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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40-5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成欢》40-50

    第41章

    六月朔日, 元衍由元承领着,前往北郊迎接元佑方艾夫妇。元承元衍骑马,元承多病的夫人则是坐车, 一行倒也?没有几个人。

    烟尘渐近,元承元衍下马, 元承的夫人也由侍女扶着从马车上下来,恭敬等候。

    许还有百丈远时, 一骑越出?车队,飞快到了近前,跳下了马,跑到元衍跟前欢快着喊了一声二兄, 又转了头朝元承行礼喊大兄, 最后向元承的夫人行礼,恭恭敬敬喊了一声阿嫂。正是元佑第三子元泽。

    元泽十四岁, 瞧着还是个孩子, 一张脸晒得通红, 又流了许多汗, 混着尘土, 和?成了泥水一道道挂在脸上。长嫂看不?过去, 叫了他到跟前,拿了帕子给他细细的擦。

    元承是长兄, 因他骑快马, 训斥他:“还没有马头高, 跑这么?快,摔了怎么?办?”

    元泽赶忙请罪, 低垂的头却拧了看向元衍,朝他做了个鬼脸。元衍瞪了他一眼?, 他才老实了。

    闹这么?一会儿的功夫,车队已到了跟前。

    元佑坐在马上,远远瞧见了三个儿子。长子儒雅风流,次子轩然霞举,幺子虽幼,但已然能窥见日后风华,他为人父,观之心怀甚慰。

    元佑下马,元承元衍快步上前行礼,元泽慢一拍,也?跟了上去。元佑笑?着点了点头,道:“先入城,等到了家,再拜见你们母亲不?吃。”元承元衍应是。元承夫人又上前行礼,都见过了,元佑上了马,元承兄弟三个也?一并上马,等元承夫人亦入了马车,车队再次动起来,不?比来时,算得上浩浩荡荡。

    元佑位高,又极善交际,路遇故人颇多,一一停下寒暄,等到了元府,已是黄昏日暮之时。

    元府大门?洞开,元棹久等了一天,这会儿终于得见主人,忙上前迎接。

    元佑与元棹说话的功夫,队伍中一辆马车上走下一妙龄少女?,玉骨冰肌,鲜眉亮眼?,只?略带不?耐之色,乃是元氏双生子里头的姊姊,元希容。在她后头下车的那位,杏眼?桃腮,盈盈动人,却是青桐。她瞧见元衍,眼?里的欢喜盛得过满,直直泼出?来,可她没有和?元衍说话,也?看也?没有看太久,便转身往另一辆马车前,笑?着说了两句话,递上了手。元希容见状,侧过脸瘪了瘪嘴。

    车帘微动,一只?雪白?纤细却并不?年轻的手放到青桐的手里,侍女?掀起车帘,一妇人弯腰出?了马车,面目显露在天光之下,螓首蛾眉,威仪棣棣,不?是旁人,正是方艾。元承等忙上前行礼。

    元承夫妇在前,方艾不?过虚虚颔首,待元衍上前,方艾已是满面含笑?,瞧着竟有几分慈爱,开口是:“我听人说,孩子大了留不?住,我这个母亲留不?住你倒也?罢了,怎么?佳妇也?留不?住你呢?你竟半年不?回家,也?不?写信给家里,这样心野。”她说这话,除了青桐脸上有一些适时的羞涩笑?意,旁人皆笑?不?出?来,尤其元承夫妇,元承的脸色已算得上难看。

    元衍只?是说:“母亲若是再多说一句我的不?是,我可能就不?回家了。”

    方艾听了佯怒:“真是我前生欠下的债!”

    元希容同她弟弟讲:“你瞧母亲,见了二兄,眼?睛里再没有别人了,再看大兄和?长嫂的,我都瞧不?下眼?,真怀疑大兄不?是母亲生的。”元泽只?当没听见,叫人喂他的马,元希容找不?到同盟,气?的咬唇跺脚。青桐问她:“青雀,你怎么?了?”元希容撇过脸不?理她,不?一会儿又转回来,一双眼?瞪着:“说了多少回了,不?要叫我青雀!”说完甩袖离开了。

    元棹又过来同方艾行礼,请安罢,引着一行人入了门?。

    行李冗杂,好一会儿才收拾停当,已经到了夜里,元府各处点起灯来,灯火辉煌。青桐此时才得了空闲,寻到了元衍,在他身旁默默站定。

    元衍正看塘里一支菡萏,他想起湛君插在瓶里的那支,这般时候,他尤其想她。

    元府家宴将开,侍女?寻来,青桐朝那侍女?略笑?了下,那侍女?知悉她意,行礼退下。

    青桐望向身侧之人,她的丈夫,心软如水,柔柔一笑?:“二郎,该回去了。”

    元衍偏了头看她,脸上有温和?笑?意,同她道:“青桐,我记得你宁延三年冬天到的家里,你四岁。”

    提起旧事,青桐心里泛起甜来,“是,那天很?热闹,你过生辰。”她倏然感叹,“日子过这样快,都已经十一年了呢。”

    青桐清楚地记得那一天。她经过近一个月的舟车劳顿方到咸安城,元氏却只?指派了仆妇来迎,她因此觉得受到了轻慢,念及自己失恃失怙,不?免悲从中来,又忆起临行前兄长的嘱咐,更是忍不?住流泪。元氏仆妇笑?着同她告罪,讲夫人本是想亲自来接,只?是今日是二郎君生辰,二郎君霸道,不?许父母今日去做旁事,夫人没法子,只?得失礼,来日必向她赔罪。

    青桐听罢,心里并没有好受一些,但仍要强颜欢笑?,客套一番后,便跟着这仆妇入了城。元氏门?前车水马龙,人群熙攘,仆妇领着她入府门?,径直去拜见夫人。青桐一路低着头,那仆妇上前说话,她声音不?小,青桐听得清晰,可那夫人并没有回应,因为她在哄自己的儿子。如此显而易见的轻慢。青桐眼?里噙了泪,她因为难过而愤怒,于是第一次抬起了头。那穿红色袍子的小郎君一脸不?虞,撇了脸不?肯看他母亲,他母亲在一旁逗他,余光瞥见她,笑?起来:“我哪里没有给你准备生辰礼?那不?就是,看看,多漂亮的小孩,将来给你做夫人,好不?好?”

    青桐无比感激方艾,因为她,面前的这个人,世间最卓越的儿郎,是她的夫君。她看向他的眼?神是满足的。她已然十五岁,是个大人了,他们马上就可以做真正的夫妻,是彼此最亲密的人。她即将要拥有他。

    元衍将她的爱慕瞧得清楚,免不?得对她怜惜。

    “青桐,我误你多年,并不?强求你的原谅,唯愿你日后顺遂,有什么?要求,无需顾虑,告诉我,尽我所能满足你。”

    这话青桐听不?太懂,但本能觉得不?安,心剧烈跳起来,她强自镇定:“二郎在讲什么??”

    “青桐,我并未将你视作我的妻子,十年来皆是如此,今日同你剖白?,是不?想再误你青春,我会同父亲母亲讲明,你我和?离之后,元氏视你为亲女?,我待你如亲妹,必不?委屈了你。”

    青桐如遭雷击,这一刻她的呼吸没有了,心跳也?没有了,她站在那里,因震惊而张着嘴,一动不?动。

    元衍抬脚要走,青桐回了魂,顶着白?蜡似的一张脸,拉住元衍衣袖:“二郎,我听不?懂你的话,二郎,这是什么?意思?你告诉我……”她目光哀怜:“求求你……”

    她并没有做错过什么?,元衍叹息一声:“我所爱另有他人,青桐,如今抽身,为时不?晚。”说完拿掉她攥他袖子的那只?手。

    手中抓住的东西渐渐抽离,生命里最重要的东西即将离她而去,她仍保持着抓握的姿势,脸无人色,口中喃喃:“你不?能这般对我……我这一生都在学如何做你的妻子,二郎,你不?能这样对我,不?能……”

    元衍低垂了眼?眸,掩住此刻心绪,他并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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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看她,“是我对你不?起,你便怨我吧。”

    元衍离去多时,青桐仍站在原地,血自她唇上滴落,一滴,两滴,在她天青色的衣裳上开了一朵花。他最喜欢天青色。

    湛君擦完了身子,只?着小衣,临窗坐下,拿巾帕拭头发。

    湛君最是畏热,今年夏天要比往年都要热,叫人难熬。今夜没有月亮,风也?没有,燥热得很?,活像个蒸笼。湛君擦完头发,已是一身的汗,忍无可忍,把襟口拉得更开了些,露出?了大半胸乳,闭着眼?睛仰着面,想着赶紧过阵凉风,却不?防跌进火炉。

    她神色不?耐地要把人从自己身上推开,眼?睛睁也?未睁,“别闹我了,要热死了。”

    炙热的吻先是落在她脊背上,又一路往上,往前再往下,后顺着修长脖颈到她湿热的唇,又吮又咬。

    湛君不?愿意,捧着他的头远远推开,“别闹,我才洗的澡。”

    “我再给你洗。”

    推也?推不?开,又给他闹得起兴,她也?不?再说什么?,依着他施为。呼吸声渐重,喘息声渐急,她捱不?住,叫出?声来。

    他今天像是疯了一样,比前头任何一回都凶,她受不?了,叫他停下,他又哪里肯,等到她哭了,他才轻缓些,捏着她的脸转过来,喑哑着声音:“唤我夫君。”她叫他这般折磨,心里如何没有气?,绝不?肯如他的愿,攒了好一会儿力气?,才说:“你是谁的夫君?”此话一出?,他倒停了一瞬,而后便是更加剧烈的疾风骤雨,不?肯给她片刻喘息。

    清晨,湛君从榻上醒来,缓了好一会儿,坐了起来,听见窗外?潺潺,竟是不?知什么?时候下起了雨。

    第42章

    元希容搁下筷子, 却不起身,眼睛看向她的?母亲,还有母亲身旁那正跪坐的?那人?, 忍不住露出一个讥讽的笑来。

    昨夜的?热闹,真是有生之年头一回见呢, 只要?想起母亲那时的?脸色,心头的?快意是无论如何也压不下去的?, 只能说,二兄真不愧是她的?好兄长!

    听了侍女?的?禀报,元希容低下了头,内心雀跃, 可是却听见她母亲说:“青雀, 你先回去。”元希容咬了下嘴唇,她哪里舍得离开?她说:“可是母亲, 我还未用好。”

    方艾皱眉不耐:“那便叫庖厨将饭食送到你屋里, 你回去用。”

    元希容冷着脸坐着不动, 方艾不再说话, 却挥手?砸了一个碗。元希容吓得捂住心口, 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瞧她的?母亲, 脸色由白转红,眼睛带了泪, 倔强地看着她的?母亲, 仍是不肯走。

    “我叫你回去, 听见了没有?”

    青桐早在方艾砸碗时便已经?站了起来,这会子见闹得更凶了些, 出声劝慰:“母亲息怒。”又看元希容,“青雀听话, 快先回去。”

    羞耻、愤怒再加上委屈,元希容再承受不住,猛地起身,捂着脸跑了出去。

    气氛一时更压抑了些。

    青桐看着元希容跑出去的?背影,面色忧虑,便准备去瞧瞧她,于是向方艾请示,可她话还没说完,方艾又摔了筷子,她急忙闭了嘴。

    方艾瞧着她冷笑:“你管她?不若先关?心关?心自己。”只一句话就叫她脸色惨白。

    元衍进了门,先朝他母亲行礼问安,方艾当没听见,于是他便一直保持着行礼的?姿势,并不起身,如此一来,倒是方艾先沉不住气,冷声叫他起身。

    方艾是恼他又恼自己,拍着几案骂道:“你到底是要?干什么?呀!昨个儿什么?日子?你人?又去了哪里?你到底有没有把我们放在眼里?”而?后冷笑:“我想你眼里是没有我们了,不然能说出那些话来?你什么?意思呢?”

    元衍并不反驳一句,方艾骂完,他再次行礼,不过是跪地大礼,低声道:“母亲息怒。”

    方艾见他下跪,再多的?话也说不出来了,一时梗住。青桐到他身侧,与他一并跪下。

    他两个人?底下跪得齐整,方艾看了,心里各种情?绪糅在一起,恨恨叹一口气,挥手?叫侍女?们退下。

    方艾复叹一声气,看向元衍,有气无力道:“你说说吧,你到底想干什么??”

    元衍并不抬头,“我想做什么?,想来青桐俱已转述,我不欲再讲一遍。”

    方艾给他气的?头疼,一手?扶额一手?指着他骂:“你是想气死?我啊!等你父亲回来,叫他打断你的?腿。”

    元衍却道:“只要?父亲母亲能应我所请,莫说双足,便是再折我一对臂膀,我也是没有怨言的?。”

    疼爱孩子的?母亲哪里听得了这种话?方艾头疼愈烈,当下□□出了声。青桐见了,忙起身到方艾身边,为她按穴舒缓疼痛。

    方艾头上好受不少?,心下却更气,抓着青桐的?手?质问元衍:“我真不明白,青桐这么?如意的?一个人?,哪里配不得你?你竟说出那些丧良心的?话!”

    元衍回道:“我从?来没有说过青桐不好,只是不能接受她成为我的?妻子。”

    方艾高声道:“她既没有不好,如何做不得你的?妻子?样貌德行,我再没见过比她更可心的?了!”而?后又压低了声音,苦口婆心:“你兄妹几个,我最疼的?就是你,难道我还能害你?青桐要?不是个好的?,我怎么?会把她配给你?她待你如何,你竟不知?”

    元衍不为所动,仍道:“我打定了主意,再不能改。”

    方艾气得仰倒,有青桐扶着,没倒下去,却也是喘着气,哎呦哎呦叫起头疼胸口疼来。

    青桐撑着方艾,低着头,不说一句话。她又能说些什么?呢?哀求便有用吗?只会叫他更厌恶自己罢了,她最清楚他,就如他所说,真打定了主意,怎么?都?不会该,如今情?形,她若是利落放手?,成全了他,他倒还能高看自己一眼,可又怎么?甘心?这么?一个人?,是她的?夫君。

    幸好还是有人?站在她这边的?。

    青桐擦了眼泪,离了方艾,重?新回到元衍身侧跪下,眼睛红肿,哀声道:“母亲,我不欲使二郎为难,愿自请归家,若母亲与二郎为我生了龃龉,我万死?不能辞咎。”

    方艾听了这话,如何不爱她怜她?当即从?座上起来,到她跟前扶了她,拍着她手?背道:“好孩子,哪就值得你说出这样的?话来呢?便是我亲生的?女?儿,也不如你好,你在家里这么?些年,我养大了你,你便不是我生的?,也是亲女?儿了,我怎么?忍心叫你受这等委屈?你放心,没人?能欺负了你。”

    青桐哭着道:“我生母早早就去了,是夫人?怜惜我,接了我到西原,在我心里,夫人?又哪里不是我的?亲母呢?莫说今生,便是加上来生,夫人?的?恩情?,我也是偿不尽的?!”

    方艾听了也带了泪,挥手?便打了元衍胳膊一下,恨他不知好,“这样好的?孩子,你忍心这样对她?她十年前就是你妻子了,你要?跟旁人?一起,旁人?怎么?看她?”

    元衍心中自有一番打算,只是不能讲给旁人?听,于是闭口不言。

    他不说话,方艾便以为戳到了他气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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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处,遂一鼓作气,又问一遍:“你要?旁人?怎么?看她呢?啊?”

    “自是将她视作元氏女?,母亲的?女?儿,我的?妹妹。”元衍认为他已讲的?清楚,不想再在此地忍耐,“我已有所爱,并不愿意委屈了她,我与青桐和?离罢,便会娶她过门,母亲要?是不同意横加阻拦的?话,便当没有我这个儿子吧。”说完自起了身,走了。

    方艾指着他背影的?手?指颤抖不可抑制,“冤孽!真是我的?冤孽!”

    元承扶了元佑下车,元佑看着长子,心中五味杂陈。

    他作为一个父亲,第一个孩子于他而?言,到底是不同的?。当日初为人?父的?欣喜,他记得清晰深刻,那种奇妙的?感觉,是面前这个孩子带给他的?。三十年过去,昔日那一团红肉,如今已然是个倜傥的?君子了,哪怕比起他的?兄弟来,他并不优秀,甚至庸常,但在父亲眼中,他仍旧是个叫人?满意的?孩子,甚至怜惜……

    元佑对这个长子心怀愧疚。

    他忍不住叹了一口气。

    元承听得这声,忙问道:“父亲何故叹息?”忧心尽写于脸上。

    元佑笑道:“不过是想起一些你小时候的?事?,感叹光阴倏忽罢了。”他攥住元承的?手?臂,语重?心长道:“奉恩,这些年,咱们骨肉分离,你的?委屈,我是知道的?,你是家里的?长子,将来我的?东西,都?是要?给你的?。”

    元承一时动容,望着自己的?父亲,眸中带了湿意。

    元佑牵了他的?手?臂往前走,继续说一些剖心的?话,只讲到元衍时,略沉默了阵,才道:“二郎他,是叫你母亲惯坏了,一向的?无法无天,如今也是改不了了,他若是还不算过,你身为长兄,多包涵一些也是应当,若是过了,也自有我为你主持公道,你且放下心,到底我还在,你母亲那里,我不会叫她太过分,只是你也要?多体谅她些,为着当年那事?,她确实是吃了不少?苦头……”又安慰道:“不是你的?错,那样对你,是她有错,不要?拿她的?错来惩罚你,抛掉这些不顺意的?,日子总归还是好过的?。”

    父子每每相见,总会谈起这些,元承总是失落。几十年的?时间也没有叫他从?这可怜的?境地里走出去。

    元佑拍了拍他的?肩膀,元承艰难地朝他笑了下,父子心中有了默契,不再言语,两肩隔了一拳的?距离,一道走在路上。

    元佑方进了院落,便察觉到不对,太肃穆了些。他进了屋子,侍女?迎上来为他换衣,而?他的?夫人?却好似没瞧见他似的?,令他大为惊奇。

    他换好了衣,到了方艾跟前,见她一副愠怒之色,不免要?问一问她。

    方艾瞪着他,扬声道:“你问我有什么?用?去问你的?好儿子!”

    元佑听了便笑,“你给我生了三个好儿子,我要?去问哪个?”

    “你说问哪个!”

    元佑心里清楚,他有三个儿子,能叫她气到生闷气的?,也不过一个她捧手?心里的?二子,问那一句也不过是逗她。

    “好了,那你倒是说说他都?做了什么?,叫你气成这模样,我实在好奇,毕竟以往你那好儿子做什么?,你没有不能忍的?,好比昨夜里,你也是想他怕是有什么?重?要?的?事?,怕他不能如意,气也只气了那一会儿,又尽是为他想了。”

    方艾叫侍女?全退下,拉着元佑压低了声音将元衍闹着要?和?离的?事?同他讲了,末尾气道:“青桐如今不肯见人?,自古婚姻大事?,都?是父母之命,他想自己做主,断没这样不规矩的?事?!”

    元佑听了也是大吃一惊,先是说:“此事?确实不能由他胡来。”又问:“他可有说他爱的?那女?子是谁?”

    方艾闻言更气,“他哪里将我放在眼里了呢?只说有这么?个人?,旁的?什么?也不告诉,还说要?娶她!简直胡闹!无稽之谈!”

    第43章

    方倩见了方艾, 虽行佛礼,面上却带着笑,双目盈盈。

    方艾将她这妹子整个仔细瞧了, 又将上回相见?时?的画面又忆一遍,今时?往日比对?, 并没找出什么不同来,心下稍松, 接着便说起老话来:“到底我只是你的阿姊,管不得你,你不听?我的话,落了头发到这不见人的地方念那伤脑筋的经?, 血脉亲缘一点不顾, 难道叫亲者苦痛也是佛祖的慈悲吗?”

    方倩只是笑着听,并不答话。

    方艾拿她没有办法, 低了头哀声叹气, 自惆怅一会儿后?, 道:“不过出家也有出家的好处, 只要什么都不管, 又哪会有烦恼呢?我现?在真恨不得剪了头发也跟你入了这沙门, 咱们姊妹两个作伴,你除了这一件事上不得我的心意, 旁的都叫我满意, 我若是日日只对?着你, 绝不会生这?许多气!”

    方倩笑道:“连这?样的话都说?出来了,可?见?是不如意到了一定?境界, 倒要听?一听?。”

    方艾本就?存了倾诉的心,便一点不隐瞒, 将近日烦忧之事尽与?她说?了,抱怨道:“你说?,我是造了什么孽呢?我现?在是做什么都没心思,偏人多事烦,要不是到你这?里,连个清净也没有。”

    方倩听?皱了眉,却不发一言。

    一时?两人各怀心事,对?坐不语。

    圆真进来,见?着方艾,因她不认识,行了礼后?便站住了不说?话。

    方艾恐误了她事,便道:“也不必防我,难道我还能害了她去?”

    方倩笑了下,对?圆真道:“有事说?便是。”

    圆真禀道:“圆慧师兄方才来过,说?莲台那位贵客病还未见?好转,问法师可?要去瞧瞧。”

    方倩听?得“莲台”二字,眉突了一下,下意识去瞧对?面的方艾,恰好就?被方艾看进眼里,低下头暗道一声糟糕。她这?阿姊最是了解她,她方才那一瞬间的慌乱,必然叫人瞧出端倪来。

    果然,方艾的目光已转作探究,方倩在其注视下面不改色对?圆真道:“好了,我知道了,你先出去吧。”

    圆真方退下,方艾便厉声质问:“怎么,你竟有事瞒着我?”

    自方才起,方倩便在踌躇。她直觉认为元衍要和?离另娶的便是莲台那位,只是这?儿女情长的家务事她并不想?管,可?又担心兹事体大,倘若不告知,将来必定?招致埋怨。现?下倒好,也不必为难了。

    方倩瞧着圆真提着一篮荔枝敲开了那破旧的木门,进了去,一会儿又出来,身后?跟了那仙姿佚貌的小?娘子,便转了脸去看身旁的从姊,见?她蹙着眉,眼睛盯着人动也不动地瞧,一张脸上变幻莫测。

    待人回了去,再瞧不见?了,方倩听?得身旁人冷笑,语气甚为不善:“不知好妹妹还帮着瞒了我些什么?”

    方倩皱了眉道:“我素知同二郎相关的事,阿姊总是急切些,可?也不该如此,这?话太伤情分,阿姊竟不顾虑的吗?”

    方艾脸色几变,最后?说?:“你也知我最在意他?的事,你知道了不告诉我,反倒替他?瞒着,难道不是伤我的心?”

    方倩道:“他?求到这?里来,我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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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拒了不管他?,叫阿姊知道了,今日未必不怪我,我虽知他?与?这?小?娘子有些情谊,可?又怎能料到他?竟是要做这?等翻天的事!左右我是个断了情的出家人,这?等子事本就?不该管,如今想?来,是我一开始就?做错了事,阿姊怨我,我倒也不冤枉,要是在问我有无什么隐瞒,我朝佛祖起誓,是再没有的了。”

    她说?这?许多话,倒叫方艾冷静下来,心里头生了许多愧,同她道歉:“都是那讨债鬼造下的业,我方才是太急了些,阿倩你原谅阿姊,宽宥我的不是。”

    方倩神色不变,只说?:“一家子骨肉,阿姊讲这?话难免见?外。”讲的方艾又是几番神色变换,头又隐隐疼起来。

    方艾揉着太阳穴,苦声道:“他?与?你素来亲近,你也一向知道他?的为人,你给阿姊出个主意,这?件事我该如何?”

    方倩道:“阿姊果真气糊涂了,竟问起我来,男女间的事儿,我哪能看的明白?非要说?两句的话,阿姊你自己儿子什么脾性,你自是清楚,他?自小?主意就?大,定?下就?难更改,要是逆着他?来,不定?闹出什么来,阿姊思量下,自行取舍吧。”

    方艾别?了方倩,一路头疼着回了家,歇了会儿,着人去叫青桐。

    她自思量了,到底舍不得青桐,到底是她培养了十年的而妇,连头发丝都是顺着她意长的,哪是个不知道哪里冒出来的狐狸能比的?

    青桐很快到了,见?方艾面色不佳,行了礼后?忙上前询问。

    方艾抓着青桐的手,嘶着气同她道:“那人我今日见?着了。”她虽没说?见?着了谁,但青桐哪里听?不明白,当下愣住。

    方艾又道:“我讲公道话,生的是比你美。”青桐脸色又白上三分。方艾手上加了力气,“可?是你才是我认定?的儿妇,旁人谁也比不了你,你可?明白?”方艾看她还是呆愣,又狠狠攥了她手掌,看她回了神才松了力气。

    “我的心虽是向的你的,可?是咱们家里是个什么境状,你不是不知道,我定?是前世冤孽太重才生出这?么一个儿子!我不敢惹他?,但你是我放在心上疼的,怎么舍得叫你委屈,不如今日我做了主,接了她到家里,叫她给二郎做妾,这?一辈子越不过你去!她家里不是个有权势的,将来还不是要听?你的话?有我在,她绝不敢放肆!”

    青桐心已然凉了透彻。面前这?人说?的每一句话都像个巴掌似的甩在她脸上,她不免悲凉地想?,那女子因没有权势将来要听?她的话,她也是因为没有权势所以?现?在也只能听?话,不然呢?说?她不愿意吗?权势,倘若她父亲没有战死沙场,如今镇守一方,倘若她的兄长不只是一个小?小?的镇远将军,她今日还会听?到这?些话?说?到底,她与?那女子也并没有太大的不同。可?她有他?的爱。

    面前的人等了太久,脸上渐渐有了不耐。

    郭青桐略低了头,再抬起脸时?,上头已是自若的笑。这?是她的本事,她的眉毛眼睛鼻子嘴巴能组合着做出各式样的表情,且随时?可?以?变化,无往不宜,她永远得体、大方、周到。

    她笑着说?:“母亲问我?我向来是听?母亲的,难道母亲还能不为我好?”

    方艾也终于又笑起来。

    方倩自和?方艾分离,立马喊了圆真,叫她即刻去找元衍,要他?立马过来。

    圆真匆匆去了,方倩还想?到莲台去,可?思前想?后?,还是坐定?了。只看天是个什么意思吧。

    郭青桐听?说?如今人在平宁寺,惊得张大了嘴,忙对?方艾道:“这?怎么使?得?也太委屈她了,现?今咱们一家子都在这?里,再没有更团圆的时?候,这?时?候不接了她来,要等到何时??”

    方艾当下很是意动,如果现?在接了人过来,因着礼法,她只能做妾,再做不得妻,便是再闹也闹不出什么来,还能为了这?么一个人,面子里子全不顾了?万万不能的。

    方艾笑道:“你说?的很对?,天色还不晚,你我同去,算不得委屈她,日后?她也感念你的恩德。”

    郭青桐表现?得一如往日收到夸赞时?那般,微微垂首微笑。

    湛君的门再一次给人敲响时?,她正在收拾东西。

    孟冲自上一次离开后?,很久没有再来,却也没有把她忘了,常叫人送东西来,多到放不下,堆的到处都是,这?屋子本就?算不得宽敞,如今更是逼仄。她近来本就?病着,躺了许久,觉得不甚自在,便想?着寻些事做,看着遍地杂乱,想?着不若将东西都归整了,日后?还时?也便利。

    她辛苦了一个午后?,大功将要告成之际给人打断,心情并算不上好,但也只好耐着性子去开门。

    “何事?”

    她开了门,见?门外一群人声势赫赫,尽是生面孔,不免呆愣。

    平成殿里,年迈的帝王皱着一张干枯的脸,双目微垂,“你再说?一遍,你要干什么?”

    孟冲咬了咬牙,跪地行了一个大礼,将方才所说?之话又讲了一遍。

    孟恺还是迷糊。

    自己最疼爱的儿子终于要娶亲,是件天大的好事。他?这?儿子今年二十四岁,冠礼都行过了四年,仍旧坚持着不肯娶亲。他?知道的清楚,他?这?儿子不娶亲是为着将来他?死了,好无牵无挂离了这?儿,天涯海角找妹妹去。他?是不愿意儿子吃这?份苦的,那人委实有些本事,他?找了这?么年,一点踪迹都寻不到。他?最爱的女人为他?生下的女儿,他?这?辈子是见?不到了。

    想?娶亲了,好啊,娶了亲就?能定?心,日后?安安稳稳的,富贵过完一生,他?死了也能瞑目。

    只是怎么就?要娶有夫之妇呢?

    “这?事你同你表叔说?过吗?”

    孟冲讪笑,“我哪里敢讲。”

    孟恺笑骂道:“原来你也知道,那怎么就?迷了心呢?”

    孟冲道:“可?见?有些人注定?要做夫妻的,我不过远远见?她一眼,就?认为她是命定?的人,再不能忘了。只当是我的奢望,还望父亲成全。”

    “你既提了,焉有不应你的,只是你看中的是表叔家的儿妇,虽是君臣之属,可?也还得顾念亲戚之义,过几日你表叔再过来,我与?他?商议一番,讨他?一个人情。”

    孟冲脸上并无喜色,但确实松了口气,再次叩首:“多谢父亲。”

    第44章

    郭青桐看见那?张脸时, 嫉妒在她心里有了形状。得是老天何种的偏爱,才会予一个人这?般的姿容?她恍然想,她若是个男儿, 怕也要拜倒身前。谁能不爱呢?这样的人。

    湛君见这?乌泱泱一群人,很是纳罕, 又?问一遍:“可是有事?”

    郭青桐回了神,笑着上?前一步, 握住湛君手臂,喊了一声姊姊,语气?十分?熟稔,透着和善。

    湛君受了惊吓, 疑惑更甚, 后退了一步,离了那?只手, 问道:“可是认错了人?我并没有什么姊姊妹妹。”

    郭青桐笑意不减, “我瞧着你是比我大些, 尊称一句姊姊并不为过?。今日母亲来, 是要接姊姊到家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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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姊姊在这?里, 虽有姨母照料,但又?如何比得上?家里妥帖?”说罢又?要捉湛君的手, 引她去见方艾, “这?是母亲, 姊姊快来拜见。”

    方艾面无表情,十足的有威仪。

    湛君听得云里雾里, 明言:“你讲的什么话,我听不懂。”

    方艾纡尊降贵开口:“我是二郎的母亲。”又?指郭青桐, “她是你的主母。”郭青桐应声低下了头。

    湛君仍旧不解其意,目光在这?一群人脸上?游移,摇头道:“我不懂你在说什么。”

    方艾闻言起了心火,认为眼前人有意装傻充愣,于是哂道:“欲壑难填,有如一蛇吞象,可笑得很,人还是自知些好。”

    这?实?在不是什么好话,湛君气?红了脸,觉得实?在莫名其妙,这?些人是做什么?她又?不识得她们,何故恶言相向?她正欲反击回去,忽听得有人道,“这?是在干什么?”

    一群人纷纷望过?去,只见元衍冷着一张脸,立在不远处。

    郭青桐瞧见元衍,不免心虚,垂首不敢出声。方艾却是欣喜。无论什么时候,她只要见到这?儿子,心里头必然是欢喜的。

    仆妇们让出路,元衍径直到方艾跟前,压着心头火气?,行礼问安,“母亲怎在此处?”

    湛君听他唤母亲,惊讶之余,难免愤怒。

    方艾没?瞧出她儿子的火来,笑道:“我怎么在此处?还不是为了你的事,咱们家是没?人了吗?怎么就把人托给你姨母?”

    元衍分?神看一眼湛君,见她红着脸,偏了脸不肯瞧人,知她已是生了气?,心中不免不悦,只是叫他生气?的人是他母亲,现下又?有许多人,不得发作,于是生忍下,话听着还是好声气?。

    “母亲来前该告知我才是。”

    方艾听了不高兴,瞟一眼湛君,“怎么?难道我还做不得你的主?”

    元衍已有不耐,“此事我自有打算,母亲何故多此一举?”

    湛君这?会儿再?忍不住,扬了声问:“你是什么打算,倒说来听听!”

    眼见着她也裹乱,元衍不由?得头疼,对他母亲道:“母亲先回去,晚些我自会与母亲说清楚。”

    方艾实?在不够了解她儿子,她不肯走,只说:“我不明白,我接了她家去,难不成还委屈了她?我只和你说清楚,这?么一个人,你喜欢也在情理,我不拦你,只青桐是我的儿妇,这?不能改,十来年了,谁不知道她是你的夫人?”

    湛君就不知道。

    她听了这?话,被轰去了魂魄,肺腑间翻搅起来。

    元衍不欲叫湛君知道这?些事。在他打算里,如今多事之秋,待他筹谋落定,一家子安全回了西?原,那?时再?无顾忌,便可娶了她进门,此后再?也不分?离。

    元衍欲先安抚湛君,才要说话,“啪”地?一声,响亮的如同雷鸣。过?了好久,他才转过?了脸。

    除却湛君愤怒的喘息,旁人皆是气?也不敢出,方艾也顿了下,随即尖声大叫:“贱妇!你做什么!来人!快来人!把她给我捆起来抽烂她的嘴!”

    湛君充耳不闻,她只瞧着元衍,因甩了那?一巴掌,她已经冷静了下来,面目间不见愠怒之色。

    元衍一样瞧着她,也见不着怒色,只是他生的那?般好的脸,此刻一边肿起,带着清晰的指印。

    仆妇们听了方艾的话,挤上?来要扭湛君。元衍并没?移开视线,平声道:“滚。”

    仆妇们慌忙退下,再?不敢动。

    方艾快步到她儿子跟前看他的伤,郭青桐也忙跟过?了去。

    元衍将她两人视若无物,只看着湛君说:“这?是你第二回 打我,我仍旧不怪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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