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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青春啦小狗》40-50

    第40章 新的廖氏说法增……

    早晨, 邓谆醒来,看到廖茗觉在用他家的点播电视看电影《荒岛余生》。他去洗漱了一下,打扫卫生, 擦窗户, 坐到床上和廖茗觉一起看。

    邓谆发现廖茗觉的点很奇怪。

    其实之前他就有察觉了。

    胡姗请大家吃面包的时候, 廖茗觉会突然研究起下面的烘焙纸;肖屿崇不经意透露自己被女生追求的时候, 廖茗觉会问他是不是用的电动剃须刀;王良戊找她借遗传学笔记的时候,廖茗觉会无缘无故给他从图书馆借的小说《旋风少女2:心之萌》。

    就像眼下, 电影里流落荒岛的男主角悲惨得要命,在割破的排球上画上脸,给它起名“威尔森”并当作说话对象时, 廖茗觉竟然哈哈大笑。

    “你这个人, ”邓谆皱着眉看过去,“该说是没心没肺呢, 还是真的坏——”

    廖茗觉回过头, 扁着嘴反驳:“什么话!我怎么可能坏!”

    “刚刚那里好笑吗?”

    “嗯, ”廖茗觉回答,“很有意思啊。”

    他们下楼去吃长春汤饭。

    廖茗觉一开始说不吃, 所以邓谆只点了一份。他显然来过好几次, 店老板娘朝他笑了好几下,意味深长地说“带朋友来喔”。廖茗觉回过头, 自来熟地挥挥手。邓谆取了汤勺,把饭压到地下去。她看着突然又馋了, 于是还是两个人吃一锅。吃了汤饭, 肚子热乎乎的。

    下午有课,邓谆和廖茗觉坐地铁回学校。

    沿途人都不少,直到临近大学城, 才陆陆续续下了许多乘客。找到座位,廖茗觉立刻叫邓谆过去。但他却让她坐,自己站在她跟前。

    偶然低下头,他看到她在给拍的汤饭照片加滤镜。“又要发给妈妈?”邓谆问。

    “给胡姗,”廖茗觉仰起脸,“虽然没准她都把我删了。这个牛脾气呀。”说着还摇了摇头。

    她又低头继续玩手机,他则盯着播放广告的宣传屏。两个人都没注意到,邻座的女生正用奇怪的眼神来回打量他们。

    “那个啥,你们是这所大学的吗?”素不相识的女生递出手机,屏幕上显示出他们学校的定位。

    先回答的是廖茗觉,她想也没想就坦白:“嗯,是啊。”

    “你们刚刚说到胡姗,”何萌君笑着问,“是说那个很瘦的女生胡姗吗?”

    “有什么问题吗?”邓谆看过来,不论是精心筛选过的口吻,还是那完全不带任何感情的笑容,都足以传递出“营业中”的信号。

    大帅哥。何萌君内心暗暗惊呼,不过嘴上还是步入正题:“你们和她是同学?同班吗?”

    “我和她是一个寝室的。”朋友的朋友就可以做朋友,一直这么觉得的廖茗觉认真作答。

    何萌君来了兴趣:“哦!那你们关系好吗?”

    “挺好的,我们俩、这个人,”廖茗觉指了下邓谆,“还有另外两个男生是学校的F5!”

    新的廖氏说法增加了!

    “哦……”何萌君忽然换了个腔调,慢悠悠地说,“那你们应该不知道吧,她高中是个什么样的人。”

    她是想卖关子的,就像网络言情小说作者在每一章结尾都要让女主角陷入危机、男主角闪亮登场一样。

    然而没想到,收到的反应实在叫人大跌眼镜,廖茗觉大剌剌地回答:“那不废话吗?我们是大学同学,又不是高中同学!”说完后她也不问,好像对八卦一点也不感兴趣似的。

    没办法,何萌君只能主动挑起话题,仿佛卖不出去的瓜眼看着要烂了只好送给别人吃:“胡姗以前校园霸凌同校同学哦。”

    又是一次人流量巨大的到站。

    乘客离开,座位宛如浪潮退却后的沙滩,转眼裸露出来。

    突然间,邓谆紧紧盯着廖茗觉开口:“我们坐到那边去吧。”

    从不认识的人那里听说朋友的事并不明智,他是这样判断的。廖茗觉看着何萌君,久久没有回应。邓谆索性去拿她的包,却在中途被廖茗觉按住了。她继续盯着何萌君,笑容渐渐攀上嘴角。

    “可以跟我说说吗?”廖茗觉指着自己,笑脸叫人想起成熟后绽开的红色瓜瓤,“我有点想知道。”

    大学的校门并没有官网或录取通知书上拍得那么宏伟,不知不觉就进去,迎面还能撞见穿着拖鞋的来拿外卖的、骑着小电动车的、赶毕业论文快疯了的。

    邓谆去开果汁易拉罐,但可能是指甲不够长,又或者没抓到诀窍,所以半天都没成功:“你为什么会听她说?”

    廖茗觉拿过来,轻轻松松替他打开还回去:“就是想知道到底是怎么一回事啊。”

    “还以为你会像那种会自言自语‘加油!廖茗觉!’的人,捂着耳朵说我相信我朋友,有什么都要听她告诉我。”邓谆喝了口果汁。

    “都听一听嘛,毕竟也不知道是不是真的。”廖茗觉自顾自地笑着,“况且胡姗都要和我绝交了……我不想点办法,没准真的就渐行渐远了。”

    他没想到她有想这么多。

    尽管如此,“缘来是你”脱单大会终究还是在元旦前拉开了序幕。

    整个活动规则大致参照《非诚勿扰》、《百里挑一》之类的生活服务类婚恋节目,男嘉宾和女嘉宾分别坐在座位两边,抽签后以此开始介绍单个嘉宾。一开始所有人都没有灯,由异性嘉宾选择亮灯或者灭灯。没有灯亮或灯灭完就能领个安慰奖回宿舍去了。假如留灯有相互的,会在几轮问答和游戏后进行一次选择。假如是一对一,那就只需表态是否愿意发展一下。假如一对多,则还会有个很做作的选择对象的环节。

    恐怕是倒了八辈子的霉,陆灿被迫来担任这一次脱单大会的主持人。

    看不出来,平时经常被耍得团团转,但拿了个话筒,他还挺会说的,甚至一开场就拿自己被学妹当鱼做梗,惹得满座哄堂大笑,气氛良好。

    来参加前,廖茗觉用尽毕生所学给自己画了个妆,又穿了之前很流行的短上衣和格子百褶裙,在镜子面前转了几圈,拍了个照发给妈妈和王良戊。

    妈妈夸得很夸张:“我们小觉这是要当大明星了呀!”

    王良戊在打工,抽空回了个“赞”的表情。

    展示顺序是抽签决定的。

    第一位男生登台,首先自信地展示了自以为非常帅气、还在自己的b站账号发过的顶胯舞。在他跳舞期间,女同学们已经开始做出判断,几乎没人亮灯。只有廖茗觉当机立断,兴致勃勃地拍下了灯。

    然后跳完舞,他显然有些累,凑到陆灿的麦克风旁边喘着气:“我呢,要求也不高,个子比我矮一点就行了。”

    廖茗觉也只好沮丧地灭了灯。

    什么人啊!真扫兴!

    “呸!”她不小心呸出了声。

    踌躇满志,却遭遇灯全灭的结果。即便如此,男生还是十分乐观,抑扬顿挫说了句“公主殿下,臣退了,这一退就是一辈子”,转身从活动室潇洒离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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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为了履行MC的职责,陆灿主动提问为前一名男生灭灯的女同学:“请问他什么地方让你们感觉不太合适呢?”

    一位很酷的学姐直言不讳:“所有地方。”

    第二位女生上场,娇滴滴地忍不住笑,抬手遮住脸,勉强拿下来,露出素净白皙的一张脸。她用所有同性的品茶雷达都会响的姿态自我介绍,随即说:“之前家里管得严,我还是母胎solo。我不太看脸,主要还是想找个愿意陪我,对我好的男生。”

    听到她的要求,廖茗觉倒是眼前一亮,低声感慨:“真是英雄所见略同!”

    旁边学姐听到她窃窃私语,虽然没说出来,内心还是忍不住吐槽一句——废话!那当然是说出来骗那群男的的鬼话啊!

    男同学们装酷的不装酷的,都还是多少亮了灯,不过也有少数灭了的。

    陆灿照例想采访一下,拿着话筒先看向邓谆,邓谆带着和煦的微笑,与其他男生一并坐在活动室的树脂桌后,但着实格格不入,就他一个人像来偶像签售的,旁边都是助理,画风完全不同。他笑着与陆灿对上目光。那笑容很亲切,很友善,却让陆灿很不安。

    他转移到下一个对象。

    肖屿崇一边用手机玩《使命召唤》一边参加这场活动,说他没参与,他又报了名,说他参与了,看样子又不像。觉察到视线,还抬头看了陆灿一眼,没好气地反问:“怎么了?”

    最后,陆灿询问了另一位没按灯的学弟。学弟回答:“不是我喜欢的类型吧。”转眼间,这位男同学便收获了不少女同学的好感。

    差不多了解了流程,气氛也热起来了,终于轮到了主角登场。廖茗觉给自己鼓了一下劲,勇敢地走了上去。

    廖茗觉深吸一口气,挤出最灿烂的笑容,立刻开始自我介绍:“大家好!我叫廖茗——”

    “觉”还没说出口,亮灯声就非常突兀地响起。

    连名字都没听见就选择,这无疑是直白的偏爱行径。可惜规则并没有禁止。邓谆没有再笑,仅仅像鼓励说下去一般,耐人寻味地望着她。

    她也冲他笑了,继而说下去:“我叫廖茗觉!我是植保——”

    想要介绍专业和年级,可是另一道亮灯声再次打断廖茗觉。肖屿崇聚精会神看向她。

    廖茗觉继续说下去,台词疑似套用相亲节目的固定话术,然而却真的发自肺腑:“我的目标是,找到一个懂我、爱我、珍惜的人!我们互帮互助,一起收获幸福!”

    陆灿感觉自己遇到了三个来砸场子的。

    第41章 爱、死亡和尊严……

    陆灿的手颤抖不止, 递出麦克风说:“你还有什么想展示的吗?”

    “有!”廖茗觉说,“我特地从网上学了个魔术!”

    台下有不怎么耐得住性子的学长抱怨了一句:“这是哪个村的春节晚会吗……”话音未落,就被肖屿崇瞪过去。

    这一轮就这么仓促而匪夷所思地过去了。

    之后大家一起玩猜歌曲的游戏。

    理所当然, 廖茗觉当然不了解大多数现在流行的歌曲。李荣浩、周深、火箭少女101, 这些对她来说都是陌生的存在, 至多也就是在打工的店里听过几句, 但也不会唱。

    即便如此,期间肖屿崇和邓谆还是为她亮着灯。

    到最后, 也就只剩下他们俩。

    活动前王良戊千算万算,连万一她和邓谆不慎被配对到一起都预想到了,却没算到最后结局是她从邓谆、肖屿崇中二选一。

    陆灿已经不想看他们几个了, 低着头看着地板说:“哇!真是没有想到啊!大二的邓谆和肖屿崇两位男同学都对廖茗觉同学情有独钟呢!请问两位有没有可能改变主意呢?”

    其实肖屿崇有点踌躇。

    他确实对廖茗觉有那层意思, 但没想过会要在这种大庭广众、众目睽睽之下表态,正考虑着要么糊弄一下结束这场闹剧, 却见旁边的邓谆毫不犹豫就接过麦克风说了:“不可能。”

    少爷绝不认输。

    他当然也一把夺过话筒, 毅然决然, 潇洒地作出答复:“我也不可能。”

    陆灿已经没有台可以再被拆,艰难地爽朗道:“那就请廖茗觉同学从他们中选一个吧!”

    廖茗觉被邀请站到台中央, 邓谆和肖屿崇坐在各自的座位上, 而他们的位置恰好在左右两侧,仿佛AB选项一般, 成为这位自大一以来就始终霸占年级第一名宝座的优等生必须经历的一道选择题。

    她看看左边,又看看右边

    “嗯……”廖茗觉一副很难抉择的样子, “肖屿崇是个好人, 而且他爸爸妈妈也很照顾我……但是邓谆会请我吃饭,带我出去玩,关键时刻也对我很好……”

    肖屿崇要疯了。

    不是说好只走个过场帮忙留个灯的吗?

    怎么她真的开始选了啊?!

    要是没选他, 那不就很尴尬吗?

    而且邓谆那个赖子还一脸若无其事的样子,真搞不懂在想什么。

    廖茗觉纠结好久,好像终于下定了决心,鼓起勇气开口说:“其实吧!我喜欢的人也参加了这个‘缘来是你’的活动!”

    “啊?”陆灿大吃一惊,回头环顾一周,“是谁呢?”

    座位上的各位也纷纷看向彼此。

    廖茗觉两只眼睛都闪闪发亮:“我喜欢的人叫胡姗!我想选她!”

    在场所有人不约而同沉默,但很快,有认识胡姗的人窃窃私语起来。被怀疑成是同性恋的廖茗觉挺胸抬头,坦坦荡荡地说:“我喜欢胡姗!”

    与此同时,她刚好看到有人偷偷拿手机在拍。对上视线,对方连忙想收,却看到她反而加深笑容。廖茗觉抬起手,示意他把相机举高些:“没关系,可以拍的。麻烦直接发到一些群聊里去吧。传播得越广越好,一定要让她本人看到!”

    来参加脱单大会的同学都是异性恋,但二十一世纪了,LGBT在年轻人当中可以说被广泛认知,接受和支持者也数不胜数。

    加上人那种热爱八卦和热闹的天性。

    一时间,大家都掏出手机来。

    廖茗觉向陆灿伸出手:“借我用一下麦克风。”

    “不……学妹,不是我不给你,”陆灿也很难办,“是监控室有录像的啊。他们这样传播视频,到时候万一学校查起来,这个活动也是学生会主办……”

    作为选择题的AB选项之一,肖屿崇还在自己被踢出选择范畴的震惊中。邓谆已经在台下不紧不慢地表达出观点:“给她吧。”

    好戏即将登场,怎能让区区学生会成为阻碍?大学生们纷纷都抗议起来:“给她!”“让她说!”“陆灿你是不是人啊!”

    一直习惯老实生活的陆灿哪里被这样讨伐过,感觉自己一下变成了黄四郎。他正懵逼,廖茗觉手疾眼快,已经拿过麦克风,转眼跳到了座位后面。大家都拍手称快,镜头三百六十度旋转。陆灿去追,廖茗觉就逃。所有人跟着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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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她翻过树脂课桌,嘴也没闲着:“胡姗,假如我傻乐让你不爽了,我道歉。但我道歉不是因为我的性格,而是因为我想和你一起玩,我喜欢你。假如和你做朋友要少傻乐一点,我也愿意!”

    陆灿也笨手笨脚翻过桌面,眼看就要赶上廖茗觉,几位同学突然抓住他衣服,拽着他不让走。

    廖茗觉咽了一口唾沫,接着说下去:“你高中的事,我听你以前的同学说了!说实话,我觉得你做错了!但是你没有打过同学吧,也没有骂过同学,更没有让别人受伤。对方不是都原谅你了吗?”

    她抓起桌上的点心,朝奔来的陆灿丢过去。陆灿继续追,廖茗觉索性推开门跑到了外面。

    令人意外的是,走廊上竟然聚拢了人。原因是有人直接用了微信视频,实时拍摄,加上短视频也被发了出去。离得近的同学都过来看热闹。

    “这不是没有产生什么后果吗?!当事人都原谅你了。虽然你对那个同学的确有恶意!但是!”廖茗觉边回头推陆灿边说,“假如我是你,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别人不关心你是怎么想的,只会从你的行为里挑刺来攻击你!可是我们是好朋友,所以告诉我吧!有什么过不去的事,跟我们说说啊!要是你没做错,我们会安慰你的!要是你做错了,我也会打你两耳屎(耳光)的!”

    视频断断续续,镜头里的画面充斥着强烈的喜剧效果,然而,主人公所说的内容却好像不是那么轻松的事。

    这短则几秒、长则三四分钟的视频在一个下午传遍了本校的朋友圈及BBS。到最后,所有人甚至已经忘记一开始的噱头是一个女生向另一个女生求爱。

    胡姗在操场上跑步,手机提醒突然像爆米花膨胀般爆满。也就是这时候,她点开,看到了每个人都在努力转发给她的内容-

    小学的时候,胡姗的衣服是用汽油洗的,味道很刺鼻,班长让她把座位搬到了最后一排。

    后来,她在课堂上没憋住小便,尿了一地,同学们捂住了鼻子,齐刷刷看着她自己去铲煤灰,把秽物处理掉。

    再然后,她的头上有没有头发的地方,后座男同学用笔戳她,她哭了。老师叫了家长。回到家,妈妈左右开光把她揍得两眼直冒金星。到了晚上,爸爸喝了酒,打着嗝,招手叫她过去。她忘记自己有没有挣扎。

    好像有。

    爸爸把她的头发全剃掉了。

    所谓尊严,小学生并不知道。

    虽然会背九九表,已经开始学怎么用英语说“你好”,虽然已经作为人活了十年有余,却不知道什么是爱、死亡和尊严。而且,在那之后,小学、初中乃至于高中都不会有人教他们。

    没有人教过,所以她只觉得失去了什么。

    裤子打湿止不住战栗的时候,体育课孤零零站在人群外的时候,椅子被涂胶水的时候,光秃秃的脑袋被纸团砸的时候,被抢走书包怎么追也追不上的时候。

    在这灰暗到没有任何一丝光亮的时候,有个男生出现了。他替她抢回了书包,告诉她那些欺负她的人没什么了不起——所有人都没什么了不起。

    她像憧憬英雄一样喜欢他。

    后来的胡姗长得更漂亮,四肢也修长,她成为了大家都喜欢的存在。但是,这个故事并没有谁对谁错,只是,刚刚好,她喜欢的人不喜欢她。

    她和他认识了十年以上,他却喜欢上了一个在他们生命里出现不到三年的陌生人。胡姗恨得发狂,嫉妒得要命,恨不得一头撞死。她从来没有那样想要伤害什么人,而她从自己人生经历里得到的经验是,要让一个人退出,就应该这么做。

    恐吓。

    就像小时候他们拽着她的头发怒喝她一样。

    教训。

    就像小时候他们反复告诉她她是丑八怪、肥猪、贱人一样。

    求那个人把他还给她——这一点是她自己加的。这是唯一一件她凭自己意志真正想做的事。她当初想要退出的,是这个自己活着的世界,而高中时,她只希望情敌退出他们的生活。

    就像祥林嫂不断地说“我光知道冬天有狼”,非要她辩解,她只有那一句话可说。

    胡姗说:“……对不起。”

    被王良戊和邓谆派去沟通的肖屿崇苦思冥想,一时半会也不知道说什么好。他抱着手臂,简要地做了总结:“你实际没造成什么后果,这是最好的一点了。但你怎么就想到像小混混一样去堵人家了呢?”

    “我听到一些消息,说那个女生也是小太妹,而且很厉害。我一个人怕被打趴。到最后太害怕了,所以又没敢去。”胡姗像是僵尸,冰冷麻木地有问必答,“况且,我也不知道要怎么办。”

    时间回到现在。

    廖茗觉终于被陆灿抓住。麦克风被抢回时,她还一个劲对着话筒大喊胡姗的名字。周遭人唏嘘一片,连校工出动都挤不进来。

    廖茗觉听到手机响。

    嘈杂与混乱中,她接听后放到耳边。距离最近的陆灿看到来电人,都忍不住凑过来想听。听筒那头有过一片寂静。胡姗的声音刚传出,便隐没在风里:“我没有讨厌你的性格。是我的问题。

    “我一直想,要是我跟你一样,不会害怕,不会失望,没有烦恼,不会嫉妒别人就好了。那我可能就不会伤害别人了——”

    贴住手机的耳朵微微发麻,廖茗觉推开陆灿,慢慢地说:“人活着,怎么可能不害怕、不失望、不伤害别人呢……”

    晚上的时候,邓谆跟王良戊打电话说了这件事。王良戊当时在打烊,没那么忙,所以有一搭没一搭地回复:“这下更难找男朋友了啊廖茗觉,全学校都以为她是lesbian了。”

    “但是结局还行吧,”邓谆站在自家阳台上,远远能看到有眼熟的女生在和小区物业沟通些什么,“还约好今年跨年都去肖屿崇家。”

    王良戊用侧脸和肩膀夹着手机,边忙碌边说:“哈哈哈,你觉得胡姗那件事怎么样?现在校园霸凌的话题这么敏感,发到网上,会有人把她撕了的。”

    “嗯,”邓谆回答,“但是,要是真的校园霸凌的话,她根本不会记得这件事吧。就觉得只是好玩,或者执行了正义。”

    “人的阴暗面啊……”王良戊在自言自语,“说起来,我跟廖茗觉第一次见面,就是因为我在网上骂了她。”

    “你?骂人?”

    王良戊笑着说:“嗯,破口大骂呢。不是说键盘侠都是生活不顺利,所以才去网络上找存在感吗?我虽然没有当喷子,不过当时也真的用私信骂了廖茗觉很多。”

    那个高考完后的暑假究竟做了什么,他差不多都忘了。只有那一天除外。不管过去多久,王良戊都清晰地记得,阅读她私信时,屏幕冰冷的荧光,以及自己怒不可遏编织脏话时颤抖的双手。

    听到这话,邓谆难以置信,甚至忍不住拿开手机,确认与自己通话的是漂亮小呜呜本人:“真的假的?”

    实在很难想象总是笑眯眯的王良戊对谁破口大骂的样子。

    门铃突然响了。

    “有人来了,下次聊。”邓谆挂断电话,转身去门口。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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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直接打开了门。

    第42章 我们之中,出了……

    假如说这群朋友是乐高积木, 那王良戊和廖茗觉绝对是最早拼在一起的那两块。外加王良戊脾气好得令人发指,曾经胡姗拉邓谆一起恶作剧,假装把王良戊的蛋挞吃掉, 他也一点没发火。而在朋友中, 他对廖茗觉也是最好、最耐心、最体贴的。

    这样的王良戊竟然会骂廖茗觉?

    而且还是夹杂脏话的破口大骂?

    说实话, 连王良戊说脏话是什么样子, 邓谆都很难想象。

    门铃突然响了。

    他暂且道别:“有人来了,下次聊。”挂断电话, 走到门边,他直接打开门。

    女生猛地按住门,力气大得惊人, 定睛一看, 正是之前在学校有见过的同校生。邓谆下意识反方向用力,顺势问:“请问有什么事吗?”

    “邓谆, ”女生梳着女团风靡过的哪吒头, 化了妆, 言辞恳切,问的内容却没头没尾, “邓谆, 可以让我进去吗?”

    邓谆可以关上门,但极有可能伤害到对方。他只能重复那个问题:“请问有什么事吗?”

    “我听学妹说你有带同班的女生回来, 我也可以吧?我们做炮友吧!”乍一听像在胡言乱语,可惜女生是认真的。

    “不需要谢谢。”邓谆这次是真的想不管三七二十一把门关上了。

    “那那个女生为什么就可以?我和她比差在哪里?她身材好吗?”女生死死拽着不放, 一只脚踏进来, “你不告诉我我就去问她!”

    他突然停止了动作。

    邓谆握着门把手,静静地看着她。

    邓卓恩对所有都和蔼可亲,会搞怪地打趣, 也会温柔地回应。即便被惹毛,也就只是开玩笑抱怨几句,一笑而过。

    他是突如其来动手的。

    邓谆攥住她的衣领,用力拽着她靠近自己。他说:“把所有蹲在我家楼下的人的名字给我,年级、专业和班级也写上。”又猛地松手,女生一下失去力气支撑,瘫软在地上抬起头。她泪眼汪汪,震惊地望向他。

    “快点啊。怎么,”邓谆居高临下,随手拂落玄关的活页纸,轻蔑到极点地冷笑,与往常所展示的形象天差地别,“要哭了?”

    女生艰难地吞咽,眼睛死死盯着他。邓谆不耐烦地舒了一口气,伸手去拉她肩膀上的包。女生似乎还想反抗,却被他握住手腕,轻而易举拿了过来。先翻到学生证,飞快地拍了张照,然后取出手机,趁她不备就面部解锁。

    局面滑往自己未曾预计过的方向,女生抽噎着问:“你要干什么?”

    “留一下你监护人的电话。”邓谆说。

    女生奋起,猛然扑向他。只可惜邓谆并不迟钝,敏捷后退,反而害她跌倒在地。

    “帮我给楼下那些人带个话,物业监控很好调。再来的话,我会帮你们退学。”他高高在上地打量她,暧昧不清地嗤笑,越冷漠越令人羞耻,“你这德性,我想操都硬不起来。”

    女生愤慨地怒吼:“没想到你是这种人!我要曝光你!去死吧!”

    她支撑着地面爬起身,恼羞成怒瞪着他,扬起手就要扇过来。

    说实话,那一刻,邓谆打算让她打这一下。

    一只手从背后抓住了她。

    女生猝不及防地回头,映入眼帘的,是提拉、玻尿酸、瘦脸针等等医美也挡不住自身条件优越的一张脸。女人上了年纪,却仍然美丽不可方物,透出岁月积累的不怒自威。她讥讽地笑了一下,随即不留情面地说下去:“未经允许跑到别人家里来,诋毁别人的名誉,还想打人?”

    “你、你是谁?”女大学生想要逃,但根本挣脱不开女人的桎梏。

    “当着别人的面要打人家儿子,还什么后果都不承担地逃跑?”女人怒喝,“天底下没有这么好的事!”

    女生这次完全吓呆了。

    “……谁?”她支吾。

    “妈妈。”邓谆已经吐出对女人的称呼,“放过她算了。”

    邓谆的妈妈大叫:“这没教养的都跑你家里来了!放在美国我一枪毙了她都行!”

    女生夺路而逃,留下邓谆靠在墙边,不打算迎接妈妈进去,妈妈也没准备进去。他们就站在入口处聊天。妈妈说:“邓卓恩,转眼你也就上了这么久学了,学校还习惯吗?”

    邓谆点点头。

    妈妈说:“放心好了,邓卓恩。我在韩国联系熟人,要了一个选秀综艺的位置,凭你的资质,又是中国人,就算没有内定,拿到出道位的几率也很大。”

    邓谆说:“我不想出道了。”

    妈妈看着他,慢慢地叹了口气:“我再联系一下吧,尽力而为,不能放弃啊,邓卓恩。”

    邓谆说:“我已经放弃了。”

    说来好笑,假如说之前的人生都是对父母唯命是从的幼儿状态,那如今一朝长大,他完全出自本意想做的却是不做某件事——不想再为出道努力了。

    “你不提意见吗?我对别人那种态度。”他问。

    “啊,是该注意点,”她说,“但是刚刚看她打你,妈妈一下也冒火了。你是要出道的人。”

    “我没有那个天赋,也不想干这行。”

    “怎么了?”妈妈抚摸他的脸,“怎么突然这样?以前不都很坚决的吗,怎么突然叛逆了?是不是累了?”

    他近似冷漠地说:“没有,头一次认真想了想而已。”

    “那你之后想做什么?”妈妈问。

    “先考个研,然后看能不能去植物保护的研究所吧。”

    妈妈悲伤地看着他,末了往外跨了一步,站到门框外。“你再考虑一下,卓恩,”她说,“妈妈一直希望你能完成妈妈的心愿。”

    邓谆的妈妈像是十二点到了的灰姑娘,拎着华丽的裙摆,带着美丽的皮囊,匆匆忙忙就离开。唯一的区别只是没有留下水晶鞋-

    好朋友一起度过的第一个跨年夜即将到来,地点定在肖屿崇家,由王良戊提议,他们决定玩匿名送礼物的游戏。

    大家抽签选出自己要送礼物的人,不许让任何人知道,认真挑选对方应该喜欢的礼物,并且附上一张写有祝福语的贺卡,等到了跨年那天晚上再赠送。

    廖茗觉抽中了肖屿崇。

    她偷偷瞄了肖屿崇好几眼,心里想着他到底喜欢什么。仔细一想,平时在家,肖屿崇也就打打游戏什么的,廖茗觉想着买个键盘,上网一搜,什么轴什么静容,看得她眼睛都花了,而且贵得要命。

    于是,她决定先放一放。

    廖茗觉专心学习去了。

    一直到她在背杂草识别理论知识时目睹胡姗用推车推着巨大的礼盒进来,才想起还有这么回事。

    喜欢的东西是送不了了,廖茗觉想送肖屿崇需要的东西。可是肖屿崇需要什么呢?她上课做完笔记盯着他看,打工碰到他来买奶茶时盯着他看,连带着睡觉都梦到他。梦里的肖屿崇就知道打游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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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每天跟班上的男同学女同学混在一起,根本不理她。

    但是,很快,廖茗觉发现了一个细节。

    肖屿崇坐下的时候,裤脚下偶尔露出一点皮肤。没错!他!不穿秋裤!

    廖茗觉问王良戊:“你穿秋裤吗?”王良戊笑眯眯地回答:“穿了两条呢。”

    廖茗觉问胡姗:“你穿秋裤吗?”胡姗说:“我穿保暖靴。”

    廖茗觉问邓谆:“你穿秋裤吗?”邓谆边看教材边回答:“我穿针织裤。”

    于是,廖茗觉为肖屿崇购置了一条玫红色的秋裤。之所以是这个颜色是因为其他码数卖完了。

    廖茗觉没想到,她几个朋友一起去某一个朋友家过夜的愿望竟然真的要实现了。

    肖阿姨早就知道了这件事,很乐意地给他们提前准备好了零食、被褥和wifi密码。到了当天,肖屿崇开车载着大家一起回家。

    因为朋友中的表演人格占了五分之二,而且这五分之二的百分之百还都是男性,因此像公孔雀开屏一般对肖阿姨释放了令人安心的人格魅力:“阿姨好。”

    肖娅卿偷偷从卧室探出头,拿着抖音就想拍,结果被胡姗抓了个现行。胡姗也没说什么,回头假装没看到,笑着和阿姨说话,背后手一推,直接把小女生塞回了房间:“少爷,你家好大啊哈哈哈。”

    “还行吧,”肖屿崇做出安排,“今天男生睡我房间,女生住廖茗觉那边。现在可以去我二楼的游戏室玩。”

    “你还有游戏室?”邓谆难得露出狰狞的表情。

    “我可以杀了你然后取代你做这家的儿子吗?”王良戊也同样狰狞。

    胡姗在龇着牙嫌弃:“不是吧?廖茗觉居然带提纲过来了,你这也太恶心了……”

    “嘻嘻嘻,”廖茗觉洋洋得意,“明天早点起来背书啊。”

    他们坐下,先吃提前叫好的达美乐比萨薯条和奶茶,然后再进行礼物交换。

    王良戊用力地拍了拍手,宣布道:“那我们现在开始交换礼物啦,当当当当!”

    他说着,先选择了礼物中最大的那个。因为同一个宿舍,所以廖茗觉被提前剧透了,那个包着粉色塑料纸的是胡姗的礼物。不过她并不知道里面是什么。

    “来,我先看下对应的贺卡。”王良戊抽出卡片,惊讶地说,“啊,第一个就是送给我的。”

    他开始念道:“‘给王良戊。你是个好人’……哈哈,开场就被发好人卡了。‘每个人的细节,你都看在眼里。谁有一点不舒服,你马上就会去关心。其实你好得让我有点害怕,但是,我更想回报你,想对你说声谢谢。’哇,我关心别人的细节,你不是也看在眼里吗!”

    胡姗笑了,主动自曝,催促说:“废话少说,后面还有。有送这个礼物的原因。”

    “是你啊!谢谢!”王良戊笑着低下头,继续说,“‘但好脾气总要有个出口,不然你看邓谆那个赖子,都扭曲成什么样了’……”

    邓谆很不爽:“关我吊事?”

    “‘所以送这个不倒翁气球给你,希望你能揍它来发泄’。”念完之后,王良戊打开包装,露出皮卡丘造型的不倒翁气球。

    胡姗突然说:“武藏!”王良戊立刻接下去:“小次郎!”肖屿崇好笑地补充:“好了好了,知道你们是穿梭在银河的火箭队了!”

    “下一个是什么啊?”作为反差,王良戊拿起一个小盒子,“我们真的事先完全没沟通吧……”

    他抽出贺卡,盯着纸面,有过疑惑。

    王良戊艰难地念道:“……‘这个戒指代表了我对你的感情’?”

    几乎所有人都面面相觑,视线交错,每一个人脸上都写着同一句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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