随着抱琴这一声叫嚷,房中众人的目光顿时落了过去。
那张薄纸轻飘飘躺在桌上,墨迹洇开了,乌黑如蚂蚁一般,密密麻麻。
抱琴仿佛抓到了什么把柄一般,眼中射出喜色,快步走上前,连看都不看,一把拿起信纸,抖了抖,就要清嗓子念出来:“这证词上头写得清清楚楚——”
她话说到一半,突然像是被掐住了喉咙的鸡,瞪大了眼睛。
被枭五押着跪趴在地上的李匠人艰难地抬起头,此时望着抱琴难看的脸色,忽然笑了一声。
就是这个人,诱哄自己,偷盗金丝。
也是这个人,卸磨杀驴,威逼自己自尽,为她们铺路。
李匠人眼里的恨意几乎压抑不住。
他的孩子,是个什么样的身体病症,他自己还能不知道吗?连他这个身为人父的,最艰难时尚且想过放弃。
他又怎么可能会信淑妃能全心全意养着他的孩子,护其无忧无病?
只怕自己死后,淑妃第一件要事,就是斩草除根吧!
“这只不过是我无聊时,胡乱涂抹,打发时间的玩意儿。”李匠人声音沙哑,像是讥讽:“姑娘在胡说什么?我真是一字也听不明白。”
房中顿时寂静了下来。
明眼人都看得出来,李匠人是被人当了刀使。
此事,必定与淑妃有着千丝万缕的关联。
阿赫雅扯了扯嘴角,看着抱琴的目光万分锐利:“好利的目神,一眼就瞧见这要命的信纸,还能从一堆污糟墨迹里面,看出这是证词?”
“还是说,你曾对李匠人行过威逼利诱之事,这才知道此时此刻,他桌上究竟会有什么东西?”阿赫雅一针见血,字字诛心。
抱琴倒退了数步,下意识看向淑妃,脸上已经全没了血色。
淑妃显然也没想到,李匠人竟然会不甘于做一枚棋子,临阵反水。
她的眼神森冷地落到李匠人身上,袖中的手指掐得死紧。
这贱仆,不要他儿子的命了?
但如今不是追究的时候,淑妃深吸了一口气,柔柔开口:“抱琴关心则乱,行事无状,我替她向昭妃妹妹赔不是。”
她轻飘飘地就想将抱琴的破绽揭过去,带着几分威严开口:“只是无凭无据的,这等诛心之论,昭妃还是少说些。”
“车过留辙,雁过留声。”阿赫雅轻扯唇角:“究竟是与不是,宫正司一审便知——这不是淑妃教我的么?”
淑妃只用几句猜疑,就想扣押她的柳奴,如今事到淑妃自己的头上,又换了个说法?
天底下哪儿有这样的好事。
阿赫雅冷笑:“柳奴能留在此处,乃是有我的担保。如今到了抱琴头上,淑妃是也要立个军令状,还是将这鬼祟可疑的婢女送入宫正司受审?”
自己为了保住柳奴,可是当众立诺愿与其同罪。淑妃若要立军令状,便是一样的条款。
淑妃敢么?
淑妃的脸色愈发差,险些维持不住面上的仪态。
阿赫雅这是在逼迫自己。
若是自己果断拒绝,那抱琴被自己放弃,必然会心怀芥蒂。可若是自己当真如阿赫雅所言立了军令状,卷入这潭浑水,那再想脱身,可就难了。
淑妃进退维谷,半晌,还是强行扯出一个笑来:“昭妃妹妹说笑了,柳奴乃是受织造处管事指控,抱琴却只是一时心急,这两者怎能混为一谈?”
阿赫雅冷笑,眼中流出厌恶与不屑,仿佛一个响亮的耳光,打在试图粉饰太平的淑妃脸上。
“何况,即便这李匠人确实有异,也不代表柳奴便全然无辜。”淑妃被她这样下脸,面上也有些挂不住了,咬牙强压着怒火,“若说是李匠人偷走了二十捆金丝,那赃物何在?”
阿赫雅顿了顿,缓缓眯起眼睛。
淑妃既然这样问,那赃物定然是不在这匠人所中的。
她心下了然,淑妃一行人分明与自己同时离开琼枝殿,却晚了一步到达织造处。
这中间差出来的时间是去做了什么布置,不消想也知道。
“淑妃既然如此关心赃物,那便都搜检一番吧。”阿赫雅忽然笑了,眉眼间的锐气叫淑妃心中一跳,“织造处,琼枝殿……”
阿赫雅停了下来,目光直直盯着淑妃,一字一顿:“还有,椒兰宫。”
她竟自己提了出来。
淑妃的脸色一变,见阿赫雅如此有恃无恐,原本心里的十拿九稳不由得有些动摇了起来。
她只犹豫了一瞬,就发现阿赫雅勾了勾唇角,像是奸计得逞的欢喜,眼神顿时一厉。
自己险些中了阿赫雅的空城计!
淑妃迅速开口,斩钉截铁:“好!”
她不相信阿赫雅能未卜先知,算出自己提前一步,让抱琴将消失的金丝借琼枝殿钉子之手,送到了柳奴的房内。
如今阿赫雅的自信,
『加入书签,方便阅读』
-->>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第1页/共2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