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现在天边。
车马奔驰,一路行来,本该掐准了时间点,能撞见丞相围杀自己的现场。
如今却成了迟到的救援,只晚了片刻。
阿赫雅喉咙一阵灼痛,像是生生吞下一块烧得通红的热炭,让她泪流满面。
“我会杀了你……”她艰难地呼吸着,盯着丞相的眼神充满了煞气与恨意,从牙缝里挤出字来,“我一定会杀了你……”
丞相看见远处的使团旗帜,也知道这次围杀只能到此为止了,遗憾地收回目光,向阿赫雅露出一个阴冷的笑。
他没有说话,只是反手粗暴地将琳琅的下颌卸掉,将自己的手臂取出来。
然后,狠狠将那个女人的头按入雪地里。
像是无声的回应。
阿赫雅猩红了眼,手死死按在长剑上,又被玉钩的提醒钉在了原地:“使团。”
使团来了。
正如丞相不能在使团面前,光明正大地围杀自己,自己也不能在撕破脸之前,真正对丞相做些什么。
否则,便是天然将自己置入了舆论的下风。
自己要名正言顺,要让整个北戎认清丞相的面目,要为父母,为亲族,为琳琅报仇雪恨。
阿赫雅闭上眼,一次次地在脑中警告自己,手指却依旧忍不住震颤。
两世的怨恨,在这一刻达到了顶峰。
血债血偿。
阿赫雅这样告诉自己,她一定要丞相跪在灵位之前,将曾经赋予在她亲人们身上的伤害,千倍百倍地还回来。
阿瑟斯领先于众人,独身一匹快马冲入了包围圈中,向丞相发起质问:“丞相,你是在弑君么?”
与阿赫雅一模一样的质问,丞相却已经擦干净脸上的血,披上了一层人皮:“太子说笑了。”
“老臣……只是出来围猎,正巧与公主的骑兵相遇罢了。”他手上的血还滴滴答答地落在雪地上,却能恬不知耻地说瞎话。
使团也跟了上来,几个显然归属丞相的使臣出面打起圆场:“太子未免太过紧张了,这地上既无血迹,也无尸身,显然只是丞相一场玩笑罢了。”
他们的目光从琳琅身上一扫而过,冷血而漠然,仿佛还躺在雪地之中的不是个人,而是一块石头,不足为奇。
“瞎了?”阿瑟斯半点面子都不留,冷声道,“诸位大人要是眼睛用不上了,大可以挖出来,省得光做了装饰。”
那些使臣吹胡子瞪眼,其中一个出声:“那是丞相大人的女奴吧?本就是人家的物件,死便死了,轮不到旁人插嘴!”
“谁说她是女奴?”阿赫雅再也压不住心中的火气了,拔出长剑,指向那说话的使臣,“这是雅塔氏之女,雅塔琳琅——你诽谤王亲,是想死么?”
那使臣没想到阿赫雅一点就炸,吓得缩了回去,把自己当成个鹌鹑。
阿赫雅眼睛还红着,闭了闭眼,让自己尽量冷静下来,别像个疯子,中了丞相的计策。
她翻身下马,缓缓走到丞相面前,弯腰将琳琅的尸身抱了起来,温柔地帮她把下巴合上。
落在雪地上的脚印因为多了一个人而变得沉重,阿赫雅走得很慢,却坚定有力,直至将琳琅抱回自己的马上。
“这是我的表姐。”她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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