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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提供的《难得》50-60

    第51章

    今晚白境虞包下了MAR俱乐部,让人在小花园里搭建了秋千,泳池改造成了水上乐园,巨大的彩色滑梯屹立在MAR俱乐部内,灯光一打,犹如白昼。

    陈幻来过这儿。

    印象里,这个俱乐部是个精英聚会的场所。

    白境虞指尖一转,纸醉金迷不再,变成了儿童乐园。

    陈幻有点好奇地问白境虞:“这是你布置的么?”

    浓浓夜色中,白境虞的红裙紧裹着她玲珑的身体,回头对陈幻提了提嘴角,嫌陈幻问得多余。

    “不然?俱乐部自己给自己打扮的?”

    陈幻:“……”

    陈幼紧跟在陈幻身边,已经看到了远处那座超级滑梯。

    被震撼到咽了一下口水。

    果然是大城市,玩具都这么大。

    陈幼暗暗看向身边这一前一后,很明显区分出了食物链等级的两个女人,难免狐疑——不会是把我当小孩,给我准备的吧?

    毕竟这二位怎么看,都不像是会去玩滑梯的人。

    而陈幼,从七岁开始就不玩任何玩具,厂门口那个别的小孩争抢着要坐的摇摇音乐车,她从来都没正眼看过。

    自诩心理年龄比陈幻都要成熟的陈幼,此刻陷入了烦恼。

    她之前叫白境虞为“白大姐”,已经被陈幻当场纠正,估计白大……白姐姐不太喜欢这个称呼。

    而这里一眼看过去,就是被精心布置过的。

    是为了我才费心的吧。

    行吧,陈幼心想,为了不浪费白姐姐的一番好意,我会扮演好普通小孩该有的样子。

    陈幼看向那滑梯,惊叹道:“好漂亮。”

    白境虞说:“先吃饭,吃饱了再去玩吧。”

    陈幼乖巧点头,笑得像颗小甜豆。

    一回眸,和正在观察她的陈幻对视。

    陈幻小声说:“我怎么觉得你今晚怪怪的?”

    陈幼:“我在帮你,陈幻。”

    陈幻想反问“您帮我什么了”。

    白境虞轻飘飘丢过来一句话:“陈幻,你妹比你可爱。”

    陈幻:“?”

    陈幼继续甜笑:“我也觉得。”

    陈幻:“……”

    今晚这顿饭不会就是个错误吧?

    俱乐部餐厅员工已经布置好了露天用餐区,就在小花园边上。

    长长的黑胡桃木餐桌上铺着奶油色桌布,侍应正陆陆续续上菜。

    树上垂挂着流星雨灯串,流动的灯火从树梢上倾泻,一闪而过,恰似流星坠落。

    餐桌上方交错悬挂着白壳暖光跑马灯,室外控温系统时不时输送惬意的凉风,整片花园的虫已经在一小时前被驱散干净。

    夏夜户外的餐桌,是陈幼从未有过的体验。

    放置美食的中心地带,仿佛汇聚了夜晚所有的光亮。

    这精心布置的场面,让陈幻都有点儿嫉妒。

    她和白境虞认识这么久,还从来没见她对谁这般隆重。

    白境虞就像故意气她,和陈幼一块儿往餐桌去,问她喜欢吃什么菜。

    陈幼仰起头,甜甜一笑,说:“我不挑啊,都喜欢的。”

    白境虞温和地笑道,“那就好,比你姐乖。”

    被撇在后方的陈幻看她俩,完全就是一副母慈女孝的温馨画面。

    多半个人都是多余。

    平日里在她面前脾气奇臭的小鬼,这会儿居然装起了乖宝宝。

    不炸飞几栋楼都算好心情的白境虞,眼下竟换上了一张和蔼长辈的假脸。

    陈幻不解。

    什么意思?

    敢情你们就对我凶呗?

    明明是三人的晚餐,陈幻却被“驱逐”到了餐桌对面。

    白境虞非常耐心地给陈幼介绍,各式的菜都是什么食材,什么口味。

    陈幼认真听的时候,白境虞时不时抬眸,有意无意地瞟陈幻。

    陈幻今天上身穿了件黑色高领无袖背心,紧致纤长的双臂线条一直在白境虞的余光里晃着。

    左腕戴着转运珠和AppleWatch,右手握着饮料杯的手指微张,轻易将大半杯身拢入掌心。

    修长的手指依旧只涂了一层透明的指甲油,每一个关节弯曲的弧度都恰如其分,柔软又充满了韧性。

    下身搭一条宽松的白色阔腿裤,森青色的长发随意束了毽子头,慵懒又随性。

    坐在星光之下的陈幻,让白境虞想到年初的时候,在易雪林的拍卖行看到的那幅油画。

    油画摆在金丝绒黑色幕布前,画中的女人身材丰腴,舒展的肢体间充盈着生命的弹性,灿烂中带着一丝隐约的、想要让人揭开的灰。

    是和陈幻一样的色调。

    白境虞的眼波从陈幻的脸庞、唇瓣,流转到她的手臂、手指上的红痣。

    目光暧昧。

    陈幻自然察觉到白境虞正用眼神挑逗自己。

    故意的是吧,白境虞。

    和小孩在那儿过温馨的儿童世界,到她这儿就切换成人频道?你还真是切换自如。

    陈幻确定了,这个坏心眼的女人,就是想看她难受的样子。

    陈幻避开白境虞的目光,拿起酒杯,慢悠悠地喝酒。

    不让白境虞发现她已经得逞。

    努力克制着被撩动起的过快心跳。

    白境虞看陈幻镇定得宛若看破红尘的高僧,桌下蹭着她小腿的举动更不饶人,慢慢上移。

    鞋尖挑起陈幻的裤腿,用脚背一点点地往里蹭。

    蹭得陈幻心头发烫,耳尖都红了。

    怒视白境虞的时候,白境虞反而不看她了,学着刚才陈幻心若止水的样子,问身边的小孩想喝什么饮料。

    陈幻是想生气,偏偏今晚白境虞太美太诱人,让人气不起来,只想狠狠摁住她。

    要是小孩不在,白境虞这样逗弄她,早就被抱上餐桌了。

    ……

    吃饭的整个过程,白境虞没少使坏。

    陈幻闷不吭声,能避开她的眼神就避开。

    陈幻的沉默落在陈幼的眼里,完全就是一只被主人抛弃的可怜狗子,让她心生怜悯。

    虽然陈幼对小孩玩的东西没什么兴趣,但为了让陈幻再一次得到老大的宠幸,她还是打算牺牲牺牲,继续假扮一下普通小孩好了。

    陈幼说:“白姐姐,我吃饱了,去玩滑梯啦。你和我姐姐聊吧。”

    白境虞对她莞尔,“去吧,小心点,别受伤了。夏姐,帮忙照看一下孩子。”

    坐在另一侧的夏步青说:“好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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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陈幼一边说“放心吧”,一边对陈幻使了个眼色——

    帮你清场了,接下来得靠你自己了。

    陈幼也不知道陈幻看懂自己的意思没有。

    估计没看懂。

    不然怎么一副要吃人的模样。

    陈幼和夏步青一同离开,只剩下白境虞和陈幻独处。

    陈幻垂着眼眸切牛肉,不看白境虞,更不挨过来。

    白境虞含笑偏了偏头,对陈幻说:“生气了?”

    陈幻一个字回答,“没。”

    白境虞伸手捏她下巴,将她脸挑起来,“那给我笑一个。”

    陈幻“啧”一声,将脸撇开,“小孩在呢,别动手动脚。”

    白境虞靠回椅背,慢悠悠地喝着佛手柑气泡水。

    “她这会儿可没工夫搭理你。”

    陈幼换了白境虞为她准备的泳衣出来时,还真看到了白境虞的手从陈幻下巴收回来的这一幕。

    陈幻居然以色侍人。

    陈幼心想,这可不是长久之计。

    陈幻安静吃饭,白境虞轻转装着饮料的酒杯,欣赏陈幻难得的冷脸,说:

    “就许你变着花地欺负我,都不许我逗逗你了?”

    陈幻继续闷着头:“白境虞,那天我已经说过了,真不知道你在开会。”

    白境虞懒得继续这个话题,问她:

    “怎么不看我?饭这么好吃?”

    陈幻心想,你都撩拨半天了,还明知故问。

    慢慢抬起头,陈幻视野里的白境虞脱下了肩头的西装,强势的气场略有收敛,像一朵正值最美花期的红玫瑰。

    ……

    陈幼玩了一次又一次。

    夏步青本来想扶着她上台阶,结果小孩根本不需要她协助,跐溜一下就上去了。

    坐在镶满了塑料宝石的宝座中央,水面上刮来清凉的风,陈幼迫不及待从高处冲下来,狠狠撞入水中,厚重但安全的冲击感让她开怀地低喊一声。

    夏步青站在一旁,双手交握在身前,对兴致勃勃的陈幼温言道:

    “请慢一点,注意安全。”

    陈幼“嗯”了一下,再次兴致勃勃地爬到“宝座”上,俯冲而下。

    天旋地转间,陈幼不禁感叹,现在小孩玩的东西都这么有意思了。

    ……

    身为MAR俱乐部的股东,白境虞在这儿存了一柜子的专用酒杯,随时来随时都能取用。

    三楼最清静最宽敞的休息室,也是她独享的私人空间。

    厚重的装甲门关得严丝合缝。

    静谧的走廊上,只有非常仔细地听,才能隐约听到从屋里传来的人声。

    压抑着的、断断续续的气息。

    明明有床又有沙发,陈幻就不让白境虞去。

    在门边摁了半天,又转到桌边。

    白境虞被抱到桌上,拽紧了餐布,又松开。

    骨节被陈幻的吻浸成了粉色。

    “今天为什么穿成这样?”

    陈幻箍着白境虞的腰,低着头时,呢喃着问她。

    白境虞紧绷得喘不上气,陈幻的气息也是紊乱的,居然还有精力开口质问。

    白境虞屈起膝,汗水从脖颈上滑落,上翘的眼尾分过来一眼,媚笑道:

    “和投资人见面,当然得打扮一下……陈幻,咱们好像不是恋人,这也要管我?”

    陈幻心口被她的话抓得又痒又痛。

    陈幻:“你说得对,我没资格管你。”

    感受到陈幻隐隐的怒意,白境虞咬紧嘴唇,没敢吭声。

    一开口,声音肯定会漏出来。

    陈幻不让白境虞从桌上下来,白境虞被弄得难受。

    “姓陈的……”白境虞手掌撑在她的额头前,指尖揉进头发里,将她的脸推起来,“别没轻没重。”

    陈幻抬起迷离的双眼。

    她早就陷入白境虞的体温中,失焦的眼神清晰地表明,她的神志已然涣散。

    白境虞看她这副模样,明白今晚小小的恶作剧得逞了。

    她早就着迷了。

    额发被白境虞全部撩到头顶,陈幻一言不发,追了上来。

    白境虞纵容她纠缠了一会儿,手指伸进她的发丝中,轻轻扯动她的头发,将她的唇从自己的唇瓣上分开。

    “……今晚这样穿,其实是想给你点新鲜感。”

    白境虞声音都被弄哑了。

    眼底也让陈幻这张总能让她兴致盎然的脸完全占据。

    “就没有其他的坏心思?”

    陈幻的声音更低,揉着白境虞的耳朵,软软的耳垂很快被她揉红。

    白境虞没脸没皮地承认,“有。”

    小臂从她的后腰环过来,陈幻闷在她的怀里说:

    “我就知道,你是想看我失控的样子。”

    “嗯。”白境虞手指从她的侧脸往上滑,箍进发丝中,抬起她的脸,任性地品味她的软唇半天后,才懒洋洋地说,“挺好看的。”

    陈幻将她整个提起来,结结实实地摁在了沙发上。

    ……

    陈幼终于玩不动了,夏步青带她去冲洗。

    洗完出来,肚子又饿了。

    回到餐桌边,发现陈幻和白境虞都在,但气氛已经完全不同。

    两人换掉了来时穿的衣物,套着两件质地相同的缎面睡袍。

    陈幻穿着的是薄荷绿色,白境虞穿白色。

    陈幼低头看,自己穿的跟她们也是相同的款式,是天蓝色的儿童款。

    她坐到陈幻身边。

    陈幻给她倒了一杯百香果蜂蜜汁。

    夜间十点,风变得更加凉爽。

    燥热的夏季终于有了要收尾的意思,风吹在睡裙上,贴着刚刚沐浴完的干爽肌肤,非常舒服。

    这阵风除了带来凉意,还带来了陈幻身上清新的沐浴露香味。

    有点像茉莉的花香。

    白境虞正在打电话,说着陈幼听不懂的名词。

    陈幻拨弄着湿漉漉的长发,一边跟陈幼说下周就能去上学了,一边时不时暗睨对面的白境虞。

    本以为要用毅力挺过的紧张夜晚,出乎意料的轻松、开怀。

    此情此景,让陈幼想起在览村的那个家。

    再也回不去的家。

    ……

    到家一关房门,陈幻还没卸妆,累得不想动,跟断线的木偶一样瘫坐在沙发上,让酸软的胳膊和腰腿好好舒展一番。

    陈幻差点儿睡着,被陈幼唤醒。

    陈幼:“快去卸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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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

    陈幻皱着眉,不解地睁开一边的眼睛。

    刚才那一瞬间,以为是她妈在催她。

    陈幼说:“你这张脸要好好保养,别变丑了。”

    后半句没说出来——白大姐就喜欢你这张脸,要是变丑,白大姐不喜欢了,你可别哭。

    陈幻:“?”

    这下陈幻确定了,她哪儿是多了一个妹妹啊,实打实的多了一个妈。

    第52章

    一行人到了KTV,林恃本来要坐到最角落,被一群小姑娘给拱到最中间,问她擅长谁的歌,要她献唱一曲来开场。

    林恃说:“我不会唱歌。”

    立马就有人过来闹,“恃总,别谦虚了,看看您这张能开全球巡回演唱会的脸,您都不会唱,那咱们全都得歇了。快快快,不点的话我给您点了啊,王菲的怎么样?”

    说完直接将无线麦塞她手里。

    林恃:“……”

    林恃刚来那会儿,是绝对的活阎王。

    气场扎人,整个运营部的人见着她就低头绕道,谁也不敢靠近多说一句废话。

    两个多月的接触下来,大家发现林恃虽然凶,性格也是真不好,可是个讲理又体面的人。

    跟Fiona有些像,犀利归犀利,但表里如一。

    特别是在商初灰溜溜地主动离职之后,大家对林恃的好感更甚。

    这些年商初背地里做的那些打压组员、拉帮结派排挤同事的腌臜事,于她离职前后,在众人的口口相传中,慢慢展露了全貌。

    以前大家不敢说、不能说的秘辛,现在全都说了个干净。

    一串话,原来这商初还是个两面三刀的货色。

    不过关于商初的事儿,A组也不好意思往外捅。

    毕竟整个A组可以归纳为“一群被商初卖了还在帮她数钱的傻子”。

    A组没脸向外说,但自家人关上门还是能聊一聊、解解气。

    要不是恃总几棍子利索地打死了商初这妖孽,A组恐怕还在水深火热之中,升职无望,慢慢沦为商初的垫脚石。

    对商初的厌恶,转化成了对林恃的喜爱。

    加上今晚林恃相当大方地请客,A组俨然已经将她当做“自家人”看待,都敢直接塞麦,让她来个才艺表演了。

    林恃不爱交际,身边除了关梦和高寒也没第三个朋友。

    但不表示她是社恐。

    按照个性分类,她不是社恐也不是社牛,恐怕是个社鬼。

    就是平日里看不见她,她也懒得出现在人前。

    但猛地一出现,肯定能吓人一跳。

    林恃握着麦也没放下,人家拱她,她从来不知道什么是知难而退。

    你们要我唱是吧,那我可真唱了,谁都别后悔。

    她点了首歌,开口就唱。

    这一嗓子出来,无论是在拎酒的还是在放果盘的,甚至连偷偷说八卦的全都停了下来,舒泉正想往嘴里塞薯片的动作都悬在半空。

    整个包厢的人都不可思议地看向林恃。

    恃总这嗓子……可真有特点。

    调是肯定没有的,林恃自己有自己的拍子和key,完全不管人家原唱是怎么唱的,直接唱成了原创。

    这哪儿是唱歌啊,比念咒都还费脑子。

    刚才拼命让她唱歌的同事,此刻被她的歌喉刺激得耳朵里咯啦咯啦地响,拍着脑门在后悔。

    同事A:“……恃总唱歌还挺有特色。”

    同事B:“我算是知道什么叫余音绕梁三日不绝了。别说是三日,到我死的那天想起来,都能一激灵再活三日。”

    林恃唱着唱着,感受到了冷场。

    转头,发现舒泉正躲在沙发角落里,抱着比她脸还大的薯片口袋,正在憋笑。

    舒泉说不上是看热闹还是真的开心,可能二者都有。

    完全就是一只乐呼呼的小兔子。

    “舒泉,你来。”林恃将麦塞到她手里,“我唱得难听,再唱下去大家得做噩梦了。这歌你来唱。”

    “啊?”舒泉吓得手里一抖,薯片都差点掉地上。

    幸好林恃长臂一展,结结实实地帮她接住。

    “薯片还你。”林恃将薯片放回她的怀里,“歌你帮我唱。”

    舒泉双手握着林恃给她的麦,抬头看向林恃说:“我……”

    “随便唱唱。”林恃没走,坐到她身边,“就当救救我吧。”

    舒泉被她“救救我吧”这四个字弄得有点心软。

    没想到她还能救天不怕地不怕的恃总。

    其他同事也在期待舒泉开麦。

    不仅是救恃总,更是普度众生。

    这首歌是舒泉年会时唱过的歌。

    林恃刚来启丰的第一天,杨姐拿年会视频给她看的时候,她就注意到了舒泉。

    唱歌明明很好听,就是不太自信。

    林恃挺想现场听一听舒泉唱的。

    舒泉和朋友出去聚会的时候,经常唱歌。

    但是面对同事,总会有点害羞。

    舒泉握着话筒,正犹豫不决,忽然听见一阵铃鼓的响声和欢呼声。

    “来呀小舒!都没听过你唱歌!”

    “怎么没听过,年会的时候就唱过,唱得可好了!”

    “我怎么一点印象都没有了……”

    林恃接话:“那正好,给你大脑做个复健。”

    “……”

    林恃将伴奏重新切回去,让舒泉独享整首歌。

    舒泉一开口,刚才被林恃念咒念得头痛的同事们立即来精神了。

    “快——谁快去把原唱关掉!”

    “小舒唱得这么好的吗?年会的时候我怎么一点都没注意到?”

    舒泉被当面的夸奖弄得脸红,声音微微弱了一些。

    余光里,发现林恃握着一根荧光棒,在她身边安静地舞动着。

    林恃身上有种让人安心的力量。

    仿佛只要是她支持、认可的事,就一定是对的。

    舒泉心里的那份忐忑,被慢慢抚平。

    唱得从容,唱得更好了。

    舒泉二十三岁这一年,和林恃相遇的这一年。

    她渐渐发现,以前觉得很难做到的事,比如一次公开的演讲,一首歌,一次决裂,以及支撑投资巨大的风险项目……

    当她真的着手去做的时候,并没有那么艰难。

    她当然明白是谁在潜移默化地影响她。

    唱到尾声,大家开始点一些不太正经的歌,相当没形象地鬼哭狼嚎。

    舒泉和林恃坐在角落,喝着同款橘子味的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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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料。

    两人的坐姿相似,都靠在沙发上。

    肩与肩之间隔着不宽不窄,半米的距离。

    舒泉似乎有话要跟林恃说,脸蛋偏了过来,薄薄的唇瓣张合着,但包厢里实在太吵,林恃半个字都听不到。

    之前好几次靠近,让舒泉红完耳朵又红脸的。

    林恃心里便牢记着,和弯女应当保持礼貌的距离。

    但眼下不靠过去根本听不着。

    林恃上身向舒泉倾斜,耳朵靠近她的唇边。

    外界所有的嘈杂都变成了远处的背景音,舒泉软软的声音流淌进林恃的听觉。

    “恃总,谢谢你一直在帮我。以后有什么能用得上我的地方,尽管开口。只要我能做到的,我一定为你全力以赴。”

    太煽情的话舒泉说不出口。

    就这么两句感谢,都让舒泉有些难为情地攥紧了衣角。

    林恃看她因为紧张而攥起的小拳头,有点想帮她揉开。

    指尖动了动,最后还是安稳的放在自己的膝盖上。

    两人的距离,因为交心的话,在不知不觉中缩短了。

    林恃说:“舒泉,你的人生上限肯定比我们想的都要高,不用为我,为自己全力以赴吧。”

    为自己全力以赴。

    这句话一瞬间触动了舒泉的心。

    人的一生总会遭遇一些当时看起来过不去的坎。

    有些过几年就被遗忘了,有些则会伴随一辈子。

    舒泉不会忘记林恃在这一晚对她说的,这句对她影响极大的话。

    而林恃也注定会成为她生命最重要、最特别的注脚。

    ……

    成年人都相当有分寸。

    快十一点,玩不动了,纷纷准备回家,毕竟明天还得上班。

    从包厢出来的时候,一位女同事挨上来挽住舒泉,跟她一块儿往外走。

    林恃本来在舒泉身边,看这人似乎有话跟舒泉说,便缓下步子,跟在身后。

    舒泉对这位女同事挺有好感。

    她生日那天忙里忙外,累得头昏眼花时,就是这位女同事来帮过她。

    女同事姓余,比舒泉早半年进公司,一直都在A组。

    小余说:“本来我早该说的,但是……还是怕被她报复吧,只能等她走了才有勇气跟你说。”

    不用直接点名道姓,舒泉一听就知道小余说的“她”,指代的是商初。

    小余说:“当初我刚入职的时候,她有暗示过我。”

    舒泉脚步忽地凌乱,难以置信地看向她。

    小余点点头,示意她想的对,就是那个意思。

    商初曾经暗示过小余,想跟她恋爱。

    小余说:“可能看我好说话,存在感又低,觉得我好拿捏吧。不过我没有答应,假装没听懂她的暗示,在工作上故意出过几次错后,她就没再找我了。”

    舒泉遍体生寒。

    她以为情投意合的恋爱,竟是商初的早有预谋。

    小余继续道:“我一直在默默观察她,发现她很喜欢接近刚刚入职的年轻女孩,全都是很好说话的那种性格的人。我明白,她想要的是一颗听话的棋子,随时能用,也随时能丢弃的棋子。”

    林恃跟在她们身后,隐约听到小余的话。

    “再后来,你来了。你刚来那段时间我外派去了A城,等我回来之后,你和她已经走近了。我曾经想过提醒你这个人不可靠。但我不知道你们感情发展到哪个阶段,贸然跟你说的话,我害怕自己会被牵连进去……所以……”

    说到这儿,小余有些愧疚。

    舒泉反过来安慰她说:“我明白,这不怪你。”

    明哲保身是所有人下意识的选择,何况关乎职业前途。

    舒泉能理解。

    但换成舒泉的话,她会有不一样的选择。

    小余感叹一声,说:“如今她终于走了,很多人的噩梦也结束了。只希望无论她去哪里,都不要再祸害别人。”

    这个点钟是KTV散场高峰。

    电梯门一开,里面挤满了人。

    小余进去了,正好满当当的,再也没法多塞下一个人。

    舒泉对小余挥了挥手,电梯门合上。

    半晌,舒泉站在原地,都忘了再按电梯键。

    林恃走上来,帮她按了。

    “初恋一般都渣。”

    林恃这个资深母胎solo总结着,算是在安慰舒泉。

    舒泉“啊”了一下,回神了,说:

    “她,不算是我初恋。”

    这话倒是有点出乎林恃意料。

    林恃漫不经心地“哦”了一声,两人便没说话了。

    安静地等电梯的时候,林恃心想,小姑娘年纪轻轻的,就已经谈过几场恋爱了?也是,现在的年轻人差不多都这样。

    又安静了一会儿,林恃忍不住再想,她初恋是谁啊,同学?也是女生吗?.

    林恃将舒泉送到楼下时,易织年已经带着两只狗子下来,等着她了。

    两人直接去遛狗,回家洗漱睡觉。

    “嗨,恃总。”

    又一次见林恃送舒泉回来,易织年主动和她打招呼。

    “你好,易小姐。”

    林恃礼貌地下车,和易织年随意聊了一会儿后才打算离开。

    “对了。”林恃坐入车中,想起了什么,将脑袋探出来,“小舒,之前那个预估模型……”

    舒泉知道她要问什么,微笑道:“下班前,我已经在OA上分享给你了。”

    “是么,玩了一晚上没注意到。”林恃舒心地笑道,“辛苦了,明天见。”

    “明天见,恃总。”

    林恃离开,易织年看着舒泉贼贼地笑。

    舒泉眼睛睁了睁,“嗯?”

    “这位恃总,是不是你们姬圈天菜?”

    这个形容难住了舒泉:“我……不混圈,不知道哎。”

    易织年拍拍舒泉的胳膊,“没关系,你可以慢慢领悟。”

    第53章

    周末就要同学聚会了,第N次参加聚会的易织年居然第一次感觉到了紧张。

    以往同学聚会她就往身上套T恤和牛仔裤,有时候头都不洗就去了。

    不就是一群人吃吃喝喝,再听固定的那几位吹吹牛?

    她真懒得打扮。

    今年不一样。

    连舒泉都察觉到易织年的异样。

    易织年将杨清用她的微信号,跟她以前的老师发骚的社死经历,跟舒泉复述了一遍。

    易织年悲叹道:“……所以裴老师这次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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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会去聚会,而我,要直面她本人。我已经能想象到了,这次的聚会之旅,主打的就是我再一次的社死。”

    正在帮易织年挑选聚会战袍的舒泉有些疑惑。

    “可是,选小裙子和社死有什么关系吗?”

    被她这么一提,易织年也察觉到了逻辑上有点问题。

    易织年说:“反正都要社死,我选择做个漂亮鬼。”

    舒泉:“……”

    易织年拉着舒泉从周一逛到周四,勉强选中了一件一字领无袖黑色小礼裙,往镜子前一站,感觉还差点什么。

    舒泉抱着易织年的首饰盒,挑出一条细链条单钻项链,又从柜子里选了一款白色山茶花的小手包。

    易织年正在感叹“好搭好搭”的时候,舒泉搬来椅子,让她坐下。

    舒泉的手巧,手腕轻转间,为易织年盘了个丸子头。

    易织年脱口而出:“好可爱!”

    说完之后震惊地捂嘴。

    “我怎么夸自己还夸出声了。”

    舒泉拍拍易织年的圆脑袋,甜笑道:

    “我们年年就是很可爱啊。”

    易织年抱着舒泉的胳膊,感激涕零。

    “泉泉你手怎么这么好使啊。又会做饭又会搭配,居然还会盘头发。你跟我说,还有你不会的事儿吗?”

    舒泉站在易织年身后,和她一起往镜子里看。

    此情此景,让她想起了难以忘怀的往事。

    舒泉说:“我以前……经常帮一个姐姐梳头。那个姐姐的头发好长好长,长到腰际,发质也是我见过最好的。我从小就是短发,特别喜欢她的长发,她也很好脾气地从来不嫌我烦,我怎么玩她的头发都可以。就是在那时候,我学了各种绑头发、盘头发的方法,每天变着花地为她梳头。”

    镜子里的人变成了她和陈幻。

    那时候舒泉才十二岁,又瘦又小。

    每次帮陈幻梳头,那双满怀心事的大眼睛就会变得神采奕奕。

    一开始不熟练的时候,陈幻被她扯得发痛。

    有时候眼泪都出来了,看小孩兴致勃勃的样子,陈幻也不开口,随她高兴。

    后来再长大一些,自己试过一些发型之后,渐渐明白有些绑法会让头皮很痛。

    但陈幻从来都没有跟她抗议过。

    舒泉说着说着,突兀地停了下来。

    易织年回眸问她:“那后来呢?”

    “后来……”舒泉眼神有些发直,“后来,我和她走散了。”

    舒泉一直都没有联系上陈幻。

    陈幻以前的手机号销号了。

    舒泉给她以前的微信发了无数信息,从来没有被回复过。

    舒泉想过,将那个被舒敏换掉的那个号找回来,说不定陈幻出狱之后会联系那个号。

    但舒敏说以前的号早就丢掉了。

    舒泉问手机运营商。运营商说这个号之前长时间不用,已经给了别的用户使用,她没法再要回来。

    舒泉给她以前的手机号打电话,是个带口音的中年男人接的。

    她拜托对方,如果有个叫陈幻的女人联系这个号,能不能转告她?

    对方说了句她听不懂的话就挂断了。

    易织年看舒泉眼里发亮,握住她的手说:

    “你这个姐姐叫什么名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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