将皮鼓轻轻地放在腿上,抬目问道?:“你什么意思?”

    “舅舅不是一向奉蒙玉灵为主吗?”谈思瑜自觉很?大方:“我不多要,只要石耀山的一半,与你…”语气加重,“平起平坐。”

    “你凭什么?”戚宁恕没发作,其子戚继嵩先炸毛了。

    “凭我现在就能在弹指间?将你父子毙命在此。”谈思瑜与戚宁恕对峙着:“怎么,不信吗?要不您先问问查山查水,他们知道?我有没有这个?本事?”

    看来她是真的夺了五里余二等?人的功夫,戚宁恕心中?盘算起来,不多会他直言:“我要百汇丸。”

    “给你。”谈思瑜不在意地掏出一本手札丢给他:“这是白时?年的手札,他将思勤的百汇丸做了改动,缩短了调理的过程。我用的就是他炼制的百汇丸,身子完全调理好?只需不到十个?月。”

    戚宁恕翻了翻手札,便招呼人来:“领谈山长?和秦公子去梧舒苑歇息。”

    “父亲…”戚继嵩不同意:“那是您给母…”

    “闭嘴。”戚宁恕呵斥。

    谈思瑜莞尔一笑:“思瑜多谢舅舅了,日后你我共事,还望舅舅多多包涵。”

    “好?说。”戚宁恕目送他们离开。堂内静寂,查山查水头都不敢抬。谈香乐思虑了下,屈膝福礼:“哥哥,是小妹教女?无方。”

    确实?教女?无方,戚宁恕腮边鼓动了下,垂目看向紧握在手的手札:“阿瑜这个?时?候到,于我们的计划大有裨益。我们再细细筹划一番。”

    “是要再筹划筹划。”谈香乐道?:“一界楼费了那么大的劲儿?往咱们山里送了个?人,咱们万不可叫人家失望?那小妹这就去请东老先生来。”

    “好?。”戚宁恕转眼看向查山查水:“你们也往验心台吧。”

    这是石耀山的规矩,山里人外出归来必要赴验心台走一朝。查山查水拱手:“是。”一界楼的人,就是在验心台被识破身份的。

    在蒙人从逸林撤军的时?候,辛珊思就料到中?原武林的正义之师要接过这棒子,只没想到他们接得如此快。腊八刚过,她年货才备一半,就有人顶着大风大雪寻上了门。

    “阎夫人,西蜀城一别,您一切可都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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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好??”

    “玉芝?”辛珊思诧异:“你怎这天来?”侧身让路,“赶紧进屋暖暖脚,家里点了几个?火盆。”

    来人正是临齐苏家苏玉芝,她笑笑没进门,退步到一旁,抬手作请:“我师父她老人家想见?您。”

    “你师父?”辛珊思伸头出院门望向屯子东边小河那,小河边站着三人。

    “闻师姐没与您说吗?”绝煞楼倒了,她也没离开峨眉山。苏玉芝自豪:“我已于一年前拜入封因师太门下。”

    闻明月还真没跟她提这茬。辛珊思回头问站在堂屋檐下的黎大夫:“你去不去?”

    “去。”黎上跨步走入雪中?。堂屋门帘被掀起,清晨抱着睡眼惺忪的小久久走出。

    “我们一会回来。”辛珊思跟清晨和闺女?打了声招呼,与黎大夫一起去小河边。

    黎久久巴巴地望着,迟迟才抬起肉乎乎的小手指着空荡荡的院门:“娘带爹爹去玩儿?…不带久久。”

    瞧小姑娘小嘴撅的老高,清晨弯唇:“小叔陪你。”

    黎久久转过小脑袋,看向她好?好?看的小叔,看着看着突然张开两短胳膊抱住她小叔的光头:“暖暖,久给叔暖暖…”说着又去拽自己的帽子,给她叔戴上。只她叔的脑袋有点大,她小小的猫耳帽只能遮个?头顶。

    清晨心里淌过暖流,眼里多了晶莹,脸贴上侄女?儿?的颊:“小叔很?喜欢久久呢。”

    “不冷了…”黎久久看自己的帽子戴小叔头上,还挺得意。

    路上,苏玉芝告诉他们,与封因师太一道?来的,还有武当的全丰真人、项家的万宜先生。

    全丰、万宜?黎上双眉微蹙,全丰是余二的师兄,脾气不太好?,已经二十年没下武当山了。万宜,跟五里师承一脉,乃五里的师父未记名的关门弟子。关键,万宜姓项,是现北桐山项家家主项关山的父亲。北桐山项家有些特殊,他家丈长?项家枪没搅弄过江湖但威震沙场。

    蒙人入侵中?原,项家镇守北燕关,嫡支除了项万宜这一脉基本全战死?。蒙人入关后,项家退回祖籍,收枪卸甲归田,从此不问官家党争亦不掺和江湖事。

    项万宜与他祖父乃至交。当年黎家遭难,祖父就是想把他托付给项家。只是阴差阳错,他到底是没去成北桐山握上项家枪。

    “阎夫人、黎大夫,”封因师太肩上积了寸深的雪,竖手行礼:“许久不见?了。”

    “师太还好?吗?”辛珊思微笑。

    封因:“人还好?,只心境难安。”

    项万宜与全丰皆是满头苍发,不过面容上少老斑。黎上与他二人见?了礼后,便开门见?山道?:“外面的传言是真的,思勤确为蒙玉灵成功炼制出了调理身子的药。调理好?的身子,能装很?多精元。”

    “这个?我们已经知道?了。”封因面带凝重:“二位,今日我们前来是为另外一事。”

    辛珊思与黎上对视一眼,请封因师太言明。

    “日前我收到一讯,石耀山上的人已于十一月下旬,开始服用药物调理身体。”封因不瞒:“此讯来自一界楼。”

    打量了黎上许久的项万宜出声:“黎大夫,人服用了那药物之后,是不是会异常虚弱?”

    黎上知道?他们来此的目的了:“是,这一点我很?确定?。石耀山上多少人,一界楼可清楚?这些人怎么服药,是一起服用还是分批调理?服用的药量又是多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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