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赫雅望着昭宁小脸发白的模样,闭了闭眼,到底狠不下心:“也许会,也许不会。”
“我与你皇兄都会护着你……可昭宁,我们挡得住明枪,挡不住暗箭。”
皇宫是世上最冷漠的地方,聚集了所有不可直视的人心,黑黏如一座注满了淤泥的牢笼。
昭宁的手无所适从地捏紧了被角。
她被谢缘君用蛇群恐吓时,年纪还太小了,记不得事情,如今回忆,只能想起来一片又一片的黑影,嘶嘶地朝自己围过来。
昭宁眸光中氤氲着水色,声音有些颤抖,更多的却是坚定:“阿赫雅姐姐,你教教我。”
哪怕不是完全改变……至少不能像今天这样,遇见一条蛇,便吓得亡魂丧胆,任人宰割。
“皇兄说过,为人如下棋,若外露的破绽不是诱敌深入的陷阱,便会输得一塌涂地。”她认真地望着阿赫雅的眼睛,披散的青丝微乱了,脸色虽有些白,依旧能看出内里属于皇室的风骨,“我不要。”
阿赫雅笑了,轻轻揉了揉她的脑袋:“好。”
“我们一点一点来,慢慢地克服,从蛇一般的死物开始。”她轻缓的声音柔和,仿佛提起的只是一件最简单不过的事情,如清水一般,将昭宁有些焦躁的心安抚下来。
昭宁点点头,软软地靠进了阿赫雅的怀里。
阿赫雅最吃昭宁撒娇的这一套,拍拍她的背:“明日先雕一个小小的青蛇手把件,你赏玩半个时辰,便可以多吃一碟豆沙酥。”
昭宁爱吃糕点,搬到琼枝殿后,所有人都纵着她,已经有些无度了,最过分的那回,一口气吃了五盘各色甜点,当夜便牙疼得睡不着。
阿赫雅知道后,便限制了她每日糕点的供应,只够她解馋,不能再那样无休止地塞填。
昭宁眼睛亮亮,听到可以多吃一碟豆沙酥,顿时把那点不安抛到脑后,嘿嘿地傻笑了起来。
一碟就是五块酥,若与小厨房的宫女姐姐打好关系,可以多要一个小小的藏在底下,那就是六块!
赚了!
“没出息。”阿赫雅没好气地戳了戳昭宁的脑袋,又忍不住笑,帮她掖好了被子,吩咐过守夜的宫人多醒神看顾好昭宁,便站起身出了侧殿。
昭宁翻了个身,将自己裹进暖融融的被窝里。
她不是傻子,阿赫雅虽没有明说,她却知道。
自己怕蛇也好,此次遇蛇也罢,定与谢缘君有千丝万缕的关联。
昭宁心中刺刺的疼,却已经没了失望的余地,更多的是了然,还有几分犹豫。33yqxs?.??m
或许,她应该将那件事告知皇兄。
正殿中,谢桀刚批改完折子,见阿赫雅回来,放下朱笔,闷笑道:“谈完心了?”
阿赫雅瞪了他一眼,没理会,自顾自走到梳妆台前坐下,拆下头上的钗簪。
还是昭宁的亲兄长呢,半点也不知道关切。
谢桀勾了勾唇,踱步过去,站在她身后,凝望镜中阿赫雅微微有些模糊的眉目:“谢家的孩子,骨头总是硬的,昭宁被打过一回,知道痛了,才会吸取教训。何必去哄?”
如今谢缘君背叛,昭宁便会明白,世上没有可以完全依靠之人。弱点与短处,只能掌握在自己手中,否则便会化作割喉的刀剑。
这话听起来有些冷漠,却也是实在的道理。
阿赫雅压着翻白眼的欲望:“一个六岁的孩子,要学什么教训?陛下拉不下脸便说拉不下脸,何苦扯这些。”
真如他所说这般,就该让昭宁亲手去给谢缘君一个教训,而不是像现在这样,把所有谢缘君的消息隔绝在外,生怕叫昭宁感怀伤心。
分明是谢桀端着长兄的架子,不好意思表现出太多软绵绵的关怀罢了。
谢桀挑眉,伸手取过桌上的牛角梳,将阿赫雅散落的发丝拢作一处,点评道:“太过娇惯,将来只怕是个溺爱孩子的母亲。”
这话三分无奈,七分戏谑。
阿赫雅转头,哼笑道:“陛下严厉,陛下管教去。”
谢桀手中动作顿了顿,心下也觉有些棘手了。
阿赫雅诞下的若是个皇子倒还好说,若是个像阿赫雅的公主……
谢桀实在不敢保证,自己能狠得下心来。
他叹了口气,越过了这个话题,似是不经意提起:“北戎路遥,使臣再快,也得在四个月后才能赶到……那时都入冬了。”
阿赫雅怔了怔,下意识收紧了指尖:“来的使臣……是北戎丞相么?”
两国和谈,谢桀必定是要设大宴款待使臣的。
自己的长相,在北戎算不得一个秘密,若是北戎丞相的人前来,只怕这身份是要瞒不下去了。
谢桀嗤笑:“北戎丞相?他只怕此生都不敢踏足大胥国土。”
边境宛城刺杀的仇,他可还记着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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