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默,戴燕实在受不住,出声道:“我爹那人就是个大嘴巴,你别跟他一般见识。”

    没想到赵蕊回道:“你爹说到挺对,也是时候找个人来保护你了。”

    自己老爹就算了,没想到这人居然也说这种话,戴燕火气蹭的一下就上来了,她撑起上半身,生气地盯着对方:“你真这么想?”

    感情自己这近一年来的真情实感全都喂狗去了。

    赵蕊转向一边,道:“这不是我想什么样就能怎么样。”

    戴燕这回真的来气了,咬了咬牙质问道:“你对我做了那种事,你觉得我还能毫无波澜地转头再去找别人吗?”

    赵蕊闭了闭眼,等她睁开眼睛的时候,已经全然是另外一个模样,只听她道:“你若是介意,我倒是认识一个千金圣手,她能制作一种药丸,能让那处恢复如初,就算是——”

    话音未落,床上的小姑娘已然气得满脸通红,她不管不顾,就这么从床上直直站了起来,完全不顾背后的伤口,骂道:“赵蕊,你混蛋——”

    一个清脆的巴掌也跟着拍了过来。

    赵蕊并没有感到预料之中的疼痛,或许是就算是在这样的情况下,戴燕也不舍得真的让她受疼。

    只是当她看到戴燕起身,顿时大惊失色。

    那原本要愈合的伤口裂开了,鲜血一大片的就渗了出来——

    赵蕊几乎要眩晕过去。

    她想让她好,不是让她这般。

    颤着手试图将她按回床上去,“你身上还有伤,不宜起身,快躺回去——”

    “我不躺,我今天就是废了我这条腰也想看看你这个女人的心到底是怎么做的——”戴燕两眼通红,看着她的眼神里充满了痛意。

    “赵蕊,你到底有没有心——”

    大幅度动作之下,鲜血流得更换快,顺着臀和腿淌在了床上,在白色的床单上留下了一条触目惊心的血痕。

    你到底有没有心。

    恍惚中赵蕊记得,昨天赵馨也是这么质问她。

    那时候赵蕊也在问自己,可这会儿她觉得胸口那里痛极了,可眼前的小姑娘还是不依不饶的模样,再看床上那晕开的一大片触目惊心的血迹,赵蕊整个脑袋嗡嗡嗡直响。

    她后悔了,她后悔刚刚脱口而出的那句话了。

    只得抱着小姑娘的身子试图让她冷静下来,“你恨我就算了,何苦要伤了自己。”

    “反正你又不在乎我,我伤了痛了又与你何干,你走吧,走得远远的,我是死是活跟你也没关系了,你找你的裴公子去,也不用担心我厚着脸皮缠着你!”

    赵蕊向来不轻易掉泪,只是被她这么一刺激,加上经历了昨晚的事,竟也急得落下泪来,她哀求道:“你别说话了好不好,快快趴下——”

    “我偏不,今天就把话说清楚吧,说清楚了以后我不缠着你就是。”

    “你怎么一点都不听话——”赵蕊难过极了,眼眶发红。

    看着她这般楚楚的样子,戴燕何尝不难过,她也舍不得她掉眼泪啊,可她居然说出那样的话来,一个劲地把自己往外推,这怎么能不令她伤心。

    “反正你又不在乎我,我又何必听你的话,既然你总是一个劲儿地把我往外推,我成全你,你放开我,现在就从这个门走出去,我以后就不缠着你。”

    赵蕊疯狂地摇了摇头,“燕儿,我求求你了,快躺下来,流了很多血,我好害怕——”

    赵蕊哀声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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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向人前从来都是一副波澜不惊的女强人模样,终于也没了不食人间烟火的模样。

    戴燕看她这副模样,不同于往日的那个样子,她心揪着,又心疼不已。

    恨自己爱惨了她,都这样了还狠不起心来恨她。

    她咬了咬牙,恨恨道:“这次放过你一次,你若是再说出这样的话来,我便直接抹了脖子算了。”

    赵蕊听着这话,宛如在心上割上一刀,刺痛异常。

    但见到她总算是又趴了下来,这才微微舒了一口气,只是看着她这一身和床上红色的血迹,知道不是自己能搞得定的,只得整理了一下情绪,往外头叫了一声卢音。

    第174章 一剂猛药 ◇

    卢音是江湖人, 对戴燕这种伤口的处理还算麻利,不一会儿就弄好了,又给她换了一身衣裳和垫的褥子, 也弄了一身汗,最后才抱着一堆脏东西出去了。

    戴燕这会儿安安静静地趴在床上, 一声不吭,没了刚刚那副歇斯底里的模样。

    赵蕊的脸色也才慢慢地缓了下来。

    她轻声问道:“我把饭端进来喂你吃, 好吗?”

    戴燕还在气头上, 本不想理会她, 可听她声音,带着恳求,又听一个喂字,不自觉心一软, 但又不肯示弱, 硬邦邦地道:“随你。”

    赵蕊这才掀了帘子出门去。

    门口空无一人, 只有戴雄刚刚端过来的那一托饭菜, 想必是被戴燕赶了出来后,把托盘放这就走了。

    赵蕊抬头扫视了周边一眼, 确实没见到其他人,这才不做他想,端着托盘又进了屋。

    搬了个小凳子坐在床边, 把粥端过来, 用勺子搅了几下,感觉瓷碗并不是很烫,舀了一勺, 还是轻轻地吹了吹, 才送到戴燕的嘴边。

    戴燕没说话, 张着嘴含了粥,慢慢地咽下去。

    等她吞咽完,第二口又适时到了嘴边,勺子边沿干干净净,没有一点多舀或少舀,看着颇为熟练的样子。

    赵蕊见她盯着自己的动作,张了张嘴,难得解释道:“小时候竹儿和铭儿,都不愿意奶娘喂,非要我喂,馨儿本来大了不需要喂饭,见弟弟妹妹不用自己吃,也扒拉着要我喂……”

    说到赵馨,她表情还是有了些许的变化,想到了昨天下晌发生的事,拿着汤匙的手也不可抑制地微微有些颤抖。

    对戴燕来说,赵蕊冷是冷,但也从来没像今天这样反常过,包括刚刚她甚至还掉了眼泪,这是以前从来没有过的,她觉得赵蕊身上可能发生了什么事情。

    但她知道,以赵蕊这样的性子,只要她不肯说,势必什么也问不出来,索性也不问,默默地趴在床上,一口一口吃着对方端到嘴边的粥。

    接下来两人都没说话,房间里又安静了下来,只有汤匙和瓷碗碰撞的清脆的声音和戴燕吞咽食物的声音。

    看着对方坐在凳子上,低敛着眉眼,戴燕近乎贪婪地扫视着那张苍白得接近透明的脸庞,眼角那一抹疲惫和眼底的乌青也衬得格外明显,是用什么胭脂怎么遮掩也遮不住,没有一丝血色的嘴唇,像两片漂了白的柳叶紧紧地抿着。

    端着碗的手腕细细的,原本刚好合适的镯子,看起来像是大了一圈。

    她明显地瘦了。

    戴燕的心疼再次如约而至,她泪腺发达,只要心里一有波动,酸涩之感就会第一时间直冲鼻梁,能一秒钟逼出眼泪来。

    但她还是硬生生地将这种感觉硬生生地忍了下去,问道:“还疼不疼?”

    声音哑哑的,或许是因为刚刚激动所致,又或许是眼下心绪已平,已没了方才的尖锐。

    赵蕊知道她问的是什么,摇了摇头。

    一碗粥很快就喂完,赵蕊把碗端了出去,顺带去洗了把脸,等再进来的时候已经换了另外一副样子,清冷淡然,脸上也没了方才的破碎感。

    她站在床边,看着戴燕道:“我要回去了,船坊有事,等我有空再来看你……你好好的,别折腾伤口……”

    说说到这却抿起了唇,哑在那里。

    因为她意识到,刚刚自己没来的时候,人家本来就好好的,只是自己一来,就乱了套了,连原本要愈合的伤口又裂开来。

    然而此时的戴燕趴在床上,整个脸深深埋在枕头里,枕头下边两只手紧紧地攥住底下的被褥,青筋暴起。

    刚刚赵蕊出去洗脸的时候,她把卢音唤进来,问她赵蕊到底发生了什么事?

    卢音并非爱嚼舌根子的人,更何况赵蕊是她主子,她不可能把主子的事往外头说。

    只是赵蕊和戴燕两个人,自从命运的链子将她们绑在一起的时候,她就把两个人的表现清清楚楚地看在眼里,包括戴燕中药,还是她建议自家小姐要了她的身子帮她解的毒。

    戴燕小姐缠着自家小姐,自家小姐也并非表面所看到的毫无波动,相反的,自家小姐的反常其实已经超过了过去的任何时候,卢音怎会看不出这两个人之间这剪不断理不乱的丝丝情意。

    只可惜小姐身上的担子重,很多时候身不由己,又习惯了有什么事情自己内部消化,习惯了照顾其他人,凡事都要权衡利弊,还要求身边的人都能像她一样做出“正确的”、利益最大化的选择。

    如今这样的想法,同样也被用在了戴燕小姐的身上,以至于,戴燕小姐痛苦,小姐也难过。

    自家小姐虽然性子冷冷的,看着平日是被戴燕小姐缠得烦了的样子,可明眼的人可以看得出来,她其实很享受戴燕小姐跟在她身边的日子。

    就好像从来只知道默默付出的人,一下子被人捧在手心呵护,天天在你眼前晃悠,眼睛黏着你身上,事事以你为中心,你嘴上说着拒绝,可心里却其实在意得很,她不在的时候,会想她,她在身边,聒噪也变成美妙的音律,嘴上说着嫌弃,眼睛却在人群里寻找着她。

    卢音是见过了自家小姐太多的口是心非,也着实心疼她的隐忍。

    想了想,最后还是把昨晚上回来听说的事告诉了戴燕。

    小姐身上发生什么,大家都不知道,但卢音知道,小姐不是那种人,而且小姐这一夜很不好,戴燕小姐若是心疼自家小姐,就好好查查这件事,好好安慰她。

    但如果戴燕小姐因为此事误会自家小姐,那只能说两人真的有缘无分了,小姐推开戴燕小姐的目的也算是达到了。

    而此时的戴燕,耳边尽是卢音刚刚的声音:“昨日我不在,小姐带着车夫出去,回来的时候据说身上裹着一件男人的衣裳,急匆匆便回了房,马车就停在门外,有婆子看到马车里坐着一个男人……小姐回屋后就命人打水……”

    “马车里那人,就是交州裴刺史的儿子裴公子。”

    戴燕耗费了全身的力气才把自己埋在枕头里,她不敢抬头去看赵蕊的脸,她怕她会再次忍不住跳起来去质问她。

    质问她为什么,明明知道姓裴的如此人品,却还是选了他。

    她就这么情不自禁吗,还是她也跟她当初一样,也是受了迷药的支配。

    戴燕不相信,但又不得不相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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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想到自己心心念念的女人,转头就对别人投怀送抱,她的心就要被撕裂。

    她心好痛,好难过。

    她埋在枕头里,听着耳边的脚步声渐渐远去,直到听不见,整个人终于卸了力气,瘫趴在床上,泪流满面。

    ……

    出了潇湘馆,赵蕊冲着卢音道:“昨天我见到赵馨了,你回头去查一下,把她带来见我。”

    卢音愣了一下,赵馨不是远在黔中吗,怎么跑回来了。

    但既然赵蕊见到她了,说明人确实已经回来了,她点头应下来。

    眼睛却偷偷瞟着一旁的主子。

    她当然是想问赵蕊,昨天下人们说的那个事情,到底是怎么回事。

    依照卢音对赵蕊的了解,她不是那种会做出那样的事来的人,单凭她对赵馨赵竹平日的教育就知道了,唯一的解释就是,小姐可能是被迫或者是和当初戴燕小姐一样,不小心吃了药身不由己。

    不过现在她或许能猜出一些缘由了,小姐之所以还没有解释,或许是因为这件事涉及赵馨。

    此时的赵蕊眉头紧皱,陷入沉思。

    其实在昨晚上马车的时候就有了怀疑,赵馨早不来晚不来,偏偏是在卢音每月固定回家的日子来,并且赵馨拦住她马车的地点,正好就是通往海边大石礁的老地方的分岔路。

    赵馨在那儿拦着她,她知道自己不会带她回家,必定会带着她去那里。

    而那个意图对她不轨的歹徒或许就是提前和她串通好的,就在那儿守株待兔。

    赵蕊知道,这是自己那二妹能做出来的事,更何况昨天她哀求自己的时候被无情拒绝了,这会让她狗急跳墙。

    而这个时候裴永寿出现了,到底是巧合还是其他?

    还有,车夫到底是无辜的,还是已经被收买了?

    这些疑问让她选择了暂时不去轻举妄动,不说明也不解释,想看看事情能发展到哪个地步。

    赵蕊感受着卢音飘过来的若有若无的眼光,道:“昨晚的事并非那些人所说的那样,但确实也给我制造了一些麻烦。”

    说着,将昨天发生的事情清清楚楚地告诉了卢音。

    卢音听完松了一大口气,“我就知道小姐并未和裴公子……”

    “我是那种人吗?”

    “我这不是担心着你和戴燕小姐当初的境况一样嘛。”

    听到卢音提起戴燕,赵蕊想到她刚才赤红着眼睛骂自己混蛋,质问自己到底有没有心。

    左边胸口顿时又跟着抽痛不已,她忍不住伸手握拳抵住那儿。

    不管自己有没有心,可那里还是会痛。

    她强迫着把戴燕逼出脑海,道:“本来早上去的路上就想跟你说,只是那时情绪不在这上面,觉得回来再说也行,反正不该发生也发生了,等找到赵馨再说吧。”

    早上听到戴燕受伤的消息,她哪里还有心思说自己的事。

    而此时的卢音心里也忍不住有些忐忑,不知道自己前头那番话会不会弄巧成拙,心想着什么时候再回潇湘馆,把这事给戴燕小姐好好解释一下,但又转念一想,自家主子和戴燕小姐如今这个关系,总不能就这样一直不进不退相互拉扯着相互为难着,还不如来一剂猛药刺激一下,就算不成,放过彼此也不失为一种办法。

    况且自己早上说的那些可都只是交代了事实,至于戴燕小姐怎么给自己脑补,那就是她自己的事情了。

    第175章 去帮她好不好 ◇

    新会郡的土地清丈工作正在持续推进, 虽然过程很艰难,但好歹收效不错。

    秋梦期连续在外面奔走一个多月,这两天总算是能回了一趟封乐。

    回去和苏韵见上一面后, 第二天早上就去了潇湘馆看戴燕。

    和以往的小百灵鸟叽叽喳喳不同,这次的戴燕异常安静。

    秋梦期问她她不说话, 无奈只得问小芳,听到小芳说昨日赵蕊小姐过来看过后, 不知道怎么吵了一架, 弄得伤口裂开, 等人回去了,就是这副样子了。

    秋梦期哪还不明白的,说来不就是情场失意为情所困。

    想到这小姑娘和赵蕊的孽缘,说来也是因为自己而起。

    在这个年代, 哪有两个女子在一起的, 不管赵蕊对戴燕有没有情, 以她那样的性子, 想让她承认这段感情,怕是难。

    说来自己和苏韵, 抛开彼此有情不讲,若自己不是女扮男装,苏学林那老家伙能答应?

    也就自己和苏韵能有点本事自行做主, 换作两个弱女子, 谁能跟家里面抗衡。

    且不说戴雄只有一个女儿,也就是他宠爱女儿,戴燕的日子才这么好过, 自古以来, 男人潜意识里的人生重大任务就是传宗接代, 他们注重血脉的传承,大多重男轻女,无一例外。

    七出,古代社会丈夫遗弃妻子的七项条款,头一个就是无子。

    戴雄再开明,再宠爱戴燕,必定也不愿戴家的香火断在自己的手里。

    赵蕊至今不婚,说实在,她对婚姻应该已经没有什么想法了,但自小就被委以当家重任,家族为先,考虑别人永远比她自己多,以她性子,她不可能不为戴燕的处境所想。

    更何况她如今这个岁数,在当今已经大龄,再往上一点就跟戴雄同一辈了,如果戴燕再不能给她足够的信心,她必定会束手束脚瞻前顾后。

    社会环境如此,这些东西不是说想改变就能改变的。

    就算秋梦期如今事业能做的这么顺,哪天一旦她恢复了女儿身,就她和苏韵的这桩婚事,甚至连她们曾经帮助过的老百姓都要站出来反对。

    所以目前也只能先委屈自己,然后慢慢铺垫,到了适当的时候再选择公布身份。

    可眼下赵蕊和戴燕这事也不能放任不管,于是进了屋就直白问道:“昨天你蕊姐姐来看你,是直截了当地拒绝你了吗?”

    不提还好,一提赵蕊,戴燕整个人又难受了。

    “没有说,但跟说了也没区别了。”

    “拒绝就是拒绝,什么叫跟说了没区别?”

    戴燕这才忍着眼泪把卢音透露的情况说了一遍,秋梦期听完也是眉头紧皱,但毕竟作为局外人,多少要比戴燕这个谜团中心的要看得更清楚。

    “你和赵蕊也是相处过一段时间,你觉得她会是这般私相授受的人吗?”

    赵蕊一向恪守规矩谨言慎行,又颇有大家闺秀的风范,此举不符合她的人设,更何况这些话也是卢音从其他仆妇口中听来,并非亲眼所见,因此她的说法并不可靠。

    戴燕说完那些,已经是眼中噙泪,如今听到秋梦期这么一问,愣了一下,随即摇了摇头。

    蕊姐姐并非表里不一的人,平日对自己都那般冷淡,怎么可能会和裴永寿做出那种事。

    自己怎么会这么糊涂,居然会相信蕊姐姐会做出那样的事情来。

    既然她不会,那么她一定是被迫的,又趋于礼法和名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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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才隐忍不发。

    想到昨日她过来时疲惫憔悴的眼神,戴燕几乎是认定了这个新想法。

    但这样的想法并没有让她好受到哪里去,蕊姐姐都那么难受了,自己却还那么闹她,还利用受伤的事企图胁迫她。

    最后还冤枉了她。

    自己这样,和裴永寿又有什么区别。

    想到这里的戴燕,趴在这头里,又呜呜呜地哭了起来。

    秋梦期叹了口气。

    戴燕抬起头来,冲着她道:“蕊姐姐一定是受到欺负了,你去帮她好不好?”

    秋梦期本来就烦裴永寿,如今赵蕊这件事尚有端倪,她断然是不可能会放过调查他的机会,点了点头道:“你先别着急,这事我肯定会管,若是真的有隐情,我自然会想办法处理那姓裴的,不过你和你蕊姐姐之间,归根到底的原因,并非裴永寿的问题。”

    戴燕才十七岁,她从来没有想过那么远。

    她嫉恶如仇,外有父亲庇护,内有功夫傍身,向来都是随心所欲,从未考虑过超过明天以外更远的事情,更遑论赵蕊所忧虑的那些东西。

    她甚至都不知道赵蕊喜不喜欢她,只是一味地按照自己的喜好和心情,去接近对方,就这么理所当然地认为对方也应该喜欢自己。

    如今秋梦期这么一说,她瞬间就没了言语。

    “赵蕊年长你九岁,她又是赵家的当家人,如今整个沥州最大的船坊在她手上,她需要对赵家负责,对手下跟她一起共事的人负责,她的决策牵扯到方方面面。若非如此,这些年她也不会因为老太爷从中作梗而一直不婚不嫁,她要考虑的地方很多,还包括你。”

    “我?考虑我什么?我就在这里等着她,只要她愿意。”

    “你当真以为那么简单,你告诉我,倘若爹不答应你和她的事,你要如何处置,你爹因为心疼你,不会拿你怎么样,但他会去找赵蕊,因为她年长于你,你和她的事情,她会被认定是有错的,人们会认为是她引导,诱使你走上歧途。”

    “当然不是,”戴燕急了,激动得就要起身,“是我先喜欢的她,她从来没有诱导我,是我诱导的她,我逼迫的她——”

    “她根本就没喜欢我,都是我一厢情愿。”戴燕突然沮丧道。

    “现在不管是谁先动心谁诱导了谁,但别人肯定认定是大的那个不对,压力几乎都在她那边,面对你爹的质问,她该如何自处,你说她能随心所欲地下决定吗?”

    戴燕听着秋梦期这话,难受极了,她从来没想过这些。

    “而且还有一个不确定因素。”

    “什么?”

    “是你,你年纪这么小,像你这样年纪的小朋友,心性还未定下来,最容易心动,也最容易左摇右摆,或许你现在一时候是喜欢赵蕊的,可到了一天,你突然发现不喜欢她了,当初的那些喜欢不过因为一时新鲜,或一时对她这种类型的惊艳,等见多了更多更好看更漂亮的女人,就发现她也不过尔尔,你年轻,说放弃就放弃了,可她呢,为了你,冒天下之大不韪,名声也损了,心也受到伤害了,你让她怎么办?”

    戴燕闻言,生气道:“什么叫我年纪小,你自己明明跟我一般大,凭什么你都成亲了,却来说我心性不定左摇右摆。”

    秋梦期心里呵呵一声,自己芯子里的年龄岂是这丫头能比的?

    “你这样很不公平,是谁规定的年龄小心性就还未定下,凭什么你的喜欢就是天荒地老海枯石烂,而我就是见色起意一时新鲜,”戴燕理直气壮道,但心里却是止不住的心虚,她是喜欢赵蕊没错,也坚定会一直喜欢她,但是目前为止,自己确实如秋梦期所说的那样,甚少站在对方的处境为她考虑过,可不就是思虑不周吗。

    不仅如此,也没有给予对方完全的信任,就连昨日卢音和自己说了那件事,明明是不可能的事,可自己的第一反应却是质疑,而不是相信她。

    想到这儿的戴燕难受极了。

    但她坚决不承认是因为年龄的问题,或许年龄也是一个,让她甚少经历,没有办法从前事之中获得经验,可这些经验,或许也能从其他一些人的提点中能获得。

    就比如,眼前郡守大人一提点,自己不也是因她刚刚那番话受到了很多启发,因此明白了蕊姐姐更多的难处了吗?

    当然,以后还得更主动去考虑和承担这些问题才是,自己已经不是小孩子了。

    “你说我心性不定复杂多变还一时新鲜,谁人不是这样呢,你以为那些大人就能至死不渝从一而终吗?”

    说着又嘀咕道:“我喜欢蕊姐姐又不是因为她漂亮才喜欢……”

    秋梦期笑了:“那她不漂亮你还喜欢吗?”

    戴燕没好气地瞪了她一眼:“那韵姐姐要是不漂亮你是不是也就不喜欢了?”

    直接被将了一军的秋梦期眯了眯眼睛,“可以哦,倒是学会把问题丢过来给我了。”

    还真别说,秋梦期以前确实有和别人辩证过类似这样的问题,但从她和苏韵的这段感情,这个问题并不适用,毕竟她和苏韵是青梅竹马日久生情,不是因为贪图颜色的一见钟情。

    但要她否认苏韵的美貌,也不行。

    喜欢是一种个人情感,它可以是基于深入了解一个人的性格、品质和价值观后的结果,不仅仅是因为外表或者一时的感觉。

    一个人不一定是因为对方长得好看的原因才爱上她,但也不会因为丑陋而爱上她,当然也不会因为她突然的容貌不再而嫌弃她。

    秋梦期没有和戴燕讨论这么深奥的话题,只是顺着她的话摇了摇头,“不会,她长什么样我都会爱她一辈子。”

    戴燕听到这话,酸着她的感情,不满哼了一声道:“你都可以,我为什么不可以。”

    “哎哟我的大小姐,既然你知道自己心里怎么想的,那你就想想,万一你们俩真的成事了,你这边的因素,比如你爹,别人你可以不在意,你爹你总得搞定吧,你搞不定,又得让赵蕊来搞定你爹,那你就配不上你说的喜欢了。”

    “你住嘴,我爹我自己会搞定,你赶紧走吧,快想办法搞清楚是不是那姓裴的欺负了她,别让我久等了。”

    秋梦期站起身,无奈道:“你说我容易吗,刚从别的县回来就先跑你这里,你还这么不待见我。”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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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176章 再次提亲 ◇

    赵馨自从露一次面后, 整个人像是人间蒸发一样失去了踪迹,任卢音翻遍了整个封乐城都没见到人影。

    遂向赵蕊汇报了这个事,赵蕊听后一言未发。

    但很快就有下人带话到, 说衙门来家里拿人,有个下人涉及某个案子, 需要带去配合调查。

    赵蕊眉头一皱,问是哪个下人?

    当听说是那天晚上拉自己回来的车夫——赵小吉时, 赵蕊若有所思, 问道:“是奉哪位大人前来拿人?”

    “说是奉了秋郡守的命令。”

    赵蕊原本端着茶杯的手顿了一下, 道:“配合他们就是。”

    待门房退下,卢音问道:“秋大人怎么会突然要派人来带走赵小吉?”

    赵蕊道:“我正想问你呢。”

    “我,跟我有什么关系?”卢音心虚道。

    “如果我没猜错的话,前日去潇湘馆, 你趁着我去洗脸那会儿, 把我穿裴永寿的衣服并与他共乘一车的事给告诉她了吧。”

    卢音一听, 心里一惊, 赶忙扑通一声跪在地上,“小姐, 我错了,实在是戴燕小姐那日见您十分憔悴,她心疼不已, 央求着问我发生了什么事, 我心里觉得这事有蹊跷,可小姐你又一声不吭,我又见她眼中含泪可怜楚楚, 实在没忍心, 就把这事告诉她了, 心想着若是有误会,你们也好说开,总好过一直瞒着对方的好,若是背后有隐情,或许她也能帮忙。”

    赵蕊盯着跪在地上的卢音,没有说话。

    卢音硬着头皮道:“如今看来,戴燕小姐也发现了其中的隐情,告诉了秋大人,这不秋大人就派人来了。”

    “这么说来,你觉得把我的事情往外说,是对的了?”

    卢音大惊,赶忙回道:“不是的小姐,我就是不忍心——小姐,我错了,您罚我吧。”

    卢音跟了她很多年,一直保护着她从未出过差错,就算是前几天海边那件事,也是因为她不在的时候才发生的。

    赵蕊怎会真要罚她。

    果然最终也只是叹了口气道:“下不为例。”

    卢音低着头,心中懊恼,不过既然秋大人插手,那这件事到目前也算是好的方向发展,如果她让她重新选择,那她还是选择告诉戴燕这事儿。

    只是自家小姐真的,性子太好了。

    看着冷冷清清的一个人,好似对什么都不在意,从来都是一副公事公办的样子,可心里却牵挂着身边的每一个人,先前收税的时候,对北边二十多个村子的百姓如此,对自己的弟弟妹妹也是如此,看似严厉,其实十分宽容,不然二小姐不会那般肆无忌惮,一而再再而三地挑战着她的底线。

    赵蕊道:“河边那件事,既然大人已经插手了,接下来咱们配合就是,你无须再费心思去找赵馨了。”

    “是。”

    卢音应了下来,又见她果真没再计较自己嚼舌根子的事,又大着胆子道:“戴燕小姐果然并没有相信您和裴公子暗通款曲这番鬼话,原本我还打算找时间去和她解释那日的事,现在看来不需要。”

    赵蕊叹了口气,她要是误会倒好,自己也不用费尽心思去做那么多事。

    如今她居然再次去求秋梦期,怕是又不愿意放弃了。

    ……

    封乐城南郊区的一处院落中,三个男人正坐在一起喝酒。

    其中一人道:“看着裴兄意气风发的样子,看来好事将成啊。”

    裴永寿放下酒杯,拱了拱手道:“托了马兄的福,那赵蕊一向谨慎,身边轻易不会离了人,若不是你发现了那个从黔中逃回来的婆娘,我那个计划岂能进行得这么顺利,等来日当真娶了她,小弟定当重谢。”

    旁边另外一魁梧男子也嚷嚷道:“还有我还有我呢,若不是我,你哪里能有机会英雄救美,还脱了衣裳与美人共处一车厢。”

    若是赵蕊在此处,定会大吃一惊,因为此人竟是那日在沙滩上袭击她的那名歹徒马二柱。

    对面坐着的正是他的兄长马大柱。

    裴永寿忙道:“自少不了二弟,当日若不是二弟帮我打头阵,为兄如何能得那赵蕊的信任。”

    马二柱想起那日沙滩上的情形,还有赵蕊那玲珑的身子,眸色加深,忍不住舔了舔嘴,但碍于人已经被裴永寿看上的,也只好压下心思。

    但嘴上仍忍不住调侃:“裴兄真是好福气,这姓赵的如今已这个年纪,姿色却不比那些十七八岁的小姑娘差,更是韵味十足,有妻如此夫复何求。”

    裴永寿自然也是想到了那日满眼的惊艳,免不了得意,但嘴上仍是谦虚,“女人嘛,不都是一个样。”

    马大柱也调侃:“家中小妾美貌动人又怀了麟儿,如今正妻又如此漂亮,还是富甲一方的大家闺秀,虽说年纪大了点,可胜在有才又有貌,裴兄今后左拥右抱好不快活。”

    “全是托了两位兄弟的福,待我把那赵蕊娶回家中,届时两位兄弟上我家喝酒,定让她出来给弟兄们斟酒。”

    马二柱听到这话,眼里尽是暧昧之色。

    几人玩笑一番,那马大柱道:“后院里那婆娘,为何不直接把人杀了,如此也好死无对证。”

    裴永寿摇了摇头:“说来惭愧,虽说和赵蕊的亲事我是有了八成的把握,但还剩下两成我却不敢确定,故而不敢轻举妄动,此女不同别的人,我是怕她万一变卦,到时候把她妹妹拿在手上,也好拿捏。”

    马大柱想了想道:“话虽如此,可那赵馨多次对赵蕊下过几次毒手,你确定赵蕊还会在乎她的死活吗?”

    裴永寿摇了摇头:“不好说,不过女人嘛,多半是心肠柔软下不了狠心,她能放过赵馨一次就会有第二次,如此,我们也算是能有层出不穷的法子来牵制她。”

    马二柱冲着裴永寿竖起了大拇指道:“果然是无毒不丈夫啊。”

    裴永寿笑笑:“如此,还希望两位兄弟,暂时帮我看好那女人,说不定到时候有用。”

    马大柱笑道:“裴兄放心就是,那赵馨如今还做着白日大梦,等着咱们搞定了她大姐,让裴兄给她兑现给了银子让她跑到别的地方避祸去呢。”

    听他提到银子,裴永寿又从怀里又掏出两锭银子,一边放了一个,推到二人跟前道:“辛苦了,事成之后,必定重谢。”

    见到银子,马氏兄弟二人哪里还有不愿的,笑眯眯道:“好说,好说,都是自家兄弟,都不是事儿。”

    自从得知秋梦期调查海滩事件后,赵蕊也乐得将事情交给专业的人来做,自己和往时一样,早出晚归,忙着家中产业的事。

    不料这日她在船坊上工,家中却来人,说老太爷请她回家。

    赵蕊问是何事,下人回答,说裴家又遣人上门来提亲了。

    赵蕊闻言,眉头一皱,海滩的事疑点重重,她不是没有怀疑过裴永寿,因为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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