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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20-125(第1页/共2页)

    提供的《坚定不移地做个路人甲》120-125

    第121章

    “此回?事离结束还远。”东明生跨步上前, 站到宁恕身侧:“我们?继续存粮,至少要存够两年吃喝。马上便入腊月了,今年蒙人那不?会有?动, 但年后…您在阵前待过, 该清楚石耀山当下的处境。”

    戚宁恕敛目:“年前再送些好手出去,关键时候可以?里应外合。”

    “大?人心里有数就好。”东明生还有?一担心:“蒙玉灵那?”

    那个女人…戚宁恕轻眨了下眼:“我跟她应该不?会有?机会再见了。”

    “也不?知黎上、辛珊思是否有?意,他们?在风舵城当众揭黎家灭门事时竟没提及蒙玉灵?”东明生想不?通:“照理, 不?该的。”

    “很正常。”戚宁恕道:“蒙玉灵姓蒙,皇家脸面哪是两个草民能肆意踩踏的。对?付蒙玉灵, 他们?当然不?会像对?付戚家那般。”

    东明生恍悟:“蒙曜。”

    “没有?了沁风楼、阴南山,和戚家的襄助…”戚宁恕勾唇:“蒙玉灵就靠她布在蒙都的那点人,哪里会是蒙曜的对?手?再者,坐在龙椅上那位,肚量也不?大?, 被个妇道人家骗了这么些年,能心平气和?”无可置疑, 蒙玉灵非死难离蒙都。

    东明生认同?:“五里、余二还在她手上。”

    对?此,戚宁恕也很无奈:“她把人藏在哪,我不?是很清楚。不?过借着要给穆坤拔毒的事,我已经?送了查山查水进了公主府。公主府里还有?我爹的人,几?人联合查出五里、余二在哪应不?是难事。”

    “那个秦清遥您打算怎么处置?”东明生手背到后,眼里带笑。一个花船上长大?的小倌儿, 鬼主意是真不?少, 不?但勾得蒙玉灵神?魂颠倒, 还将?公主府里潜着的暗子拔除九成。若非此人, 他们?怎可能到现?在还拿不?到百汇丸?

    戚宁恕轻语:“蒙玉灵很喜欢他,那就让他死生都一直陪着她吧。”抬手张开五指, 感受着凉意从指缝间穿行,“风大?了…”收回?手,“我们?回?去。”

    “好。”东明生侧身:“大?人请。”

    崇州那头,夜半也起风了,呼呼地吹,天亮了还不?歇。辛珊思一家三口今个起得晚。黎上在伺候完媳妇孩子后,端着一盆衣裳到井台边洗。厨房里热气腾腾,他闻着香味想起自家还有?几?头猪在老屯长家的猪圈里,扭头冲拿着斧头在劈柴的尺剑说:“今天咱们?杀猪。”

    尺剑呆了下立马应道:“成,我这点柴劈完就叫上姜程去老屯长家逮猪。”

    还真的是想一出是一出,厨房里听着话的洪老太,笑着跟亲家说:“一会你别动手,让他们?年轻人来。”

    “听您的,我在旁看着。”李阿婆从罐子里拿了十个鸡蛋出来。

    坐在灶膛后烧火的薛冰寕,有?点期待:“中午吃杀猪饭。”

    满绣一脚跨进门:“好香啊!”

    “华勤呢?”李阿婆把十个鸡蛋打进亲家老姐姐的面盆里。

    “别说了…”满绣揭了锅盖,拿勺子搅一搅锅里的粥:“兄弟几?个起来刷牙洗脸后,就凑到一块嘀嘀咕咕,然后找了七八块板叮叮咚咚地一通敲,拼成一块得有?半丈宽的大?面板,还给面板做了栏框。我原以?为他们?是想弄张桌子,不?料华立铲了几?铲干净的土倒在面板上。我出门来这的时候,几?个围着那面板玩泥巴呢。”

    “应该不?是单纯地玩泥巴。”薛冰寕抽了烧火棍到灶膛下压了压柴灰:“他们?肯定?在想怎么铺排盛冉山那块地。”

    “所以?我也不?去打搅他们?。”满绣把锅盖盖上,揭了小锅:“我来烙饼。”

    “行,你烙饼好吃。”洪老太把面盆端给她:“我去后院看看明丽她们?菜收拾完了没?”

    后院,洪稼昇领着两弟弟砍白菜,叶明丽妯娌四个把白菜往菜窖里搬。

    砍完一排,洪稼润直起腰身,仰头望了眼阴沉的天:“这天还是要下雪。”

    “下吧。”洪稼隆走到最后一排菜那:“年前也没什?么事了。”

    正房西屋,风笑从亲家老太爷手里接过装满地契、房契的小盒子:“您放心,我这一定?给您处理好,价绝不?低于市面上。”

    “我没什?么不?放心的。”洪南枫也不?瞎,昨个清点,几?万两的财帛,黎上都没拿正眼瞧。他估摸着他们?洪家这点子东西,还不?及小尺子的身家。

    黎上晾好衣裳、尿布回?到东屋,就见珊思正沉着脸瞪歪在怀里的小东西。小东西则一动不?动。

    “怎么了?”

    “刚吃奶的时候,她咬了我一口。”辛珊思看小丫头瘪下嘴去要哭,忿忿道:“不?许哭,我还疼呢。”

    “她是不?是长牙了?”黎上走到炕边。

    辛珊思更气:“我也想看看她是不?是长牙了,可她把嘴闭得紧紧的。”

    “给爹瞧瞧。”黎上伸手抱过可怜兮兮的小东西,轻捏她的小下巴。黎久久不?配合,两只小肉爪推她爹的大?手。

    黎大?夫也不?顶用?啊,辛珊思下炕:“等着,我去端杯水来。”

    看见碗了,黎久久小嘴就开始嚅动了。当碗送到她嘴边,她立马松开了口。黎上趁机掐住她的下巴,凑近往里看。辛珊思头挤在边上,见到一小白点,立时兴奋地道:“顶出来了顶出来了。”

    在闺女颊上碰了一下,黎上松开她的小下巴,将?小人儿竖抱起:“你长牙了也不?能咬你娘,一会爹给你做个磨牙棒。”

    黎久久还惦记着碗,哪里顾得上跟她爹说话。

    “给你喝一口。”辛珊思将?碗杵到她嘴上。小姑娘也不?管是什?么,咕噜咕噜先来两口。

    黎上看向珊思:“很疼吗?”

    “什?么?”没头没尾的,辛珊思有?点不?解。

    “黎久久咬的。”

    这个啊,辛珊思摇头:“不?疼了。”

    尝出水没味了,黎久久抿嘴仰起小脑袋手推碗,眼对?上了她爹。黎上冷脸,警告到:“黎久久,不?可以?咬你娘知不?知道?”

    “呀…”黎久久小舌头扫着她那颗小白牙。辛珊思看着他父女两唱大?戏。

    “再有?下回?,爹就跟你娘商议给你断奶。”黎上很严肃,一手将?小肥丫稳住一手合上她张着的小嘴:“别跟我嬉皮笑脸,你得把我的话记心里。”

    黎久久愣愣地看着她爹,小眉头渐凝起。

    “听没听到?”黎上问完,亲动手让黎久久点了下小脑袋:“很好,那我们?就这样说好了,你以?后不?可以?再咬你娘。”

    这唱的是独角戏吧?辛珊思乐不?可支,将?黎久久没喝完的水送到黎大?夫嘴边:“赶紧润润口。”

    “多谢娘子。”黎上美美地就着媳妇的手,把碗里的水喝完了。

    吃完早饭,厨房大?小锅里都倒满水,开始烧。几?只炉子,也不?得闲着。尺剑和姜程一个抓耳朵一个抓腿,将?一头放了血的猪扔到大?长盆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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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猪没两百斤也有?一百八。”李阿婆不?用?上手摸,单看就知猪膘漂亮。

    “老屯长特地找了大?秤来称了下,一百九十五斤,秤杆高高的。”尺剑拿了磨刀石出来,把几?把刀磨一下。

    外头热闹,黎久久在屋里炕榻上待不?住了。凡清把拨浪鼓塞她手里,都拉不?回?她的神?。辛珊思无法,抱她出去望望。

    几?个壮丁,没费多大?工夫便把一头猪收拾得干干净净。一大?挂板油,称了一下,就被满绣拿去了厨房切一切,洗两水下锅了。

    油香飘满院,黎久久口水泛滥成灾。李阿婆给凡清用?糖拌了一小碗油渣子,她眼泪巴巴地盯着,嘴里呜呜囔囔。凡清知道她还不?能食大?油便想避一避她,可她不?给。

    “差不?多时候煮饭了。”梁凝盈看不?下去了:“我来烧火,饭锅里多加两碗水,给久久熬碗米粥油喝。”

    “黎久久这性子到底随了谁?”辛珊思怀疑的目光,投向了在打磨磨牙棒的黎大?夫:“自己吃不?着,还不?允许人家躲着她吃。”

    黎上弯唇:“我也看不?透她。”

    中午,一大?家子就吃上了杀猪菜。饭后,锅碗还没刷好,天落起细雨,没多大?会便下起雪沙。

    家里家外拾掇清爽了,黎上站在堂屋檐下。辛珊思哄睡了黎久久,掀帘走出:“不?歇会儿?”

    “昨夜我睡得很好。”黎上返身,拉住她的手。

    辛珊思来到他身侧,一手伸出,几?粒雪沙落在掌上。她大?概知道黎大?夫在想什?么:“清晨该到蒙都了。”

    “应该早就到了。”黎上凝目:“姚家的人一直在盯着戚家大?宅,再有?图八图六…戚赟跑不?了。”

    他虽说得肯定?,但语调里却透着点不?放心。辛珊思指插进黎大?夫的指缝,与他十指相扣:“这不?像你。”

    黎上自嘲笑之:“是有?点不?像。”

    转头看向他,辛珊思扣紧手:“你担心清晨会去杀戚赟。”

    沉默稍稍,黎上只道:“戚赟身边高手不?会少。”

    “清晨心脉脆弱,他行事上应不?会冲动。”辛珊思安慰。

    黎上也这样想:“但愿吧。”脑中是那副与自己似极的眉眼,那眉眼间少情绪。可不?知为何,他从中看不?到平静。

    “安心等几?天,一界楼那有?消息肯定?会递过来。”

    雪沙飘到傍晚,逐渐转变成鹅毛大?雪,不?停歇地下了两天。等路道上雪融化尽,已入腊月。

    腊月初六,黎上亲自到大?石集买了两条鱼回?来,杀好洗干净。辛珊思亲自下厨熬了鱼汤,给黎久久开荤。黎久久用?了半碗鱼汤一大?块鱼肚上肉,口腹得到满足,那见谁都给个好脸。

    蒙曜来时,没进门就听到咯咯笑,声奶奶嫩嫩的,不?像凡清发出的。果然,门帘掀起他就看到一张咧着嘴露着无齿牙床的小胖脸。眼神?对?上,小胖脸立马咯咯两声,欢迎他。

    “来有?事儿?”辛珊思一手箍着开了荤一身劲儿的黎久久。

    蒙曜将?提着的药包递给风笑:“过来看看凡清小师叔,我要回?蒙都了。”

    盘坐在炕榻上的凡清看了眼药包,竖手道:“多谢师侄惦念,凡清一切都好。”

    “您好就好。”蒙曜扭头望向在翻药典的黎上:“五日前,一个乞丐在方林巷子里发现?了戚赟。”

    心一紧,黎上抬眼:“他死在方林巷子?”

    嗯了一声,蒙曜道:“还死的很惨。他身上衣穿得非常齐整,可衣下皮肉却是缝缝补补。经?官衙查验,戚赟死前被人撕下两百一十三块肉。那些肉又当他活着的时候,被一针针缝回?了原处。他全身的骨头,像遭虫蚁啃噬过,布满了针孔大?小的洞。乞丐发现?他时,他跪在地上。”

    骨头上布满针眼大?小的洞?黎上想到一人,红蝎娘子荣月。荣月喜大?红,二十一岁就凭一双蝎尾刺扬名。她所使的蝎尾刺,铜制,长七寸,一头尖,不?似峨眉刺。此人不?擅医病却醉心医药,最喜制一些稀奇古怪的毒。

    二十五年前,荣月的丈夫与他最小的徒弟项红玥丧在彭三城花庭湖上的一艘船里。两人不?止骨头上布满小孔,连身上的肉也是。那不?久后,荣月就削发隐退江湖。

    “你回?蒙都跟戚赟有?关?”辛珊思问。

    蒙曜接了风笑递来的板凳,坐下:“应该有?。皇帝召我回?去,总不?会没事。说到事,那最近还有?什?么比戚家以?朝廷阵前紧急之名骗黎氏六十万金更轰动的?”

    “你的意思是,皇帝很可能是想你带兵夺石耀山?”黎上直觉杀戚赟的人,就是清晨,那副少喜悲的眉眼再次浮现?脑中。

    “还有?阴南山。”蒙曜太清楚龙椅上那位有?多想他战死:“蒙玉灵病了。回?了蒙都,我会带礼去看她。”

    “病了?”辛珊思望了眼黎大?夫,复看向蒙曜:“是真的病还是假的病?”

    “这个时候哪会有?假,”蒙曜扬唇:“她必须病。”

    是必须病还是顺势用?百汇丸…辛珊思眉头凝起。

    观着阎晴面上的神?色,蒙曜心里生疑:“她病得不?对?吗?”

    黎上合上手里的药典:“我给思勤下毒后,在他的药庐里发现?了几?样药。那几?样药,白前在妄想炼制人丹的时候没少用?。思勤一直有?买女婴炼血精,再加上那些药,我怀疑他在帮蒙玉灵炼融合精元的药。”

    融合精元?蒙曜此时面上的神?色,就跟当初听闻白前炼人丹时一般,不?屑中带着浓浓的讽刺。

    “谈思瑜手里握着采元,她投了蒙玉灵。”辛珊思道:“五里和余二不?知所踪。”

    夺功之法和功都有?了。蒙曜冷嗤一笑,转头看向黎上:“要不?你同?我一道去蒙都,给她诊诊?”

    黎上翻开药典:“那还是让她病着吧,等这阵风头过去了,她八成会想法子离开蒙都。到时,你再动手。”

    “为什?么不?是你?”蒙曜道:“你跟她也有?大?仇。”

    辛珊思回?他:“因为我们?没权没势没你厉害。”

    “你们?比我有?钱。”蒙曜点到。

    “怎么…”辛珊思脸一拉:“杀蒙玉灵,你还想收我们?钱?”

    想,蒙曜还没开口,就见他凡清小师叔两小手合并。

    “师侄,钱财乃身外物,你别看得太重。”凡清规劝:“师兄说了,将?财看得太重,容易失心。”

    您怎么不?规劝规劝您师姐?蒙曜竖起右手:“多谢师叔提点,弟子受教。”

    第122章

    瞧着怎么有点憋屈?辛珊思笑问:“你回蒙都了, 那密宗怎么办,谁管?”

    “有我师伯在,谁管都管不到你这。”蒙曜嘴上如是说, 但心里可?没打?算就这么将密宗交出去。

    “那撒若师兄什么时候回西望山?”开春盛冉山那就要动土, 辛珊思希望一切都顺顺利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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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暂时不会离开。”昨日他才去佛罗塔见了师伯,“采元”流落在这方,西佛隆寺不欲干涉中原武林, 但却有必要追回“采元”。

    那她就放心了,辛珊思看着人。

    蒙曜与她对视三五息, 不见其出声,笑问:“您还有事?”

    有,辛珊思微敛双目:“你?该有一直盯着蒙都。”

    当然,蒙曜点下首。

    辛珊思继续:“五里、余二九成九是被戚赟所擒,他们人应在蒙玉灵手里。”

    这个…蒙曜眉蹙, 沉凝稍许,道:“日前阴南山那带确有人出入, 但押的是不是五里、余二,我就不清楚了。”

    在阴南山吗?姜程垂在身侧的手慢慢收紧。黎上扭头看了他一眼,又转回去与蒙曜道:“少林、武当正在寻人。”

    听出音了,蒙曜扯唇浅笑:“如今这形势,杀他们于本王没好处。”他也不掩饰自己的恶意,“本王倒希望他们不在阴南山, 蒙玉灵计划得逞。”如此?, 中?原武林必乱, 也就不用他多费心思清理了。

    你?还真是坏的明目张胆。辛珊思收回目光, 看向她小师弟。凡清正拧着小眉头,十分不认同地瞪着他王爷师侄。

    蒙曜只当没察觉, 又问了些?有关精元融合的事,便起身告辞。

    腊月初七方鸡鸣,陆耀祖与程余粱,就叫上程晔、姜程赶着长板车去盛冉山打?猎。

    辛珊思和黎上领着洪家人晚他们一步走,待到地方时,盛冉山脚下已经堆了几头野猪。

    “收获还真不少。”尺剑跑过?去瞧了野猪的蹄子,左右望了望,目光定在不远处杂乱的蹄印上。这群野猪应是自己跑下山,被陆老爷子他们撞上的。

    洪家人对野猪不感兴趣,下了车就分头开始量地。辛珊思遥望四方,空荡荡的一片令她十分愉悦。开发盛冉山的第一步,已经圆满完成。一旁的黎上,抱着小爪子紧握磨牙棒的黎久久,问凡清:“你?对武林村可?有想法??”

    凡清肃起着脸想了好一会,道:“建个西佛隆小寺。”他做主持。

    想法?不错,辛珊思不由弯了唇,手落到师弟肩上,将他揽至身边:“这个年咱们多吃点,把身子养好养壮实。年后,你?可?就要跟着小尺子哥哥一起蹲马步了。”

    “凡清一定不负师姐厚望。”他很期待。

    “蒙曜送来的药,风笑已经在着手处理。”黎上轻语:“等舒痕膏制好,我就会为你?医脸。”

    凡清眨动了下眼,平静道:“我不怕疼。”

    匡完地,已经过?午。洪华勤、华立几个等不及回家,就拿着小叔的记录在地上画起了盛冉山的地貌图。洪稼维站边上看着,时不时地提点一两句。地貌图画得差不多了,尺剑进山找打?猎的那四人。

    只两刻,姜程就驮着头鹿下山了,跟在后的程晔拖拽着一串大?大?小小的猎物。两人笑嘻嘻,没等停下脚就争先说道:“我们碰着个大?家伙。”

    “熊瞎子还是大?虫?”风笑把长板车赶到野猪堆那。

    姜程哈哈两声,将鹿轻放到地上:“熊瞎子,好几百斤重。程伯逮狐皮子的时候,还寻着个老大?的蜂巢。”

    “那可?是好东西。”风笑眼一亮。

    “一个蜂巢得有上百斤。”程晔帮着风叔把野猪往长板车上装:“尺剑劲头大?,蹲下身两手过?肩头一拽,就将熊瞎子背起来了,腿都不带打?颤。”

    洪南枫走来:“你?们跑山深处去了?”

    “还没进到深山,熊瞎子跑外圈来了。”程晔道:“我们本打?算到断浪崖那瞧瞧,结果?停在半道上了。”

    黎久久磨牙棒塞在嘴,两眼瞪得圆溜溜地看姜程三人动作。黎上笑瞅着闺女的小样儿,说道:“年前别再上山了,年后这边开始挖地基,你?们多领些?人把山过?一遍。”

    “好。”野猪装上车,程晔抬手抹了把额:“这东西味比家养的差点,咱是卖还是自家里留着?”

    “不卖。”李阿婆早盯着了:“拿来做腊肉。”家里这老些?人,几头野猪而已,一点不经造。

    “您会做腊肉?”姜程惊喜:“我年轻时候在川南吃过?几回,那味儿太香了,至今难忘。”

    “我娘家嫂子是川南人,我都是跟她学的。”

    说到腊肉,辛珊思也犯馋,上望了眼山,见陆老爷子他们回来了,便道:“把鹿放到…”

    “我们车上。”走至祖父身后的洪华勤出了声。

    他们车坐的都是男子,辛珊思点首:“行?。”

    “熊瞎子摞野猪上,”黎上看向不远处的小草堆:“扯些?干草遮一下。”

    尺剑背着熊稳步到山脚,风笑跑去迎:“谁也别跟我争,这头熊我来处理。”

    “满载而归。”程余粱腰上挂两狐狸,两手扶着头顶着的巨大?蜂巢。

    看过?陆老爷子驮着的鹿,满绣说笑:“咱们有口福了。”

    一行?回到荀家屯,已近戌正。晚饭吃着,厨房就架柴烧水。老少忙了一整夜,才将野猪、鹿啥的都给收拾出来。

    过?完腊八,辛珊思一家就开始准备年货,从老屯长家又赶了两头猪回来,杀了剁馅儿包饺子包包子炸肉丸。待这几样弄好,日子都到腊月十八了。年味越来越浓,大?石集那片里外里不分上下午的人挤人。

    千里之外,快骑入蒙都。蒙曜回诚南王府换了身衣裳,午饭都未用就进宫见皇帝,直至天黑尽才归。方休整了一日,他便接到了皇帝下达的密旨,点兵围剿阴南山。

    “还真是急不可?耐。”巴德讽刺。

    蒙曜双目看着手里的密旨,唇角微扬:“皇帝当然急了。快骑从阴南山至蒙都不过?眨眼的工夫,乃大?患矣。不除,他哪能安寝?”

    “过?几天就是小年,”站在巴德身侧的巴山眼里有笑,提议:“王爷在府里一人用膳有些?冷清,何不去公主府凑凑热闹?”

    主意不错,蒙曜眸底晦暗:“偌大?的诚南王府,就本王一个主子了。”他轻嗤,将密旨递向旁,漫不经心道,“让图八、图六依旨意去汾水大?营点兵。”

    “是。”巴山双手接过?密旨,退身出了屋。

    蒙曜捻了捻刚拿密旨的几个指头,轻轻吹了吹:“巴德…”

    巴德立马正色:“奴在。”

    “将礼备好,腊月二十二…”蒙曜手背到后,小年那日他想去祭拜父王母妃还有乌莹:“本王要去探望本王的好姑母。”

    巴德俯首:“王爷放心。”

    诚南王府的大?门大?敞着,整个蒙都安安静静,就连过?年的气氛都带着点小心翼翼。

    二十一日下午,双鹰飞过?坦州城外野狐岭,图八、图六领兵潜入山。夜半,蒙曜接到传信,次日辰时离王府,骑马往玉灵公主府,与此?同时三顶小轿自东裕街五十一号院后门出。

    玉灵公主府,谈思瑜一脸愁色地急急进了主院。不一会,房内就传出一声惨叫,伴随着杯盏碎裂声,紧接着便是孱弱无力的怒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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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废物…废物,都是废物…”

    “公主息怒。”头脸上散着几片茶叶的谈思瑜,不惧额上在滚滚流血的伤口,重重叩首在地:“公主息怒,妾来时,郡侯已经安置。”

    查山查水合力竟然没能将她坤儿体?内的炽情拔除…蒙玉灵一手撑着床沿,急喘着气,他们…他们一定没有尽全力,一定是的。腹内灼烧,她眉紧拧,额角抽搐,面上煞白。为什么?坤儿就只是她的孩子吗?既不愿,他又何必巴巴地差人来?

    室内静寂,谈思瑜绷着身,看着流淌在地砖上的鲜红,眼里的神光忽明忽暗。体?内气血在涌,她紧咬后槽牙强撑。

    不适稍退,蒙玉灵慢慢抬起眼,心口的起伏尚激烈:“你?…你?回去善勇堂,看顾…看顾好我坤儿。他好…你?才能好。”

    穆坤那个废物好了,她才要糟。谈思瑜眼里的讥色一晃而过?,勉力松开牙口,身子立时无力,歪斜着就要倒,十指抠住地拼命稳住身,迟迟才颤着声道:“妾一切…都听公主的。”

    蒙玉灵眸子暗了暗,牵唇微笑:“退下吧。”

    “是。”谈思瑜头抵着地,顿住三五息,平复好心神后深吸一气拖动右腿,身子往起撑。压制着翻涌的气血,她不断地告诉自己不能露馅,要赢,一定要赢。血已将一双眉淋透,她憋着股气一点一点地直起膝盖,好容易才站起,方想将沉重的脑袋稍微抬起点,一阵眩晕袭来,两眼珠子上翻,身子晃荡。

    看着那张沾满血的脸,蒙玉灵凝目,语气软和地问道:“怎么了?”神色中?带着怜惜,就好像刚用茶盏砸谈思瑜的人不是她。

    稳住身,谈思瑜轻轻摇了摇头:“妾…妾没事,就是头有点昏。”

    身子还真娇贵,蒙玉灵勾动了下唇角:“你?往偏房清理下,再回去善勇堂。”

    “是,妾告退。”谈思瑜微微屈膝,规矩地行?了礼后搬动脚后退。她站的地儿离内室的门也就五六步远,可?此?刻这五六步于她却胜过?千里。退后两步,她艰难转体?,脚趾死死抠着鞋底。

    不就是被她砸了一下吗?蒙玉灵冷眼看着摇摇欲坠一走一晃荡的谈思瑜。

    如芒在背,谈思瑜眼珠子几度上翻都被她扭转回来,抬起僵硬的右手,扶着额,佯装头晕沉。出了内室,她不敢松气,在至正房门口时实在不支,身子前倾,一把抓住门框。缓了口气,她抬起千斤重的腿往门槛上。

    得知穆坤拔毒失败,秦清遥就晓蒙玉灵要动怒,稍作收拾便赶来主院。只他脚方跨进院门,就见谈思瑜满脸血地从正房出来,眉头不由微蹙。

    察觉目光,谈思瑜抬眸看去,眼里生雾,就知是他,还抓着门框的手不禁收紧,慢慢垂下首。

    她的身体?…秦清遥不着痕迹地将谈思瑜打?量了个遍,脚下不停,上台阶匆匆从她身边经过?。

    一抹清淡的冷香拂过?她的鼻,谈思瑜不自禁地吸纳,想要多保留些?。很快内室传来柔语,她翻涌的气血未退再添心酸,喉间没来由地发痒。

    “公主,您不是答应过?我,不管遇着什么事儿都不会轻易动气吗?”担忧、心疼填满了秦清遥的双目,他行?完礼后坐到床边,抱着蒙玉灵,让其倚靠在自己的怀中?。

    蒙玉灵抓住他的手,轻咳两声,有气无力道:“我也不想动气,可?…可?就是压不住火。”

    “您再这样,接下来的日子清遥可?就要寸步不离您了。”

    好温柔啊!仍杵在外的谈思瑜放任着思绪,脑中?全是蒙玉灵与…与他,眉眼间泄露了丝脆弱,紧抠门框的手松了,不知哪儿来的气力,竟拖着步歪歪扭扭地冲到偏房门外。

    内室里,秦清遥听着虚浮的脚步远去,眸底浮笑,只这抹笑瞬息即收。低垂着的双目,脉脉凝视着怀中?人。皇帝召回了诚南王,留给蒙玉灵的时间不多了。

    “行?…就让你?看着。”蒙玉灵语调宠溺,却透着浓浓的脆弱,慢转眼望向窗:“刚还明堂堂的,才多大?工夫,这就暗下去了。”

    “外头是变天了。”秦清遥将她下滑的被子往上拉了拉,心中?想着诚南王。那位会放蒙玉灵活着离开蒙都吗?绝煞楼没了,城外戚家也没了,想必阴南山也该快了。蒙玉灵于戚宁恕已是既没威胁又没可?利用的价值。

    “又要下雪了吗?”话音未落,蒙玉灵就咳起。

    秦清遥忙帮她顺气:“应该是吧。”蒙玉灵不能活着离开蒙都,那…谁带他去找戚宁恕呢?本就低垂着的眼睫再落一分,他唇角微微一扬。

    咳嗽不断,蒙玉灵面上生红,目光仍不离窗,执拗地似要看透什么。

    “公主…”秦清遥见怀中?人嘴边染上了艳极的黏腻,立马收敛心绪,“慌张”道:“您这是…我去给您叫白大?夫来…”说着便要起身。

    “我咳咳…我没事。”蒙玉灵压住秦清遥的手,此?刻她虽连连咳着但望着窗的双目却异常平静:“坤儿咳…没能拔除咳咳炽情。”

    秦清遥僵坐着,半张着的嘴儿迟迟才慢慢合上,被压着的手屈了屈指翻转过?来与蒙玉灵十指相扣。多可?笑!这边蒙玉灵费尽心思想给穆坤拔炽情,那头他长兄却于盛冉山下竖牌,解炽情十两银一位。真真是因果?轮回,善恶到头终有报。

    许久蒙玉灵才止住咳,舌搅动着嘴里咸腥,当激荡的胸腔平静下来,她用力地吞咽了下,沉默片刻,轻缓道:“有些?事情,我过?去一直不愿承认,可?现?在…却是再不能自欺了。”她跟戚宁恕,到底谁才是那个“主”?这些?年,是她用“情”裹挟了他,还是从一开始她蒙玉灵就是他戚宁恕棋盘上的一颗棋子?

    秦清遥抿唇,不接话。

    那年他与她的相遇,真的就只是缘分使然吗?蒙玉灵想想,不由轻嗤一笑,浸了泪的眼一点一点地闭合,一字一顿地咬道:“处心积虑。”

    “公主…”秦清遥呢喃,臂膀将蒙玉灵稍稍圈紧,俯首欲去舔舐她的泪,只唇未至外头就来脚步。

    一婆子疾步进门,驻足在内室外,禀报:“公主,诚南王爷来瞧您了。”

    闻言,蒙玉灵紧紧闭着的双目攸的一下睁开了,稍侧首上望了眼身子变得紧绷的清遥,两手撑着床就要坐起:“还不快请诚南…”话没说完她就见一只干净的墨色暗纹靴履入内,眸子不禁一缩。

    静寂中?,蒙曜进了内室,他下瞟了眼地上的碎瓷,后也不去看他病重的姑母,而是像许久未归的主人一般细细地打?量起屋里的陈设。

    秦清遥扶蒙玉灵坐好,起身退至一旁。一些?日子没见,诚南王气势虽依旧冷冽,但步调却是比过?往更加沉稳。这也正常,寻常百姓手里钱财充裕,心里都要踏实点,何况是他。

    蒙玉灵一眼不眨地看着这个侄子,置于被上的手不自禁地收紧,胸腔沉闷得她都快喘过?来气。

    蒙曜打?量完屋里,目光投向微颔首站着的青年,秦清遥?

    秦清遥低垂着眉眼,抬起手行?礼:“小民见过?王爷。”

    蒙曜背在身后的右手拇指轻摩起马鞭柄上缠着的皮子,神色中?有些?意味不明。他知秦清遥已久,但面对面这还是第一次。此?人眉秀唇红本该显阴柔,可?他给他的感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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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却不一般。

    按理,其长于风尘,应惯会伏小做低,可?此?刻秦清遥低垂的眉眼间不带一丝迎阿。站立的身姿,腰背不躬还自然,这该是经年累月养成的。

    蒙玉灵眼珠子稍移,想看一眼清遥。

    “姑母怎么就病得这般重了?”蒙曜冷不丁地撤回目光,望向床榻上消瘦得都快没了样儿的妇人,见她眼珠子急转回,不由扬唇,也不掩盖自己的好心情,语调轻快地问:“太医怎么说,还能治得好吗?”不等人出声,他一双眉蹙起,故作遗憾,“可?惜黎大?夫家有幼女要顾,年后又要在盛冉山下设药庐解炽情,不得空。不然本王定是要请了他来蒙都给您瞧一瞧。”

    这个侄子还真是一日胜过?一日地叫她厌恶,蒙玉灵有一口没有口地喘着气,看着人抬步走近,她眼里来潮面上的病态更甚:“多少年了…我早该死了。”

    站定在床榻边,蒙曜俯视着那张脸。

    顶着他冰冷的目光,蒙玉灵肚里那颗心跳得小心翼翼。当年若不是西佛隆寺多管闲事,她绝不会留这狼崽子活口。

    婆子送茶水入内,放下后退到床尾站着。

    趁着没有人注意,秦清遥不着痕迹地舒了口气。黎大?夫有幼女要顾…黎大?夫、幼女,他唇角微动了下,泄了些?许落寞。此?生自己怕是要与他们无缘相见了。

    蒙曜看够了蒙玉灵,淡然一笑:“别这么说,本王盼着你?长命百岁呢。”

    盼着她长命百岁?蒙玉灵一点不信,轻咳两声哀婉道:“曜儿,是姑母…”想说害了你?,可?对着蒙曜那双好似已洞察一切的眼,这几字她却有些?吐不出口。

    “你?若早早死了…”蒙曜幽幽低语:“本王心头之恨拿谁来消?”

    蒙玉灵一怔,悲恸流溢,哽咽:“你?恨…我入骨是应该的,我我没的开脱,亦开脱不了。因…”泪流下,她右手松开被子揪住心口,言语里满是悔恨,“因为皇兄…皇兄的腿确是我废掉的。但…但我还是想要跟你?说,那并?非是我有意,我也没那胆子啊我…我真的是无心之失。”哭诉着,她知道没人信,“真的是无心,我不敢…我真的不敢…”那时的她也才将将十三岁,哪胆敢戕害嫡长?“你?父王是皇祖一手带大?的,就算给我一百一千个胆子我也不敢害他…真的…”

    “你?有心还是无心,只有你?自己清楚。本王无心再去追究那些?陈年旧事。”蒙曜双目微敛:“本王只知道本王的父王母妃是怎么没的,乌莹又是怎么落得被埋尸荒野的。”

    她说的是真的,她真的不是有意要害嫡长。蒙玉灵哭笑,眼泪鼻涕一齐下。那年春狩前,她无意中?窥见母妃与外男往来密信,得晓自己并?非皇家血脉,如晴天霹雳当头劈啊!她极力地想否认那不是真的,痴了一样照着镜子,一遍又一遍地告诉自己,她是公主是皇帝亲生。

    她怕,她怕被父皇五马分尸千刀万剐她怕死。坐立难安,夜不能寐,恍恍惚惚半月。春狩上,她精力不济又想狩多些?猎物讨父皇欢喜,没想一个不慎却…却一箭射中?嫡长。

    当时…当时她看着长兄从马上跌落,惊惧得心都裂开了。毫不夸张地说,她跟着死了一回。而那一刻,她亦真的希望自己是个死的。

    嫡长兄废了,朝野哗然。她因着身上流着的皇家血脉,免于死,但她的母妃却是难逃罪责。

    她亲眼目睹自进宫就受尽宠爱的母妃,被几个宫人死死地摁在地上。那个端庄貌美的女子,再无往昔的盛气,拼命哭喊乞求。没有用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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