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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81章
裴向云舔了舔唇,避开了明轩大师的目光。
老主持手中的佛珠相撞,发出清脆的声音,在一片寂静的大殿中听得格外清楚。
“若一个人作恶多端,必然要在死后入无间地狱,永世不得超生。”
纵然裴向云早就料到了他的回答,可听见时仍心神一震。
“因果循环,报应不爽。种下恶因,必然食得恶果……”主持道,“但如果自己有了悔改之心,找到了向恶之源,发善心去悔悟改正,佛祖会开示他。所谓有缘人,不过是参透了何为因,何为果的大彻大悟之人。”
裴向云听他讲了一通,觉得自己似乎明白了,又似乎没明白,踟蹰半晌后轻声道:“那若我现在拜佛,愿望会被实现吗?”
梅晏然瞪了他一眼,似乎在提醒他这样的话对僧人来说过于失礼。
明轩大师手中转动念珠的动作顿了下,仔细地端详了裴向云半晌。
裴向云被他的目光看得心虚,额上覆满了一层细汗,撑着蒲团的手也开始发抖。
末了,那老僧轻声道:“施主,你心不诚。”
“你回去好好想想,你是在诚心信仰叩拜神佛,还是在强求神佛满足自己的私念。”
他说完,轻叹一声,转入了后面的屋子。
梅晏然看着裴向云似乎有些失魂落魄,于是安慰他道:“别灰心,兴许今天是我的错,我不该强行拉你进来的。”
小姑娘带着歉意的声音让裴向云的心更乱。
他动了动唇:“是我的错,与你没关系。”
梅晏然只当他在哄自己开心,于是戳了戳他的手臂:“不过你也不必太难过,等你准备好了再来拜一拜。佛祖宽宏,普度众生,不会怪罪你的。”
裴向云有些虚弱地笑了下,淡淡地「嗯」了一声。
“你别伤心了,我还可以教你绣香囊。”
梅晏然从蒲团上起身,手在怀中摸了摸,摸出一个造型精巧的香囊,上面绣了一对交颈而卧的鸳鸯,针脚密而精细,一看便是费了许多功夫。
“喏,燕都的姑娘若是心悦哪家的郎君,便会绣香囊给他作定情信物。”
梅晏然说完,似乎才想起来眼前的人好像不是「姑娘」,轻咳一声,将裴向云从蒲团上拽起来:“诚然,诚然男子送男子,大抵也是无妨的。”
“待年后我与阿风的事定了,便来教你绣香囊,你不要不开心了好不好?”
裴向云垂眸,正撞上梅晏然那双黑亮的眼睛。
有的人天生锦衣玉食,拥有很多东西,便不怕失去什么,即使失去了,也自信能再拿回来。
可裴向云不一样。
他从未拥有过什么,唯独一个放在心尖上的师父。如今老僧说他心不诚,佛祖不会应,便足以让他失魂落魄好久。
“好不好嘛……”梅晏然小声说,“教你绣别的花样,我们不绣鸳鸯,鸳鸯好多人都有的,江大人说不准不喜欢。”
裴向云不想她再因为自己烦心,只能应了。
梅晏然以为他不再难过,连带着也高兴了不少,转去后屋和主持告别。
一时间,佛前只剩裴向云一人。
青灯古佛,菩萨低眉,慈悲而公正地看着饱受八苦折磨的凡俗人间。
裴向云撩了衣袍,慢慢在蒲团上跪下,虔诚低头,将额抵在了地上。
“我恶贯满盈,算不上好人,不配有好结果……”他在心中默念道,“但老师是这世上我见过最好的人,佛祖在上,请庇佑他这一世无病无灾,长命百岁。”
从未信过神佛的人虔诚三叩首,心心念念着那人的样子。
他舍弃了千千万万的一己私欲,将大逆不道的两世执念深埋进心底,只愿为江懿求一个余生的顺遂无忧。
即便那个余生可能并没有他。
裴向云最后长叩半晌,默默站起身,恰好梅晏然从后屋出来。
“方才我与明轩大师说了,若你明日想明白了,明日来也是可以的……”梅晏然道,“你明天想来吗?想来的话我悄悄溜出来陪你。”
小姑娘似乎真的觉得很对不起他,眼中满满都是歉意。
“不必了……”
裴向云对她笑了下:“本来师父便要我保护你,怎的能让王妃为我跑这一趟?”
两人说话间已经向寺外走去,跨过那道高高的门槛,再度站在街上。
离开肃穆的庙宇,那节前热闹的氛围再度于周身氤氲而开,方才的一片寂静如梦一般。
两人顺着往前走去,没走多远,便看见在露天茶席坐着两个人,于人群中显得气度不凡。
梅晏然眸子亮了起来,蹑手蹑脚地混在人堆里向那他们而去,然后趴在陆绎风耳边猛地吹了口气。
十五皇子被吓得一哆嗦,手上的茶杯径直磕在了桌沿,嘴里的茶险些来不及咽下去,囫囵道:“你吓不吓人?”
梅晏然满脸无辜地背着手站在他身后:“怎么啦?”
“还怎么了?”
陆绎风手忙脚乱地将茶杯端正地放在桌上,蹙眉道:“玩够了?”
梅晏然见好就收:“玩够了……”
“多大的人了……”陆绎风嘟囔道,“玩够了就回去吧。”
梅晏然没有反对,十分乖巧地牵起他的袖子。
裴向云这时才发现她拽自己袖子时的动作与牵陆绎风袖子的动作是不一样的。
小姑娘似乎很懂分寸,只浅浅地拉过他袖子的一个角,触之即放。而现在牵着陆绎风的时候,手却像是黏在上面了似的。
陆绎风不知道她的这些小心思,对江懿点了点头:“那我走了,年后再说。”
江懿颔首,目送着友人转身离开,却见那依旧一身男装的十五王妃转过头,俏皮地挤了挤眼睛。
他愣了一下,原本以为是在和自己打招呼,却没想到梅晏然接着道:“别忘了,我们约好的。”
约好的?
江懿侧眸,这才注意到狼崽子不知何时又贴在自己身后站着,一双深邃的黑眸望向前方,与梅晏然交换了一下目光,而后轻轻点了点头。
他们俩约好什么了?
江懿心中存着疑惑,待陆绎风拉着他的小王妃离开后,轻轻叩了叩桌子:“坐……”
裴向云在他对面坐下,先给他将杯中的茶斟满。
“你们去哪了?”江懿问道,“说来听听。”
裴向云见他主动问起与自己有关的事,连忙仔仔细细地汇报起来,从梅晏然买酥糖的第一个摊子开始说起,连小王妃买的东西花了几锭碎银都说得明明白白。
江懿支着脸颊听了一会儿,不得不打断道:“裴向云……”
方才正报菜名报上兴头的人听见老师点了自己大名,立刻闭了嘴,而后小心翼翼道:“师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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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十五王妃买那些零嘴用的都是你的钱……”江懿淡淡道,“是吗?”
裴向云不明所以地点了点头。
江懿看他仍一脸迷茫,声音中多了几分咬牙切齿:“那你现在给我报菜名是什么意思?要我给你把钱垫上是吗?”
裴向云这才明白他什么意思:“不是的,学生没有那个意思。”
“那你还继续说这些?”江懿瞪了他一眼,“说重点……”
“买完东西,我们便去了后街的一处寺庙,十五王妃在庙里求了签……”裴向云简明扼要道,“然后我们就出来了。”
“求签?”
江懿挑眉:“求什么签?”
“她说是上上签……”裴向云道,“十五王妃求了一百支上上签,说是大婚当日要算作礼物送给十五皇子,讨个彩头。”
江懿听后唇角微翘,轻声道:“傻人有傻福。”
裴向云抬眸看向他时,似乎看见老师面上一闪而过的艳羡与落寞。
在旁边灯笼摇曳的光影下,那抹艳羡吉光片羽般,让人疑心是自己的错觉。
他几乎从未见过老师这样的神情,动了动唇想问,最后到底还是忍住了。
“你们刚刚说什么约好了?”
裴向云想起梅晏然说的所谓「定情信物」,脸颊发烫:“没什么,不重要。”
“师父,天色不早了……”他转移话题道,“我们也回去吧。”
爱说不说。
江懿懒得和他计较,将杯中热茶一饮而尽,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起身,忽地想起了什么,将披风解下来丢给他:“你披着吧。”
“可……”
“我不冷,废话这么多……”江懿道,“再劝我把你丢外面。”
裴向云知道他绝不是在说笑,犹豫半晌还是将披风披在了自己身上。
两人逆着人潮向街口走去,周围的人越来越少。一些店铺似乎没有生意,也早早打了烊,窗内漆黑一片,全靠一边树上挂着的三两盏灯笼照亮铺满雪的路。
裴向云的目光流连在周遭的景物与行人身上,发现上辈子与江懿一同看的那场灯会与现在的全然不同。
他到底还是更喜欢现在些。
老师在意的东西尚未失去,自己还没有做那些错事,脚下的土地尚未被血染红,一切才刚开始,还来得及。
他想事情想得出神,没注意到江懿停了下来,险些撞在老师身上。
“想什么呢?”江懿蹙眉,“走路看着点。”
脑袋本来就不灵光,这样一来更蠢了。
裴向云刚要说话,就听江懿道:“手伸出来。”
他不明所以地伸手,一枚红色的福袋轻轻落在了手心里。
福袋还没巴掌大小,但拿在手中沉甸甸的,还能听见里面东西相撞时发出的清脆声响。
江懿避开他的目光,含糊道:“汉人的习俗,新年要给小辈压岁钱。既然要你融入大燕,那这些礼数也不能少了。”
他说完,见裴向云半晌没有反应,语气中不由得多了几分不耐:“傻愣着做什么?不要还给我。”
“要的……”
裴向云掩去眸中的温柔,攥紧了那枚福袋,轻声道:“谢谢师父,劳您费心了。”
作者有话说:
江江:蠢货;
狗子:嘿嘿ovo
第82章
第二天是大年三十,可江懿却仍起早换好朝服,预备着进宫里见洪文帝一面。
他刚回燕都时,洪文帝曾托人给他送了消息,说他舟车劳顿,歇息几日也无妨,有什么事等年后再说。但江懿领了洪文帝的情,却并不打算在家休息。
自己多年未回燕都,朝中动向全靠陆绎风的书函告知,若再不露面,怕是真要给他架空了。
他穿了一身绛紫色的朝服,没批大氅或披风,在凛冽的晨风中显得格外单薄,刚下了马车,便有人凑了过来。
来人一身绯色的袍子,有一张干净的年轻面孔,手中拿着象牙芴板,亲切道:“请问是江大人吗?”
江懿抬眸,发现是个从未见过的生面孔。
“你是……”
“下官浦砚,字子墨,兵部侍郎……”浦砚又行了一礼,“久仰丞相大名。”
兵部侍郎……
江懿心中思索着这「兵部侍郎」是什么来头,面上却依旧谦和有礼:“浦侍郎年轻有为,甚好。”
浦砚连忙自谦:“与江大人比,下官还差了很多,江大人真是折煞下官了。”
江懿笑而不语,一边听着他在一边虚与委蛇,一边向金銮殿走去。
如果自己没记错,每月定时发俸禄般往陇西递的几封弹劾折子里,大半是兵部尚书的手笔。
一般这些折子都是侍郎起草,递给尚书过目,没问题后再誊写一番做定稿。
若浦砚说他不清楚自己顶头上司每日致力于找江懿的茬,江懿断然是不信的。
“这两年陇西多亏了有江大人守着,百姓才能安宁,我们这些在燕都的也能放不少心……”浦砚继续絮絮叨叨着,“只是下官有些话,不知当讲不当讲,怕讲了惹江大人不快。”
江懿听到他这话,动作微微顿了下,唇角勾起一个温柔的笑:“今日大年三十,既然浦侍郎觉得要说得话听起来不如意,那便还是不要说了。待过了年关,浦侍郎愿怎么说都无妨。”
浦砚被自己挖的坑绊了一下,面上先前的客套和恭敬都变得生硬了很多。
他轻咳一声,生硬地转了个话题:“江大人今日来宫中,是为何事?”
“我父亲为陛下备了贺礼,要我将礼物送来……”江懿道,“就是不知是否会打搅陛下。”
浦砚眨了眨眼睛,微不可查地松了口气:“应当,应当是不打扰的,陛下一直念着前帝师的教诲恩情,大抵也不会计较。”
宫中侍卫认得江懿那块牌子,两人一路畅通无阻。浦砚似乎变着法儿要从江懿这里问出什么话来,却都被人四两拨千斤般堵了回去。
江懿最后停在御书房外,十分亲切道:“浦侍郎呢?也寻陛下有事吗?”
浦砚这才反应过来自己不知不觉间跟着江懿来到了御书房门外,下意识地后退一步:“正聊着天没注意,下官是来找福公公的。”
福公公?
这个名字在记忆中埋得太深,江懿稍微思索了一下才想起来他到底是什么人。
应当是一年前那个趾高气昂来陇西的钦差大臣,所谓的大内总管。
思及此处,江懿没再继续询问:“那你去吧,别让福公公等急了。”
浦砚连忙应了,小步跑着向殿外而去。
守在御书房外的小黄门见了那块丞相令牌,连忙跪了下去,夹着嗓音道:“陛下正在书房中批折子,还请丞相大人稍等片刻,奴才回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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启禀陛下,再来给您答复。”
他说着撩起衣袍起身,推开了御书房厚重的木门。
江懿将手拢进衣袖中,目光流连在御书房外的门廊中。
记忆中,上辈子最后一次来燕宫时,乌斯人已经打到城下了。
昔日那些道貌岸然的达官显贵树倒猢狲散,拖家带口从燕都逃亡,全然没了平日求和割地时的谄媚嘴脸。
而洪文帝愧对先人,于寝宫中拔天子剑自刎,只留下一个刚满十岁的太子。
江懿叹息一声,指尖抵着太阳穴慢慢按揉了起来。
最近不知为何,他愈发频繁地梦见了前世的事。
分明重生到现在,一切都在他的掌握之中,却不知为何心绪不宁,以至于每日忧思过度,不知是额角还是太阳穴一直时有时无地疼着。
但无论如何,总梦见前世不见得是什么好事。
他正自顾自胡思乱想着,那小黄门从御书房中出来了。
“回禀丞相大人……”小黄门有些不知所措地轻咳一声,“陛下现在有要事在身,可否请您……择日再来?”
择日再来?
若方才没在宫外遇见浦砚,江懿说不定真的就打道回府了。
但他现在心中隐隐预感不祥,低声道:“我有要事向陛下禀报,若陛下现在正忙,那我在外头等着也无妨。”
他说完后退了一步,似乎是真的要就这么站着等。
御书房中烧着地龙,可御书房外却没有什么供人取暖的物事,外头数九寒冬的风不讲情面地向人身上吹来。
江懿今日穿的本来就薄,在寒风中站了一会儿,脸色便被冻得有些发白。
他垂眸看着脚下花纹繁琐的地砖,舔了舔唇,忽地想起前一晚裴向云给自己披上的那件披风。
若狼崽子在身边,说不准不会让自己冻成这样。
江懿心中刚冒出这个念头便愣了下,继而有些不自然地将它从脑海中抹去。
做什么想起那白眼狼。
小黄门去而复返,看见江懿果真还等在门外,有些慌张道:“江大人,这天寒地冻的,要是有什么事可以年后来说,莫要冻坏了身子。”
江懿掩着唇闷咳了几下,声音有些沙哑:“无妨……”
那小黄门看他似乎铁了心要见洪文帝,叹息一声:“奴才这就去帮您请示下陛下,若陛下还在忙着,那您真得换个时辰来了。”
江懿弯了弯眉眼:“多谢。还请公公向陛下说明,我今日带了家父的贺礼,特意来送与陛下。”
他的手冻得有些僵硬,向怀中摸索片刻,摸出一些碎银塞进那小黄门的手中。
小黄门瞬间眉开眼笑,接连向江懿行了几个礼,高高兴兴地又进了御书房。
或许是搬出江父的名号,洪文帝不好对前帝师视而不见,这回终于准江懿进屋了。
御书房门一开,一股热气扑面而来,扫空了江懿周身的大半寒意。
书房正中间摆着一张长桌,上面放置着挂满毛笔的笔架,旁边散落着许多卷宗。
洪文帝端坐在桌后,抬眸向前看来,双眉习惯性地下压,带着几分不怒自威的意味。
江懿的目光落在洪文帝身旁,忽地愣了下。
原本不应有第二个人在的御书房中正坐了个女人。
那女人身着青衣,眉心间点了一抹花钿,胭脂红色的,衬得肤色更白皙。她一双眼深邃,鼻梁高挑,看着似乎与寻常汉人女子不同。
她方才正低头与洪文帝说话,听见有人进来时才慢慢抬起头来,一双含情美目向门边看来,正巧撞上江懿的目光。
江懿这才回过神来,低头行了一礼:“微臣有罪,冲撞了娘娘,还望娘娘恕罪。”
洪文帝写完最后一个字,这才抬起头来,将眼前站着的人细细打量了一番。
大燕的丞相是最年轻的朝臣,本就生得好看,方才在寒风中冻得更显唇红肤白,像匠人精心雕出来的玉人。
“想必你就是陛下经常与本宫说起的丞相大人?”倚在洪文帝身边的美人开了口,声音也娇娇柔柔的,“不必如此拘谨,看两眼又不会掉块肉。”
江懿敛了眉眼间的忧虑,低声谢过她。
“听说爱卿今日是带着老师的贺礼来的?”
洪文帝抬眸问道:“老师近日身体可好?”
“家父身体康健,前些日子害了风寒,这才让微臣将贺礼带了过来。”
他说着将手中的一摞纸卷恭敬地递给了洪文帝。
洪文帝饶有兴味地将那纸卷翻开,看了半晌后感叹道:“老师如今还是这样痴迷佛理。”
“家父说陛下每日辛劳,唯有龙体安康,才是天下百姓的幸事……”江懿道,“所以特意手抄佛经几卷,作为贺礼献给陛下,祈愿陛下新年无病无灾,国泰民安。”
洪文帝唇角微翘:“还请爱卿替朕谢过老师。”
他说着将那卷经文放在一边:“江爱卿还有别的事吗?”
江懿不动声色瞥了眼他旁边的女子:“微臣确实有事禀告陛下,只是……”
他话刚说了一半,那一直栖卧在女人怀中的「霄飞练」忽地纵身跳到桌上,继而踩着桌子当做跳板,毫不留情地一爪向江懿抓来。
江懿躲闪不及,手背上被那尖锐的爪子抓出四道明晃晃的血痕。
洪文帝蹙眉:“这是怎么了?”
那女子有些惊慌地揪着霄飞练的后脖颈提了回来,颤声道:“臣妾不知,这狸奴原本安生得很,不知为何今日突然伤人,臣妾罪该万死,伤了江大人,请陛下责罚臣妾。”
洪文帝微微蹙眉,看向江懿,似乎在以目光询问他怎么办。
江懿垂眸,目光落在已经开始向外渗血的抓痕上,声音却依旧淡淡的:“畜生伤人,不该治罪于娘娘。”
那跪伏在地上的女人似乎愣了下,没料到他会这样说。
“若那狸奴确实不服管教,与微臣相冲,可以将它带出御书房……”江懿继续道,“微臣确有要事与陛下商议,娘娘可愿行个方便?”
作者有话说:
霄飞练是一个猫的品种,全身都是白色的那种小猫咪
第83章
那女子微微蹙眉,似乎还想说什么,却听洪文帝道:“江爱卿所言极是,宣儿,带着你那狸奴先回自己殿中,待朕处理完事情再去陪你。”
纵然有些不情愿,但皇帝已经发了话,她倒也不好再继续纠缠下去。
那惹了事的霄飞练在女子怀中挣扎着,却终究是胳膊拗不过大腿,被人紧紧抱在怀中带出了御书房。
厚重的木门轻轻关上,洪文帝的眸中才露出关切的神色:“爱卿的伤势可还要紧?”
江懿用帕子将血珠擦净:“回陛下,没有什么大碍。”
洪文帝面色依旧不虞:“她是朕去年新纳的妃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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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日宠坏了,今日闹着要与朕一同来御书房。朕一时心软应了她,待回去定好好让她收敛这小性子。”
江懿虽然早就猜出她是那备受宠爱的宣贵妃,可听到洪文帝亲口承认时心到底还是沉了些许。
果真如民间所言,宠爱倍加。
可说来也怪,自己上辈子并没有与这宣贵妃打过交道,甚至于洪文帝后宫中是否有这位人都没什么印象。
“爱卿方才说有事要禀告朕……”洪文帝道,“可是何事?”
江懿收回思绪,思索片刻后开口:“陛下可听闻前些日子城登县的事?”
洪文帝原本闲适放在桌案上的手倏地一紧:“城登县?”
“地处陇州与渝州交界之处,当年签订望凌之盟的城登县。”
江懿看似一直垂眸,实则将洪文帝的这些细小动作悉数收在眼底。
“朕知道那个地方……”洪文帝蹙眉,“先前十五与朕提起过,说是去年的水患另有隐情,县令似乎也有问题,是这样么?”
陆绎风倒也还算靠谱。
江懿刚要说话,便听洪文帝以袖掩着唇咳嗽了起来。
他并非只咳了几下,反而是连续咳了好一会儿才停了下来,脸色涨得通红,颤着手去拿桌案上的茶盏,却险些将整只茶壶打翻。
江懿眸中掠过一丝担忧,替洪文帝将茶盏中的凉茶倒在一边的盂中,为他换了盏温热的。
洪文帝将那盏茶喝尽,面上的神色才缓和了些许,顺了会儿气后低声道:“近日朕身子一直不太爽利,让爱卿忧心了。”
江懿细细端详着他的脸色,愈发觉得有些不对劲。
洪文帝今年不过而立之年,可面色灰白发黄,眼白隐隐有血丝浮现,看上去十分憔悴。
江懿心头一跳,低声道:“陛下是从何时开始觉得身体不适的?”
洪文帝愣了下,如实道:“大抵是去年入冬开始,便觉得体虚嗜睡,倒也并没有什么大事,只是现在更像染了风寒,时常咳嗽罢了。”
不对劲……
江懿在军营中也曾见着过染了风寒的兵,从来都是面色潮红发热,并没有像洪文帝一般面色灰黄的。
纵然他不算十分精通医术,也看得出来洪文帝如今的征兆并非伤寒这样简单。
他刚要说话,便听门外响起了一道轻微的「咯吱」声。
应当是有人蹑手蹑脚地从门外走过,踩在雪上发出的声音。
江懿沉下眸色,低声道:“失敬了……”
他跪在桌案前的蒲团上,提笔在纸上写道:“陛下,臣怀疑让您身体不适的并非风寒。”
洪文帝的目光落在纸上,眉心微蹙。
他沉默半晌,终究长叹一声,苦笑道:“江爱卿果然才识过人,这也瞒不过你。”
江懿面色逐渐凝重起来,微微摇了摇头,又提笔写道:“陛下如何这样说?”
洪文帝似乎明白了他的意思,知道隔墙有耳,接过他手中的笔:“前些日子,朕于书房批折子时,有宫婢送来一碗莲子羹。朕不喜莲子,放在一旁没动,不消片刻有一蝇停在碗边,似乎舔舐了那莲子羹的汤汁,却马上暴毙于桌案上。”
他写到这儿停了片刻,眉眼间多了几分肉眼可查的忧虑:“朕所有膳食都有专人负责试毒,可这莲子羹中的毒是何人所下?”
“陛下试着找过那宫婢吗?”江懿问。
洪文帝看着他,缓缓地摇了摇头:“找不到……”
“朕现在谁也不信,谁也不敢信……”他的字迹迟缓凝滞,似乎心头压了千万斤的担子,“朕以为宽宏待人,体谅臣子百姓,便能少招惹些许杀身之祸,可惜……”
他不知到底是谁要自己的性命,也不知是哪个明面上看着恭敬的臣子背地要算计自己,也曾动用先帝留下的暗卫监视群臣,却不知从何处开始查起。
江懿听完他说的话,大抵知道为何洪文帝如此憔悴了。
怕是那下毒的人早就开始着手准备,可洪文帝却惯性地信任着御膳房试毒之人,并未放在心上,待察觉时才发现自己原来早就中了这慢性的毒。是以身体本就出了问题,精神状态更是岌岌可危,才一日比一日憔悴。
好在为时不晚。
江懿将城登县的大致情况简略告诉了洪文帝,待他看得差不多了,再提笔写道:“陛下可信臣?”
洪文帝读完这行字,抬眸看着眼前的人。
他如今谁也不信,每日每夜担惊受怕却还得顾及着不让人看出来,慢慢陷入了先前自己最不耻的「帝王疑心」怪圈中。
眼前的人是大燕最年轻的丞相,十五岁时运筹帷幄排兵布阵,杀了风头正盛的乌斯人措手不及。
而后凭借这大好机会促成「望凌之盟」的协定,如今又一眼看出自己忧虑重重,可谓心思敏锐,胆识过人,足以胜过那些只为眼前蝇头小利扯皮的大部分朝臣。
更何况江懿是自己老师的儿子,原先又一直常驻在陇西军营,与朝中臣子的多方势力联系不深。
如今自己身边虎狼环伺,不知谁包藏祸心,暂时信任他也是走投无路困境中最好的选择。
江懿不知道洪文帝具体在想什么,但能猜个七七八八。
在他看来,帝王惯来疑心重,就算不信自己,倒也正常。
只是不能再拖了。
眼下这毒看起来在慢慢侵蚀洪文帝的身体,是个缓慢发作的征兆。
万一哪天那下毒之人觉得时机成熟,直接要了洪文帝的命该如何是好?
一君一臣隔着一张桌案沉默良久,久到一边燃着的银炭渐渐熄灭,洪文帝这才开口道:“那便暂时依江爱卿所言。”
江懿暗中松了口气,撑着地起身向他行了一礼:“陛下英明。”
洪文帝闷咳了几声,忽然道:“朕近日读兵书,有几处不甚明晰,左右无人能解答朕的疑惑。”
江懿的动作顿了下,似乎知道了他要说什么。
“所以朕格外想念在老师身边读书的少年时光……”洪文帝深邃的黑眸看向江懿,其中不知藏了何种情绪,“待老师的风寒痊愈,朕可否接老师来宫中小住一段时日?”
这是在要挟他。
洪文帝并非真的信任江懿,不过是无人可求,暂时不对他生疑罢了。
若江懿胆敢表露出一丝一毫的不忠,洪文帝便能不顾师生情面,要了他父亲的命。
江懿额角落下一滴冷汗,声音却仍镇定自若道:“既然陛下如此记挂师生之谊,就待年后微臣再携家父一同来宫中,如此可好?”
洪文帝意味深长地看着他:“甚好……”
江懿又与他说了些其他君臣之间的客套话,临走时将写了有关城登县和洪文帝染病的纸张丢进了一边烧着的炉子里。
御书房外的风仍未停,竟开始下起雪来了。
江懿还未适应这突如其来的寒冷,忽地听见有人喊自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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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大人……”
他拢衣领的动作停滞了片刻,目光循着声音望去。
宣贵妃似乎去而复返,身上披了件精致而名贵的狐裘。
她袅袅婷婷地沿着回廊走过来,身侧的宫女撑着伞,将飘扬的白雪隔绝在外。
“江大人,方才本宫看管雪素不利,让您受了惊,实在抱歉。”
宣贵妃在他面前站定,轻声道:“若江大人不嫌弃,本宫想请江大人去本宫殿中坐坐。本宫叫了御医,替江大人处理下伤口可好?”
江懿轻笑了下,谦和有礼道:“不劳娘娘费心。家中有随府多年的老大夫,便不去叨扰娘娘了。”
他说完后沉默片刻,低声问道:“总觉得娘娘面善,可是微臣在什么地方与娘娘见过吗?”
这本该是句十分暧昧而冒犯的话,可江懿说出来时言语中却没有半分的柔情,似乎只是例行公事般问她——
我们见过吗?
宣贵妃秀气的眉微拧,还未想好说什么,便见那清瘦的人又恭敬地行了一礼:“兴许是微臣记错了,娘娘不必记挂在心上。近日天寒,娘娘注意保暖,微臣先告退了。”
他说完便向雪幕中走去,绛紫色的衣袍融进了纷扬的洁白之中,很快便连高挑颀长的背影也见不着了。
宫婢怕自家娘娘在外头待久了生病,急切地小声道:“娘娘,小心身子。”
宣贵妃鸦羽似的眼睫颤了颤,这才收回了远望的目光。
她低敛下眉眼,将垂在脸颊边的发丝拢到耳后,声音中多了几分不易察觉的疲惫:“走吧……”
作者有话说:
来辣ovo
第84章
江懿原本只觉得天寒冻得身子发冷,可等坐上马车时却发觉似乎不只是冷。
手脚乏力得很,连带意识也跟着模糊了起来,只觉得口鼻呼出的气息越来越热。
他恹恹地坐了一会儿,浆糊似的脑子这才反应过来——
怕是方才在御书房外站的时间太久,竟站得染了病。
江懿想明白了这一点,不由得暗自苦笑。
可真是娇贵。
他从家中出来时还未到午时,回来时已近夕食。冬日天本就黑得早,眼下一轮垂暮的夕阳堪堪在天际挂了半张脸,只余一片水墨般氤氲开的橙红色。
路上除了积雪外已然没什么行人,大户人家倒是将府邸的门窗用窗花装饰起来,连带着屋檐下都挂着造型精致的花灯,幽幽亮堂做一片,暖黄的光与火红的窗花交相辉映,十分喜庆。
江府的布置倒是低调了很多,不过只用灯笼装饰了大门两侧,其余没被照着的地方黑影憧憧,有点适得其反,像个闹鬼的宅子。
与远些地方一片花红柳绿比寒碜了不少,一看就是江父的手笔。
江懿扶着轿厢下了马车,忽地一阵头晕目眩,让他连忙撑住马车边的一棵树站稳,这才没整个人扑倒在地上。
喉舌处的干渴感愈发强烈,又发着痒,让他忍不住便想咳嗽。
他歇息片刻,待那眩晕感消失后才慢慢向府邸走去,没走多远,便看见大门下的几级台阶上囫囵有一团黑影。
江懿眯起眼,借着那红彤得渗人的灯笼光看了片刻,这才认出那坐着的是个人。
裴向云自申时便在门外坐着,一口气坐到了现在。李佑川本在忙着折腾过年晚上要吃的东西和要上贡的贡品,其间来劝过他一次。
“小裴兄弟,等什么呢?”李佑川手上还全是面粉,不好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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