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黄栌茫然地“啊”了一声。
倒是孟宴礼笑了,把黄茂康引进座位里,让黄栌也坐下,自己坐在黄栌身边。
他帮三个人都倒好茶,端了一杯给黄茂康,适时提醒:“也许,从年纪上来看,不怎么适合叫男孩呢?”
黄茂康还没反应过来,一口气喝光了茶水:“宴礼,你不用这么客气,应该是小辈倒茶给我们,但你看看现在这情况。”
孟宴礼笑着:“康哥,我没迟到,我们来了挺久了。”
“我们当然是不迟到!我现在说的是,咱们都到了这么久,那个男孩”黄茂康的话顿住了。
他的目光从黄栌身上移到孟宴礼身上,又从孟宴礼身上,移回黄栌身上。
来来回回看了几圈,黄茂康手里的茶杯捏不稳了,“该不会你们两个,在谈恋爱吧?”
问是这样问,但黄茂康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孟宴礼手上戴着灰色的陶瓷戒指,黄栌手上戴了个同款的白色陶瓷戒指,巧合也没有这么巧的。
孟宴礼帮他续茶,大方点头:“是,我在和黄栌谈恋爱。”
黄茂□□意里的精明全都宕机,直接懵了。
好半天,才找回自己的声音:“什么时候的事?该不会去年暑假就”
怕黄茂康误会,孟宴礼把去年的事都大致讲了一遍,讲他留在帝都,后来在黄栌生日那天告白,然后两个人在一起。
“我说你去年下半年怎么一直在帝都!”
黄茂康一拍桌子,“我还以为是哪个混蛋男孩拐走了黄栌,原来是你。”
“都说了,用男孩不怎么合适。”孟宴礼笑道。
两个男人沟通起来其实不算困难,孟宴礼是什么样的人,他比黄栌更清楚。
黄茂康一直欣赏喜欢孟宴礼,觉得他是年轻人里难得沉稳不浮躁的人,而且还优秀有担当。
冷不丁让他说,他就算鸡蛋里挑骨头,也挑不出什么毛病安在人家身上。
但黄茂康心里是不满的,他的宝贝女儿黄栌,他每天拼死拼活赚钱就是为了富养她。
现在她遇见更富的了
就是不爽。
各种不爽。
看着黄栌扭头冲孟宴礼甜甜地笑,老父亲感觉女儿马上就不是自己的了,这家饭店有名精致可口的招牌菜,嚼在嘴里都不香了。
两个男人知彼知己,又是多年的朋友,席间随意聊着,也不只是谈黄栌的话题。
黄栌插不上嘴,坐在一旁吃吃吃,没留意,被呛了一下。
孟宴礼当时正在和黄茂康说话,目光还停留在黄茂康那边。
听到声音,他下意识去轻拍黄栌的背,转头把茶盏递给她。
一直到她顺气不再咳了,他才拿起公筷,帮她夹了一块椰奶点心,放进她餐盘里:“慢点吃。”
做完这些,孟宴礼才继续和黄茂康的对话。
黄茂康被晾在一旁,目睹了年轻人的美好爱情,忽然悲从中来,掩面呜咽,把黄栌吓了一大跳。
“宴礼啊,你一定要好好对黄栌。黄栌是我的女儿,我最了解”
黄栌脑袋顶上冒出一排问号。
要不是她爸哭得太惨,她都好想问一句,真的吗?
“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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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些艺术细胞和才华可能是随了张琼,但感情上是随我的,单纯天真,说白了就是傻,好骗”
黄栌忍不住抗议:“爸爸!”
“反正你要对她好!”
孟宴礼点头:“那是一定的。”
这顿饭吃得还算顺利,出饭店时,孟宴礼还是拥有双腿的。
黄栌手里抱着一个大纸袋,里面是黄茂康从外地带回来的特产,最上面还放了一样刚才在店里打包的点心。
孟宴礼见她爱吃,特地加了一份,打包给她当夜宵的。
这姑娘手里抱着那么多东西,没低头看,经孟宴礼提醒才发现鞋带开了。
黄栌翘翘脚尖,看了一眼:“那你帮我拿一下吧,我系鞋带。”
孟宴礼没回答,把她往旁边带了带,确保他们不会挡住其他人的路。
然后他蹲下,帮她系好了鞋带。
虽然黄茂康嘀嘀咕咕,总有那么一点想要对孟宴礼横挑鼻子竖挑眼的架势。
但他走在前面,扭头,无意间看见孟宴礼蹲在地上给黄栌系鞋带的样子,忽然觉得释然了。
黄茂康刚认识孟宴礼时,他还是桀骜少年,穿一件皮衣、骑着摩托车来赴约。
张扬却又懂礼数,这是黄茂康对孟宴礼的第一印象。
后来孟政一出事,黄茂康见到了孟宴礼的另一面。
他沉稳地扛起了所有事情,没有堕落,没有抽烟酗酒,而是低调地接过他家里的生意,稳步前行。
现在的孟宴礼,是黄茂康从未见过的样子。
他眼里都是温柔爱意,揉了揉黄栌的头发,接过她手里的东西,让她专心走路留意脚下。
这个男人,眼里心里,都有黄栌。
这就够了。
最重要的是,黄茂康仔细回忆时发现,他上一次见到自己女儿露出这么甜的笑容,还是她14岁暑假,听说可以去国外见她妈妈的时候。
唉,还挑剔什么呢?
他们在一起好好的就行了。
黄栌诧异地发现,她爸爸最近像变了个人。
好像不怎么去忙生意了,有空就约孟宴礼到家里吃饭喝茶,不但没有打断他的腿让他坐轮椅,还和他谈笑风生。
有好几次黄栌做毕业设计休息时,探头去看,都看见孟宴礼和爸爸都笑着,不知道在说什么。
“宴礼,以后你们要是打算出国,我就在你家附近买个房子,和你们当邻居。”
“目前没有出国的打算,我都行,看黄栌。”
黄茂康倒了一杯茶,想了想,又尤嫌不足:“要不然,今年夏天我就去青漓买一套吧,黄栌不是说夏天毕业之后想去青漓住一阵子么,我也去算了”
孟宴礼笑着,不置可否。
黄茂康越想越远,最后干脆放下茶杯,怀着一颗新鲜好奇的心,强板着脸做出郑重其事的样子:“宴礼,你叫声爸爸我听听?”
🔒拂晓
寒假的后半段, 黄茂康霸占了孟宴礼太多时间。
开学前的最后一晚,黄栌是在孟宴礼家住的。
白天,她跟着仲皓凯和陈聆他们跑了几乎一整天, 去看工作室的房子。
几个还没完全走出校园的年轻人,稍微有些异想天开。租房子做工作室,又想要租金便宜水电费不高的, 又想要地点不那么偏僻的, 还隐约期望着装修上能好一点
可想而知, 跟着房屋中介整天跑下来,一无所获。
用陈聆的话说:“妈的这些房子都是金子做的吧?怎么租金这么高!”
卖过画的仲皓凯也直皱眉,他那点钱在年付租金面前, 显得太不够看。
孟宴礼去接黄栌时, 她坐在饮品店里,叼着吸管喝椰汁。
同伴们都已经乘坐地铁先走了, 剩下她自己, 显得有些无精打采,把中介带着去看的那些房子讲给他听。
末了, 她好奇地问一句:“孟宴礼,你那间艺术展馆,每年租金是不是超级贵啊?”
“你们想租那样的?”
“怎么可能,普通的都租不起!”黄栌沮丧地说。
她卡里倒是有很多钱,可是租房子做工作室是要和朋友们AA平摊的,要考虑大家的消费能力,太贵的租金肯定是不行的。
“我那边没租金, 是买的。”
孟宴礼端起桌上的柠檬水, 喝了一口, 略略思忖后才说, “我爸名下有一栋不错的房子,双层复式,好像还有个小地下室。直到目前,那房子都没什么用,平时会把那边当仓库,堆一堆没用的物料。”
他从网上找了张图,给黄栌看:“大概是这种户型。”
“我们今天看的比这个差远了,租金已经很贵了,这种的我们肯定负担不起!”
“这栋是商住,水电费上确实稍微贵一些。但租金和物业费都可以不收你们的,有空带你们去看看?”
“不收租金?真的可以么?”
“可以。”
黄栌眼睛亮了,却又总觉得有点不好意思,反复确认了好几次,确定那栋房子平时的的确确是没什么用处的,生怕孟宴礼为了帮他们耽误自己那边的事情。
孟宴礼笑着:“我不是个逞强的人,放心。”
他还说,能帮到自己女朋友,深感荣幸。
小姑娘可殷勤了,椅子往他这边一挪,还是给他捏肩敲背,把椰子汁的吸管递到他嘴边:“你喝你喝。”
她下手还是那么没轻没重,一把捏在孟宴礼的筋骨上,疼得他这种有耐力的人,都不动声色地咬着吸管,眯了眯眼睛。
“舒服吧?”
“嗯,舒服。”
两人又聊了几句后,黄栌兴奋地摸出手机,在群里给大家发消息。
没想到他们比她更兴奋,让她先别走,尤其是仲皓凯和陈聆,坐着地铁又赶回来了。
孟宴礼开车带他们去看了房子,地点好、面积宽敞,比他们跟着中介看的那些要好太多了,简直无可挑剔。
而且孟宴礼这个房东,真的是太好说话了,居然允许他们在墙上随便涂画,还打算送他们几样家具。
陈聆撞了撞仲皓凯的胳膊:“凯哥,你怎么想的?”
他能怎么想?
仲皓凯瞥了一眼黄栌,她正趴在通往二楼的楼梯扶手上,垂着头,冲着孟宴礼笑。黄栌脸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蹭了一块灰白,被孟宴礼抬手,用拇指帮她抹去。
如果孟宴礼有那种肉眼可见的坏毛病,让黄栌受委屈,他还能有点什么想法。
可人家偏偏成熟稳重,潇洒多金,个子高长得帅,举止绅士,还很大度。
仲皓凯收回视线,摇头。
这他能有什么想法?黄栌快乐就行呗。
但仲皓凯还是欠,不皮几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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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浑身痒痒。
烟往耳朵上一别,他穿着破洞牛仔裤晃悠到孟宴礼身边:“欸,孟老师,你说——”
他用手比了比,在空白的墙体前,比了个一平米大小的面积,“——我在这儿,画几棵黄栌树怎么样?”
孟宴礼不答话他,直接对着二楼问:“黄栌,你同学想在这儿画几棵黄栌树。”
仲皓凯感觉要糟。
果然,黄栌从楼上冲下来,像个小老虎似的,一幅护短的样子:“仲皓凯,你能不能看在樱花橡皮的份儿上,别总欺负我男朋友!”
仲皓凯超级想要问问她:
你哪只眼睛看出来你这个身高比我高半头、气势还沉稳得吓人的男朋友,像是容易挨欺负的样儿?
一旁看热闹的陈聆冲过来,嘻嘻哈哈佯做揽住黄栌,其实趁乱骂人:“黄栌黄栌,别冲动,冲动是魔鬼,你看我面子上,饶凯哥一条狗命!”
仲皓凯给了陈聆一脚:“你特么才是狗。”
陈聆哈哈大笑着挑衅:“你再说你不是狗?单身狗!”
然后两个人就在堆着货物的房子里,跑着闹起来。
长久无人打理的空间里腾起无数灰尘,呛得黄栌咳嗽一声。
黄栌一直不知道孟宴礼和仲皓凯之前的交集,也不知道仲皓凯对她有过好感。
她还以为当时仲皓凯画那两棵黄栌,是作为朋友怕她被校外的男人给骗了,非要帮她出头,才闹出来的乌龙。
所以她挺不好意思地挠着耳垂,小声和孟宴礼说:“别理他,他有病,就是嘴欠说着玩的,不会真的画黄栌树的。”
“真要是画了,你们这个没成立的小工作室赚了。”
孟宴礼用下颌指了指仲皓凯的方向,“他的画现在小有名气。”
看看人家孟宴礼多成熟!
感慨完,黄栌再扭头看一眼打闹在一起互相问候对方祖宗、又互称是对方爸爸的仲皓凯和陈聆
她无语地抬起手,拍了拍自己的额头。
房子就这样定下来,但不收租金这件事,大家还是拒绝了。
钱这种事儿,太多了他们没有,拿不出来,但也不能白用。商量过后,决定就按照能出得起的便宜价格支付,以后赚钱了,再给孟宴礼提升租金。
把所有事情敲定好,已经是晚饭时间。
这俩人非要请孟宴礼吃饭,热热闹闹吃了顿火锅后,黄栌才跟着孟宴礼回家。
在车上,黄栌问孟宴礼:“我们付的租金那么便宜,你爸爸知道了会不会有意见?。”
“不会。他可能还会觉得很欣慰。”
“欣慰?”
给未来儿媳用,可不得欣慰么。
但这话孟宴礼没说,他没求婚,不想占这个口头便宜。
提到家长,孟宴礼也就顺着这个话题多说了几句,说过两个月他爸妈来帝都时,反而是要黄栌多担待。
车子驶入小区,孟宴礼空出一只手揉了揉黄栌的头发:“我妈情绪不太稳定,有时候会忽然哽咽或者不开心,到时候别让她的状态影响到你。”
黄栌点头,揉着眼睑说:“我会帮你照顾阿姨的。”
“怎么总揉眼睛,不舒服?”
“不是,是困了,今早起得有点早。”
昨晚他们在群里说要今天去看房子,黄栌想着,那今天的时间肯定是都要花在这件事上了,又不怎么甘心,所以特地起了个大早,整理毕业设计的资料。
“几点起来的?”
“好像不到五点。”
黄栌的手机振动,看了一下,是群消息。
仲皓凯和陈聆带头在群里刷“谢黄栌男友鼎力相助”“好人一生平安”
“黄栌男友”四个字,让她多少有点不好意思。
黄栌挠了挠耳垂,才和孟宴礼说:“他们在群里感谢你呢。”
“不用客气。”
孟宴礼说,他其实只是怕黄栌带着心事回来,回头又睡不好做噩梦,还玩笑着逗她,“不然租不到合适房子,还不知道今晚变成蝴蝶酥的是谁呢。”
这一天黄栌确实折腾得太累,才晚上10点钟,她已经靠在沙发上昏昏欲睡,头一磕一磕的。
被从浴室出来的孟宴礼看见,把她抱回卧室。
“困了就早点睡,明天上午还要去学校。”孟宴礼吻着她的额头说。
睡前,黄栌收到程桑子的信息。
前几天,黄栌给程桑子选了一款手链,作为回礼寄给她。今天她收到礼物,把手链戴上发了照片给黄栌看,还发了几个爱心:
【谢谢妹妹,手链很喜欢,爱你!】
黄栌太困,只和程桑子聊了几句,扛不住睡意,握着手机睡着了。
等孟宴礼关掉电脑,从客厅进来时,一眼看见熟睡的黄栌蜷在床上,连被子都没盖,一脸乖相。
她的手机掉落在长绒地毯里,屏幕还亮着。
孟宴礼帮忙收起手机,无意间看见两个姑娘的对话。
程桑子:
【送你那条旗袍有没有效果?】
【一夜三次了没?】
黄栌:
【捂脸害羞表情包】
【没】
程桑子:
【不是吧?】
【那么性感的旗袍!开叉都快开到腰上去了!他看了没反应?!】
【小黄栌,你的男人不太行哦哈哈哈哈哈哈哈哈】
这句话黄栌没回复,但没发送出去的输入部分有几个逗号和一个字,“,,嗯,”。
不知道是她真的想回复“嗯”,还是瞌睡时无意间按到的。
孟宴礼眉梢微扬,平时顾忌着女朋友是个没毕业的姑娘,他都是节制着来的。
结果这姑娘和人聊一夜三次?
凌晨时,黄栌迷迷糊糊醒过一次,口渴,想要喝水。
怕吵醒孟宴礼,她悄悄掀开被子爬起来,蹑手蹑脚走出卧室,接了一杯温水喝。
春天拂晓的空气微凉,黄栌搓着手臂上的鸡皮疙瘩小跑着回房,刚钻回被子里,就被拉进了一个温暖的怀抱。
“孟宴礼,你醒啦?”
孟宴礼不答,凑过来吻她。
在他这边留宿的时候多了,黄栌的生活用品也越来越齐全。
她现在几乎不用穿男式家居服,有自己的睡裙和浴袍。昨晚入睡前,她穿的就是一条十分宽松的睡裙。
天色未明,室内陈设笼罩在昏暗光线下,只露出朦胧轮廓。孟宴礼也是轮廓,可是这个轮廓,深深吮着她的唇。
他指尖拨开布料:“我得为自己正正名。”
🔒软尺
天色熹微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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深烟灰色的床单上多出一团褶皱。
布料褶皱处留有黄栌掌心的潮湿,是她在某个瞬间无意识抓攫,所留下的痕迹。
黄栌被孟宴礼从浴室抱出来, 放在床上,他看了眼周围,难得慵懒:“先睡吧, 醒了再收拾。”
他们带着满身同款沐浴露的淡香, 相拥入眠。
再醒来时, 已经天光大亮。
这大概是孟宴礼的床最杂乱的时刻,有一只枕头被推至床脚,另一只枕套凌乱, 两部手机堆在枕边, 连被子也落了一半在地上
黄栌精疲力尽地睁开眼睛,想到苏轼先生的《前赤壁赋》:
“肴核既尽, 杯盘狼藉, 相与枕藉乎舟中,不知东方之既白。”
确实不知道黎明是什么时候到来的, 她只记得,自己被拦腰翻了个身,跪趴在床上。孟宴礼欺身过来同她接吻,唇齿相依,寥落晨光驻进他的眼睛,眸色温柔得如同春江水暖。
察觉到她醒了,孟宴礼也睁开眼, 同她对视。
他浅吻她的额头:“睡醒了?”
黄栌摇头:“渴醒了。”
孟宴礼去帮她倒水时, 她拿过自己的手机, 想看看时间。
手机解锁, 屏幕还停留在昨晚睡前,她和程桑子的对话框映入眼帘,“一夜三次”这个字样简直不忍直视。
一次都差点要了她的命,像是被撞散了骨骼又被重组一遍。
三次她绝对会死在床上。
那天早晨出门时,对着影青素采相交叠的漂亮天色,黄栌感慨:“孟宴礼,除夕时你看的那款轮椅,要不买了吧,我觉得我比你需要。”
孟宴礼大笑着,开车挤入早高峰的车流,带她去酒店喝南方大厨亲手熬煮的五红粥,说是补气血。
正式开学之后,黄栌比寒假更加忙碌。
毕业设计正式开工,校外租的工作室也已经开始着手装修。
她这一忙,人又瘦了些。
孟宴礼的日常工作也就多了一项,每天搜寻各种好吃的店,带她去吃。
黄茂康也忙,家里总是没人,所以黄栌回去住的时候少。经常是工作室和画室来来回回跑,晚上被孟宴礼接回他家里去住。
情侣住在一起,热情当然是常有的。
有一次他们在客厅拥吻,深更半夜的,气氛又很好,吻着吻着就有点要起火的意思。
这次接吻,是黄栌先开始的。
她仰头亲了一下孟宴礼的喉结,孟宴礼撑着沙发,把人堵在自己怀里,手刚摸到她睡裙的下摆,玄关传来“滴滴滴”几声,打断了他的动作。
然后是语音锁冷漠地提示,“密码有误,请重新输入”。
早在这次过完年回帝都,孟宴礼就把门锁密码改成了黄栌的生日,说以防万一。当时黄栌还没明白,改密码能以防什么万一。
现在她懂了,防的就是这种大半夜闯到人家家里的神经病!
而这种神经病,只可能是一个人。
“一定是徐子漾吧?”黄栌猜测。
“嗯。”
只是几秒钟的对话间,门外的人就开始哐哐凿门了。
徐子漾扯着嗓子狼哭鬼嚎,唱《小兔子乖乖》也能跑调:“孟哥!是我啊!小兔子乖乖,把门开开”
黄栌怕邻居报警上门来抓神经病患者,推孟宴礼:“快去开门吧。”
孟宴礼走到门边,靠在防盗门的门板上,蜷起食指敲了两下门,让徐子漾听到。
然后,他开口,语气很淡:“小兔子乖乖?”
“哎呦我不是说你,我是随口唱的。孟哥,我错了!快开门,我开了好几个小时车,快要累得暴毙了。”
孟宴礼垂头,看了眼自己的运动裤:“闭嘴等着。”
两分钟后,徐子漾终于被放进来。
一进门就问他们,是不是在做什么坏事,怎么这么半天才开门。
黄栌到底是个女孩子,脸皮薄,抱着抱枕不吭声。
徐子漾被孟宴礼盯着看了两眼,也不敢乱皮瞎问了,大咧咧坐进沙发里,拿起茶几上的零食,吃起来。
“有事儿?”孟宴礼问。
徐子漾“咔嚓咔嚓”嚼着椰子脆片,从裤兜里摸出车钥匙,丢给孟宴礼,吃着零食也堵不住他的嘴:
“孟哥,给你送车来了。我听杨姨说,这几个月出门你都开车黄栌的车给她当司机呢?车还是她爸给她买的?”
“这事儿不行,我和你说,你这样会有人误会你倒插门的,有损男人的面子!”
“我孟哥啥车买不起,这面儿必须得争!”
“这不,我不辞劳苦,特地把你车给你从青漓开过来了。”
徐子漾说得一套一套的,黄栌还信了。
过年她是开着车去找孟宴礼的,回来也只开了她的车,她还真就顺着徐子漾的话想了想,孟宴礼开着她的白色车,他会不会觉得丢脸
孟宴礼一个字儿都没信。
他接住车钥匙,瞥了徐子漾一眼:“找黄栌?”
被拆穿,徐子漾捏着椰子片的手顿住,笑容也收敛起来。
椰子片丢回包装袋里,他冲着黄栌招手:“妹妹,你手机借我用用。”
黄栌不明所以,把手机递过去。
徐子漾用她手机按数字,边拨号皱眉告诉她,程桑子把他手机号拉黑了,而且他去青漓找她,她也不在酒吧。
“人间蒸发了似的。”徐子漾这样说。
电话拨通,程桑子轻快的声音从电话里传出来:“妹妹,怎么想起来找我了?说实话,我今天还想你来着,心有灵犀么么哒”
徐子漾沉默片刻,开口:“是我。”
那边的程桑子连犹豫都没有,直接把电话挂断。
后面再打,就不接了。
徐子漾捏着手机,低声骂了一句。
然后他就开始赖在沙发上撒泼打滚,非要孟宴礼陪他聊天。
明天黄栌要起早去画室,先回房间休息去了。
睡一觉起夜,发觉身边的床位仍是空的,门缝透进灯光,隐约能听见说话声。
拿手机看看时间,已经夜里1点多了。
孟宴礼和徐子漾还不睡么?
她爬起来,悄悄拉开卧室门,从门缝窥探。
茶几上堆着几个喝空了的啤酒瓶,徐子漾靠在沙发里,神色迷茫寂寥。
他举着一罐啤酒,铁罐已经被他捏得有些凹陷:“程桑子问过我,‘你懂什么是爱情吗’,老实说,我不懂。”
徐子漾转头,问孟宴礼:“孟哥,你说,什么是爱情?”
孟宴礼手里敲着电脑,没抬眼:“不知道。”
“你看!你看你看!你一个谈着恋爱的都不知道什么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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爱情,我上哪儿知道去?不知道有毛病吗?没毛病啊!”
“我说的不知道,是不知道别人的爱情是什么。”孟宴礼纠正他。
徐子漾灌了一口啤酒,反驳:“你的爱情你就知道了?”
“我的爱情,是黄栌。”
说完,孟宴礼把笔记本电脑合上,起身,“你自己喝吧,别唱歌,免得吵醒黄栌,她明天还有毕业设计要忙。也别在屋子里抽烟,二手烟对女孩不好。”
“不是,孟哥,你这就睡了?不管我了?”
“再吵把你丢出去。”
黄栌就站在卧室门后面,躲闪不及,被拉开门的孟宴礼逮了个正着。
他笑她:“偷听?”
“才没有,就是看看你怎么这么晚了还没过来睡。”
其实黄栌心脏怦怦跳,因为她听见孟宴礼说的那句,“我的爱情,是黄栌”。
孟宴礼把电脑丢在床上,关上卧室门,扣着她的后颈吻她。
黄栌小声说:“徐子漾在呢。”
“想什么呢?”
孟宴礼好笑地捏了捏她的脸颊,“是晚安吻。”
忙碌的人不止是黄栌,这阵子孟宴礼似乎也格外忙。但黄栌没问过,他在忙些什么。
倒是4月底,她的毕业设计绘制进入尾声时,听说了一个消息。
她爸爸在青漓买了一栋房子,在就孟宴礼那栋别墅的后面。
包括杨姨在内的所有人,都在讨论暑假时聚在青漓的行程。
杨姨夸张到,已经把他们夏天每天的菜单都计划好了。
黄栌紧绷在毕业设计中的情绪,也在这些愉快的设想中松弛下来。她还抽空给杨姨发了信息,撒着娇说自己想吃无花果曲奇。
也是4月底的某个晚上,她在深夜接到程桑子的电话。
坚强洒脱如程桑子,也在夜里清唱着一首伤心的情歌,苦笑着逞强:“妹妹,你说我这个智者,是不是不该入爱河?”
黄栌听得牙痒痒,恨不能穿越回徐子漾来帝都的那天晚上,打爆徐子漾的狗头。
那天白天下了一整天的雨,晚上微冷。
她怕吵醒孟宴礼,蹲在客厅窗边接电话。
说了没几分钟,孟宴礼从卧室走出来,帮她披了一条空调毯,还帮她穿了袜子。
有时候黄栌觉得自己很幸运。
她第一次谈恋爱,遇见的是孟宴礼这样的男人。所有她欠缺的经验,都被他呵护着。
家长们又很支持他们。
好像一切都非常、非常顺利。
连孟宴礼的妈妈,也在4月最后一天打来电话,询问黄栌的三围。
孟妈妈说,要亲手帮黄栌缝制一条旗袍,做为送给黄栌的见面礼。
黄栌曾因为孟宴礼,而对他妈妈抱有隐约的不满。
可听孟妈妈哽咽着叹息,说“可能会缝制得比较久一点,毕竟我的心情总是难以捉摸的,希望能赶上黄栌的毕业典礼”时,黄栌感到无比温暖。
睡前,孟宴礼拿着一条软尺,帮黄栌量腰围。
他脱掉她的睡裙,冰凉的尺带贴上她的腰线,勒紧,然后在她耳边说:“腰太细了。”
🔒糖果
时间进入5月后, 帝都市的天气越来越暖。
柳絮到处飞,落在城市角落里,随微风滚成一团一团的绒毛。画室整天开着窗, 角落里也有柳絮团,随气流滚动到更角落的地方去。
仲皓凯对柳絮过敏,戴着口罩还总是打喷嚏。
他蹲在墙角, 泄愤似的用打火机点燃那些绒毛, 看着它们“嗖”地一下, 随着火光画为虚无。
艺术细胞蠢蠢欲动,仲皓凯扭头和黄栌说:“黄栌,你说我画一幅柳絮怎么样?被点燃然后消失的柳絮, 最好再升华一下主题, 用来讽刺些什么。”
黄栌正站在自己的毕业设计前,心里稍有些紧张地打量着每一寸画面。
她和仲皓凯不一样, 他一路成功, 心态上自然是稳一些。她是一路失败,总难免紧张。
一旁的仲皓凯那样说时, 黄栌没听见,她的思绪还停留在在自己的毕业设计里。
回神时已经有画室的其他同学在问,“卧槽凯哥,你现在思想觉悟这么高吗?画个画都得讽刺点什么了?”
“狗屁觉悟。”
仲皓凯的穿着还是老习惯,裤子上叮呤当啷地挂了好几条金属链子,顺势坐在地上,又点了一团柳絮:“前天喝酒时, 听一个学长说的, 他说现在的画越有故事越炒的价格高。我回来一琢磨, 好像是这么回事儿。”
这话似曾相识, 黄栌仔细想想,可能是徐子漾在某次喝多时,说过类似的?
细思起来,某些方面,徐子漾和仲皓凯还真是挺像的,都属于桀骜不驯特别有个性的那种。
仲皓凯一口气烧了好几团柳絮,扭头,刚好看见黄栌在笑:“你笑什么?”
“我有个朋友,和你有点像。”
“别说是你男朋友”
黄栌的头,顿时摇得像拨浪鼓,飞快否定:“你们才不像!”
这时候陈聆从楼下拎着外卖送来的冷饮,正在给大家分发。
仲皓凯接过他的那杯,把吸管戳进去,扯掉口罩:“知道了,孟老师在你心里独一无二。”
他对这个话题,比黄栌还稍微敏感些,解释着:“我就是怕你恋爱中毒太深,看什么都有孟老师的影子,才提醒你的。我自己当然知道我和孟老师不像!不过,你说的那个和我像的人,谁啊?我认识么?别不是陈聆那个傻逼吧?”
刚吸了大口奶茶,含着满嘴珍珠的陈聆,隐约听到有人提起自己的名字。
他瞪大眼睛,茫然回眸,目光里写满了“谁叫我”的疑惑。
黄栌和仲皓凯说起徐子漾。
徐子漾是活跃在国外的小众艺术家,她以为仲皓凯不会认识。
但仲皓凯嘀咕着“这名字挺耳熟”,想了想,忽然问:“是不是高咱们很多届的那个,大一时有画被报了10万块的高价,然后他失恋把画烧了,还退学了的那个?”
黄栌差点忘了,徐子漾确实是有这么个传说。
但仲皓凯显然比她更诧异,拉着黄栌往画室人少的空间走了几步:“你怎么认识徐子漾的?”
“他是”
黄栌有点不好意思说“我男朋友”这几个字,她和孟宴礼之间也没什么特别的称呼,都是直呼大名的,“他是孟宴礼的朋友。”
“所以,孟老师是Grau?”
黄栌吓了一跳,抱着奶茶四处张望。
确定没人听见也没人注意他们这边,她才压低了声音,小声惊呼:“你怎么知道的?!”
据仲皓凯说,是有一次陈聆他们给黄栌打视频时,他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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