琳琅的尸身最后葬于丘陵之上。
她没有给阿赫雅留下任何有关后事的遗言,堪堪可以称为嘱咐的,只有那一句替我报仇。
阿赫雅只能将她留在这里,远望她们幼时最常跳过的溪流边。
“待到开春。”她半蹲在雪地上,垂眼给琳琅垒上石头堆成的墓碑,一边轻声道,“这里又会开满黄色的野花。”
可以编很多花环,挂在每一个地方,就像小时候那样。
一滴泪落在薄薄的新雪上,沁入土地,湿润地弥漫开。
阿赫雅放上最后一块石头,并没有离开,她就这样坐在圆圆的石碓旁边,安静地望着远方昏沉的天,任飘落的雪花将她的头发染得花白。
一坛热酒落到了她身边,她顿了顿,才反应迟钝地抬起头。
阿瑟斯抿着唇,在她身边坐下,自己也开了一坛酒,先撒了些许在墓上,又自己灌下一大口。
“对不起。”他的声音很是低沉,“是我来晚了。”
阿赫雅眼眶一热,提起酒坛喝了一口,烈酒入喉,烧得她泪都流了出来。
“你哪儿来晚了?是我传信给你,让你在这个时间,带着使团经过溪北草洲。”她用力地揉了揉阿瑟斯的脑袋,打断他往自己身上揽责任的话,声音却哽咽了一瞬,“是我算准了要将计就计,是我……”
不信一别多年,旧人会初心不变。
琳琅从一开始就做好了赴死的准备,她到骑兵营里,是真心要将阿赫雅骗出去,可在围杀场中,也是真心以命换命,让阿赫雅活着离开。
她是一个很好的母亲,也是一个很好的姐姐,唯独对自己太过残酷。
阿赫雅又灌了一口闷酒,苦笑着摇头,狠狠地闭上眼睛。
耳畔的风轰鸣,像是她心底空洞的回音。
“怎么就总是差了一步呢?”她如此问自己。
沅沅也好,琳琅也好。
她以为自己重生一世,总可以弥补一切遗憾,可天意好像偏爱作弄人。
一次又一次,让她失去,将她的心剖开得鲜血淋漓,打入冰窟里,以此告诫她的无能为力。
自古人事难全,除天之外,谁能算无遗漏?
“阿瑟斯,有时候,我总觉得,自己什么也没改变。”她闷闷地灌着自己,苦笑摇头,“你不会知道……”
两世的痛苦与仇怨,只能由她自己承担。
今生的每一步小心翼翼,每一分亏欠愧疚,每一寸拒人千里之外的冷漠,每一次爱恨缠绵的挣扎,都是两世迥然不同又好像殊途同归的道路交叠,逼她站在狭路口做抉择。
一旦选错,万劫不复。
“你什么都不告诉我,我要怎么知道?”阿瑟斯的声音也有些嘶哑。
他已经过了变声的时日,从前清脆喊着姐姐的少年音变得更为成熟低沉,像是在一贯欢快洒脱的表面下,蕴着许多的情绪。
“我是你的亲弟弟。”阿瑟斯盯着阿赫雅的侧脸,一字一顿,声音颤抖,“你入大胥后宫,我是最后一个知道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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