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车子在楼下停了好一会儿?,最后她却什么也没有做。最后,她只吐出两个字。
“走吧。”她说?。
车子在柏油路上疾驰,将一幢幢高楼大厦甩在后面。出城的?车辆有很?多,霍懈北几乎把全部的?注意力都聚集在路况上,不敢有丝毫的?懈怠。
直到温予的?手机铃声响起,车速逐渐慢下来。倒不是因为他想刻意偷听?些什么,而是他忽然想起温予在广场上接到的?那通电话。
霍懈北余光看过去的?时?候,温予刚好把手机从手包里拿出来。看着亮起的?屏幕上不停跳跃地来电显示,她的?神情肉眼可见的?柔软下来。
接通了电话后,霍懈北又意识到,不止神情,就连说?话的?声音,也是软糯糯的?。
今天一天,她都没有用这种语气同?他讲过话。
尽管大多数的?时?间,都是手机那头?的?人在说?,温予只发出‘嗯’、‘好’、‘没事’的?简短回答。
可霍懈北依旧有点?羡慕,甚至还有一丝丝的?嫉妒。
他忽然有点?好奇了。
好奇对方是谁?和?她是什么关系?又说?了些什么话?
可手机的?收音效果实在是太好,而她又没有开扩音,霍未这辆车子的?机器运作的?声音又有点?大,他完全听?不到对方说?了些什么。
就算是他屏住了呼吸,近乎把全部的?注意力都蕴在耳上,也只是依稀能听?到几个模糊的?字眼,根本串不成一句话。
但是,凭借模糊的?只言片语,依旧能够听?出对方是一位年?轻的?男人。
霍懈北不得不想起她在广场上打的?那通电话。
莫非,是同?一个人?
霍懈北神色未变,攥着方向盘的?手紧了几分,指节都因用力泛起浅浅的?青白。
他正在胡思乱想,甚至有点?后悔为什么没有早一些摸排她的?人际关系的?时?候,忽然听?到温予说?了一句除却‘嗯’、‘好’之外的?话语。
“你不用过来了,我已?经从青城出来了。你去酒店等我吧,我现在正在去临城找的?路上。”
一开始,霍懈北还只是目不斜视地安静听?着。直到他听?到温予让电话那头?的?人定好酒店,他终于侧目看了她一眼。
酒店也便算了,她竟然还扬言要去找他。
霍懈北脸上平和?的?神色总算是有了一丝裂缝,看向温予的?眸色逐渐变得幽深。
温予已?经挂断了电话,一抬眼,便对上他探来的?视线。
“我要去临城。”这句话她说?的?很?坦荡,没有半点?想要瞒过他的?意思。
霍懈北已?经收回了视线,目视前方,轻点?了点?头?,说?了声:“好。”
车子现在驶离的?方向,和?临城是相反方向。霍懈北没有问?她要去临城见谁,只是及时?调转了车头?,往临城而去。
虽然他不问?,但他一直在等着她的?解释。他以为,她会当即给他解释的?。
她理应给他一个解释,霍懈北暗暗想。
可是没有。
全程,她都没有说?一句话。
像是赌气一般,她不出声,那他也便不出,只默默开车。
直到车子驶入了临城地界,她依旧没有说?一句话。最后,仍是他先沉不住气,转头?看了一眼端坐在副驾驶上的?温予。
温予不知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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什么时?候睡着了。她微微侧着脑袋,睡颜乖觉,没有半点?醒着时?的?张牙舞爪。
霍懈北轻笑?一生,无奈摇摇头?,把车速又降下来一点?,让她尽量睡得安稳一些。
他没有半点?想要叫醒她的?意思,他巴不得时?间就在这一刻停止。
可惜,他忽视了临城陌生的?路况,也高估了霍未这辆车的?减震性能。
途径一处接连有好几条减速带的?路口,霍懈北没有任何?防备。尽管他在看到减速带的?一瞬间已?经降了速,可车子还是一阵颠簸。
温予被颠簸闹醒。她看着车窗外陌生的?街巷,问?了句:“到哪了?”
许是刚睡醒的?缘故,嗓音带着几分莫名的?沙哑。
“临城,已?经到了。我刚准备叫醒你。”霍懈北一边说?,一边把车子停在了路边的?停车位里,又问?:“接下来,去哪?”
烧灯续昼(三十一)
“兰庭。”温予想也没想, 直接报出了这两字。
霍懈北低声重复了一遍:“兰庭?”
“兰庭酒店,在市中心。”温予担心他不知道,把?酒店的全名和大概的方位一道告诉了他。
兰庭酒店在市中心这件事情, 霍懈北是知道的。之前, 他也曾来过临城几次,也曾在兰庭住过一次。
他只是有些诧异。
之前的那通电话里,她只是说?让电话那头的人去?酒店等,却?没有说?要在哪个酒店里等。
临城虽然未能跻身于国际大都市行列, 但也算得上是新一线。单单是市中心, 就有好几家著名的五星级连锁酒店。
可她甚至想都没想,脱口而出兰庭两个字。她笃定的模样,让霍懈北的心肝都为之一颤。
要么, 她跟电话那头的人极有默契。要么,她跟那个人经常在兰庭见面。
霍懈北自?问,他现在都不敢说?和她有如此之深的默契。可如若是第二种情?况, 他更是难以接受。
总之, 这两种情?况,无论是哪一种,他都开心不起来。
霍懈北又看了一眼温予,可她依旧没有想要解释的意思。
他抿了抿唇,依旧没有主动去?问她。
他只来过临城几次, 对市区内的路况并不是很熟悉。再加上他刚才为了多和她待一会?儿,七拐八拐的,根本不知道到了哪里。
于是, 他稍稍俯身, 修长?的手指在中控台上操作一番,导出从这里到兰庭的路线后, 驱车赶往目的地。
温予才从手包里拿出手机,正准备发?条短信报备一下自?己的位置。
霍懈北恰时开口道:“还有四十几分钟才到,如果?累的话,可以继续睡一会?儿。等到了目的地我叫你起来。”
“我不累。话落,温予摇摇头,视线却?一直没从手机屏幕上挪开。
顷刻,指尖敲击屏幕的声音传入霍懈北耳中。
其实,从他们现在的位置到达市区,最快只需十几分钟,最慢也不过半个小时。
许是嫉妒心在作祟,他选了最慢的一条路。全程,车速也没有提起来。
路有穷尽时。
尽管他心中诸多不愿,却?还是到了。
正如他刚才说?的那样,四十八分钟后,车子缓缓驶入兰庭的地下车库。
其实,三分钟之前,车子曾从兰庭的正门驶过。可他丝毫没有要先把?温予放下,他一个人去?停车的意思。
今日,无论如何,他都要跟她一起进去?。
对于温予而言,纵是开着灯,地下车库的光线也不是很足。
是以,环境骤然变得昏暗,温予一边打量着四周的环境,一边咕哝:“怎么开到地下车库来了?光线好暗呀。”
“刚才没看到停车的地方。”说?这话时,霍懈北神色未变,语气未改,一脸的坦荡,丝毫不像作伪。
其实,他说?的也算不上假话。他的确是看都没有地面上的停车位一眼,径直开到了地下车库来。
“光线暗也没有关系,一切有我呢。我牵着你走,定不叫你摔跤。”
话落,他寻了一处正对着电梯口的位置,停好车,绕到副驾驶一侧,拉开车门,朝她伸出手。
温予一手拎着包,另一手攥着他的手掌,身形利落,动作流畅。
霍懈北恰时看出不对,不等她的脚尖落地,他又一次嘱咐道:“小心一点。受伤的那条腿先不要用?力,慢慢落地。”
闻言,温予的身形一怔。她把?自?己受伤的事情?忘得一干二净。经他提醒,她的动作终于和缓下来。
“没关系,冰敷之后,又休息了这么长?时间?,已经不”
话没说?完,她已经站到了地上。尽管她的动作很轻,但脚踝那处还是传来一阵钻心的痛感?。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温予蹙起了眉心。同时,霍懈北感?觉到,攥着他手指的那只手的力气陡然增大。他的手指甚至有些隐隐作痛。
于是,他的眉眼也皱成了一座峰峦,问:“很痛?”
她摇摇头,说?:“可能是才下地的原因,还有一点点痛,一会?儿就好了。”
说?这话时,尽管她神态轻松,眉眼也已经全部舒展开来,可她攥着他的那只手的力气却?丝毫没有卸去?。
所以,对于她刚才话里的‘一点点痛’这几个字,霍懈北表示怀疑。
除了‘痛’字为真,其他几个字应该是她来敷衍他的说?辞。
其实,疼痛感?也只是在落地的一瞬间?。站稳后,便?不觉得有多疼了。
可霍懈北的眼神,足以说?明他并不是很相信她的话。
“真的,不信我走两步给你看看。”话落,温予松开了他的手,当即要走两步给他看一看,证明自?己的所言非虚。
霍懈北反应也很迅速,他顺势反握上她的胳膊,说?了声别动。
温予便?没有再动。
他一手牵着她,一手关上了副驾的门,随即又转过身来,松开她的胳膊,将她面颊旁的一缕凌乱的发?丝挽至而后,说?了句:“稍等我一下。”
“好。”温予乖巧点头。
他走了没几步,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窸窣的声响。
回过头一看,温予正准备跟上他,甚至已经把?那条没有受伤的腿迈了出来。
触到他的目光,她又陡然顿下脚步,回以微笑。
他最先看到的,就是她已经迈出的脚。
霎时,他脸上满是不赞同。唇瓣翕张,正准备说?些什么。一抬眸,看到她的笑脸,所有的话又都堵在了喉腔。
半晌,他抬起手,指着她目前所站定的位置,说?了句:“乖乖站着,不许动。”
“噢。”温予应下,没有再跟过去?,只用?目光一直跟随着他的身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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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霍懈北依旧有点不放心,可以说?是一步三回头。
车身挡着,从温予站定的位置,只能看到他打开了后备箱,片刻后又关上。
等他走近,温予才发?现,他手上多了一件黑色的西装外套。
他一边把?衣服披到她的身上,一边说?:“霍未的备用?衣服,才洗干净还没有穿过,你不要嫌弃。”
温予摇摇头,说?:“我没有嫌弃。”
她只是疑惑,她又不冷,为什么要多披一件衣服。可不等她问出口,就又听到他说?:“我背你,上来。”
话落,他重新为她理了理衣领,半蹲到她面前。
有了之前的先例,温予这一次比在广场上还要得心应手,没有丝毫犹豫就趴到了他的背上。
霍懈北背着她走进电梯,又问:“阿予,要去?几楼?”
“一楼大厅。”她依旧没有半点犹豫。
霍懈北听着,也没什么其他的反应,微微颔首,按下了电梯按钮。可他的心里,早已万丈波涛。他迫不及待想要看看那个男人究竟是谁。
电梯缓缓升起,温予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他为什么要给她披一件外套。
她身上这件礼服实在是太过修身了,他背着她走,无疑是把?身体的曲线无遮无拦地显露出来。
烧灯续昼(三十二)
兰庭之所以叫兰庭, 是因为舅舅姓兰。
温予的舅舅——兰非循,兰氏集团的掌舵人。
兰庭酒店是兰氏旗下全国连锁的五星级酒店,可兰氏却并非只有兰庭酒店这么简单。
兰氏是兰非循一手创立起来的, 涉足的领域颇多。
业内只知, 兰非循是凭着房地产发迹的。却鲜少有人知道,他投资房地产的第一桶金,是他下海经商所得——
早先,兰家也算是家境殷实。可在兰非循八岁那年?, 兰父迷上了赌博, 逐渐把家产败个精光。
滥堵又嗜酒的兰肖云,在兰非循十?二岁那年?的年?关,一次醉酒后?, 不慎踩到了积雪,从天桥跌落,一命呜呼。
母亲身弱, 干不了太过劳累的工作?。妹妹又年?幼。为了生存, 十?二岁的兰非循不得不早早承担起生活的重担。
白天读书。而?课业之外的时间,都被?他拿来打零工、倒腾外地的小商品赚钱补贴家用。
高考后?,母亲因身体原因被?单位辞退。家里没了大头?的收入,而?妹妹却还在上学。
不得已,兰非循藏起了人大的通知书, 谎称自己没有考上大学,去了离家最近的工地搬了一年?砖。
赚够了足够家庭开销的生活费后?,兰非循离开了工地, 独自南下闯荡。
前半年?, 他杳无音讯。半年?后?,他开始每个月按时给家里打钱, 且金额逐渐增多。
整整三年?,兰非循一次都没回?家。再回?来时,他的腰包已经很厚实了。
恰逢房地产行业兴起。他把赚到的钱分成了三等份。
一份留着给母亲养老,一份留给妹妹上学用,剩下的三分之一,他全部投到了房地产上。
后?来,房地产行业于一众行业里异军突起。而?兰非循也似黑马一般,于一众金融大佬中厮杀出来。
也许正是因为兰非循小时候过了太多没有钱的苦日子,他才比其他同龄人更加渴望金钱。
是以,但凡是能够赚钱的法子,他都能比其他人更为敏锐的感知。
在房地产站稳了脚跟后?,兰氏又开始涉足IT、影视、新能源等诸多行业。伴着时代?的进步,兰氏一步一步壮大,稳扎稳打,从来没有失手过。
自此,兰非循的声?名伴着兰氏一起,在金融圈日益显赫——
兰庭是全国连锁,前台及其大厅的制式几?乎都是统一的。
出了电梯后?,霍懈北还在四处张望,温予已经在VIP卡座发现了兰弥生的身影。
她抬手指了指,说?了句:“在那儿。”
霍懈北顺着她指的方向看去,却只能看到一道侧影。
的确是男人无疑。
霍懈北的眸子暗了暗,抬步朝着那人走去的同时,仍不忘记观察他。
他一身休闲装,坐得笔挺,双手正不停敲击着身前的笔记本?电脑。
角度原因,霍懈北看不清男人的正脸。但仅从侧脸也能看出,他长得很周正。
霍懈北正打量着那个男人,耳边忽然?传来温予的声?音。
“弥生哥。”
霍懈北陡然?顿下脚步,在距离男人不到一米的距离。他能感觉出来,温予喊这个名字时,嗓音里蕴藏着的情绪。
雀跃,欣喜,甚至还夹杂着浓厚的思念。
而?坐在沙发上的男人,听到温予的声?音后?,不等放下手上的电脑,抱着它转过了身,亦是很是兴奋喊了她一声?:“鱼儿,你怎么才”
‘来’字说?到一半,兰弥生的话?戛然?而?止。他看着伏在霍懈北背上的温予,脸上的惊诧如何也掩饰不住。
而?霍懈北也被?他刚才那句亲昵的称呼弄的心情并不是很好。
同时,兰弥生打量的目光先后?落在温予的脸上、霍懈北的脸上及身上、温予身上那件男士外套上,最后?又落到了温予的脸上。
“他谁啊?”男人神色不善,语气比神色更加不善。
温予红唇启了启,一个字都还没有说?出来,霍懈北忽然?上前一步,一边自我介绍,一边朝兰弥生伸出手。
“你好,我是霍懈北。”
闻言,温予都忍不住心中的诧异,偏头?看了他一眼。
在温予的心里,无论他做什么,内在的本?性始终是温润内敛,没有锋芒的。她本?来以为,按照他的性子,会?安静站在这儿,等着她来介绍。
可他没有。
很久以后?,温予才恍然?明白过来。
她记忆中的那个喜欢‘以静制动’温润内敛的男人,是霍无羁。而?眼前的人,是和她阔别?了千年?之久的霍懈北。
阔别?了千年?之久,他的心里早已经是千疮百孔。温润隐去,内敛不再,满是锋芒。
烧灯续昼(三十三)
尽管兰弥生是独生子, 但这并不妨碍他是个妹控。
他不单单是看霍懈北不顺眼,出现在温予身边的?任何异性,他都看不顺眼。
刚才那句话, 他几乎是以质问的口气说出来的。他是想听温予的?解释, 而不是这个长得还不错的?陌生男人自报家门。
兰弥生是绝对不会?承认,这个不知道从哪里冒出来的男人竟然长得比他还要周正?的?。
尽管是事实,但这是他作为哥哥最后的?尊严。
“闭嘴,我没问你。”他拧着眉头, 语气?不善, 冲霍懈北低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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可不知道为什么?,明明霍懈北的?神情很平和,对上?他眼神的?一刹那, 兰弥生忽然觉得后背有点发凉。
霍懈北明明看起来是和他差不多的?年龄,可他的?眼神,莫名震慑住了?他。
以至于, 他后半句话还没说出口, 就?生生哽在了?喉间?。但为了?不落面子,他喉结滚了?滚,视线也从霍懈北身上?转移到温予脸上?。
兰弥生:“让她自己说。”
温予一眼看穿了?兰弥生的?伪装,却没有戳破。只眸中多了?些许星星点点的?笑意。
兰弥生却越看越气?,尤其是看到温予的?手臂还紧紧圈着霍懈北脖颈的?时候。
“你说说你, 光天化日之下,让人背着算是怎么?一回事儿,给我下来。”因着霍懈北的?缘故, 连温予都受了?些许无?妄之灾。
兰弥生这句话, 让霍懈北对两人的?关系产生了?怀疑。就?连看向兰弥生的?眼眸,都多了?些意味深长。
单从刚才的?那句话来看, 这两人的?关系好像并不是他之前所设想的?异常亲近的?异性朋友。
反而更像是长辈对小辈说的?话。
没来由的?,霍懈北又?一次把目光落在了?对面男人的?脸上?。
这两人,的?确长得有点相像。尤其是鼻子。
兰弥生被?他盯的?有点发毛,他白了?霍懈北一眼,又?咬牙切齿冲温予低喊一声?:“傻笑什么?,还不快给我从他身上?滚下来。”
语气?中,带着些许恨铁不成钢的?意味。
霍懈北更加笃定了?。
温予没言语,拍了?拍霍懈北的?肩膀。霍懈北半蹲下来,缓缓将她放下。
这些,全?被?兰弥生看在眼中。她没有说一个字,而他却能精准明白她的?意思。这样的?默契,显然不是初相识。
可他上?周给她打电话的?时候,她还说自己不想谈恋爱。
想到这里,兰弥生的?脸更黑了?。
落地后,温予乖巧站在霍懈北身侧,还伸手拉了?一下即将从肩头滑落的?外套。
可兰弥生却怎么?都看不顺眼。
他转过身,从一旁的?沙发上?拿了?自己的?外套,走到温予面前,颇为嫌弃的?仅用两根手指,夹起披在温予身上?那件外套,丝毫不客气?的?扔到了?霍懈北怀里。
霍懈北眼疾手快捞了?一把,外套才不至于掉在地上?。
随即,他把自己的?外套披到了?温予身上?,语重?心长说了?句:“不要随便穿别?的?男人的?外套。”
不知是因为他的?动作过于粗鲁,还是因为他那件外套的?内衬过于顺滑,外套在温予的?肩膀上?停留了?三秒钟不到,就?开始往下滑落。
兰弥生见状,上?前一步,一手拎起外套一角,重?新提回到她肩上?。
触到他不善的?目光,温予下意识抬手,攥住了?外套两角,将外套固定在了?肩上?。
也正?是因为她抬手的?动作,礼裙的?领口微微隆起。虽然只有一刹,但兰弥生还是看到了?她覆在锁骨之上?的?那片痕迹。
慌乱之余,兰弥生挪开了?视线。他是有女朋友的?人,自然清楚那痕迹是什么?东西?。
几乎是下意识的?反应,他后槽牙都快咬碎了?。可还有外人在场,他又?不好公然质问她什么?。
他深呼一口气?,压在那阵想要揍人的?冲动,冲温予说了?句:“过来坐吧。”
闻言,霍懈北一手揽着她的?腰身,另一手扶着她的?胳膊,举止异常亲密,口中还低声?叮嘱了?一句:“慢慢走,不要急。”
兰弥生将霍懈北的?举动尽收眼底,他转身的?动作不由得一怔。正?准备说点什么?,又?将霍懈北的?话一字不落收入耳中。
他自上?而下重?新打量温予一遍,又?想起她刚才乖巧被?人背在背上?的?模样,关切问道:“你怎么?了??受伤了??”
“不小心崴了?脚。”温予如实作答。
“去医院看过了?吗?”兰弥生又?问。
温予摇摇头,说:“不是很严重?,已经冰敷过了?。”
她向来喜欢报喜不报忧。
兰弥生自然是不相信她的?话,干脆蹲下身来,亲自检查伤势。他仰起头,问:“哪只脚?”
温予轻抬了?抬受伤的?那只脚,随即笑道:“真的?不严重?,你看,你都看不出我伤了?哪只脚。”
兰弥生没理会?她,又?凑近了?,仔细看了?看她那只脚踝。
“好像是有些红肿。不行,还是得给医生看一下才行。你先坐,我去一下前台。”
话落,兰弥生起身便要往前台走。温予指了?指一旁的?沙发,冲霍懈北说了?句:“扶我去那里坐着吧。”
霍懈北应了?声?:“好。”
兰弥生气?急败坏,三两步冲到霍懈北面前,说:“好什么?好?她都受伤了?,不能下地,背她过去。”
“弥生哥。”温予自是不知道他这阵邪火源自哪里,扯了?扯他的?袖子,示意他打住。
“对不起,刚才是我语气?不好。我不知道你受伤了?。”兰弥生看向温予,并和她道了?歉。
温予摇摇头:“没关系。”
兰弥生:“过去坐吧,我去找医生。”
离开前,兰弥生又?看了?霍懈北一眼。霍懈北冲他莞尔,道:“放心吧,这里有我呢。”
烧灯续昼(三十四)
霍懈北当真没?有让温予走路, 他先是扬起胳膊,将手?里那件外套扔到了一旁空无一人的沙发上。随即,拦腰将温予抱起, 往一旁的沙发上走去。
因着刚才兰弥生的态度, 温予的心里忽然?对霍懈北生出一丝愧疚感。
温予双臂勾着他的脖颈,红唇微启,说:“抱歉,他平时不是这样的。”
霍懈北将她放在沙发上, 沉声?道?:“阿予, 我说过,你永远不用跟我道?歉。”
温予抿抿唇,眸中却是盛满了愧意。
“他叫兰弥生, 是我表哥。”
她本是故意的。
故意不告诉他兰弥生是谁,故意说那些模棱两可的话让他误会。她气他没?有第一时间?和他相认,所以想让他醋上一醋。
可现在, 她有点后悔。尤其是当她听到兰弥生用那种阴阳怪气的口吻和他说话的时候。
她的心里, 总是有一道?声?音:无论如何,他不该受这些委屈的。
“表哥?”霍懈北在她身侧坐下,低喃了声?:“和你一起去鸣沙山的表哥?”
温予先是点点头,随后又想起什么,诧异瞪大了眼睛, 问:“你怎么知道??”
‘表哥’这两个字,就像是开启他那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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记忆的钥匙。霍懈北的思绪又一次飘远,他想起之前在西州的时候, 她在鸣沙山喝得大醉的那个夜晚。
明明是很久以前的事情, 记忆却异常清晰,就像是昨天才刚刚发生。
一切的一切, 他都记得一清二楚。
对上她略显疑惑的双眸,霍懈北低笑一声?,说:“是你醉酒之后,无意间?吐露出?来?的。”
“啊?”温予整个人有点发懵,嘟哝了句:“我怎么不记得我有喝醉过”
‘过’字吐到一半,温予忽然?记起,她在西州的确有过一次宿醉经历。
“鸣沙山那次?”她问。
霍懈北点点:“嗯。”
“可那天”
温予忽然?意识到什么,脸上的笑意渐消,没?说完的话也?就此止住。
可那天,明明是她花了心思要他答应她永不回京的日子。
“那天,我说了很多吗?”
“嗯,很多。”他依旧很平和。眼神平和,语气平和,整个人都很平和。
可正是因为他的平和,温予的心狠狠一沉,连声?音都在颤抖,“我不记得我说过什么,但?我已经猜到了。”
话音未落,她那双眸子里蕴满了水汽。
霍懈北叹了一口气,无奈说道?:“一切都是我自己的选择,和你无关。”
莫名的,霍懈北看她的眸子里多了些许悲悯。
明明死的是他,可偏偏他还用这种眼神看她。温予的心里一疼,大颗大颗的眼泪滑落。
“哭什么,我现在不是活生生在你面前嘛。”
霍懈北抬手?,用指腹将悬在脸上的泪痕抹去,语气依旧无奈,“我正是因为害怕看到你现在这个模样,所以才迟迟没?有去和你相认。”
温予最是听不得活生生这三个字,眼泪流的比刚才更凶了。霍懈北也?因此更加手?忙脚乱起来?。
他还是看不得她哭,但?至少不是全无对措了。
“表哥朝我们这里看过来?了,你再继续哭的话,他会以为是我欺负你,他又该骂我了。”
全程,霍懈北没?有把视线从温予脸上挪开。
哪怕一秒钟。
听了这话,温予抽噎着,抬手?擦掉了悬在眼尾的泪珠。
果?然?,她是不愿让他挨骂的。尽管那个人是她的表哥。霍懈北眼睛里生出?一抹浅淡的笑意,在温予抬眸的前一秒钟又暗暗隐去。
她先是看了一眼霍懈北,又转过头去看了一眼正在前台和工作人员不停交涉的兰弥生,幽怨转过头,说:“你又骗我,他根本没?往这里看。”
“你若是哭得双眼红肿,等表哥回来?,可不是得骂死我。”
霍懈北自知理?亏,语气越发柔和。但?是,经过他这么一打岔,温予总算是没?有再继续哭了。
“他是我表哥,你叫那么亲热做什么?”温予咕哝着,抬手?理?了理?有些褶皱的裙摆。
霍懈北低笑一声?,正准备说点什么,身后忽然?传来?一阵略显嘈杂的脚步声?。
他抿唇止声?,侧目看了一眼。兰弥生正大步走过来?,身后还跟着一位身穿白?大褂的医生。
其实,早在广场上的时候,趁着冰敷,他已经给她按摩过了。现在只需静养几日便可恢复。
关心则乱,于兰弥生而?言,温予是他的至亲。而?他,不过是他今日才遇见的一个陌生男人。
一个陌生男人和医生,但?凡是一个正常人,都会选择相信医生的话。
所以,霍懈北并没?有告诉兰弥生这些。
第一眼望过去的时候,霍懈北的注意力全在兰弥生身上,根本没?有去看他身后那位医生的长相。
待走近了,霍懈北不慌不忙站起身,让出?位置,准备让那两人过去。
也?是这时,他看了医生一眼。看清医生长相的同时,霍懈北怔在了原地。
这位医生,竟然?和太学的黄晃教习长得一模一样。
兰弥生心系温予的伤势,自然?是没?了观察和挤兑霍懈北的心思。他领着医生绕到温予身侧,关切询问她的伤情。
温予自然?也?认出?了他。
她和霍无羁的婚礼上,她是曾见过黄晃教习的。
是以,医生蹲下身来?,正准备检查她的伤势。手?指才触碰到她的脚踝,温予惊讶之余,下意识弹了一下腿,躲开了他的触碰。
她的举动,全被兰弥生看在眼里。
他却误以为温予是因为疼痛进而?害怕医生的触碰,连忙蹲下身解释道?:“不用怕,这位是中医馆的黄锐医生。”
温予抬眸,看了一眼兰弥生后,冲着黄锐点点头,说:“麻烦你了,黄医生。”
话落,她把腿伸过去。
兰弥生和医生的注意力都在她那条伤腿上,而?温予和霍懈北的注意力则全在黄锐身上。
尤其是霍懈北,他甚至都没?有注意到她在看他。
霍懈北看着黄锐,脑海中浮现的却是黄晃教习在太学汇编子教训人的画面。
很奇怪的一种感觉,明明是一样的五官,和黄晃相比,这一世黄锐的身上少了些许乖戾,多了些和善。
兰弥生没?有安静太长时间?,焦急询问:“黄医生,她伤的怎么样?需不需要到医院去?”
黄锐站起身,说:“兰先生放心,这位小姐的伤并不是很严重。而?且已经处理?过了,只需安心静养即刻。”
“处理?过?”兰弥生看了温予一眼,温予连忙指了指霍懈北,说:“他弄的。”
兰弥生看向霍懈北的目光和缓了很多,但?依旧看他不太顺眼。他冷哼一声?,说:“除了那张脸,你也?不是一无是处嘛。”
听了兰弥生的话,霍懈北终于把视线从黄锐身上挪开。他没?有去反驳他的话,反而?朝他笑了笑。
自从他知晓了兰弥生和温予的关系后,心里就不再有嫉妒,逐渐平和下来?。
兰弥生的言行举止,于霍懈北而?言,就像是长辈和劣童。更何况,他还是温予的亲人。无论如何,他都不会和他计较的。
“医馆还有事情要忙,我先回去了。稍后我差人送几贴膏药到前台。”说完这些,黄锐便要离开。
“黄医生,我送您。”兰弥生听了,也?跟着站起身,紧跟在黄锐身后。
温予仰头,看了霍懈北一眼,发现他若有所思地看着黄锐的背影出?神。
“黄医生,还请留步。”霍懈北忽然?出?声?,喊住了黄锐。
黄锐停下了脚步,确认自己不认识他后,疑惑问了一句:“先生,有什么事吗?”
兰弥生也?疑惑看了他一眼。温予则趁着兰弥生发作之前,连忙喊住了他。
“弥生哥,我手?机没?电了。你知道?舅舅现在到哪了吗?他好?像还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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