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你给我揉揉,我疼……”
他的心口仿佛有?什么轻轻动了动,转头看向她:“真的抽筋了?”
“真的抽筋了……”
昏昧不?明的光线里,他看到了她眼中细细的水光,嗓音顿时更加柔软:“好,我给你揉揉。”
他侧过身,床榻立刻发出“吱呀”一声。
他自己睡夜里也会翻身,从?未觉得这样的声音如此?暧昧。然而此?刻因着床榻上多了她,在这寂静无声的夜里,那?“吱呀”的一声立刻变成了滚烫的温度,将他带回到了一万年前那?个夜晚。
那?一夜就是在这张床上,床榻“吱呀”“吱呀”激烈地响个不?停,持续了许久……
他霎时僵住。
令黎不?知道他脑子里那?些让人血脉偾张的画面,茫然问:“你怎么了?”
他做贼心虚一般轻咳一声。
“没什么。”他的手往她探去?。
却没有?碰到她,而是不?动神色以神力缓解她的疼痛。
一会儿后,就听她说:“好了,我不?疼了。”
他收回神力,又重新躺回去?,床再次发出“吱呀”一声。
他闭了闭眼,再次当自己死了。
令黎却没有?放过他,她一点?一点?挪到到身边。
清晰地感觉到她温热的身体靠近,他的眼皮轻轻动了动,却没有?睁开眼睛。直到她的手握住他,他终于忍无可忍。
“又要做什么?”
感觉到他的手依旧冰凉,她轻声咕哝:“你刚刚果然用的神力。”
“嗯。”他也懒得否认了,只想?让她赶紧睡,别来招惹他。
但她今夜就像是故意与他作对?似的,竟直接扑到了他怀里,紧紧抱住了他的腰。
竺宴身体霎时一僵,手背上的青筋绽了出来。他无声握了握拳,才没有?将她扔出去?。
她趴在他怀里,嘀咕道:“应该是刚才隔太?远了,还是要这样抱着你才行,上次就是这样才让你暖和起来的。”
竺宴闭上眼,深吸一口气?:“令黎。”
“嗯?”
“我还没死。”
他还有?该死的感觉!
他近乎咬牙切齿:“等我死了,你再这么抱着我。”
令黎抬起头,困惑地看向他。
竺宴在黑暗中瞪着她。
令黎与他四目相对?,半晌,她老实道:“什么意思?我没听懂。”
竺宴:“字面意思。”
令黎歪着脑袋看他,又思索了片刻,恍然大悟一般重重趴回他的胸膛,这一次,她将他抱得更紧了。
她依偎在他怀里,体贴地宽慰道:“你不?要悲观啊,你就是冷了一点?,不?会死的。而且你还有?我啊,你放心,有?我在,我会想?办法的,我一定不?会让你死!”
竺宴:“……”
这一夜最终结束在了竺宴彻底的无言以对?里。
你真的赢了!
令黎的办法虽然让他头疼不?已,但不?得不?说,确实有?用。
他的血脉本?就是天地温暖之源,与火精分离,他便自此?失去?了温暖,世间也再无别的什么可以让他重新温暖起来。
可是令黎的体内有?他的火精,与她肌肤相亲,他便也能汲取到火精的温暖。
如此?睡了一夜,醒来时他的身体果然与常人无异。令黎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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兴得不?行,又抱着他贴了好久。
竺宴已经躺平,随她了,她爱怎么怎么吧,他当自己死了就行。
好在她白?日里还要去?枕因谷上学,能给他稍微留条活路,不?过她一下学就会飞快地跑回来,又抱着他贴贴。
火精毕竟不?在他自己体内,通过外力让他短暂温暖起来并?不?能长久,到她下学回来时,他的身体已经重新变得冰凉。
令黎有?些失望。
“你这维持时间也太?短了吧……”
他顺势正色告诫她:“既知无用,便不?要再做那?些无用的事,懂了吗?”
令黎在想?办法呢,没认真听他说了什么,随口道:“不?懂。”
忽然眼睛一亮,仰脸看向他:“那?我以后中午也回来吧,中午也回来给你暖床,我可以一天陪你睡两次!”
竺宴:“…………”
这到底是什么虎狼之词!
最后,令黎的提议被竺宴毫不?留情地拒绝了,令黎只好想?别的办法。
她的办法包括并?不?限于拉着竺宴早点?睡,每日自己多吃一些仙果神草,试图通过增加自己神力和延长跟竺宴睡觉的时间来让他温暖的时间持续更久一些。
所以那?一段时间,扶光殿都是不?点?灯的。因为总是天刚擦黑,令黎就已经拉着竺宴一起躺床上了。
在她不?知死活在他怀里蹭来蹭去?的时候,竺宴也曾心如死灰地问她:“你到底什么时候才能学会男女有?别?”
令黎一脸认真道:“我知道男女有?别啊,但我跟你没有?。”
竺宴看向她:“为什么?”
令黎:“医者没有?男女大防,我为你医寒症呢,大大小小也算是个医者吧。”
“……”
呵。
竺宴彻底躺平了,随便她怎么折腾他。
令黎倒也不?全是在给自己脸上贴金,她确实有?认真想?办法,想?让竺宴早日好起来。
竺宴说过,不?能向旁人泄露他体寒之事,她便当真从?不?向第三?人提起,只每日自己研究医道,偶尔去?向神域的神医请教一些不?懂的地方?。再加上她每日变着花样地尝试,竟真的让她渐渐悟出点?门道。
她发现,若是哪一日她吃的仙果神草多,那?么第二日,竺宴身体的热度就能持续更长的时间。所以这就是说,她能给竺宴的热度其实与她的神力有?关?。
只要她的神力够强,就能让竺宴身体的温暖一直持续到第二日天黑,夜里他们再睡一夜,他又可以持续一日。如此?一来,他就可以一直保持暖和的身体。
令黎为自己这个发现振奋不?已,但怎么快速提升神力却是个问题。
她神力不?高,是她不?想?吗?
令黎陷入沉思。
最近几次休沐,竺宴发现令黎都不?在扶光殿,总是一大早就出去?了,快要睡觉才回来。他起初以为她是贪玩,跑出去?玩了,也随她去?。
扶光殿冷清,他自己早已成了习惯,却并?不?想?束缚住她。
一日却从?无漾口中得知,令黎被斳渊喊去?补学炼剑。
无漾此?狐一向唯恐天下不?乱,说得多少添油加醋,竺宴抿着唇,一言不?发。
这日,令黎又是天快黑了才回来,回自己房中舒舒服服洗了个热水澡,又如往常一般去?竺宴的房间睡觉。
一进门,就见空中漂浮着一把玄色的长剑。她刚愣了一下,长剑就自己飞到了她面前,她下意识抬手挡了一下,剑却自己塞进了她的手中。
令黎:“……?”
竺宴从?里面徐徐走出:“此?剑已经认你为主,以后就是你的剑了。”
令黎握着剑,一头雾水望着他:“你今日怎么了?”
竺宴挑眉。
令黎:“你之前都一副不?情不?愿不?得不?从?了我的样子,今日怎么还主动送我剑?”
竺宴:“……”
他轻飘飘扯开话题:“此?剑名叫坤灵,若是斳渊再以炼剑为难你,你便说你已经有?剑了,无须再炼。”
“为难我?”令黎愣了下,盯着手中的剑半晌,忽然拍了下自己脑袋,“啊,你不?说我都忘了!斳渊君叫我休沐时去?他府上炼剑,我竟然毫无印象!”
竺宴:“……”
令黎一脸内疚:“哎呀,实在是很对?不?起斳渊君啊。”
竺宴有?些无言:“那?你这段时日去?了何处?”
“我去?了岁稔星君府上,跟他学习灵诀。”
令黎提着剑,笑盈盈走到他面前:“我告诉你,我已经找到治好你的办法了!”
竺宴对?此?表示怀疑。
“是真的!”
令黎将坤灵剑随手放到桌上,拉着竺宴的手就往床走去?:“来,我们先躺下,我在床上跟你说。”
竺宴:“……”
第 84 章
“双修?”竺宴险些以为自己听错。
令黎缩在他怀里, 双眸晶亮,用力点头:“嗯嗯,双修!”
竺宴只?觉自己的心脏一下下用力往胸口撞, 他直直看着她。
半晌, 他只?觉喉咙发紧, 低声问:“谁告诉你的, 岁稔星君?”
令黎点了下头, 又立刻道:“不过?你放心, 我从未提起你。我只?说我自?己体热,泡在水里可短暂缓解, 但总不能长久, 我也不能时时泡在水里, 我修炼神力压制, 但我神力精进太慢,我问他该怎么办。”
“我聪明吧?”她笑嘻嘻问。
竺宴此刻心尖儿莫名战栗,哪儿还?有什么心情夸她聪明?
他哑声问:“他跟你说……双修?”
“对, 他说我可以找一个体寒的?神族与我双修,阴阳调和。”
令黎仰头望着他, 期待地问:“你觉得?怎么样?你想与我双修吗?”
竺宴低眸凝着她。
房里没有点灯, 窗外,天幕中悬挂着一轮满月, 皎月清辉, 杏花疏影。
长夜无声, 她也无声, 竺宴只?能听见自?己剧烈的?心跳声。
良久, 他才找回自?己的?声音,有些哑、有点涩。
“你知道……双修是一件很亲密的?事, 只?可以与喜欢的?人做吗?”
令黎眨了眨眼?:“是吗?岁稔星君没有说,他说神族双修是很寻常的?事,而至于在下界,则更加寻常了。”
竺宴直勾勾看着她:“但我只?想与喜欢的?人做这件事,你呢?”
你可喜欢我?
令黎呆呆望着他,眼?中渐渐流露出困惑。
她没听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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竺宴偶尔说话她会听不懂,她有时候会直接问,有时候能自?己慢慢想明白。
她没有说话,在昏昧的?光线中看他的?眼?睛,思索他话中的?意思。忽然一个刹那,她想起葭月说过?,竺宴喜欢斳渊。
她眼?中夺目的?期待霎时黯淡下去?。
他只?想与喜欢的?人双修,他只?想与斳渊双修,不是她。
她垂下眸,闷闷道:“那好?吧,那就不双修了,我再?想想别的?办法?。”
竺宴紧张提着的?一颗心往下坠去?。
天酒一万年前留给他的?最后一句话又一次在耳边响起:“我还?没有长大?,还?不懂得?什么是喜欢,我大?约,也算不得?喜欢你吧。”
她的?确不喜欢他。
只?是他对她而言,到底算什么?
一万年前,是她一时片刻的?迷恋?还?是她排遣寂寞的?工具?
如今这样的?夜夜陪伴,于她而言,他又是什么?
对了,是她的?恩人。
她所做这一切只?是在报恩。
竺宴闭上眼?,感觉到她翻了个身,背对着他,温暖离他远去?。
过?了一会儿,她不知想到什么,又翻回到他怀里,如往常一般伸臂抱住他。
他自?始至终一动不动,不曾睁眼?。
自?那一夜过?后,令黎觉得?自?己和竺宴之间的?关系似乎变得?奇怪起来?。她想不明白,但这一次,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憋着一股奇奇怪怪的?气,就是不肯开口问他。
法?器课上见到斳渊,她真是怎么看他怎么不顺眼?。以至于斳渊问她为何不去?他府上补学炼剑,她不知道出于怎样一种心态,竟当众拿出了坤灵。
“神君给我的?,我有剑了,不必再?炼。”
霎时间,整个枕因谷雅雀无声,所有人的?目光全部聚集在令黎身上。斳渊的?脸色甚至还?白了几分,他直直盯着令黎手中神力磅礴的?坤灵剑。
坤灵剑,神帝创世之剑。
竺宴竟将坤灵也给了她。
令黎看出他脸色不对,像是受了突然的?打击,竟莫名觉得?内疚起来?。她虽然搞不清楚为什么,但直觉自?己似乎不该当着他的?面说这样的?话。
然而说出的?话如覆水,她也收不回来?了,只?得?沉默地将坤灵剑收好?。
这一整日,斳渊没有再?看她一眼?。其他弟子?却是刚好?相反,频频往她看来?,尤其是兰时与沃雪。
沃雪之前考核垫底,作为惩罚,她要为枕因谷中弟子?每人作一幅丹青,如今其余十一人已经全部画完,只?剩下令黎。
课间,沃雪主动走?到令黎面前,与她约定时间。
令黎不想打扰竺宴,便与沃雪约定在绛河殿中,时间定在下一个休沐。
等沃雪走?开,葭月凑上前来?,与她耳语:“她总是刁难你,你可别轻易让她过?关,至少也得?重画个十次八次吧。”
令黎摇了下头:“若不是神君定下的?考核规则,我都?不想让她给我画,赶紧画完赶紧交差吧。”
葭月惊讶:“怎么这样轻易放过?她?”
“我不喜欢她,不想看到她。若我不放过?她,那我岂不是还?得?时时看着她,那我到底是不放过?她,还?是不放过?我自?己?”
葭月竟无言以对。
转而聊起坤灵剑,令黎这才知,坤灵剑竟然是神帝创世之剑。
见她震惊,葭月奇道:“你不是已经自?己学完典籍了吗?怎的?竟不知坤灵的?来?历?”
令黎哭笑不得?:“我只?是学完了,又不是背完了……而且谁会想到典籍中的?上古神器会成为我的?命剑?在这以前,坤灵剑也就是典籍中的?三个字而已,我都?很难注意到。”
葭月深以为然:“说的?也是。在无漾成为我的?未婚夫以前,他也只?是两个字而已,谁会想到他能与我有这层关系?”
令黎下意识觉得?这类比有点不太对,但又说不出哪里不对。
但得?知了坤灵的?来?历,令黎心中憋着的?那股奇奇怪怪的?气又瞬间散了大?半。下学后开心地跑回扶光殿,无视竺宴对她的?冷漠,又热情洋溢地围着他转,还?有了力气重新钻研。
她之前都?是吃仙果?神草帮助修炼,好?让自?己身体尽可能的?更热,可是岁稔星君说,她修的?是木灵,再?修炼也不会多热,过?于激进反而会把自?己烧起来?。
那如果?她不修木灵了,改修火灵呢?
她将这个想法?告诉竺宴,竺宴闻言,一改这几日冷冷淡淡的?样子?,神情大?变:“你说什么?”
令黎坐在他面前,双手托腮,沉吟道:“我修木灵,身体的?热度有所限制,那我就改修火灵,火灵就可以很热很热了吧!”
她越说越觉得?自?己是个平平无奇小天才,跃跃欲试地问竺宴:“你觉得?怎么样?”
“不可以!”
竺宴冷声道:“你绝对,不可以修火灵!”
不管是一万年前,还?是一万年后,他都?从未以如此凶狠的?语气对她说话。他直直盯着她,仿佛她若是敢偷偷修火灵,他便废了她的?灵根。
令黎果?然被他的?神情吓到,睫毛瑟缩地动了动,都?不敢问为什么了。
竺宴见她被吓住,这才稍微松了一口气。
她寄身扶桑木中,又修木灵,才能躲避天罚,安稳度日。若是修了火灵,她的?凤凰元神早晚会被天道发现,招来?天罚。
他无法?告知她真相,便只?道:“你是木灵,以木灵之身修火灵,创世以来?也不曾有过?先例。”
令黎其实?想说,创世以来?还?没有扶桑修成人形呢,如果?需要的?话,她可以!但见竺宴那样不高兴,她也就作罢。本来?也是为了他才想修火灵,若是他这样抗拒,她还?是不要惹他不开心了。
“那好?吧,我再?想想别的?办法?。”令黎答应他。
竺宴看着她,为了彻底打消她那个可怕的?念头,主动松口:“或许,我也可以吃一些汤药。”
“汤药?什么汤药?”
她问他,他问谁?
竺宴:“你不是在钻研医道吗?自?己想。”
本来?也只?是想转移她的?注意力,让她觉得?还?有别的?办法?,不要去?修火灵。但没想到,这个转移注意力的?方法?,他的?代价有点大?。
令黎真的?去?钻研汤药了,还?颇为上头,就是很难说她到底是有心还?是没心。
你说她没心吧,她知道先将药方拿去?给神医看,确定没毒了才会给他下药;你说她有心吧,她那个汤药也就只?是毒不死他而已。
什么乱七八糟的?都?给他下,难不难吃且另说,关键她都?给他喝的?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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么东西?夜里抱着她整夜整夜做一些不可描述的?梦,好?几次甚至险些没清醒过?来?,当做是梦将她压在了身下……
等他清醒过?来?,自?己被吓得?半死,她还?睁着天真无邪的?大?眼?睛望着他,惊喜道:“你的?身体好?烫啊!”
竺宴:“……”
他讽刺道:“你对我可真是放心啊。”
她不懂就问:“什么放心?”
“……”
令黎觉得?有些愧疚,她那个汤药虽然没有毒,但好?像很难喝。她有次偷偷尝了一下,差点把自?己原地给熏晕过?去?,难得?竺宴每次还?能面不改色喝下去?。
好?在效果?是有点儿的?,他的?身体夜里会变得?滚烫,白天就正常体温,但基本上也能坚持到第二日天黑。她觉得?,这勉勉强强也算是个长久之道吧,若是能改进下汤药的?口感就好?了。
她于是又全身心扑到了把汤药变好?吃上头,这过?程里就需要她自?己尝试。尝试的?结果?是她成功把自?己喝吐了,那两日看什么都?生无可恋。
竺宴安慰她:“不必如此麻烦,不算难喝。”
令黎已经没力气跟他讲道理了,恹恹道:“那我还?是去?修火灵吧。”
竺宴:“……你继续改进吧。”
其实?他早已下了神谕,神域中人不得?教授她火灵修习之术,但还?是她一提火灵,他就心惊胆战。
“可以炼丹啊。”
绛河殿中,应缇提议:“一颗吞下去?,什么味道都?没有。”
令黎如醍醐灌顶,但高兴没一会儿反应过?来?:“可我不会炼丹诶。”
枕因谷不教炼丹,神族的?私塾中大?多会教,但她哪个神族都?不属于,又进不了私塾。
应缇道:“我会炼丹,休沐时你可以来?绛河殿,我教你。”
令黎准备好?了材料,休沐那日去?同应缇炼丹。还?在丹房,香茶就来?报,说沃雪来?了。
令黎这才想起来?沃雪今日要来?给她画画,但她哪儿有空理她?只?让香茶变成自?己去?应付。
香茶连连摆手:“我神力低微,沃雪神女认出我来?,定会借机生事。”
“我去?吧。”应缇道,“你已经知道流程了,后面的?可以自?己来?。”
令黎问:“你可以吗?”
应缇双颊忽然染上薄薄的?红,垂眸道:“嗯,我这几次去?见山主大?人,他指点了我许多。神域灵气充盈,我神力精进很快。”
“哇哦!你和孟极……”
应缇说起孟极,眼?中亮晶晶的?,害羞道:“他很聪明,你上次的?话虽未说完,但他已经猜到。我后来?再?去?见他,他问我,扶桑神木和神君心头血可是我求来?的??”
令黎又惊又喜,只?觉聪明的?男子?确实?讨喜。她之前还?觉得?孟极有些讨厌,完全搞不懂应缇喜欢他什么。如今看来?,单就聪明这一项,确实?也足够让人痴迷了。
“你们在一起啦?”令黎问。
应缇羞怯地点头。
这一日,应缇扮作令黎去?前厅让沃雪作画,令黎一直守在丹房,寸步不离。直到天黑,令黎的?丹药炼成,沃雪的?画还?未作完。
令黎将丹药带回扶光殿,竺宴早已经被她那些乱七八糟的?东西折腾习惯了,看也未看,直接扔进了嘴里。
令黎满心以为,只?要她学会了将汤药转换成丹药,虽不能完全治好?他,却也可以长长久久地让他保持着正常人的?体温,不必受寒冷折磨。
却怎么也没有想到,她之前所做的?一切,都?在这一夜功亏一篑。
她是被一阵寒气冻醒的?,刺骨的?寒冷仿佛钻进了她的?骨头缝,冻得?她浑身发疼。她猛地睁开眼?,只?见竺宴昏迷不醒,睫毛上、嘴唇上已经覆上了一层寒霜,冰冷的?身体无意识地颤抖不止。
她心口乍痛,慌忙爬起来?喊他:“竺宴,竺宴……你醒醒,你怎么了?”
竺宴双目紧闭,拳头死死攥着,身体又冷又硬。
凡间那一夜的?恐惧再?一次袭来?,令黎想也没想,连忙将自?己的?灵力渡给他。
在神域修炼这段时日,她长进不少,然而她终究只?是木灵,即使是将自?己所有的?神力给他,也收效甚微。
好?在正在她束手无策之际,竺宴眼?皮动了动,醒了过?来?。
见她泪流满面,他哑声道:“别哭,我死不了……”
令黎这才惊觉自?己的?脸上全是眼?泪。
“怎么会这样……”令黎想到什么,颤声问,“是不是我的?丹药把你害成这样的??”
“不是,我本就如此,与你没有关系……扶我起来?。”
令黎连忙去?扶他,竺宴盘腿而坐,看着她,轻声叮嘱:“我要闭关一段时日,我受伤之事,不可泄露,知道吗?”
令黎吸了吸鼻子?,用力点头。
她跌跌撞撞下床:“那我出去?了?”
竺宴闭上眼?,轻轻点头。
令黎不再?打扰他,开门出去?。
她刚关上门,竺宴便再?也忍不住,吐出一口黑血。
丹药被人下了毒。
第 85 章
月色冰凉, 令黎在竺宴门前徘徊至天明。
从最初的六神无主,到脸上?的眼泪渐渐干涸,她的目光变成了她自己也未察觉到的坚定。
丹药一定有问题。
竺宴定是怕她自责不肯对她说实话, 但她一定要弄清楚, 出了什么问题, 哪里出的问题!
第二?日, 令黎将玄度和无漾召来了扶光殿。
她在竺宴身边时?日不短, 却从未关注过他的政事, 只?知玄度与无漾是他的心腹。至于其他人,如今她谁也信不过, 甚至不敢贸然去见神医, 生怕一招不慎, 又害了他。
玄度与无漾以为是竺宴召见, 到了扶光殿,却只?见令黎。
无漾视线转了转,不见竺宴踪影, 拍着折扇打趣:“怎么,如今连你假传神谕这样的事, 神君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了?令黎神女, 你这不能说是恃宠而骄啊,只?能说是无法无天吧。”
令黎眼角才褪下?不久的红又隐隐泛了出来, 轻声?道:“他中毒了。”
无漾脸色顿变, 玄度惊道:“中毒?”
“不, 这不可能。”玄度很快反应过来, 笃定道, “神女莫要与我们开玩笑?了,这不好笑?。”
令黎一怔, 不懂玄度怎如此笃定。
无漾笑?着解释:“君上?身负创世血脉,还有火精。火精是天地间正气的本源,只?要有火精在,他便不可能中毒。”
令黎一时?解释不清,沉默取出丹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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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昨日她一次炼了三枚,给竺宴吃了一枚,还剩下?两枚。
无漾和玄度到之前,她便将两枚分装进?了两个?瓷瓶之中,此时?她将其中一个?瓷瓶交给无漾:“请族长寻信得过的人,验一验这枚丹药。”
无漾见令黎今日神情格外反常,此时?甚至拿出了丹药,心中顿时?有不好的预感,当即倒出丹药。
玄度也跟着上?前来,两人相视一眼,都没看出这丹药有什么不对。
像他们这般的神族,于药道、丹术之上?多少也有修习,此时?看令黎给的这枚丹药,分明?只?是寻常滋补、提升灵力的,并没有什么不对。
无漾问:“你是说,君上?服用此丹后……不妥?”
令黎点?头。
玄度立刻追问:“此丹从哪里来的?君上?自小谨慎,不可能会服用来路不明?的丹药。”
令黎垂目:“我炼的。”
“你炼的?你为何?要……”玄度冲动之下?脱口?而出,被无漾及时?扯了一下?,话说了一半又生硬地停住。
无漾道:“我与玄度只?是臣子,你无须向我们解释什么,我这便去找人查验。”
无漾离去前,看了玄度一眼,玄度下?颌线紧了紧。
“君上?呢?”玄度问,“我去看看。”
令黎拦住他:“他在闭关。我有一事,想请教火神。”
玄度对上?令黎沉冷的眸子。
今日的令黎看起来和往日不太一样,往日她身上?总有股没心没肺的快乐,可是此刻,她的眼睛里仿佛覆了一层寒霜,竟隐隐有些像……竺宴。
玄度心中本是有气的,却莫名在这样清冷的目光里停下?了脚步。
天黑时?,无漾才回?到扶光殿,并带回?来一个?消息:“此丹无毒。”
令黎等了整整一日,竺宴也没有出来。无漾带回?这个?消息时?,她还站在竺宴的院中。
时?间过得很快,她刚来神域时?还是冬天,如今已是夏日的尾声?。夜风里褪去了燥意,带了一丝几不可察的寒凉。
她安静地望着竺宴紧闭的房门,听到无漾的话,她并不惊讶。
她缓缓转头,看向无漾。
无漾道:“你用的是固本培元的药方,但这枚丹药里除了固本培元的神草,还多了一滴露珠。”
令黎:“露珠?”
无漾:“不是普通的露珠,是方寸草上?的露珠。”
令黎目光落向远处。
漆黑的天幕下?,远处影影绰绰。
“方寸草……”她轻声?重复,不知在想什么。
无漾道:“方寸草吸食灵力,曾经祸乱六界,引发?神族混战。但方寸草是魔草,若进?了神域,其魔气必定会被神君发?现。方寸草上?的露珠由魔气滋养而成,本身却又不带魔气,也不会吸食灵力,然而它一旦入体,便会攻击人身上?原本就最脆弱的地方,不死不休。”
“最脆弱的地方?”
“譬如你,最脆弱的是元神。”无漾看着她,不知有意无意,道,“若是这露珠是被你服下?的,那你会被打回?一缕残魂。或许再?修炼个?一万年,也无法化形。”
令黎对上?九尾狐的眼睛,心领神会,点?了下?头:“我明?白了,是给我准备的。”
无漾摇头:“也不尽然,君上?树敌众多,本身也招恨,或许比你还招恨许多。”
令黎反问:“我问你,竺宴身上?最脆弱的地方是哪里?”
无漾被问住。
按理说,竺宴生来灵根被神尊封印了一半,他最脆弱的地方应该在灵根。可是他的灵根本身并不脆弱,反而是六界中最强大的灵根,后来又被天酒释放了出来。
那便是他体内的魔脉?可是魔脉被封印了,而封印魔脉的创世血脉能将魔脉封印,更不可能脆弱。
令黎见无漾答不上?来,淡淡笑?了笑?:“听说你与他一同长大,已有几万年的交情了。你看,连你都不知道他最脆弱的地方在何?处,旁人又怎么可能会知道?”
无漾恍然大悟。
竺宴即便树敌众多,敌人也不可能还什么都没搞清楚就打草惊蛇、暴露自己。
令黎问:“这个?露珠……要怎么解?”
无漾目露凝重:“没有解药。一旦入体,攻击他最脆弱的地方,不死不休。”
令黎睫毛轻轻颤了颤:“他说……他死不了。”
无漾沉默片刻,道:“那就一直痛苦下?去。”
令黎闭上?眼。
夜风吹来乌云,将天上?残余的弯月也彻底遮住,树影漆黑,在风中凌乱地晃动。
无漾安静转身离开,身后,令黎的声?音传来。
“可否劳烦族长再?为我做一件事?”
翌日,令黎一直等到出门前,竺宴仍旧没有出关。
她先去了趟绛河殿,应缇见到她,问她昨日怎么没有过来炼丹。
令黎安静地看着她,倏地笑?了笑?:“前日炼出不少,能吃许久,昨日便在扶光殿中陪伴神君了。”
“对了,”令黎取出瓷瓶,在应缇眼前晃了晃,“前日你被沃雪绊住,不曾来得及帮我查验成果,如今帮我试试吧。”
应缇伸出手:“好。”
令黎瞧了她一眼,往她手中倒出一粒,应缇吞下?,片刻后,蹙眉问:“你是按照我教你的炼制的吗?我离开后,你是不是又加了什么进?去?”
令黎笑?而不语,此时?香茶过来,令黎又给了她一颗。
香茶不懂炼丹,看不出什么门道,只?能勉强给出“这个?丹长得还怪好看”的评语。
离开绛河殿,玄度已经等在外面,与令黎一同去枕因谷。
路上?,玄度问:“是她吗?”
令黎:“不是。”
“如此肯定?”
“无漾说方寸草露一旦入体,没有解药,她毫不迟疑就吃下?了。”
玄度:“那颗祝余草是个?痴情的,为了孟极能在汤谷外苦守百年,如今再?为他服一次毒也不算什么。”
令黎沉默了片刻,点?点?头:“你说的也不错,她与孟极的嫌疑的确最大。”
“那你还等什么?是你木灵太仁慈,还是君上?赐你的坤灵剑不够快?”
令黎看了他一眼:“即便她有嫌疑,也不能说明?另外一个?就是无辜的。我此时?打草惊蛇,是好警示另一个?,让她赶紧逃吗?”
玄度被噎。
今日是斳渊的法器课,斳渊还未到,其他弟子们都到齐了,三三两两凑在一起聊天。
令黎与玄度一同走进?,原本正在聊天的弟子们都停了下?来,一刹那目露奇色,旋即起身向玄度行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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