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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50-160(第2页/共2页)

    “没你漂亮。”杜召赏心悦目地?捏了下她的脸颊,牵上她的手,继续往前走?,路过一个画糖人?的摊,摇了摇她的手臂,“邬老?板跟我买个糖人?吃吧。”

    “好啊。”

    卖糖人?的老?太太见他们走?过来,笑开了花:“丫头想?画个啥?”

    邬长筠用指甲刮了刮杜召的手心,“画什么?”

    “你。”

    “别闹。”

    “没闹。”他又对老?人?道:“就画她。”

    “好勒。”老?人?拿起盛满糖浆的小勺,在板子?上对着邬长筠的样?子?画了起来,边勾勒边夸道:“小伙子?,你老?婆长得真俊。”

    杜召听到这个称呼,心里顿时无?比舒畅,将邬长筠揽进怀里:“村花,十里八乡不知道多少人?追,好不容易被我骗到手。”

    “小伙子?长得也俊啊,男才女貌,般配得很。”

    邬长筠看着慢慢成?形的糖人?,听他俩的话,微微露出点笑意:“那再画一个他吧。”

    “这就画上。”老?人?将画好的小人?递给邬长筠。

    “谢谢。”她刚接手,就被杜召抢了过去。

    “给我。”他举起“小邬长筠”,笑逐颜开,像是有点像,但画不出她十分之一的神韵,“吃老?婆了。”

    “……”

    ……

    逛一圈,俩人?只买了糖人?。

    甜到发齁,也吃得干干净净,只剩下两根木签签。

    回旅馆的路上,他们打了半小坛酒,到屋顶坐着,看下面?的烟火气?。

    邬长筠目光一直跟随下面?携手同行的一对老?夫妇身上,直到看不见他们的身影:“以后胜利了,我们就找个小城生活吧。”

    “怎么?喜欢这里?”

    “不是这里,而是经历这么多,现在才发现简单的生活最?幸福。”邬长筠喝了口?酒,难得跟一个人?吐露这些自以为很矫情的真心话,“不需要很多钱,多大的房子?,多高的地?位,平平淡淡就好。”

    “也不唱戏了?”

    “唱的,到小镇开家戏院,培养一个戏班子?,不用多大的风头,能把这门艺术慢慢传承下去就可以了。”

    “那我就去教书。”

    邬长筠幻想?起他上课的模样?,会心地?笑了笑:“杜老?板博学多才,未尝不可。”

    忽然间,无?数孔明灯接二连三?缓缓升空,将星夜点缀得更加灿烂。

    有一只飞到他们面?前,上头写着歪歪扭扭的字——希望出征的弟弟平安。

    邬长筠望它远去,喃喃道:“希望所有战士都能平安。”

    杜召没说话,将她揽进怀里抱着,深邃的眸中印着万点光辉:“我也有个心愿。”

    邬长筠侧眸看向他:“什么?”

    杜召收回飘远的目光,与她对视:“送你去延安。”

    邬长筠直起身,离开他的怀抱,沉默了。

    “去后方工作也是抗日,除了胜利,我只有这一个心愿。”杜召深挚地?凝视着她的侧颜,“只有想?到你平安,我才能没有后顾之忧。”

    邬长筠望向远处,没有回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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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答应我,好吗?”

    可她也不想?立刻拒绝杜召,起码在当下这个美好的时刻,便按捺下心中难言的酸楚,笑着看向他道:“我考虑考虑吧。”

    杜召拖住她的后脑勺,将人?往前轻轻一迎,想?亲一口?:“好。”

    邬长筠忽然挡住他的嘴,拧着眉道:“你还好意思跟我提延安,自己算算,瞒了我多长时间。”

    “怎么又翻旧账了?”杜召无?奈地?笑起来,“女人?啊,变脸真快。”

    “旧账?”邬长筠推开他,“我问你,要不是这趟我自己跟来,你和?老?陈还指望骗我多久?”

    “我提醒过你两次,谁让你没反应过来。”

    邬长筠疑惑地?盯着他:“什么时候?”

    杜召兀自喝了口?酒,慵懒道:“自己想?。”

    邬长筠还真仔细琢磨起来,苦思冥想?,什么都想?不起来。

    杜召瞧她那一脸困顿的表情,心里乐得慌,轻轻弹她一个脑瓜崩:“行了,别想?了。”

    “你提醒我一下。”

    “就不。”

    邬长筠要去夺他手里的酒:“说呀。”

    杜召将手举高高,笑道:“那你先说句好听的。”

    邬长筠跪坐起来,从后头扣住他脖子?:“说不说。”

    “求我。”

    “不求,快说。”

    “好好好。”杜召被她勒得喘不过气?,“筠筠,你下手是真狠。”

    邬长筠坐回来,一脸认真地?凝视着他。

    杜召喝了口?酒,慢悠悠地?道:“有一回在舞厅,你带着那个画壁画的,还记得吗?”

    “嗯。”

    “还没想?起来?”

    邬长筠不吱声了。

    杜召又提醒一句:“殊途,同归。”

    这么一说她就想?起来了。

    殊途,要是同归呢?

    归哪里?

    有你的地?方。

    她忿忿道:“我以为你在调戏我。”

    杜召轻佻下眉梢:“也可以这么说。”

    邬长筠别过脸,望向远方黑压压的山,不说话了。

    杜召瞧她气?鼓鼓的小脸,又凑过来哄:“别气?了,我老?实交代。”

    “别废话,快说。”

    杜召指了指自己脸蛋:“先亲一口?。”

    邬长筠一巴掌将他的脸推远:“滚蛋——”

    ……

    第二天中午,他们带着旧衣服退房,准备拿到别处烧掉,免得将来给当地?人?造成?麻烦。

    走?前,杜召到柜台问了句:“有打火机或是火柴卖吗?”

    旅店老?板娘正和?隔壁烧饼店的老?板磕着瓜子?聊天,招呼道:“有呀。”她翻箱倒柜找了盒火柴,抽出盒子?检查一番,“呦,只剩下四根了。”

    邬长筠问:“够了,多少钱?”

    “不要钱,拿去用吧。”

    邬长筠还是放了个铜板到桌上:“谢谢。”

    杜召收下火柴盒,牵着她走?了出去。

    旅店老?板娘继续磕起瓜子?来,低声道:“看见没,就他俩。”

    烧饼店老?板娘走?到门口?,勾着脑袋看向走?远的两人?:“是漂亮啊,男的也好看,头一回见这么俊的。”

    旅店老?板娘嗑着瓜子?跟过来,同人?一起朝街上望去:“可不是,也不知道是来干什么的,昨夜里咚咚咚的,干那事呢。”

    “你又听墙根了。”

    “我可没,”旅店老?板娘吐了口?瓜子?壳,“惊天动地?的,给我都吵醒了。”

    “这么厉害。”

    “可不是。”旅店老?板娘“啧啧”感慨两声,“一大早,天还没亮又搞起来了,半天没消停。”

    “年?轻就是好啊。”

    ……

    第154章

    这里的长途汽车……和沪江的太不同了,说是公共汽车,其实就是辆大型马车——两匹马在前?面拉,后面拖着带棚子的四轮车,四面八方连块玻璃都没有,铁皮栏杆生了锈,一靠上去,摇摇晃晃的,整辆车全然一副随时要散架的模样。

    邬长筠看向那?两匹瘦弱的马,无奈道:“我租的车还留在六阳。”

    杜召难得略显紧张地看向她。

    “放心。”邬长筠同他笑了下,“车牌被我卸了,车是租来的,就是要赔不少钱。”

    杜召松口气,握住她的手放在自己腿上:“我来赔。”

    没人出镇,车里除了司机就只有他们俩,还有几箱干货和蔬菜。

    邬长筠困得?很,靠在杜召肩上睡觉,一路颠簸,迷迷糊糊的,半睡半醒。杜召却一路精神,欣赏沿途的祖国?河山,不时看她一眼?。

    跑了近二十分钟,司机把马车停在村口,往里走去,吆喝了一通,问有没有人要上车。

    不一会儿,他手提麻布袋,领了位老汉走过来。

    杜召搭把手,将腿脚不方便的老人扶上来,一动间,把邬长筠彻底弄醒了。

    她睁开眼?,看向坐到对面的老汉,与人颔首笑了笑。

    “走了啊。”司机提醒几人,随即扬起马鞭,催动两马继续前?行。

    毕竟是活生生的动物,又?拉着?好几人和货物,跑不到半小时,就得?停下歇个十分钟。

    邬长筠坐得?腰疼脖子酸,也下来活动活动,同杜召走到山崖边,往远处眺望。

    山水重叠,片片花影婆娑。

    可山的另一边,不知又?是怎样的光景。

    杜召不禁想起从前?行军时,跋山涉水奔赴战场,走过的青山画影如今都已成了敌军铁蹄下的破碎山河,恒久回荡着?悲壮的战歌,数不清洒过多少滚烫的热血。

    两人皆无声,十指紧扣,静默地望着?眼?前?的错落山色。

    很快,不远处传来呼唤:

    “上车啦。”

    许是刚才靠住他睡觉姿势不对,邬长筠脖子一动就痛。

    杜召见她一直在按颈侧,便问:“怎么了?”

    “扭着?了。”

    杜召手覆到她脖子上,轻轻揉了揉。

    “轻了。”

    “这么吃力。”他下了两分劲,“现在呢?”

    “疼。”

    杜召笑笑,又?松一分,缓慢地轻揉慢捏。

    邬长筠闭上眼?,头往后倒,靠在他手心:“再重点。”

    忽然,杜召停下动作,指腹刮了刮她的下巴:“筠筠,看那?边。”

    邬长筠睁开眼?,顺他的视线看过去,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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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片广袤的麦田,麦子刚刚长出青青的细苗。

    “好漂亮。”

    “嗯,很漂亮。”

    两人一直望着?麦田,直到千山暮云遮挡过去。

    “为什么叫麦子?”

    “老陈起的,刚好我也喜欢。”邬长筠仰脸看他,“百谷的话,还有哪些?下级?水稻?高粱?玉米?”

    “禁止横向联系,”杜召轻拽下她的耳垂,“也不许打听。”

    “好吧,我不问。”

    “等你到那?边,做我上级,就全?知道了。”

    邬长筠笑容逐渐淡去,迟迟没回应。

    杜召低下头靠近她的脸:“到时候我们直线联系,你想说什么悄悄话也是可以的。”

    邬长筠将他推远些?,勉强露出点微笑:“正经点,有人在呢。”

    杜召坐正了,继续给她按脖子,转个头,往前?路看去,问前?面的司机:“还有多远?”

    前?头的司机回道:“早呢,还得?跑一个钟头。”

    说一小时,实则近两小时才进芙城。

    杜召带邬长筠提前?下车,到事先备好的中转地下站点看看陈修原等人是否还在。

    接头地点是一个小院子,杜召没有直接敲门,在墙外吹了四声口哨,一长三?短。

    很快,院里传来回音:三?声口哨——两长一短。

    暗号对了。

    杜召拉着?邬长筠到门口,还没敲门,里面的人将门打开,正是陈修原。

    他拉大门:“快进来。”

    三?人往屋里去,迎面又?出来一个男人,叫小周,游击队的一员,见是杜召,赶紧与他握手:“安全?回来,太好了。”

    杜召握住他的手,将人往自己跟前?一拉,紧抱住拍了下他的背:“辛苦了。”随即,他松开小周,介绍邬长筠:“这也是我们的同志。”

    小周又?朝邬长筠伸手:“你好同志。”

    邬长筠与其握手:“你好。”

    陈修原瞧杜召这一身装扮,觉得?新?奇,不过倒是别有一番风味,文?雅得?很:“吃过饭了吗?”

    杜召回头:“没,随便弄点吃的填填肚子。”

    “只有馒头。”

    他们太饿了,馒头都没有热一下,直接拿起来就啃。

    陈修原去提了壶热水来,给一人倒上一杯。

    馒头放久了,表面一层很硬。杜召撕开难以下咽的皮,自己吃掉,将馒头心给邬长筠,再把她手里的拿来吃。

    非常自然的一系列动作,没有一句话。

    陈修原打量着?两人的举动和眼?神,大概猜出他们这两日?在路上发生了什么事,想来是都说清楚了。

    他不禁宽慰地笑了起来,以后终于可以光明正大地并肩作战了。

    吃完饭,陈修原跟他们说了说分开行动后的情况:从中岛医院救出来的百姓们,有的送回了家;有些?被屠村、没了家的,也都被临时安顿下来。但日?方俘虏只剩下十三?个,已经被送去延安处置,其余几个都偷偷自杀了,千看万守,没想到那?几个医生在胸牌里藏了毒,应该是中岛医院分发下来的,为的就是让他们在被抓后自戕以保守秘密。

    白解与游击队几名成员安置百姓去了,小队还剩三?个人留在芙城,为照看一位伤寒的战士,先前?在中岛医院被用做实验注射了伤寒菌,一直病着?。

    邬长筠和杜召跟陈修原去探望他,到病房,发现人这会睡着?了,不便打扰,只能?到无人的楼道说话。

    在这守着?他的小张说:“舟车劳顿的,路上昏迷了,好不容易撑到这。”

    另一位叫老许:“中午退了点烧,可算是看到点好转了。”

    杜召:“等再好转些?就撤离,毕竟这离六阳不算太远,我们这趟大动干戈,日?方必然加强追查。”

    有护士过来,几人不约而同安静下来,等人走远。

    “回去再说,人多眼?杂。”陈修原低声道:“老许,你回去休息吧,我和小张在这盯着?。”

    “没事,回去闲得?我也难受,不如在这守着?,还能?里外走走。”老许看着?上了点岁数,满脸皱纹,眉心总是皱着?:“你带这两位同志回去吧。”他忽然看向邬长筠,“小邬同志会做饭吗?”

    “会。”

    傍晚,邬长筠给伤兵煮了小米粥,又?把芹菜捣碎成泥蒸了些?丸子,再加上两盘素菜、一碗鸡蛋羹,由杜召送去了医院。

    陈修原在厨房打下手,同她一起做饭,见邬长筠一直不吭声,便问:“还在生我气。”

    “没有。”

    “瞒着?你,是因为——”

    “不用解释了。”邬长筠打断他的话,“没事。”

    陈修原瞧她这冷脸,声音低沉两分:“抱歉。”

    邬长筠停下刀朝他看过去,弯了下嘴角:“好不容易消了气,这件事不提了,希望我们以后对彼此毫无隐瞒。”

    “一定。”

    “做饭吧,好几天没吃好。”

    陈修原看她平静的模样,欣慰道:“你成熟了很多,跟我刚开始认识的小女孩派若两人。”

    “小女孩?”邬长筠低头切菜,笑道:“认识你时候我已经二十岁了。”

    “我比你大九岁,在我眼?里,就是小女孩。”

    “好吧。”邬长筠随口又?问了句,“我刚开始什么样?”

    “凶,暴躁,杀气重重的,我那?会时常在想你都经历了什么?小小年纪,这么大戾气。”

    邬长筠回想起那?时,正值从法国?回来,师父惨死,又?遇日?军惨无人道地屠戮百姓,浑身是火,不点都着?,她不由笑了笑:“我现在不凶吗?”

    “凶是凶,但沉稳很多,也平和了。”

    邬长筠将切好的土豆放进盘子里,又?拿起一颗,在手里掂了掂:“你们行动那?晚,我在艺伎馆杀了一窝鬼子。”她竖手指数了数,“二十多个吧。”

    陈修原怔怔地看着?她。

    “还放了把火。”她轻佻地勾了下嘴角,继续切菜,“别数落我,杀的都不是好东西。”说着?,刀子狠狠砸下去,“彭”的一声。

    陈修原没追问,也信她不会乱杀人,在六阳待着?的日?本人,多少都是跟中岛医院沾边的。

    正想着?,外面传来敲门声。

    “阿召回来了,我去开门。”

    “嗯。”

    厨房是露天的,后搭的棚子,邬长筠抽空掀起眼?皮睨过去一眼?,就见杜召戴着?帽子走进来。

    陈修原锁上门,两人立在门口说话。

    她淡淡笑起来,继续干活。

    此刻心里只有一个念想:希望他们平安,好好活到胜利那?一刻。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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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五菜一汤,几个人吃得?干干净净。

    小周去把老许换回来,人一沾床就睡着?了。

    如今,陈修原也用不着?再演戏,故意给他们独处空间,便道:“我先睡了,麻烦你们收拾。”

    杜召让邬长筠坐着?休息,自己将碗拾掇好,拿去刷掉,又?把里里外外打扫一遍。

    做完一切,他走到邬长筠旁边,见人盯着?天空发呆,搂住她的肩:“想什么呢?”

    “没想什么,发呆。”

    “陪你。”

    于是,两人一同望向夜空,静静地坐在檐下,吹着?清凉的春风,许久没有出声。

    墙边的草丛传来虫子窸窸窣窣的声音,不时叫一声,打破寂静的夜。

    “筠筠,等小程好些?,你跟他们一起去延安。”

    邬长筠微微垂下眼?眸,没拒绝,也没答应。

    “说好的。”杜召看向她,“麦子。”

    邬长筠与他对视,眼?里多了几分肃然。

    “作为上级直接下达给你的第一个任务,护送好他们和胶卷抵达延安,能?完成吗?”

    邬长筠沉默地注视他,良久,笑着?答应下来:“能?。”

    夜更深些?,万家灯火皆熄。

    杜召进了陈修原房间,直接躺到他身边。

    陈修原还没睡着?,刚要同他说话,杜召递过来一盒胶卷。

    他接了过来。

    “收好了,在冷冻室拍到一张照片,一个记者,从前?随军过,不在了。”

    “被冻死的?”

    “具体死因不清楚,身上有多处骨折。”

    陈修原眉心紧蹙,心中万分沉痛,将东西收好。

    “能?不能?构成证据再说,先交上去。”

    “好。”

    杜召疲惫地闭上眼?睛:“你跟着?去延安?”

    “不去,等小程好点,让他们三?个带去。”

    “能?行吗?”

    “老许是老兵了,善于伪装,放心。”

    “嗯,睡吧,几天没睡,困。”

    陈修原本想再多问问,见他合上眼?,便把话咽了回去。

    ……

    第二天上午,白解等人回到城里。下午,住在医院的伤兵好转了些?。

    此地不宜久留,他们便准备离开了。

    分别之际,没有依依不舍的缠绵,也没有一句煽情的话语,所有人都平静而严肃,只道:

    “一路平安。”

    杜召出来太久,得?尽快回沪江,陈修原的假期也不多了,不能?再送他们一程。

    三?人在街头目送战友们远去。

    陈修原负手而立,喃喃道:“你觉得?她会老实听话吗?”

    杜召:“不会。”

    白解:“我也觉得?。”

    陈修原睨向杜召:“那?还让她跟去。”

    “万分之一的希望也得?试试。”杜召转身,兀自前?行,“走吧,回我们的战场。”

    ……

    第155章

    陈修原得回趟老家,带些东西作掩护,途中便同他们分路而行。

    杜召和白解在南京停留两天,与慕琦见了一面,暗杀两个汉奸,才回到?沪江。

    与陈修原一同潜伏去中岛医院的芝麻去延安了,阿砾被安顿在假扮他妻子的地?下工作者那?里。刚到?车站,白解就迫不及待赶去看孩子,头一回分别这么长时间,抱住阿砾就是一顿猛亲。

    要走时,阿砾又哭又闹,舍不得女人,拽着她的衣服不肯走。

    杜召看这难舍难分的场景,便道:“就让阿砾在这多?住两天,你明?天再来?看他。”

    白解哪舍得,搂着孩子不肯撒手:“那?我?在这多?待会,晚点回去。”

    于是,杜召独自一人先行回家,到?围墙外的大门口,发现屋里亮着灯,阿砾放在同志那?儿照顾,家里保姆被杜召放了假,可能是湘湘回来?了。

    可为什么门是上了锁的?贼总不会这么光明?正大地?开灯行窃,估计是湘湘从后门进来?,拿了藏在院里的备用钥匙进的屋。

    杜召开锁进去,穿过院子推门走进房里,铺面而来?一阵饭香,厨房有人在做饭。

    “湘湘。”他换了双鞋,朝厨房走过去,只见一个熟悉的背影在里头晃动,他心里不由紧了一下,快步走近。

    厨房里的女人端着菜转身,朝他笑起来?:“回来?的真?巧,刚做好,来?吃饭。”

    杜召眉头紧锁,格外凝重地?看着她:“筠筠。”

    邬长筠走出来?,把盘子放在桌上,又要进厨房。

    杜召扼住她的手腕,把人拉至自己身前?:“怎么回来?了?”

    邬长筠仰视着他:“我?不想再留你一个人战斗了。”

    杜召咬了下牙,沉默了。

    “上次你让我?走,我?走了,”邬长筠苦笑了一声,坦诚道:“从分开那?一刻起,我?就开始疯狂地?想你,师父的死只是个导火线,事实上我?一直想回来?,杜召,我?——”

    杜召忽然将她紧紧抱在怀里,脸埋在她的头发里,让声音变得沉闷:“你怎么知道我?今天回来??”

    “昨天我?就过来?了,可是你没到?,从芙城到?沪江必从南京转车,我?去车站问了这几天的班次,昨天是四点,今天是六点半,明?天是两点四十,我?就来?碰碰。”

    “翻墙进来?的?”

    “嗯,翻进来?,又爬上二楼露台,杜老板下次出远门记得检查每个门有没有上锁。”

    杜召不吱声了。

    邬长筠戳戳他的腰:“生气了?”她推开杜召,笑眯眯地?看他,“别气嘛,喝点汤消消气,好不好?”

    “嗯。”

    邬长筠将他拉坐下,送了块帕子擦擦手,盛两碗饭出来?,不停地?给杜召夹菜:“好吃吗?”

    “嗯。”

    邬长筠见他一脸不高兴的模样,用脚蹭了蹭他的小?腿:“杜召。”

    “嗯。”

    邬长筠将椅子拖到?他旁边坐着,凑过去亲了他脸蛋一下,说点好话哄哄:“我?爱你,舍不得你。”

    杜召哪受得了这甜言蜜语,心里顿时乐开了花,禁不住笑出声,无奈又宠溺地?看着她,轻轻揪一下她的脸:“好,吃饭。”

    邬长筠捉住他的手摇了摇:“我?会保护好自己,以后没有你的命令绝不随便行动。”

    杜召搂住她的背,把人往身前?一迎,亲了下她的额头:“好好唱戏,筹集资金,这就是你最大的任务。”

    “遵命。”

    “快吃饭,凉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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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邬长筠坐回去,又给他夹了块排骨:“多?吃点肉。”

    杜召这会才提起兴致,大口吃菜:“真?香,我?老婆什么都?会。”

    “谁是你老婆?”

    “那?你嫁给我?。”

    邬长筠愣了下,不知这是玩笑还是认真?的。

    可杜召忽然牵住她的手:“行吗?明?天给你补个求婚钻戒。”

    邬长筠忍不住扬了下嘴角:“你送过我?,两万块呢。”

    “没卖?”

    “嗯,一直收着。”

    “那?是给你玩的,不算。”

    “算,对我?而言那?是最珍贵的。”邬长筠诚挚地?看着他,不再口是心非,“没有比那?更?好的了。”

    杜召笑笑,指腹摩挲着她冰冷的手背:“那?答应吗?”

    “答应什么?”

    杜召将她拉到?自己腿上坐着,抓她的腰:“装傻。”

    “痒。”邬长筠按住他的手,“好了,好。”

    “答应了。”杜召笑着要亲她。

    邬长筠抬手捂住他的嘴:“吃饭了。”

    杜召乖乖点了下头。

    邬长筠拿开手,郑重道:“为了我?们的安全和工作的隐秘性,以后还是保持距离,非必要别见面了。”

    “听?你的,私下,你永远是我?的上级。”

    邬长筠要起身,杜召扣住她的腰:“就坐这吃。”

    “是不是还要喂你?”

    “那?更?好了。”

    邬长筠夹一块青菜放到?他嘴边:“多?吃点,大外甥。”

    “好,小?舅妈。”

    ……

    吃完饭,邬长筠要走。

    杜召拽住她:“不留下过夜?”

    “去戏院看看,太久没盯着了,也不知道他们有没有懈怠。”

    是正事,杜召没挽留:“去吧。”

    “嗯,走了。”邬长筠刚拉开门,又被杜召拽回来?,她看着眼前?一脸不乐意的男人,忍俊不禁,“松开啦。”

    杜召手掌住她的腰,低头咬上她的嘴唇。

    一个绵长的吻,叫人腿都?软了。邬长筠想走,手落在他胸口,又不舍推开,缓缓往上抱住他的脖子:“就半个小?时。”

    “嗯。”

    杜召将人横抱起来?,用脚踢上门,往二楼去。

    ……

    掐着点做完,一分钟不多?,一分钟不少,整整半小?时。

    杜召又开车把她送到?了戏院,没有进去,调个头回家补觉了。

    没有邬长筠,戏院生意也还不错。

    戏台上正唱着,台下阵阵喝彩声,热闹得很。

    邬长筠到?最后面站着,望向元翘那?风华绝代的身姿、田穗行云流水的打翻以及玉生班各位熟练标准的动作,欣慰地?微笑起来?。

    大家并没有因为自己不在而懈怠,唱作念打都?不错。

    功夫不负苦心人,所有努力都?会得到?回报。

    他们,包括杜召等?人所做的一切,相信黑暗一定会过去,到?那?时,所有人都?会迎来?光明?和自由。

    谢幕之时,台下掌声如潮。

    邬长筠也跟着为玉生班的各位鼓掌,由衷为他们、为戏剧感到?高兴。

    目光流转,落在墙上挂着的一副画上。

    是李香庭临摹的壁画局部图,条条金箔勾勒的线条让整幅画在耀眼的灯光下栩栩生辉。

    不知他在寂州可还好。

    工作是否顺利。

    ……

    寂州,华恩寺。

    有了政府和社会人士的支持,壁画研究所于上个月建修好,原在华恩寺内部的工作室里大多?书籍、设备都?搬了进去。

    吴硕跟李香庭这么久,已经完全出师,研究所大部分事宜都?由他全权领导。

    这月初寂州大学国画系的学生过来?学习,由吴硕、文瑾和赵淮带。李香庭偶尔过来?转转,指点一番,现在他一心待在寺庙里,长斋礼佛,为亡人超度,并著书临摹,详尽壁画之美、内容之深。

    同时,他们用壁画元素画了些抗日宣传画,文瑾负责的文创产品也投入生产并上市,所售款项一半捐与军队,一半支撑寺庙与研究所的日常开支与宣传工作。

    研究所有四个大房间,分别为:展厅、研究室、临摹室、还有一间面积较大的住所,供来?参观学习的人们临时居住。

    展厅除了他们这些年临摹的作品外,有一面墙张贴了许多?照片,其中?有文瑾、赵淮、吴硕、戚凤阳戴着帽子拿铲子站在建到?一半的围墙边欢笑、灯一明?尽和陈今今的合照、惨死日军枪口下的王朝一、很久之前?陈今今拍下的壁画修复过程和过去寺庙破破烂烂的样子,还有曾经那?个意气风发的李香庭……

    这些照片记录了华恩寺从寂寂无闻到?逐渐为人所知的历程,唯独有关日军践踏寺庙那?些岁月里发生的一切,没能留下一张照片,但他们的罪证并非空白,而全在大雄宝殿那?面被割去壁画、空空的墙上,且永远无法抹去。

    ……

    吴硕外出半余月,五月中?旬回到?寺庙。他与永安出版社的主编谈好画稿出版事宜,还得到?教育部李在贤主任的支持,组织社会人士进行演讲,收获颇丰。激动地?同李香庭谈论此行所感直至天明?。

    所有的付出都?有了成?果,就像田里金黄的冬小?麦,如今也成?熟。

    文瑾在研究所给学生上课,李香庭带吴硕、赵淮和戚凤阳拿起镰刀,一块儿下田干活。

    李香庭自小?家境丰沃,哪曾起早贪黑、寒耕热耘,这三年时间里自己种菜耕田,如今使刀的功夫也有模有样。

    吴硕汗流浃背,回头望过来?,与李香庭喊道:“老师,快点啊。”

    李香庭直起腰,脸被晒得通红,只手遮住刺眼的阳光,“欸”了一声。

    已近傍晚,今日的夕阳红得夺目,周遭是条条被染色的云彩,美得让人一时挪不开眼。

    大片麦子裹上一层火热的光,让本?就金灿灿的麦穗散发出耀眼的光芒。

    李香庭看着一望无际的麦田,几个人立在中?央是如此渺小?。

    他心满意足地?欣赏着自然的美丽与劳动的硕果,好像自己也融入此间,化为身边的麦穗,与它?们共沐人间日光。即便有朝一日不复存在,却也为世人饱腹,贡献出自己的所有,不算白来?这世间一趟。

    见他发呆,戚凤阳摇着麦穗扬声呼唤:“在看什么?”

    李香庭从思绪里抽出,望向声音传来?的方向,戚凤阳较为瘦小?,单薄的身体快要被埋没在麦田里,身上却散发着温柔的光晕,连头发丝都?染成?了金色。两人离得太远,传过来?的声音也被风抽走几分,不清不楚的,李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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