垂下的藤蔓遮掩了暗道入口,将原本幽微的光线吞没其中,只剩下伸手不见五指的漆黑。
阿赫雅攥紧了手中轻巧的玲珑提灯,清晰地听见头顶上杂乱的脚步声,连呼吸都急促了许多。
“先走。”玉钩在身后低声提醒,“外面的事,自有三海楼的人替我们拖延处理。”
即便是镇北侯,也没有擅闯民宅,大肆搜查的道理。
等她们到了北戎,天高地远,就是钟赫有通天的本事,也使不出来了。
阿赫雅深吸了一口气,嗯了一声。
只要离开大胥,一切就结束了。
谢桀毕竟还是谢桀,他或许可以为了感情冲动一回,大费周章布下天罗地网来追捕自己,却不会不顾大胥南边未平的叛乱,大肆向边境外试探。
阿赫雅扯了扯唇角,眸光里泛出暗色,借着微弱的火光,迅速顺着通道前行。
大约是为了独轮车可以通过,这条暗道修得并不算窄,地上的土不知被踩踏碾压了多少次,干燥硬实。
阿赫雅走得并不算艰难,却也用了半个时辰,才见到出口的光线。
玉钩越过两人,快步走到出口的天光处,微微侧耳听了一会儿,没发现声音,才松了口气,招了招手:“到了。”
阿赫雅与柳奴对视一眼,柳奴打头,攀上土墙,从狭小的洞口钻了出去。
映入眼帘是破败的小院,木门钉上了一枝箭,歪歪斜斜倒在一边。灶台落满了灰尘,她们方才就是从这里头钻出来的。
玉钩无奈地摆手,解释了句:“这条暗道连通北戎与大胥,原本是用来运货的,但南边乱起来后,总有北戎万鸠营的人过来劫掠,便废弃了。”
“嘉禾关是军事重镇,你们凿出来这么一条暗道,不怕出事?”柳奴不禁咋舌。
“暗道隐蔽,少有人知,何况两边入口狭小,即便被北戎人发现了,也不能用来行军。”玉钩勾唇,答得干脆,说出的话却带着凛然的煞气,“若是真有,从三海楼的入口倒两桶油下来,一把火点了,来多少人,烤多少人。”
她拍了拍那个灶台,戏谑道:“那时候,这灶台就真做起饭了。”
三海楼要走私,便不能光明正大出关,若走野路,又遥远险阻,成本太高,压薄了利润。
这样一条暗道,便是他们游走两国之间,产出滚滚金银的聚宝盆。
这个话题太过敏感,玉钩没有多谈,一笑而过,便走到阿赫雅身边,自来熟地拍了拍她的肩膀:“如何?重回故土,有没有感慨万千?”
阿赫雅抬头,从敞开的院门望出去,便可以见到远处一望无际的平原,被大雪压着,白茫茫一片。
她却仿佛能透过这枯寂的冬,看见春日时被风吹得滚动起伏,仿若波涛的翠绿草原。
阿赫雅忍不住笑,双眸中仿若有星光闪烁,亮得惊人:“天下赏心乐事,莫过于游子归家。”
她的北戎。她曾日思夜想,远在天边的故乡。
阿赫雅长长地舒出一口气,仿佛要将所有的郁气都吐出来,轻轻地伸手,接住从天上飘落的一片雪花。
终于,回来了。
柳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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