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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第53章 Anecdote(第2页/共2页)

    到了湖畔,岑芙有些后悔。

    因为这个地方满满地都是五月份和许砚谈留下的回忆。

    朋友们在后面准备烧烤,不让她插手。

    岑芙蹲在湖畔发呆,手撑着下巴,指尖时有时无点着脸蛋,眼神发直。

    她在想,两人会不会就因为这个最后闹到分手,跟大部分面临异国的情侣一样。

    夜幕垂下,今天的时间进入倒计时。

    湖畔的湿雾沾染了她频颤的睫尖,岑芙抬眸,眼神瞄准一个方位,忽然有些意外。

    湖对面,树林的再北方向,有个白色的瞭望塔。

    之前来她竟没有注意到。

    “纤纤,那里是有个塔吗?”岑芙指着远处,回头问。

    纤纤张着嘴“啊”了一下,笑意更深,“对啊,一直有,在上面能看见整个民宿小镇的夜景,可漂亮了听说。”

    岑芙起身,蹲太久了小腿很酸,她动了动僵硬的双腿,兴致忽起:“我想去看看,一会儿就回。”

    纤纤问着,啧啧抱怨:“用我陪你吗?不过这儿有点忙,这胖猴咋还不来。”

    她摇头,摆摆手,往露营地出口走,“我自己就行,有事微信联系我。”

    说完,她走远。

    殊不知,她一走,几个人忽然停下手里的活面面相觑。

    纤纤耸肩,看着骆杭和云迹,感叹:“要么还得说是许砚谈了解她,就那么断定她肯定想去那个瞭望塔看看。”

    骆杭深深望了一眼瞭望塔,拨通了给胖猴的电话,对那边说:“岑芙往那里走了,跟许砚谈通个气。”

    “我们快弄吧,弄完好赶紧给他俩腾地方。”云迹把小冰柜里的食材都拿到桌板上,笑吟吟催着大家快干。

    ……

    即便是在六月酷暑,郊边的夜晚山林依旧会让人感到三分清冷,岑芙一步步往半坡上走的时候就后悔没带外套一起了。

    这条通往瞭望塔的路明显经度假村修饰,一路的石板台阶,两侧也有矮桩路灯的暖白光相伴,不会乌漆嘛黑的影响视线。

    起风了,淡淡的风,力度全都被周遭的树木削弱,到岑芙身边的时候,只够掀动她鬓发。

    岑芙登上半坡,站到瞭望塔面前,拿出手机拍了两张照片,然后低着头边检查照片边进去。

    瞭望塔一楼除了一个空的保安室以外是空的,进去直接就上楼梯往上走。

    因为一直盯着手机屏幕,没有留意身边的环境,直到岑芙走到二楼,她才发现。

    岑芙回头,看向自己来的这一条楼梯,扶手两侧,全都被漂亮的桃白色木芙蓉花缠绕布满,散着淡淡的香气。

    木芙蓉,拒霜花。

    同样是蔷薇科属,它却不同玫瑰的娇气和艳丽,淡雅而坚韧。

    夏去秋来,无论其他花花开花落它始终在那儿盛放,即便到了霜降时节,迎来雨雪它依旧不会被冻凋。

    可一旦木芙蓉凋落,就印证着凛冬的彻底降临。

    她喜欢这种花,不仅是因为它存在于自己名字里,更是因为这种低调的美,坚韧的美。

    她喜欢这种花,只跟许砚谈说过。

    白色灯塔,芙蓉天梯。

    如果不是他,岑芙想不到谁还会不耐其烦去哪里找这么多木芙蓉装点楼梯。

    岑芙往上看,自己往上走的每一步楼梯都伴随着几乎多到令人惊叹的芙蓉花,缠绕着,花与花之间还藏着白色的小灯串,像花卉中诞生的闪烁星屑。

    呼吸忽然变得急促起来,岑芙收起手机开始往上面小跑,鞋底踏在铁板楼梯上,“邦邦邦”的脚步声荡出回音。

    三楼是瞭望塔的顶层,她跑出楼梯间,顿时被一股风吹乱了黑发。

    一眼望去,塔下的民宿小镇围着整个湖和河流,星星点点连成串的灯光建筑像地面上的星轨。

    她已无心赏景,岑芙左右寻找,只想看见在自己心里折磨已久的那个人的身影。

    瞭望台没有明亮的灯光,昏暗一片的环境再度燃烧了她的急切。

    而下一刻,不能再熟的嗓音从她左侧响起。

    “找我呢?”

    岑芙还没看向他,泪意就从满含焦急的眼底冒了出来,嘴唇打颤。

    她缓缓偏头,对上许砚谈在黑暗中依旧有微光的丹凤眸。

    许砚谈长身颀立,靠在白色墙壁边,身形修长有型。

    身上黑色皮外套的银色拉链在夜晚泛着碎光,黑裤灰鞋,是她送他的那双篮球鞋。

    越是在黑暗的环境中,他眼神生来的气场就越能凸显。

    即使站姿松散,他看她的目光却无比认真。

    狼性的眼神被他有意的压制,精心筹备和耐心等待是他不动嘴的深情。

    六月清暑,夜风肆意,灯塔寂静。

    一切都给他们二人铺下了或是难捱酸涩,或是即将热烈的氛围。

    见她不说话,许砚谈直起身,一步步走向她,阔别多日终于再次对她露出笑容,闲散中审视:“真以为我不来?”

    “今天,从中午你们吃饭到这儿的所有,可都是你男朋友报销。”许砚谈走到她面前,弯腰与她平时,有些认输的无奈:“先高高兴兴过生日,成么。”

    “你叫我怎么高兴。”岑芙也不憋着了,两人的距离很近,说话间两人含带各自情绪的吐息交换着,她依赖黑暗能藏匿自己无能的眼泪,质问他:“你都不在,你让我怎么高兴!”

    短短一句话令许砚谈不禁动容,多年冷硬的心被她轻易扯痛,捣碎。

    眉梢的肌肉和脖颈的青筋同时跳动,是他再也无法克制的前兆。

    许砚谈扶着她的脸颊和耳后,二话不说直接吻住她有些湿咸的唇瓣。

    一吻激发出二人压抑依旧的不舍,别扭,想念以及无法割舍。

    夜风也无法从两人黏合的唇瓣中寻得空隙穿过,许砚谈吻得急,岑芙也承得欢。

    许砚谈的大手揉捏她的腰后,火花四溅,体温瞬间升上去。

    沾不到他怀抱和身体的这短短一周多,让岑芙快难过疯了。

    这样的许砚谈,她半步都离不开的人,叫她怎么熬过多年异国。

    就在这时,许砚谈捏着她下巴被迫暂停这火热的吻,两人额头相抵,身形相拥的剪影在白色墙壁上画着。

    许砚谈描绘着她动情的眼眸,忽然笑了一声,说:“芙芙,等会儿亲。”

    “往右看。”

    岑芙听话地下意识看右面,右面是瞭望台外的一片夜空。

    就在她想问看夜空做什么的时候。

    远处噔的一声闷响——

    随后过了三秒,四秒。

    “嘭!!!!”

    远处,漆黑的夜空中,骤然绽放了一束巨大的,几乎能媲美四尺玉的烟花。

    而且随着时间,烟花的末端还在不断地向天空画布蔓延,大的令人瞠目结舌。

    最特殊的是。

    这是一束紫蓝色的烟花。

    两种最昂贵,最稀缺的烟花色。

    一开始,烟花是漫天的紫色,是她喜欢的一种颜色。

    然后,岑芙用自己的肉眼,看见了烟花中心一闪而过,即为短暂却华丽的几抹纯粹的蓝色。

    绚烂,梦幻,璀璨。

    蓝色的烟花,有多么稀缺珍贵,只有真正调查过它的人才会知道。

    因为唯一可以制造蓝色烟花的化学物质是氯化铜,而这种物质在高温绽放下极其不稳定,脆弱地像是蝴蝶的翅膀。

    其他颜色的化学物抵达七八百度都不会分解,可是氯化铜不一样,一旦它达到能产生蓝色的温度,538摄氏度,就立刻分解、褪色。

    为了保持这股蓝色在天空中绽放的时间,要加入更多化学物质,可大多数含毒,无法被使用。

    所谓烟花易冷,大抵说的就是蓝色的花火。

    这个,也是岑芙曾经偶然和许砚谈说过的话。

    只是因为刷到了一个科普类短视频,她说如有一天能见到蓝色的烟花就好了。

    所以今天,他不知私下请了多少专门研究烟花的工匠,花了多少钱,给她定制了这一枚,紫蓝色的烟花。

    华贵的紫色散去,如花蕊般中心的那么一点纯粹的宝石蓝,呈现到她的眼底。

    烟花易冷,他心滚烫。

    许砚谈这个认定就不松口的混账,又怎么会因为一点小坎坷,就动摇对她的心。

    他对她的占有欲,就是一团永远不会熄灭的火。

    如一生一偶的荒漠野狼。

    就在岑芙目不转睛看着漫天飞舞如流星坠落般的烟花时,他的怀抱从背后覆来。

    “生日快乐。”

    十九年前,一个不被需要的小可怜出生了。

    多亏了她那不干人事的妈。

    他许砚谈的药,他的爱,他的枷锁。

    诞生了。

    许砚谈浓烈的吻,小心翼翼地落在她右耳后的那枚蝴蝶胎记上。

    沙哑的嗓音,磨着,抚着她酸涩的心。

    “岑芙,对我怎么都成。”

    “别不理我。”

    别不爱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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