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是从前,谢缘君绝不可能因为一个身份不明的宫人三言两语,便被愤怒冲昏头脑,做了他人手中刀。
然而她被囚禁清凉殿这些时日,可谓是受尽冷眼,身份的落差,生活的艰难,都一点一点地消磨着她的理智。
在无数个只有一盏豆大的灯火照明的夜里,谢缘君只能靠着恨意熬着。
她恨阿赫雅,坏人好事,逼她至此,又恨昭宁,不顾旧情,倒戈相向。
只有在心中想象着日后报复阿赫雅的快感,才能让谢缘君觉得好过一些,勉强熬过这些清苦的日子。
她就像一个蓄满了怨气的瓶子,青砚只是一个火星,引燃了那些她疯魔中无数的黑暗想法。
谢缘君面容扭曲,死死地盯着青砚,似哭似笑:“你做梦去吧。陛下怎么可能会让一个蛮夷生下的孩子,坐上储君之位……”
“蛮夷?”青砚被谢缘君看得背后发毛,强作镇定,“今时不同往日,阿赫雅姑娘,已经是陛下亲封的昭妃了。”
她迅速说完了话,将食盒盖上,急匆匆站起身,低头往殿外走去,只留下一句:“睁眼看看吧,你以为还是从前?”
她的脚步飞快,仿佛身后有鬼在追一般。
殿门重重阖上,将最后的光线也遮挡在外。
谢缘君身躯佝偻,盯着眼前幽微的佛灯,猛然掀翻了那些清淡至极的饭菜。
“凭什么?”她的声音从弱到强,仿佛要抒发尽心里的愤懑与嫉妒,“凭什么?凭什么?”
这宫中谁怀上龙胎都好,凭什么就偏要是阿赫雅那个贱人?
“大胥根基……那是太子之位啊!”谢缘君艰涩地呢喃,眼睛红得仿佛要滴出血来。
一个北戎之女生下来的,混淆了他国血脉的贱种,也配这样的尊荣?
阿赫雅抢走了自己的陛下,抢走了自己的昭宁,如今还如此折辱自己,自己绝不可能眼睁睁地看着阿赫雅如此得意。
谢缘君抓起滚落在地上的瓷碗,猛然抬手,将瓷碗砸成两半,紧紧抓着锋利的瓷片。
她的眼神闪烁不定,又渐渐转为狠厉。
她赌,谢桀曾对谢十三承诺照顾好自己,那些看守的贱奴,绝不敢看着自己死。
夜上三更,琼枝殿的宁静骤然被打破。
一个金吾卫匆匆赶来,向守在门外的周忠耳语了几句,周忠立即脸色大变,敲门入殿。
谢桀警觉,向来眠浅,此时披衣起身,沉声问:“怎么?”
周忠压低了声音,生怕惊醒阿赫雅:“清凉殿传来消息,谢缘君试图自戕,险些丧命。”
谢桀的目光顿时冷了下去,煞气凛然:“自戕?”
周忠点头,脸色也有些难看:“缘君娘子说要见陛下,否则便不肯用药。”
“那就绑起来,把药灌进去。”谢桀冷笑,“再不成,就断了手脚。”
周忠苦笑,金吾卫做惯了审讯的活,最不缺的就是这种手段。要是只是这样,他也不用半夜惊扰陛下了。
“谢缘君说,她若今日见不到陛下,只有一死,去地下与亡夫团聚。”周忠道,“就是今日不死,还有明日,再高明的医者,也留不住一个一心寻死之人。”
这话里其实带着几分威胁——谢缘君若当真自戕,死在宫中,那即便是谢桀,也要背上一个逼死忠臣遗孀的名声。
谢缘君那般折磨昭宁长公主,现在还能好好活着,一半是谢桀看在谢十三曾经的情分上,一半就是为了稳固武将们的忠心了。
现在谢缘君却挟此造次,试图逼迫谢桀妥协。彡彡訁凊
谢桀怒极反笑,语气中已经带上了杀意:“痴人说梦。”
周忠欲言又止,心里把找死的谢缘君骂了八百回,半晌才做好心理准备,硬着头皮开口:“谢缘君还说……若陛下不愿见她,让她见一面昭宁长公主也可以。”
“她还有脸提昭宁?”谢桀的眼神冷得几乎能结冰,“她既然想死,就让她——”
“皇兄!”谢桀的话语被小小的声音打断。
昭宁站在偏殿门后,探出一个头来,又慢慢地挪出身子,不知听了多久,眼眶中滚着泪水。
她像是鼓起了勇气,快步走到谢桀身边,祈求道:“缘君姐……谢缘君既然如此说,我也想见她一面。”
她听见周忠与皇兄的交谈了。这些时日,她跟着林无月读书,通晓了许多道理。
“她大约是有话要跟我说,我也有话想问她。”昭宁揪着裙摆,眼神中有挣扎,伤心,也有坚定,“她险些杀了我,应该当面给我一个交代的。”
谢桀皱紧眉头,一巴掌按住了昭宁的头:“回去睡觉。”
他还没有窝囊到要一个孩子替自己解决问题的地步。
昭宁摇了摇头,那双澄澈的眼,竟显出几分与谢桀同出一脉的锐气:“皇兄,我要见她。”
谢桀眯起眼睛,手指顿了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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