信鸽扑棱棱飞越京都,古朴的城池在阴郁的天气中,被蒙上一层压抑的影子。
帝宫内,一片死寂,唯有更漏滴答。
宫人们跪在帐外,个个瑟瑟发抖,恨不得将脑袋埋进地里去。
周忠焦急地来回踱步,目光不断在玄色帷帐和手中被熏得焦黑了半边的木匣间彷徨,思绪一片混乱。
琼枝殿正殿被烧成了一片废墟,阿赫雅葬身火海,连陛下也心神震荡而昏迷至今。
“哎哟……”他忍不住低声嗟叹,愁得脸都皱成了一团,看向一旁的太医令,“陛下还没有清醒的迹象么?”
这都两日了,陛下再这么昏迷下去,只怕朝堂那头也要压不住了。
太医令哪儿敢打这包票,支支吾吾了半晌,只憋出一句:“陛下这是心病……”
既然是心病,自然无药可医,说不定下一秒就会醒来,也说不定还得再睡个十天半个月。
周忠脸上的愁绪更重了,手里的拂尘甩来甩去:“陛下不醒,昭妃娘娘的尸骨也无人敢动,看这天气,只怕马上要下一场大雪……琼枝殿……”
帷帐中,谢桀的指节忽然弹了弹。
琼枝殿。阿赫雅。
“大人。”一个小太监颤颤巍巍开口,“弦月宫的林昭仪传了消息,说是太子殿下哭闹不止……想求陛下开恩,让人去琼枝殿偏殿找些物件来安抚。”
大火过后,烧毁得最严重的便是琼枝殿的正殿,侧殿与偏殿因救火及时,都是只烧毁了一角与正殿相接之处。
如今昭宁长公主已经移宫他处,整座琼枝殿被金吾卫死死地围起来,不许旁人靠近。
周忠正烦躁着,忍不住低声抱怨:“陛下还没醒呢,上哪儿找人开恩去!”
“周忠。”沙哑的声音自内殿传出,谢桀缓缓睁开眼,强撑着坐起身。
他的脸色一片苍白,薄唇紧抿着,面无表情的模样宛如煞神,眼底翻涌的暗色像极了无底深渊,酝酿着风暴。
周忠险些喜极而泣,连忙转身走入内殿,躬身抹泪:“陛下可算醒了,太医令!”
太医令也松了一口气,忙上前为谢桀搭脉,却被谢桀挥退。
谢桀翻身下床,脚步踉跄了一瞬:“摆驾,朕要去琼枝殿。”
他的声音很沉,像是压抑着无数情绪:“阿赫雅还在等朕。”
“陛下。”周忠怔愣了片刻,快走几步,跪在了谢桀身前。
他低伏着,用身体挡住谢桀的去路,含泪道:“昭妃娘娘已经殁了。”
“放肆!”谢桀咬紧了牙关,脸上的肌肉震颤着,一脚将周忠踹了开,伸手拔刀,“谁给你的熊心豹胆,让你这般诅咒朕的皇后!”
“她只是在与朕置气。”他深深地吸气,像是只有这样,才能让心中沸腾的闷痛消减半分,“是朕将话说重了,朕去哄她……”
“陛下!”周忠再也看不下去了,提高声音喊了一句,将手中的木匣高高捧起,“这是金吾卫从琼枝殿中取出来的……就放在昭妃娘娘的枕边。”
分明是最易燃的木匣,却奇迹一般在大火里保存了下来,大约是因其材质,乃是水火不侵,贵比黄金的玄武木。
这样贵重的匣子,内里装着的东西也定然不会普通。</p&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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