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请安诶!”
“保我家宅好安宁嘞!”
“女贵娘娘三请安诶!”
“愿我婆姨女儿壮又壮, 愿我庄稼蘑菇肥又肥!”
男人们齐声唱诵的歌谣震耳欲聋, 他们整齐的步伐如同鼓点, 将整条队伍原本就盛大的声势更壮大了几分。
女贵娘娘庙里已经有人在等候了, 刘叔和铁头将庙门打开, 露出高大的女贵娘娘雕像,以及铺好的软床。
轿子落地, 天赐被天赐爹背着步步前进, 男人们也跟着队伍缓缓迈入,原本宽敞的庙宇瞬间变得拥挤不堪。
“女贵娘娘转世到, 赐下福寿万万千。”
一声唱呐,所有人都跪下给女贵娘娘磕头。
穿着礼服的天赐坐在床上,面对着女贵娘娘像,小脸儿扬得高高的, 不知道在想什么。
“女贵娘娘转世到, 人丁兴旺事事赢。”
又是一叩首, 只是这一次, 所有男人都膝行着挪近了一步,将天赐围得更牢固了。
“女贵娘娘转世到,送来蘑菇朵朵开。”
这一次,没有人叩首,男人们露出贪婪的神色来,冲天赐伸出手去,将她身上的礼服一层一层剥开。
天赐爹不在其中,他是唱呐人,跪在一边,身旁放着一把开了刃的匕首,正闪烁着光。
“女贵娘娘转世到,女贵村人福绵延!”
最后字还未落地,天赐那身红色的,繁琐的女贵娘娘服,已经彻底落了地。
天赐爹露出猥琐的笑容,舔了舔发黄的牙齿,道:“我说了我闺女细皮嫩肉,信了吧?”
“信了!信了!”
“就这皮肉,肯定能长出大蘑菇!”
“大昆这都能赌赢,怕不是赌神吧!”
“哈哈哈哈!为了赢我们一盘,叫亲闺女当女贵娘娘,真不愧是你!”
“还说呢,铁头,你家淑娟……”
话还没说完,一个身影从偏殿冲出来,直奔天赐冲去!
“杀了你!杀了你!女鬼!你是女鬼!”
来人不是旁人,正是村子里游荡着的疯流浪汉,他手里高举着一把菜刀,发狂似的冲天赐扑来,作势就要砍天赐!
众人大惊失色,连忙将人抓住。刘叔一脚踹在疯子的肚子上,直将他踹到女贵娘娘像的脚下:
“哪来的疯子!怎么敢破坏祭典!”
“爹、爹……女鬼……”疯子疼得打滚儿,胡言乱语起来,可即便如此,他还是死死盯着天赐,手中的菜刀丝毫没有放松。
“杀!杀!杀!”
他大叫着,在地上匍匐,猩红的双眼死死盯着天赐,仿佛她是什么修炼成精的妖孽,一刻都不能存活一般。
而天赐则自始至终静静坐着,没有反抗,没有说话,甚至连看都没有看流浪汉一眼。
她抬着头,仰着脸,眼睛一眨不眨看着女贵娘娘像,看着那双悲悯的眼。
“滚蛋!”刘叔又是一脚,这次踹在了疯子的脸上,将他牙齿踹掉了几颗,吐了血。
“刘,把他赶出去!”村长站起身来,一敲拐杖,阴狠地说,“从后门!”
刘叔心领神会,后门坡下是乱葬岗,把疯子从这儿推下去,不用收拾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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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起来吧你!”刘叔一把薅住疯子的头发,将他从地上拖起,一步一步往后门走去。
“爹!爹!”疯子大叫,“杀了女鬼!杀了女鬼!”
“呜呜呜——爹!全死了!全死了!人都死了!”
“爹!爹!杀!女鬼!”
刘叔没来由心口一疼,下意识看向疯子那张黑黢黢的脸。
嘶——怎么还真有点儿像……
“大刘!干啥呢!”
“快把他处理了!”
“你要是再耽搁,你可就别参加祭典了!”
刘叔的思绪被打断,连忙往后门走去:“去去去,我这就去!”
他夺过疯子的菜刀,嘲笑他:“疯求,连个菜刀都不会用,还杀人呢!”
说着,他一脚踹向后门,顺势将疯子往外一扔。
砰。
疯子撞在了门上。
“咦?”刘叔皱起眉头来,这后门常年不锁,一推就开啊,他刚刚使了那么大劲儿,居然没踹开?
砰!
又是一声,他这次使出了吃奶的劲儿,门却仍然纹丝不动。
“大刘,你行不行啊?”
“不是,这门被锁上了!”刘叔丢了菜刀,上手去推门,可无论他怎么推,门就是不开。
几人这才觉得事情有古怪,纷纷站起身来,去推正门。
“也锁了!”
“他娘的!谁!谁干的!”
“谁在外面?!这是谁要干什么?!”
偏殿藏身的郑好收起手机,索然无味。
就这?
她决定上去添一把火。
就在所有人都将疯子忘在脑后的时候,郑好悄悄出现,将天赐爹带来的匕首拿起,塞给了疯子:“去!快去!”
疯子攥着匕首,眼睛一亮,直冲天赐而来。
“杀女鬼!活!都能活!”
他疯狂地扑向天赐,高举着的匕首划过一道寒光,尖锐的利刃眼看就要刺穿天赐的胸膛——
轰!
一声巨响,他身后的女贵娘娘像轰然倒塌,正正砸在了他的身上!
疯子惨叫一声,呕出一大口鲜血来,肋骨断了好几根,扎进了内脏里,疼得他分不清哪儿是哪儿。
匕首脱手甩飞出去,在光滑的地板上打了几个转儿,停了下来。
天赐的脸上身上全是疯子的血,可她眼睛眨也不眨,仍然盯着女贵娘娘像摆放的位置。
那里没有女贵娘娘像了。
那里站着尧七七。
“站起来。”尧七七脸上满是灰尘,那是她奋力推到女贵娘娘像时沾染上的,她居高临下地看着天赐,轻声道,“自己把衣服穿上。”
天赐木讷的双眼多了一抹神采,她面无表情的脸上又重新挂起笑容,就好像是一个灵魂出窍的皮囊,终于找回了自己的魂魄。
“姐姐!”她笑着看尧七七,“你回来了!”
“嗯。”尧七七捡起身边的柴刀,眼神冷冽,看向面前的所有人,包括郑好,“我回来了。”
郑好脸色阴沉:“你混账!你知道你干了什么吗?那个疯子是破局的关键!你也太蠢了,居然不知道现在是……”
“2023年7月13日。”尧七七接话,“我当然知道。”
什么?
郑好瞳孔骤缩:“你知道……那你也知道……”她指着已经没了声息的疯子。
“嗯。”尧七七一步一步从祭台上走下来,一脚踹翻贡品,手中的柴刀挥得猎猎生风,“我知道!”
“什么意思?我怎么一句都听不懂?什么叫事情已经发生过了?”苏甜懵了,一边帮着李慕云解开钱组长身上的绳索,一边问。
“我们进村是在7月7,长发娘是7月5死的,所以我们一直下意识以为,长发娘就是前两天死的。”
“难道不是吗?”钱组长眉头紧锁,“王三也说过,长发娘是在我们进村前两天死的啊。”
李慕云摇摇头,心中苦笑,不止钱组长和苏甜,就连她也没有意识到这显而易见的事情:
“长发娘的日记最后一篇,日期是2022年7月5日,而我们现在的时间是,2023年7月13日!整整差了一年!”
两人瞪大双眼。
也许是因为几个世界的时间各不相同,她们早已经习惯了考场时间和现实世界的时间不一样。
因此她们从来都没想过,去仔细看一眼手机上的时间,和村民口中的时间有什么不对!
毕竟谁看时间的时候,会在意年份呢?
“这个考场,除了录制女贵娘娘祭典的基础任务,剩下的都是支线任务,根本没有主线!”李慕云复述着尧七七的话,再一次感到心底发凉——那个尧七七,到底什么时候意识到了这一切,又是什么时候完善了整个计划?
“因为这一切都已经发生过,只是如纪录片回放一样,一遍一遍重复,根本不能有任何改变。所以没有主线任务,我们只是旁观者,我们只能是旁观者。”
苏甜和钱组长终于挣脱束缚,临走前看了一眼躺在脚边的狗剩的尸体。
那块带毒的巧克力,她们谁也没吃,谁也不会相信一个满口辱女词汇的男孩有什么好心地。最重要的是,尧七七早在春婶死后就叮嘱过她们,绝对别吃来历不明的东西。
想来从那时候开始,尧七七就已经知道郑好的目标是什么了。
“手机录像里的火,不是预言,而是过去。那是女贵娘娘祭典当天发生的事情,是一切的开始。”
也是一切的结束。
李慕云带着两人走出柴房,绕到村长家后面的猪圈门口,深吸一口气:“你们准备好了吗?”
“接下来你们要看到的真相,比你们想象的,还要可怕。”
作者有话说:
其实到这所有的线索都已经完全给出了,感兴趣的话可以试试猜一猜到底是怎么回事
第115章 是谁告诉他,女人可以变成母猪?
猪圈的门缓缓打开。农村往往将厕所安放在猪圈里, 于是一股分不清是人还是猪的粪便气息顺着门缝涌出。
村长家一共有三头大猪,五头小猪,大猪分别隔开,只有一头大猪和小猪们生活在同一个栅栏中。
李慕云堵在路口, 张了张嘴, 喉咙里堵得疼, 说出来的话也带着些残酷意味:“无论你们看到什么,不要叫,不要吵, 只看着,听我说。”
说完, 她一步一步走向小猪的栅栏, 鼓足了全身的勇气, 才将身体错开, 将栅栏里面的情形展现给苏甜和钱组长看。
苏甜和钱组长眼神落下的一瞬间, 都猛地用手捂住了嘴,将尖叫声死死堵在喉咙里, 连呼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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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起, 强行塞了回去,哪怕窒息感让她们头晕目眩。
和五只小猪生活在一起的, 根本不是什么大猪,那是一个活生生的人!
那人□□着身子,双手双脚都已经被砍去,只剩下半截萎缩的肉肢, 沾染着黑色的不知道是泥是粪的黑色污浊。
这是个女人, 她没有头发, 低着脑袋蜷缩着, 脖子上被拷着厚厚的铁链,如婴儿手臂那么粗。
她的身体上生长着蘑菇,脸上,腹部,脊背,刀口里斜长出的肉芽,在潮湿的空气中缓慢生长着。
只是那蘑菇品相很差,长出来的肉叶全都溃烂,混着粪便一起烂在女人身上。
她面对着几人侧躺着,干瘪的双乳摊在地上,一直小猪滚过,含进口中,咬出血来咂吧着,一口一口吸吮着。
“滚!”李慕云怒火中烧,从地上捡起一块石头,砸在小猪身上。
小猪哼哼乱叫了几声,慌乱地跑起来,四蹄重重踩在女人的腰间,蹄子挂在铁链上,发出叮叮当当的声响。
从始至终,女人都没有任何反应。
“她是……长发娘日记里的大学生,天赐的妈妈。”李慕云难掩痛苦,她无数次想要挪开视线,但每次有这种想法的时候,她都狠狠掐自己一把,逼自己看向猪圈。
尧七七在裁缝娘家询问谁家养猪的时候,所有人都觉得莫名其妙,李慕云也不明就里。
后来尧七七才解释,狗剩羞辱女性的词汇十分丰富,但有一个词出现频率极高。
母猪。
在郑好唆使他将巧克力喂给苏甜和钱组长时,他问了一句话:“能把她们变成我的母猪吗?”
他可能不懂那些羞辱女性的词是什么意思,但他不会不知道猪是什么。
铁头家养猪吗?不,铁头家只养驴。那狗剩怎么从不说母驴这样的词汇?
谁家养猪?
谁告诉狗剩,女人可以变成猪?
“当年,大学生被拐进村子,天赐爹从王三手中将她买走。”
“她倔,不像哑巴娘会低头,跑一次,打断一条腿,跑两次,两条腿。”
李慕云声音哽咽,每一个字的发音都咬得极狠,不然不足以吐出:
“天赐爹赌博,欠下了赌债还不起,恰好她怀孕,生下了女儿……”
“于是那孩子名叫天赐。”
是上天赐下的,还赌债的砝码。
“天赐三岁开始抽签,她身上的蘑菇已经被卖到了她二十八岁以后,只要她抽中一次,往后无论多久,蘑菇都会在她身上生根发芽。她逃不脱,这是她爹亲手为她写下的命。”
苏甜和钱组长一句话也说不出,死死捂着嘴,咬着牙,不让悲鸣从指缝中钻出。可是眼泪是止不住的,眼泪从来都是止不住的。
“大学生成了村长家的蘑菇田,本来是养在柴房,后来养在猪圈。天赐五岁的时候,有人故意说她妈妈是头猪,把她带到猪圈来看。”
“一直浑浑噩噩的大学生突然暴起,一把掐住了天赐的脖子,要把她掐死。”
“所以她的双臂也被砍了。”
“天赐不懂,只觉得这是她的妈妈,她有妈妈了,再去找。”
“她咬破了天赐的脸。”
“于是牙被拔掉。”
李慕云讲这些的时候,猪圈里的女人微微动了动,脖子上的铁链发出轰隆隆的雷鸣,吵得几人耳朵生疼。
苏甜和钱组长濒临崩溃,几乎是抽搐着哽咽,喉咙里发出的响动在被猪哼哼掩盖,对她们来说却震耳欲聋。
李慕云深吸一口气,将真相缓缓揭露。
手机的录像功能可以看到女贵娘娘祭典当日发生的事情,一场大火将这个村子的一切都燃烧殆尽,人影在火焰中舞动,惨叫成了祭典的赞歌。
那不是一场意外,那是一场暴动,一场女人们暗中筹备许久的暴动。
男人们扛着天赐上山的时候,女人们已经开始行动。女贵娘娘庙里的祭典用品全部被浇上了油,平安缸里的水换成了酒,只等天赐在祭祀过程中,掀翻烛台。
男人们被困在女贵娘娘庙里,庙内的大火烧起,而堵门的哑巴娘不声不响,与门融为一体。
山下的裁缝娘拿起针线,缝住了胖婶的嘴。卦娘叼着烟杆,一脚踩断春婶的腿。
那些帮凶,旁观者,没有一个能逃脱这场令人沸腾的屠杀,所有人都要死,包括复仇者。
村子燃起大火,与庙宇的火遥相呼应,所有女人站在火中,将那些拖自己入地狱的魔鬼紧紧抱着,一同滚入火焰。
她们要用自己的生命,将这个村子屠杀殆尽,一个不留。
“那是女贵娘娘的旨意,她们说。”李慕云轻声道,“天赐是女贵娘娘转世,本就有反抗之心的女人们在天赐的教唆下,参与了这场屠杀,杀了男人们,杀了女人们,杀了自己。”
“但其实,你们眼前的这个女人,是一切计划的核心,是燎原的第一颗星火,是一场同归于尽的主导者。”
“她是这个村子里女人的首领,是这场战役的将军。”
天赐是个孩子,生得娇小可爱,没有任何人会怀疑她。她可以在村子里东奔西跑,用甜甜的声音喊一声“干娘”,然后将大学生教给她的每一句话背诵给她亲自选中的女人们。
女贵娘娘的旨意,她们要清洗掉这块土地的污浊,用火焰焚烧掉肮脏,女人会浴火重生。
最初是卦娘,那个已经看透了这个村子肮脏的老妇,用烟杆子敲了敲天赐的头,笑着答应。
第二个是裁缝娘,这个踩了半辈子缝纫机,绣了无数件女贵娘娘服的女人,始终在等待一个砸碎缝纫机的机会。
第三个是哑巴娘,她的沉默从来不是软弱,那是爆发前的蛰伏。
第四个是长发娘。她是大学生的选择中,唯一拒绝的人。她诚惶诚恐,看着眼前突然开口的哑巴娘,和自己看着长大的天赐,恐惧到了极点。
她捂住耳朵,假装不知道这一切,连日记本也不敢倾诉,逼着自己沉浸在男人体贴、家庭和睦的漩涡中。
直到最后,她用自己的死亡,吹响这场战役的号角。
她用极其惨烈的死法告诉村子里其他犹豫不决的女人们——再不听从女贵娘娘的旨意,下一个就是她们。
淑娟,小慧,被种过蘑菇或者即将要被种下蘑菇的女孩子们,犹豫着,试探着,但都和大学生所料想的一样,站在了天赐身边。
火烧起来了,村子里乱起来了,仇恨和疯狂在沸腾。
那些没有被选中的女人,诸如胖婶春婶之流,都慌了神。还没反应过来,就已经置身火海,被愤怒的受害者用铁锹拍回地狱。
李慕云看向女人的腹部,那里被污泥掩盖住的地方,露出淡淡刺青。
和天赐手上的图案一样。
和哑巴娘指头上的图案一样。
和那些参与这场战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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的女人们身上的纹身一样。
“那是女书。”李慕云道,“浴火重生,自由不灭。”
这就是为什么,本考场没有任何主线任务。因为既定剧情不可改变,这些已经发生过,已经在一年前发生过,没有人能改变。
一年时间,足以发生很多变化。
能让一个神智清醒的人变成疯子,能让疼惜儿子的父亲认不出儿子,能让一个十几岁意气风发的少年,变成人人喊打的流浪汉。
钱组长和尧七七在那晚举起手机,看到了一个努力刨着废墟的身影,从刘叔家的断壁残垣中挖出了胖婶的断臂。
放下手机,她们看到了那个说着疯话的流浪汉。
“那不是巧合……”钱组长明白了过来,“只有摄像头对准的人,才能在屏幕中显示出来!”
“那个人是……刘叔的儿子?!”
李慕云点了点头。
没错,刘叔的儿子。用VLOG将女贵村文化宣传出去的少年,因为去镇上采购设备,学习直播带货而没有赶上2022年女贵娘娘祭典的少年。
他回来看到了废墟,看到了荒芜,看到烧焦的土地,和辨不出脸的尸体。
他崩溃地倒在地上,在哭泣中度过难熬的一夜。
第二天,时间回到了七天前。
“不知道出于什么原因,时间被定格在了疯子进镇上的第二天,到女贵娘娘祭典当天,也就是7月7日到7月13日。”
“这七天会不停循环,一遍又一遍。直到现在,整整一年。”
他看着自己的亲人朋友一次一次死在女贵娘娘祭典上,他没有一次能够阻止得了,没有人信他,把他当成了疯子。
他也就真成了疯子。
“郑好推测,封存考场的关键,就是让循环停止。”李慕云提到郑好,心里猛地跳了一下,恨得牙痒痒,“她认为停止循环的契机就在疯子身上。”
“因为一年来,没有人能杀了疯子,村子里的人都死了,只有疯子活着。他只是被困在村子里无法逃离,日复一日喊着所有人都会死,成了村子里神出鬼没的流浪汉。”
“而郑好的目的,就是让疯子完成心愿,杀了天赐。”
天赐在庙宇放的那把火是整个屠杀开始的信号,如果在她放火前杀了她,也许一切都会有所改变。
“而尧七七,现在应该已经在那里,准备重启屠杀了。”
第116章 祝我开心
“你既然知道, 就应该明白我这是为了封存考场!”郑好恶狠狠地咬牙,从地上捡起疯子掉落的匕首,攥在手心,“你不想拿到积分, 别挡我的路!”
她扬起匕首, 大喝一声, 向着天赐冲来。
尧七七站在天赐前面,手中的柴刀一挥。
砰一声,柴刀和匕首相撞。郑好虎口发麻, 整个人不自觉地后退两步,手里的匕首也飞了出去。
好大的力气!
郑好不敢相信, 尧七七断了一只手, 脸色白得透明, 却仍然有这么大的力气, 将她的匕首震飞?!
“呵, 算你有二两蛮力!”郑好知道自己不是尧七七的对手,连连后退, “那你就和他们好好儿玩吧, 我倒要看看是你尧七七厉害,还是他们这群人厉害!”
说完, 她迅速向偏殿跑去。
尧七七无暇理会,村长他们已经转过头来,虎视眈眈看向她和天赐。
“丫头,我已经给足了你们脸面了!”村长阴沉着脸, “是你给脸不要脸, 就别怪我们不客气了!”
“都给我上, 抓了她给女贵娘娘转世当丫鬟, 在她身上种满蘑菇!”
男人们欢呼一声,直奔尧七七而来。
天赐终于露出了恐惧的神情,站在尧七七身后,掏出藏在鞋里的打火机,大拇指摁在开关上,随时准备点燃。
“往后退。”尧七七冲天赐这么说,自己却猛地冲了上去,“使用道具,罗斯的照片!”
【请选择您要使用的道具:罗斯的照片。】
【选择成功。在接下来的30s中,考生的行动速度将会提高30%,计时开始。】
男人们的速度瞬间放慢,尧七七没有丝毫迟疑,柴刀挥起,朝着迎面冲来的刘叔砍去。
柴刀粗钝,砍在刘叔的脖子上,掀开了一条豁口。刀刃卡在他的骨头上,要尧七七来回晃动才能拔出。
血管裂开,血液飞出,在空中划出一道弧线来,一如他在小慧身上化下的刀痕一样。
天赐爹半跪着的身子挺起,挥动着双手抓住尧七七。
尧七七的柴刀狠狠砍下,剁下了他的一只手,砍向另一只。
第二只手没有砍掉,半挂在手腕上,顺着筋脉和皮肉来回晃动,一如大学生脖颈上叮当作响的锁链。
三十秒很快过去,男人们终于包围了上来,尧七七手中的柴刀被夺走,不知道从哪儿飞来的一个拳头,将她一拳打倒在地。
“姐姐!”
天赐慌张地扑上来,却被男人们挤到一边。她颤抖着的双手捧起打火机,哭着喊着“姐姐”,要往下摁。
“天赐,别点打火机。”尧七七挣扎着,努力从男人们的压制中直起身,断了手的左臂抬在身前格挡,右手死死抓着村长的头发,把他的头往地上摁,“你听!”
一片喧闹,男人们在怒吼,在哀嚎,在咒骂,女贵娘娘庙中充斥着男人的声音,她听不到其他。
偏殿躲藏的郑好皱着眉头,听什么?什么都听不见啊。
村长被尧七七摁了下去,头被尧七七踩在脚下。可很快,其他男人就将尧七七再一次压制住,拳头和耳光乱飞。
尧七七反抗,但她的身体状况太差,能砍倒两个已经是极限,现在的反抗已经毫无章法,全靠本能。
她一次一次被男人们摁在地上殴打,一次一次爬起来,用沾满鲜血的手掐住男人的脖子,抠挖男人的眼睛,用嘶哑的声音大声说:
“你听!”
天赐瞪大了眼睛,滚烫的泪水从眼角滑落,灼伤了握着打火机的手。
好像听到了。
好像有声音。
那声音微弱,飘渺,在远方……
在靠近!
在变大!
“听到了!”她惊喜地大叫,“我听到了!”
“那我们快去帮七七啊?!”苏甜泪流满面,急得面红耳赤,“她现在一个人对付那么多人,我们还在这里等什么?!”
“等她。”李慕云指了指猪圈里的女人。
她双手扶在猪圈边缘,静静盯着猪圈里的女人,不知道是说给苏甜和钱组长听,还是说给女人听:
“七七认为,打破循环的关键并不是疯子。”
“整整一年的循环,女人们高举起的旗帜,仍然是女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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娘娘的旨意。”
“可是女贵娘娘是谁,女贵娘娘在哪,女贵娘娘为什么颁发这些乱七八糟的旨意,没有人细细思考。”
“她们似乎只是需要一个指令。女贵娘娘让她们杀人,她们就杀,女贵娘娘说她们也不能活,她们就一起死。”
猪圈里的女人又动了一下,铁链碰撞,声音大得似乎想要掩盖住李慕云的声音。
但李慕云还在说:“那些女孩子们只知仇恨而不知为什么仇恨,只知杀戮而不知为什么杀戮。”
“就像天赐,她只是知道妈妈让她这么做,她就要做。”
“她想她的妈妈开心。”
女人的嘴动了动:“她不是我的女儿。”
“我不是她的妈妈。”
“她是□□犯的女儿,是孽种。这个村子里的所有女人都是帮凶,所有人都要死。”
她的声音不大,恨意却震耳欲聋。
她是这场复仇的主导者,而复仇的对象,是这个村子里的所有人。
包括受害的女人。
包括她的女儿。
她冷笑着睁开眼,看向李慕云:“难道你是来劝说我原谅的?我该原谅那个带着恶臭男人血液的小混蛋?还是该原谅这个村子里见死不救的女人?”
“你们知道他们为什么要把我扔进猪圈吗?因为猪会吃掉放在它们面前足够久的一切东西。”
“他们要我亲眼看着自己的手和脚被吃掉,亲眼看着那些负隅顽抗或是发现了秘密准备报警的游客被吃掉,他们要我知道,等这五个猪仔不再吃奶了,我就会被彻底吃掉。”
“这么多年,侮辱也好,虐待也罢,□□和精神上的折磨都没有让我发疯,就为了这一天!而这么多年里,谁想过放了我?裁缝娘?卦娘?还是哑巴娘?”
“从她们选择明哲保身的那一刻起,就都是凶手,都是杀人犯!”
苏甜和钱组长也不能理解,如果破局的关键是逼着一个已经遭遇如此痛苦的人与凶手和解,那这场局破与不破,又有什么意义?
李慕云摇了摇头:“我没有让你原谅,任何人都不能让你原谅。”
“我只是想征求你的同意,毕竟这是你的计划。”
女人愣了:“什么意思?”
“我要把真相说出去。”李慕云看着她,一字一顿,“所有真相,包括你哄骗她们的话。”
“没有女贵娘娘,没有神圣的旨意,有的只是一个女人的复仇。”
女人晃动起来,铁链的声音如雷鸣一般,倾注着她的愤怒:
“如果是这样,她们不会再站出来!”
“她们的脑子里全是迂腐,全是落后,全是自我洗脑式的心甘情愿!”
“她们以为男人说些甜言蜜语就是爱情,她们以为渴求女儿就是爱女,她们以为被男人娇养在家,不受家暴,不被贩卖,就是尊严!”
“可是村长是男人,孩子要跟男人姓,干活的做饭的还是女人!”
“生不出女儿就继续生,到底和生不出男孩就继续生的区别在哪里?”
“用甜言蜜语哄着女人固步自封,到底和用拳头锁链束缚女人在家的区别在哪里?”
“我现在说,女贵娘娘让她们杀了那些男人,那些帮凶,毁了这个恶心的肮脏的村子,又和她们自己觉醒的区别在哪里?!”
女人的声音并不大,她也发不出多大的声音,能说出这么多话,已经是她的极限了。
她枯瘦的身子颤抖着,在猪圈里滚动,红肿的眼睛已经干涸,只是大大睁着,却看不见任何东西。
可她仍然睁着,瞪着,望着猪圈大门的方向。
李慕云从口袋里掏出一张纸,那是长发娘日记的最后一页。
她郑重地将纸张翻开,一字一字念着尾页的字:
不要甜言蜜语,要掌握权利。
不要嘘寒问暖,要经济独立。
不要宠溺娇养,要受人尊敬。
不要高高挂起,要团结一致!
女人怔忪了,她脸上划过一瞬间的茫然,似乎有些不明白,又好像只是在掩饰什么。
“长发娘能明白的道理,其他人也能明白。”
“钱组长能正视重男轻女的卑劣,我能意识到自己的局限。”
“淑娟给狗剩当了几年的庇护伞,终于站到了一边,小慧背了一个寒暑的蘑菇,也被她一颗颗拔下。”
“女人的屠杀也许不只是复仇,还是进步。”
“我们不是长发娘,我们都是长发娘。”
“我请你再思考一下,请你给我、给她们,给我们,一个机会。”
李慕云深深地鞠躬,额头几乎要贴到膝盖上,眼泪顺着眉毛落到额头,冰凉一片。
她知道女人看不见,知道女人很早就看不见了,但她还是竭力弯着身子,虔诚得像是在拜佛。
苏甜和钱组长这才明白过来,心中不免震撼。
所以破解这场循环的秘诀,并不难。
只是将那些男人们竭力隐藏的,女人们强装不知的,孩童们将来继承的肮脏,全都捅破,说穿。
腐肉需得挖除,新肉才能长出。
至于将这层窗户纸捅破后,这场屠杀究竟还能不能继续,会不会继续,谁也不知道。
她们不知道外面那些女人在一切说穿后,是会正视自己的遭遇,把自欺欺人的“女贵娘娘旨意”抛在脑后,继续前行……
还是会如临大敌,装做被蒙骗了的样子,重新缩回家中,掩住耳目。
尧七七也不知道,她只是想给这个村子里的女人一个机会——真正的,结束这一切的机会。
苏甜心头撼动,也跟着李慕云垂下头,弯下腰:“请您给我们一个机会!”
她知道尧七七其实根本不用让她们来求女人,女人已经被锁住了,女人离不开这里。
她们完全可以直接将一切宣扬出去,达成她们想要的局面。
可是尧七七仍然只身一人前往女贵娘娘庙,为她们拖延时间,让她们来求女人同意。
因为这是女人的计划,这是她满腔的愤怒,是她瘦弱身躯里巨大的仇恨,是她自始至终从不停歇的反抗。
要尊重。
钱组长呜咽着鞠躬,大吼着叫道:“请您给我们一个机会!”
给她一个机会。
让她彻底和过去告别。
女人干涩的眼睛里终于有了一抹亮光,她皱着眉头,五官扭曲着:“可是、可是……”
如果不行怎么办?
如果那些女人辜负了她的期待怎么办?
如果最后还是失败怎么办?
她喉咙堵着一块石头,咽不下吐不出,脑子里混乱一片,却想起了天赐的声音。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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