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雅微微垂眸,掩盖住自己眼底异色。
北戎五个中立部族,一贯独立自治,与剩余十二部族的关系,说是同气连枝,不如说是扶持共存。
比起北戎是谁掌权,这些部族更在乎他们的牛羊与牧场,谁能带来更大的利益,谁那一边有着更多的筹码,他们便会站在谁那一方。
而阿瑟斯手上虽有着五个部族,却依旧矮了北戎丞相一头。
阿赫雅咬了咬下唇,眸光闪烁,泛出忧色。
“那依陛下看……”她指尖揪上谢桀的衣角,眼神探究,“这两人,谁赢更好?”
谢桀低眼看她,随意地挑起一缕青丝,听不出喜怒:“何必分出胜负。”
北戎内里越乱,于大胥便越有益处。
阿赫雅听出他的言外之意,背后不由得有些发凉。
她压下自己的异样,默不作声,只是将头发从谢桀手中抢了回来。
“陛下怎么忽然想起与我说这些了?”她瞥了谢桀一眼,“试探一下,我这个北戎细作,究竟是在谁麾下?”
这话说得毫不客气,七分的气性落进人耳朵里,便呛得生疼。
谢桀皱了皱眉,又很快舒展开,骨节分明的手搭在她的肩上,既是亲近,又如同某种控制:“胡说什么,朕自然信你。”
阿赫雅嗤了一声,从镜中凝视谢桀的双目,眉眼弯弯:“那若我真是呢?”
她像是戏谑,又像是带着认真的意味:“陛下就不审审,我从前在北戎,究竟是什么身份么?”
阿赫雅一边盯着谢桀的神情,细细观察他的喜怒,一边在心中思忖。
北戎丞相与阿瑟斯的争斗正焦灼,此次阿瑟斯出使大胥,使团中必定也有北戎丞相的人。
自己的身份注定瞒不了太久,若谢桀当真如此厌恶在意自己的隐瞒,那自己就该开始寻一条出路了。
谢桀薄唇紧抿,眼神暗了下来。
他的手指不自觉地从阿赫雅的肩膀挪到了她的后颈上,轻轻摩挲揉捏,是亵昵又占有欲极强的姿态。
“不重要了。”谢桀的声音有些哑,慢条斯理,仿佛在陈述一个不容置喙的事实。
无论从前阿赫雅是什么人,如今她的身份都有且只有一个——他的妻子。
掌权者不动声色地打造出最舒适的金笼,只为关住自己心尖上的软肋。
然而到了如今,谁是猎物,谁是猎人,在无尽的纠缠拉扯之中,已经再也难以分清了。
阿赫雅盯着他的眼睛,没有说话。
两个人都极为默契地揭过了这个话题,仿佛方才的相互试探,只是轻描淡写的随口泛谈。
这个蝉鸣阵阵的夏夜,距离北戎使团到达的寒冬,还有足足四个月。
集聚了几日的云黑沉沉的,将整个皇宫笼罩在闷热的烦躁中。
周沅沅抱着一大包东西小跑进殿时,阿赫雅正闭眼躺在小榻上,冰盆两侧有宫人跪坐扇风,将凉气送到主子身侧。
昭宁苦热,小狗似的趴在冰盆旁边,脖子上挂了一条小小的青蛇项链。
几日适应下来,她对于蛇形的东西,已经没有了最开始的恐惧。
“别睡了!”周沅沅兴冲冲的,快步走到阿赫雅身边,将手里的东西放到桌上,身后仿佛有尾巴在摇,满脸都是邀功的得意,“快些起来,瞧瞧我给你做了什么?”
阿赫雅恹恹地睁眼,忍不住叹了口气,无奈地揉了揉眉心。
沅沅哪儿都好,就是活力未免太足了些。
但她纵是疲懒,也还是撑起了身子,顺着周沅沅的手指望过去。
那是一个不大不小的包裹,口子扎得不紧,露出了一角艳红的布料。
阿赫雅一眼便认了出来,那是新进的蜀地芍药锦,沅沅分得了一匹,喜欢得不得了,便宝贝似的藏起来,说要等冬日裁衣。
如今怎么拿出来了?
周沅沅等不及阿赫雅问,便自己拆了包裹,献宝似的让她看里头的东西:“喏!都是我一针一线,做给你肚子里的小孩儿穿的。”
阿赫雅怔了怔,随手取出一件衣服……是个肚兜。
再取出一件,还是肚兜——这一包裹十来件衣服,竟找不出一件正经的,全是肚兜。
阿赫雅哭笑不得:“你啊你……我都不知道如何说了。”
说沅沅敷衍吧,这些衣服,用的又都是最好的料子,有好些都是沅沅自己都舍不得用的。说她认真吧,又实在夸不出口。
周沅沅摸了摸鼻尖,也有些尴尬:“嘿嘿……肚兜好做么,裁一块布料,缝两根绳子便好了。”
昭宁探着小脑袋凑过来,拿了一件小肚兜好奇地打量,一边问:“沅沅姐姐,你就没有做些别的衣裳么?”m.33yqxs?.??m
周沅沅苦着脸,嘟囔着:“也不是没有……”
这不是一件都没能做成样子,实在送不出手么?
浙水宫倒是不缺绣娘,但周沅沅自认身为阿赫雅腹中孩子的姨姨,第一回送小衣裳,总得是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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