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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70-8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明月别枝》70-80

    第71章

    许明舒面?颊微红,

    没有错的?,若是同自己妻子亲密都有错的?话,天下就没有对的?事了。

    兴许是喝了酒的?缘故, 邓砚尘气息越发凌乱, 平日里一双清亮的眼睛显得雾蒙蒙的?,带着几分难言的?欲。

    许明舒伸手拂过邓砚尘的眉眼, 一路向下。

    离得?越近, 她越觉得邓砚尘生得好看。

    仿佛这世?间一切有关干净的?词汇都能用来形容他,无论是相貌, 还是品性。

    她指腹向下,从他消瘦的?下颚到他领口,停在他锁骨的?位置。

    她知道, 再往下, 是一副伤痕累累的?身体。

    邓砚尘身上常年带伤, 在外人看来他这个人总是很怪,冬日里穿着单衣满京城的?跑,到了夏天又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

    从前许明舒也常常打?趣他,瞧见他都觉得?闷得?慌。

    邓砚尘也只是笑一笑, 不说?什么。

    他总是这样, 极少对外人流露出不好的?情绪。

    记忆里唯一的?几次神情落寞, 也都是因为她说?了些口不择言的?话。

    许明舒的?掌心?停留在他脖颈, 仰头对上了邓砚尘的?视线。

    她看见他眸光微动, 随即俯身,炙热的?吻落在她唇瓣之上。

    由浅浅的?亲吻, 逐渐加了些力道。

    出门时新?补的?胭脂在唇齿交融间融化开, 淡淡地甜香荡漾在彼此的?口腔之中。

    邓砚尘伸手?扣住她的?后脑,舌尖抵住她的?唇缝, 深入。

    这已经不是他们之间第一次的?亲吻了,许明舒还是有些招架不住,只觉得?浑身就像火炉上烹着的?茶,逐渐沸腾起来。

    意?识昏昏沉沉,邓砚尘凌乱的?呼吸近在咫尺,她茫然地抓着他的?领口,承受着他这般热烈地亲吻。

    手?指滑入领口,随着手?腕上的?重?力不断向下。

    许明舒摸到一片粗糙的?布料,和不光滑平整的?皮肤。

    头脑清醒了几分,她探手?下去,觉得?像是有一道宽且长的?凸起横在邓砚尘胸膛之上。

    即便没能亲眼瞧见,光凭着触感便觉得?格外骇人。

    她再次伸手?,想一探究竟。

    邓砚尘吻着她的?动作?停了,他微微仰起头,给自己拢了拢衣领,轻笑了一声。

    许明舒微微睁眼,对上他含笑的?眼神,听见他道:“许大人,这么主动吗?”

    此时此刻,她抬眼看过去,发觉外面?乌云褪去。

    天光大亮,二人躺在床上方才还吻得?意?乱情迷,自己对邓砚尘动手?动脚。

    又是扒衣服,又是摸人家胸膛的?,活像个话本子里讲的?女登徒子!

    活了两辈子,许明舒第一次羞愧的?到了想找个地缝钻进去的?地步。

    她侧首心?虚地咳嗽了一声,不自然地道:“你酒醒了?”

    邓砚尘的?眸光清澈,神色得?意?又清醒。

    他点点头,又故意?逗她,“头一次被姑娘家这样摸,吓都吓醒了。”

    “”

    他翻身躺在许明舒身侧,枕着自己的?手?臂望天,像是有些疲惫。

    许明舒脑子转了转,发觉邓砚尘应该是故意?的?。

    从前他也是这样,调侃她几句,叫她有些害羞便会转移话题将这个事越过去,邓砚尘也会默契地不再去提。

    如此一来,许明舒便不会揪着这个事不放了。

    可她早就不是当初那?个三言两语就被他牵着走?的?小姑娘了,人都死了一次了,脸面?又算个什么东西。

    她坐起身,眼神坚毅地看向邓砚尘。

    没等他反应过来,伸手?上前快速地剥开他的?衣领。

    雪白厚重?的?纱布露出来,旧伤愈合之后结痂未掉,有些地方还隐隐开裂。

    如许明舒想的?那?般,一大片伤痕横在他胸膛之上,从右边锁骨下,蔓延至左腰侧。

    许明舒怔怔地看着他身上的?伤,指尖微微颤抖。

    邓砚尘云淡风轻地拢住衣衫,抬手?摸了摸她的?头,柔声道:“怕吓着你,你还非得?看。”

    邓砚尘揽着她,让她枕在自己胸口。

    他身上的?酒气消散了些,鬓发有些湿润,许明舒被他拥在怀里,少年人身上清爽的?味道盈满她的?鼻间。

    像是冬日里凛冽带着丝丝甜味的?冷空气,又像是夏日里来自草原爽朗的?清风。

    许明舒仰着脸,只能望见他的?下颌。

    她靠在他胸口,能听清他胸腔里那?颗心?脏沉稳跳动的?声音。

    良久后,她闷声问:“怎么弄得??”

    明明他回来时,只和他们说?自己被铁锤砸断了根肋骨需要钢板固定。

    她不知道,还有这样严重?的?外伤。

    “刀伤,”邓砚尘缓缓开口,“蛮人的?刀比我们的?宽,重?量也大,挨上一刀再好的?盔甲也招架不住。”

    未等许明舒开口,他淡然道:“小伤,再过几天就好了。”

    许明舒皱眉:“这也叫小伤?若是留疤了怎么办?”

    邓砚尘却?笑了,将她搂的?更紧,“除了生死,哪个不是小伤?”

    “更何况这都是我战功的?证明,就算留疤了日后梳洗时看见想起自己当年打?了一场胜仗,也是一件开心?事。”

    窗外的?光线被帷幔隔绝在外,许明舒手?指轻轻抚过那?些疤痕,心?里五味杂陈。

    “邓砚尘。”

    她轻声唤他。

    “我在。”

    “若是有一天,你再努力都得?不到战功,得?不到封赏了怎么办?”

    靖安侯府功高盖主,今后不论是谁当皇帝,都会有所忌惮。

    朝中那?些旧臣,无论是世?家官员,还是清流一派,都不会允许靖安侯府一家独大,今后的?日子只会更加艰难。

    他娶了她,注定要踏上一条难行的?路。

    邓砚尘手?掌贴在她脸颊,抬起她的?头同她对视,眼中满是认真。

    “如果不是黎叔叔把我带回来,我早就不知是遂城县乱葬岗的?哪一具枯骨。”

    “如果不是侯爷赏识悉心?栽培,即便我真的?是个天才也会淹没于人海,更何况我不是。”

    能加入玄甲军,成?为靖安侯的?左膀右臂本就是异想天开。

    他有今日,是三生有幸,又怎会再奢求其他。

    许明舒心?口泛上一阵酸涩,他总是这样,受尽世?间疾苦,却?永远懂得?知足。

    很多旁人过不去的?坎坷,到了他这里,成?了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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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炼自己的?挑战,十几年如一日怀着炽热纯真的?心?思。

    相识这么多年,她看着他经受旁人嘲讽,同龄人排挤。

    刚被接近京城的?那?几年,流言蜚语传的?四处都是。

    为了不给黎瑄和沈凛夫妇惹麻烦,他从来都是挑着人少的?时候出门,一头扎进军营里一待就是一天。

    他心?里像是有一个罐子,盛满了身边人对他好意?,他捧着这罐子在每一个夜深人静孤独的?夜里细数着,心?里满是被人关怀的?幸福。

    因为盛得?太满,所以装不下其他不好的?情绪。

    好多时候,她看着那?样辛苦的?邓砚尘,都忍不住想问他一句。

    “你累不累,疼不疼啊邓砚尘。”

    但是她根本不需要问就会知晓答案,他一定会用他那?双含笑的?眼看向她,仿佛在说?,“他玩得?很开心?。”

    许明舒气息抖动了下,随即转移话题道:“你不问问我为什么过来找你吗?”

    邓砚尘歪头,“难道不是想见我?”

    许明舒笑了下,“你这段时间神出鬼没的?,阿娘昨日就同我说?,见了你记得?和你说?,抽时间来家里吃饭。”

    邓砚尘在听见她说?“家里”两个字时,神色顿了顿。

    良久后,他点了点头道:“好。”

    许明舒拍了拍他的?手?,“所以你这段时间究竟在干嘛,修房子,修什么房子?”

    她想了想,一个不确信的?想法涌出头脑。

    “是修我们日后的?家吗?”

    邓砚尘低头朝她笑,神色满是宠溺。

    “对。”

    “你在京城买了房子?”

    邓砚尘道:“嗯,主人家急着出手?的?,位置不错价钱也合适。”

    许明舒很邪恶地笑了,“在京城买房子,小邓将军不会家底都当了吧?”

    邓砚尘抿唇,“我这些年,攒了些。上次打?了胜仗朝廷也赏赐了许多,勉强够用。”

    许明舒刚想说?,其实你不用急着买房产,听见了声音幽幽传来,

    “其实,我这么多年太想有个自己的?家了”

    他这么多年,住过将军府,住过靖安侯府。

    睡过军营通铺,以天为被以地为席睡过空旷的?草地。

    一直以来居无定所,灵魂像是没个盛放的?地方。

    遂城县的?家在记忆里已经越来越模糊了,在北境驻扎的?那?几年,每每到了晚上,他就躺在草地上抬头望着高悬在苍穹中的?月亮。

    想家的?情绪在胸腔里膨胀,但思来想去,他竟不知道自己想的?到底是哪一个地方。

    如今看着静静躺在他怀里的?许明舒,邓砚尘周身被一种叫做心?安的?情绪笼罩着。

    有她在的?地方,才是他的?家。

    邓砚尘坐起身,再次将许明舒紧紧拥在怀里。

    “我知道大婚仪式没能顺利进行,你因为这个心?里一直不好受。可是明舒,至少我们已经走?到了这一步,不是吗?”

    他轻拍她的?后背,说?,“趁着这个时间,我还能将我们日后的?家按照你的?喜好修葺好,给你惊喜,这是我一直以来都想做的?事。”

    许明舒靠在他胸口,感受到他喉结滚动,听见他道,

    “一辈子很长,我们不用赶时间的?。”

    第72章

    雨季过后, 京城仿佛瞬间入夏。

    随着天气晴朗,京城大街小巷的商贩也越发多了起来。

    每每太阳下山时,便是最热闹的时候。

    邓砚尘近来整日往外跑, 神神秘秘地说, 等房子修葺好了方才领着她过去瞧瞧,缺什么少什么再做填补。

    见他花费如此多的心血在?此事上, 许明舒忍着好奇心不去打?扰他, 耐心地等候他为她精心置办的“惊喜”。

    这两年来,她逐渐接手了管家权。

    母亲要?照顾年幼的弟弟, 四婶婶的孩子也尚在?襁褓之中,打?理侯府的担子顺理成章地落到了她头上。

    所幸,这些事由她来做并不困难。

    前世, 她姑母宸贵妃生病她进宫陪伴的那几?年, 便?是由她一人学着打?理昭华宫。

    陪同萧珩夺嫡的那段时间, 无论是人情关系还是金钱来往,账目记满了几?十个本子,她熬了几?个通宵也能打?理的清清楚楚。

    能安安静静地算账,打?理府中琐事, 对?现在?的她而言是一件极为幸福的事。

    许明舒搁了笔, 伸手舒展身体。

    今日邓砚尘要?过来侯府用午膳, 想是因?为这个一贯爱睡懒觉的许明舒难得在?清晨便?自然醒。

    眼见天色尚早, 她随手将昨晚没处理完的账目算清了。

    窗外云淡风轻, 是个极好的天气。

    她站起身换了身淡黄色的衣裙,想去正院看看母亲和弟弟。

    她到时, 许明祎刚睡醒, 徐夫人正在?给他系外衣。

    小孩抬着肉乎乎的小手揉着眼睛,睡眼朦胧的看着走进房间的许明舒。

    幼稚花哨的衣服穿在?板着一张小脸的许明祎身上, 显得格外好笑。

    许明舒走近他,拿出他平日里最?爱的小木剑在?他眼前晃了晃,道?:“亲姐姐一下,亲了姐姐就把这个给你玩。”

    小明祎看着她,没有动作?。

    许明舒将木剑拿得近了,“真的不想玩吗?”

    小明祎还是看也未看,眼神笔直地看着她。

    许明舒皱眉,她这个弟弟也不知道?像了谁,小小年纪不苟言笑。

    正暗自吐苦水时,她听见弟弟口中蹦出了一个字,

    “登!”

    许明舒没听清,问?道?:“你要?什么?”

    “邓。”

    她一愣,徐夫人抱着小明祎换下的衣服走过来,温声说:“你弟弟睡了一上午,怎么也不起来,我同他说砚尘哥哥今日会来家里,你看这就记在?心里了。”

    闻言,许明舒扭回头看了看小孩认真的脸。

    她抬手点上他的小巧的鼻子,“你个小没良心的,自己姐姐爱答不理,倒是对?别家的人这么热情!”

    徐夫人顺势推了一下她的头,“你的郎君什么时候成了别家的人了,你这丫头没心没肺的,叫砚尘听见了该伤心了。”

    许明舒揉了揉头,故作?委屈道?:“阿娘,我才是你的亲女儿?呀!”

    徐夫人喜笑颜开,“哎呦,我现在?看砚尘是越看越喜欢,当初他头一次和你黎叔叔来家里时,我还和你爹爹说,这要?是咱们家收养的孩子就好了。不过现在?也好,女婿也算半个儿?!”

    许明舒一头黑线,敌寇心机深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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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早已?打?入我军内部,无力回天!

    “这几?日天气好,抽时间我带你去你几?个舅舅家走走,”徐夫人道?:“当时筹备你婚礼太过匆忙,许多不在?京城的亲友没来得及告知消息,借此机会登门赔个不是。”

    许明舒点头,她同她几?个舅舅联系虽少,但应有的礼数也该是有的。

    正说着,外面丫鬟就进来通传,邓砚尘到了。

    徐夫人连忙吩咐带他进来,许明舒也跟着站起了身。

    没一会儿?,丫鬟带着人过来了,

    邓砚尘今日穿着一身窄袖袍子,衬得整个人高挑劲瘦。

    他平日里穿的素净,衣服无非就是那几?个颜色,黑白灰。

    今时不同往日,府中人都知道?他是靖安侯府的女婿,屋里的丫鬟嬷嬷纷纷行礼。

    邓砚尘上前,规矩地给徐夫人请安问?好。

    都说丈母娘看女婿,越看越喜欢,这句话在?徐夫人身上展现的淋漓尽致。

    “好孩子,快起来吧。”徐夫人微微抬首望向邓砚尘:“我听小舒说,你身上的伤还没好,这段时间如此奔波,苦了你了。”

    邓砚尘眉目平缓,“皮外伤,夫人不必担忧。”

    “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不敢毁也。”徐夫人看着邓砚尘,眸光流动,“若是你爹娘在?世,他们看了也必然会心疼的。”

    徐夫人转身,朝身后的嬷嬷吩咐道?:“去把侯爷的金疮药拿过来。”

    邓砚尘微微一愣,金疮药虽有奇效,但价格昂贵一小瓶便?值万金。

    这几?年在?市面上基本见不到了,即便?有都是富贵人家留着珍藏的。

    他跟在?侯爷身边这么长时间,刀光剑影的过来,都不曾见过侯爷用这药治疗。

    思?及至此,邓砚尘忙开口阻拦道?:“夫人,不用了,我的伤已?经快好了。”

    徐夫人似乎是看出他心中所想,温声安抚道?:“有了这个好的快些,也不会留下疤痕,你年纪轻轻的留道?疤在?身上终究是不好看的。”

    见他面色依旧执拗,徐夫人拉过邓砚尘的手,将他手覆在?许明舒的手背上。

    “一家人就该彼此想着彼此,当年我孕像差时,侯爷也是放下一切寻便?天下名医替我诊治。”

    徐夫人看着眼前两双年轻的,紧致光洁的手,追忆起过往的点点滴滴。

    “砚尘啊,这些话其实我早就想同你说了,如今时机合适,场合也合适。今后我们就是一家人了,把这里当成自己的家一样,不要?有什么负担。”

    徐夫人轻柔地拍了拍他的手,“我和侯爷都是看着你长大的,有什么不如意的地方尽管和家里说,和小舒一样靖安侯府也永远是你的后盾。”

    邓砚尘垂着的那只?手颤了颤,鼻间涌上一阵酸涩。

    自记事起,还是头一次有这样的感觉。

    说不清心里是什么滋味,像是草原上流浪在?外许久的羊终于看见了家的方向。

    又像是赶夜路的人,一路奔波终于窥见天光。

    他按住心神,抬起那只?微微颤抖的手,一字一句道?:“砚尘,多谢夫人。”

    许明舒看出他神色变化,正想着怎么缓解一下,再次听见身边小明祎呼喊着,“邓!”

    众人齐齐扭头看过去,见被晾在?一旁的他站起身挥舞着手中的木剑,眼神望向邓砚尘,又喊了一声:“邓!”

    嬷嬷笑着把小明祎抱到邓砚尘面前,想让他喊邓砚尘一声哥哥。

    可凑近了小明祎却板着脸,怎么也不肯喊。

    邓砚尘摸了摸他的头,随即将小孩抱在?自己臂弯里。

    许明舒看着很好笑,就说起缘由来:“我家这个娃娃鬼机灵着呢,哥哥这么肉麻的词人家可不会叫的,就连姐姐都是我哄着才能说”

    话音未落,一道?奶声传到许明舒耳边:“邓砚尘哥哥。”

    许明舒震惊地扭头看向许明祎,被打?脸的滋味她还真是头一回这么快尝过。

    邓砚尘眼中带着得意,却慢悠悠地说:“我一向讨小孩子喜欢。”

    说着他伸手逗着怀里的许明祎,小孩竟难得的笑了。

    满屋里的丫鬟嬷嬷脸上都带着欣喜,看向这位新?姑爷的眼神也流露出赞赏。

    许明舒:“”

    许明舒敏锐地捕捉他话中的微妙,问?道?:“你还讨哪个孩子喜欢了?”

    邓砚尘看着她,定定地说:“这得问?你啊。”

    许明舒一愣,思?索了半晌。

    邓砚尘除了弟弟和正正之外没接触过其他小孩子,正正也只?会叫他邓哥哥,但他却说这得问?你啊。

    许明舒猛地想起,那年他靠在?她耳侧,哄着她叫他砚尘哥哥。

    她脸一红咳嗽一声,把这话掩盖了过去:“午膳好了吗,我要?饿死了!”

    嬷嬷忙道?:“好了好了,奴婢这就告诉他们布置席面!”

    午膳后,徐夫人抱着小明祎去午睡,叫他们小辈的人自便?。

    许明舒搁了筷子,看向邓砚尘的眼中带着点期待的滋味。

    先前说好了,他登门时会带着她一起去重月楼玩,她早就等不及了。

    邓砚尘低头微微咳了一声,许明舒收回眼看见坐在?对?面的正正将自己的碗筷摆放好,装作?什么都没看见的样子,朝她们行了一礼正欲离开。

    鬼使神差的,许明舒心里有些愧疚,出声叫住了他。

    正正这几?年长高了不少,整个人出落的也越发像他父亲。

    平日里腰板挺直,行为举止规矩有礼,不似幼时那般跟在?她身后奶声奶气的唤她姐姐了。

    他虽年纪小,在?读书上倒是极为勤勉,无需人督促,每日按时去学堂,给祖母晨昏定省的请安也从未有过遗漏。

    他很少再提起自己的母亲,尤其是在?许明舒面前。

    凭他现在?的认知,已?经能对?当年事的是非对?错做出自己的判断。

    胡氏逢年过节会派遣人到府上给余老太太送礼物,平日里嘘寒问?暖很是体贴,也会时不时的询问?正正的意见,想接他到娘家小住。

    平心而论,她是一个好儿?媳,好母亲。

    她离开侯府的这么长时间,不是没有动过想回来,同许昱淮复合的念头。

    时常着人打?探着这边的口风,许明舒全当不知道?。

    恶行不会因?为没有产生效果而被原谅,同样,伤害也不会因?为有理由而显得高贵。

    若不是她撞破了胡氏的计划,她阿娘和弟弟一尸两命,她家破人亡这笔账又要?同谁讨回来。

    许明舒顿了顿,还是开口笑道?:“要?不要?和姐姐出去玩?”

    她也只?是问?一问?,其实心里早就替正正做好了决定。

    小小的孩子整天闷在?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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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里做什么,种蘑菇吗?

    她没等正正来得及拒绝,叫人套了马车,带上人直奔重月楼。

    马车行过东街时,邓砚尘掀开车帘看了看,随即转头看向她:“你要?不要?花?”

    许明舒顺着他指的方向看过去,有商贩拎着水桶再卖各式各样的鲜花。

    许明舒用力的点了点头。

    “米糕想吃吗?”

    这次他低头看向她身边的正正,笑着问?。

    许明舒一把搂过正正,道?:“我替他答,他想吃的!”

    邓砚尘笑了笑,抬手在?她脸上飞速地摸了一下。

    “你先上楼我已?经订过房间了,一会儿?我就回来。”

    马车悠悠在?重月楼门口停下,邓砚尘不在?,被挟持而来的正正倒是当起了护花使者,扶着她缓缓下了马车。

    重月楼内的小厮引着她上楼,途径一个房间大门时,许明舒刚好听到了谈话声,下意识地扭头看了一眼。

    这一眼,隔着窄窄地一条门缝,同一双锐利的眸子对?视。

    第73章

    那双眼敏锐地捕捉到她的存在, 像是一只蓄谋已久,等待猎物进入自己?领地的狼。

    许明舒隔着门缝对上他的眼睛,这一次她没有丝毫犹豫牵着正?正?, 径直朝自己?邓砚尘早已经订好的房间赶过?去。

    刚一迈步, 一只手臂横在许明舒面前。

    来人腰间隐藏着刀,挡住了她的去路, 随即身后?的雕花木门被人悠悠推开了。

    萧珩站在门前?, 望向她神情?满是疲惫。

    他想靠近许明舒,可她牵着的那个男孩子察觉到了危险, 迅速站到许明舒面前?,牢牢地将她护在身后?。

    萧珩迈出的脚犹豫良久,又收了回去, 他朝她疲惫地微微扯了扯嘴角, 叹息道:“如今想见你?一面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

    许明舒想起当初在慧济寺的那一次, 她突然?意识到,萧珩应当一早就在靖安侯府设下眼线,能第一时间掌握她的动向。

    “七殿下这是何意?”

    “我一直想见你?,可很难寻见机会, 后?来宫里又发生了许多事”

    萧珩看向她, 语气是从未有过?的哀求, “小舒, 我们坐下来说说话好吗, 我这段时间真的很累,让我听?听?你?的声音也好。”

    话虽说的客气, 挡在她身前?的亲卫却没有半分允许她离开的意思。

    萧珩侧开身, 做出了请的动作。

    现在同他起争执不是一个好选择,她今日出门没叫裴誉跟着, 只能拖到邓砚尘回来,许明舒无奈只好牵着正?正?进房间。

    她选了个离萧珩座位最远的位置落座。

    萧珩察觉到她对他的警惕,他怕吓到她,也没有贸然?接近。

    许明舒眸光淡然?,“七殿下不是有话同我说吗,说吧。”

    “小舒,皇兄不在了。”

    许明舒一顿,没想到他会提起这个。

    太子的死也一直是她心里过?不去的坎儿,她抿唇犹豫半晌说:“太子哥哥他”

    萧珩打断道:“你?知道吗,这世界上最后?一个真心待我的人也不在了。”

    闻言,许明舒隐在衣袖里的手?紧紧攥成拳。

    萧琅为?人和善,素有贤名,这几年来也的确是对萧珩照顾地无微不至。

    若不是萧琅一手?拉扯,又怎会有萧珩今日。

    前?世,她同她姑母又何尝不是真心待他?

    她也曾捧着自己?的一颗真心过?来,却被他视若尘土,践踏羞辱。

    他那样待她,后?来却口口声声说爱她,从前?的许明舒没办法理解,如今的她也一样。

    心中的怒火一点点升起,许明舒突然?很想说曾对你?好的人都因你?遭遇不幸,家破人亡,成为?你?口中的咎由自取,何曾见过?你?替她们感?到惋惜。

    萧珩的目光落到许明舒的手?上,面色沉沉。

    许明舒心中一惊,保持着镇定忙松开了自己?攥紧的手?。

    他讲这些话分明是在试探她,她差点忘了,萧珩最擅长的便是洞察人心。

    许明舒稳住心神,只道:“太子殿下是再好不过?的人,这些年为?了国事辛苦操劳,从未有能好生休息的机会。他去了另一个世界一定能过?上他想要的生活,七殿下节哀。”

    “兴许是对我的报应吧,”萧珩的声音突然?很轻,但目光还是半分不错的落在她脸上。

    “因为?我当年辜负了真心待我的人,如今我人生中最珍贵的人也一个接着一个的离我而?去”

    许明舒生怕露出什么马脚,面色淡然?道:“七殿下多虑了,殿下行?事光明磊落谈何报应一说。”

    萧珩没再说话,气氛一时间变得有些微妙。

    正?正?似乎早已经知晓他们二?人言语间的针锋相对,他扯了扯许明舒的裙摆,一本?正?经道:“姐姐,我饿了。”

    明明刚用过?饭不久,许明舒知道他是在给自己?找借口离开。

    立马起身道:“七殿下,我弟弟今日尚未用饭,我就不打扰殿下在此?赏景的雅兴了。”

    萧珩没动,他挥了挥手?道:“重月楼好吃的点心无非就那些,去哪吃都是一样的。”

    门外候着的小厮得了示意开始置办席面,不一会儿各式各样的精致点心果子被送上来,在许明舒面前?摆放的整整齐齐。

    许明舒同正?正?对视了一眼,压着胸腔里的怒火再次坐下来。

    他既然?不让她走,那就在这里坐着便是,左右他说什么她都不会再理会。

    “昨日,我听?宫人说起,陛下晚间去了昭华宫,约莫一个时辰左右带着盛怒而?去。”

    许明舒轻叹一口气,“劳七殿下忧心,不过?我姑母入宫这么多年了,寻常夫妻时间久了也会吵架拌嘴,更?何况是天家。想来这样的事也不是头一次发生,她应当有自己?化解的方?式。”

    “可我听?闻,是因为?从前?的国公府世子,沈屹。”

    许明舒心口一顿,她抬头,对上萧珩黑沉沉的目光。

    皇帝和姑母之间除了靖安侯府,能吵架的也就只有沈世子这一原因了。

    她想了想,不能给姑母留下麻烦。

    “我姑母同沈世子青梅竹马,多年来感?情?和睦。沈世子英年早逝,实属令人惋惜。陛下当时接姑母入宫的时候就是明白的,无论到何时,姑母心里还是会有一块地方?留给沈世子。”

    “那你?呢?”萧珩问。

    许明舒皱眉,“什么?”

    “你?心里,可曾还有位置留给从前?喜欢的人?”

    房间内静地可怕,萧珩看着她,迫切地想从她脸上得到些蛛丝马迹。

    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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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久后?,许明舒却笑了:“七殿下在说什么玩笑话,我喜欢的人从始至终都只有我的郎君邓砚尘。”

    也只有邓砚尘,历经两世仍旧一片赤诚之心,待她始终如一。

    萧珩握着茶杯的手?不断收紧,他被她口中的“郎君”两个字刺痛了。

    那样缠绵的字眼,此?时此?刻他方?才意识到,许明舒似乎从未这样唤过?他。

    嫉妒充斥着萧珩周身每一寸的皮肤,他头一次对一个与他年纪相仿的同性产生这样强烈的厌恶之心。

    恨不得邓砚尘这个人,如同沈屹一样消失在这个世界上。

    掌心尖锐的刺痛将他思绪拉回,他猛地回神,突然?意识到自己?的思想变得很危险。

    竟变得,和他最恨的那个人如出一辙。

    他不要成为?那种人。

    房门被人推开,有人端着茶水走近。

    来人站在许明舒身侧,轻柔地开口道:“奴婢给许姑娘添茶。”

    许明舒没有动作,今日席面上的东西她一口也不会吃,连同着茶水也不会喝。

    程莺儿见状也没有多说什么,端着茶壶走到萧珩身边。

    余光看见萧珩掌心里的茶盏出现裂纹,她贴心道:“殿下茶凉了,喝这一杯吧。”

    将一杯新茶推到萧珩面前?的同时,不动声色地拿走了萧珩手?上的那一只。

    许明舒突然?有些诧异,寻常侍女都是唯恐惹祸在身,装作什么都看不见,这个姑娘倒是机灵胆子又大。

    借着那侍女转身时,一张妩媚的脸映入许明舒眼帘。

    顷刻间,方?才的疑惑有了答案。

    面前?这人化成灰她都认得,正?是她大婚当日萧珩在书房里抬的那个妾室。

    依稀记得叫个什么莺儿,雀儿的。

    这倒是巧了,今日这对狗男女居然?都叫她遇见了。

    原来这个奴婢一早就在萧珩身边跟着了,前?世大婚之前?,她竟从未留意过?她。

    许明舒看向萧珩道:“时候不早了,我也该回去了。”

    萧珩抬头,声音平静道:“我们的事还没有说完。”

    “我们的事?我们之间有什么事?”许明舒冷笑:“七殿下提及太子殿下去世的伤心事,臣女感?念太子曾经的照顾方?才同殿下在此?交谈。可殿下这么长时间,说的话云里雾里的似乎和太子殿下并不相干。”

    “况且,”许明舒站起身,牵住正?正?的手?道:“既然?殿下已有佳人相伴,臣女便不打扰了。”

    她话音刚落,就发现萧珩神色变了,握着茶杯的手?也逐渐收紧。

    而?房间内外的亲卫奴婢看着许明舒的脸色也都有些古怪,气氛突然?微妙了起来。

    方?才倒茶的那个妩媚的姑娘更?是被人打量着,尴尬地面色发红。

    终究还是忍不住道:“许姑娘,您误会了,我只是东宫的一个奴婢。”

    许明舒不以为?意,奴婢怎么了,当初不就是凭借着奴婢之身一举成为?妾室,攀得荣华富贵。

    她朝那奴婢笑了笑,温声细语道:“没关系,西汉卫皇后?也是宫人出身,你?要对自己?有信心。”

    闻言,程莺儿吓得脸红一阵白一阵。

    她慌忙跪在地上,颤抖道:“许姑娘慎言,奴婢从未有此?歹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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