nbsp; “啪——”
空荡的殿内,传来锐利的回响,紧随着的,还有道道跪地声。
“你苦心求来的皇位,就是这样用的吗?”苏晓长吁一口气?,冷静后漠然道,“我对你很失望。”
她绕开他,在他惊讶茫然的目光中,大方且理性的走出了偏殿。
回大衍宫后,她的脑中时不时晃过,偏殿中所见到的一切。
她还是低估了人性。
鹿血酒不致命,这只是她打?的幌子。那人眷念她,便会心甘情愿喝下。
她小产的身子,不宜伺候皇上。饮下鹿血酒会发生什么,她心知肚明。
只是,那人远比她想象的,还要龌龊。苏晓原先不过想图个清净,顺便致那人身子孱弱。
眼下,倒叫她开了眼。
把她当做玩物,真是可恨。
历修远必杀之?。
自苏晓走后,历修远一语惊醒,他恼怒地赶走了衣裳不整的嫔妃,自己瘫坐在偏殿中沉思。
做皇帝实在没趣,他想要的都有了,想杀的人也都杀了。
唯有苏晓,他始终得不到她的真心。
所以,他呕心沥血蛰伏十数载,求来的皇位有何用?
没人能懂,他身处高位却求不来说真话,揽真情的人。
这么些年轻貌美?的女子往他怀里?钻,他也懒得拒绝。
做皇帝,也就这点乐子了。
他转念一想,那女人说他做不好皇帝,他倒要看?看?,苏晓有什么资格指责他。
朝政是什么,她既会说,那便让她来做。
历修远唤来曹莽备好龙辇,待宫女为?他洗去多日的疲倦,装扮上一身整洁的红衣龙袍后,便径直往大衍宫方向去。@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龙辇踏足大衍宫,宫女们像是盼到了自己郎君般喜悦。
连着安公公也是高兴得紧,还为?那人备好了许多糕点吃食,说是希望苏晓与历修远帝后和睦。
人人喜上眉梢,唯有苏晓主仆冷着脸。
待安公公忙忙碌碌上完一桌子吃食后,寝殿才安静下来。
二人各有各的心思,倒是苏晓率先开口: “你是来给?我治罪的?”
“我想了许久,你言之?有理,我是该收敛。”历修远捧着笑?脸,道,“今后你监督我,与我一道协理大域如何?”
历修远憔悴的脸上,表情有些微妙,苏晓只认定他是为?试探。
“掌管六宫我都做不好,何来协理大域一说?”她盯着他的脸,想从中捉到端倪,“皇上若要治罪,我无话可说也甘愿受罚,这般拐弯抹角,我不喜欢。”
她不是真的想受罚,不过是笃定了,历修远脑中混乱的情愫。
“打?理不好六宫,不如卸去这身枷锁。”历修远随手拿起一块糕点,细嚼了嚼,“有心之?人才能做得出好的桃酥,同朕治理大域让你生厌了吗?”
他扭头看?她,眸中覆上一层霸道,语气?也像极了下达命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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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眼皮狂跳。
她心里?清楚,这次是逃不掉了,只能接下。
她尽量扯出微笑?,嗓音压低道: “怎会生厌?后宫不得干政,我是怕这份责任太重,我扛不起…”
吐出这句话的瞬间,她又想起偏殿里?的种种。
身为?女子,即便是做了皇后,也没有选择和拒绝的权利。
她原本有许多话想说,想光明正大告诉对面的人,她不愿意也不想讨好他人,更不想一生都被?圈在四方天里?。
苏晓不是天命之?子。
或许穷极一生,她都逃不出这四方天,倾其所有都还是他人的阶下囚。
“朕说你担得起,你便担得起。”历修远有些不耐烦。
指责他做不好皇帝的人,现?在却说什么担不起责任。
他干脆丢掉手中的桃酥,牵起苏晓的手,大步往外去。
坐上辇轿走了一段路,苏晓认得,这是去景和宫的路。
她的眼皮又开始狂跳不止。
苏晓似乎又做错了事,这样跳脱的性子,在暗箭难防的皇宫,活到现?在也是稀奇。
她也认命了。
只要能活,便还有出路。
没一会儿,他们到了景和宫。
历修远走在前头,急匆匆便往书房方向去。
苏晓跟在后头,不由揣测起他话中的真假。
凉朝兵马薄弱,即便她做了皇后,历修远也不至于这般防备试探于她。
踏入书房内,历修远在堆积如山的奏折中,精挑细选出一本稍泛黄的奏疏,递到她身前。
“你且看?看?,朕要你看?过后,照实告诉朕你的看?法。”
苏晓覷着历修远真切的脸,接过奏疏,试探性翻开,眼睛却不去看?。
“如若不看?,朕立刻便能杀了你。”历修远眸光变得凶狠,这双眼,也没了往日对苏晓的眷念。
听到这,她才安心地低下头,翻阅起奏疏里?的内容。
待查阅完,苏晓直言道: “我认为?,先皇的旧臣应当赦免。”
历修远就坐一旁,品茶的手顿住,眸光微闪,平静地问: “给?朕一个理由。”
闻他语气?冷淡,苏晓忖度片刻,才敢开口: “上表奏疏的大臣,是一位不可多得的治国好手。从字里?行间可以看?出,此人做事公正严谨,但有些呆滞不懂变通。”
议论朝政,苏晓心里?也害怕,但潜意识告诉她,历修远有意让她协理大域,这或许是个不可多得的机会。
“既不懂变通,又何来治国好手一词?”历修远打?了个哈欠,像是听到了想听的,故降低了烦闷的情绪。
苏晓尽收眼底,她语气?抬高些许,自信道: “皇上登基已有四月,先皇遗诏,虽无人敢说但不代?表他人不知。先皇的皇子公主们,也没个消息散出去,时日久了,就怕民?间的百姓也会猜疑皇上。”
瞥见历修远听得认真,苏晓继续说: “这位大臣请求皇上,赦免牢狱之?中先皇的旧臣,也是为?皇上的声誉以及民?心考虑。只不过,他能清晰的了解大域局势,却道不清楚心中所见所闻。”
“至于旧臣是否会卷土重来,还得看?大域的民?心所向。”
历修远面上意味不明,依旧不温不火地说: “依你之?见,朕拥有了民?心,便能抵御旧臣卷土重来。那先皇拥有民?心,他为?何败给?朕?”
苏晓噙着笑?: “先皇命数已尽,驾崩只在朝夕,拥有民?心又能如何?皇上您春秋鼎盛,民?心所向这东西,只是您的附属品,多这一项既不费功夫又得坊间传颂,岂不快哉?”
历修远走到书案前,拾起御笔,交到她手上: “那便交由你去办。”
逼宫
此后, 苏晓日日歇在景和宫。
历修远在寝殿寻欢作乐,她则是在隔壁的书房中,仿着他的字迹批阅奏折。
原先, 历修远还会考察她, 这份差事做的是否细致, 后来便?直接放了手。
连着三日,她总算把堆积如山的奏疏清了个干净。@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正?如苏晓所说, 赦免牢狱之?中的旧臣, 为历修远换来了不小?的收获。民间流传着皇上的慈悲心肠, 善举还被说书先生反复传颂。
封建王朝,一朝天子?一朝臣, 先皇的公主皇子?们能“活”, 旧臣们亦被宥免,这对于百姓来说便?是爱民恤物。
没人质疑他是如何得来的皇权, 更没人去管先皇与他是否兄弟情深,他们只认为大域迎来了,一位爱名如子?心思良善的帝王。
此番也?对朝廷带来了利益, 商贾们打着皇帝仁慈,故域朝风调雨顺的言论?, 私自?调高了货物的价钱。
而历修远听闻此事, 不仅不反对,还助长商贾的嚣张气焰,民间的赋税也?随之?升高。
这是苏晓没想到的,她多次提议,要把赋税降得比原来还低, 这样不仅安民心,还可坐实历修远仁慈的帝王形象。
奈何, 成堆的金银送入皇宫,历修远发现了其?中“奥妙”,便?无视苏晓劝谏,只顾眼前的剥削。
除此之?外,还有一件事也?让苏晓头疼不已。
齐涛回来了,但只是他来,并无想象中的兵马。
据说,她的首相“父亲”苏海,听闻崔青尘调遣大量兵马,便?连夜告知“王后”——大妃,还召集凉朝数位德高望重的大臣,深夜进宫上表并阻止了这一行动。
行军大域,大妃与苏海的言辞不一,对她来说,只要能让公主安全返乡,多少兵马她都不在意。并且,她的夫君已死,自?己也?过了大半辈子?,只想儿女都在近旁。
双方激烈争执了五日,最后凉朝的老臣赢了。
而苏晓的希望也?破灭了。
崔青尘让齐涛传话给她,望她多等些时日,待他手握大权,一定接她回去。
难,苏晓心如明镜,也?知道崔青尘尽力了。
手握域朝大权,倒也?没那么糟糕。
逃不走,那便?搏出名堂来。
后来,苏晓执掌朝政,过了冬季,转眼便?到了来年?三月。
期间,历修远对外宣称,他要走访民间,体察民情,上朝就此作罢,朝臣有事要议,只能上表奏折。
奏本交由管门官员,统一“快马”传递到“皇上”手中。
然而只有管门官员知晓内情,他们会直接送入皇宫,最后落到苏晓手里。
执政的日子?里,她为政开明,发展生产,与民休息。还平反了许多冤案,废除了许多苛政,停止了大规模用兵。天下百姓得到休息,历修远的仁心一再被民间传颂。
苏晓勤学,批阅的奏本,总是很快回到各方官员手中,从不耽误时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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传递奏本的繁琐流程,她也?稍有改动。各地官员也?有怀疑之?声,但大多没有确凿证据,便?不敢妄断妄言。
民间的赋税一升再升,只这一条,是历修远的叮嘱,她无法?阻止。
历修远也?真?的到民间走了一遭,后宫叫的上名叫不上名的全跟了去,就连兰妃也?消了禁足,一道去了民间。她倒落得个清净。
永明二十三年?,四月。
日子?一天天转好?,她收到了崔青尘的来信。
凉朝的兵马正?批量进入大域,藏在城中各地。
五月,历修远与后宫众妃嫔回到皇宫。
他依旧不问朝政,只顾着夜夜笙歌,美人在怀。
苏晓已将历修远的字迹,临摹得炉火纯青。
待凉朝的行军,尽数来到域朝城中,她提笔写下道道密诏,送往军中。先前制止大规模用兵,现在也?起?了最大用处,没人怀疑她做的决定是否有误,只待调遣兵马是为正?常。
她下令军队分散对抗倭寇,其?余骁勇的将士则前往北部讨伐游牧民。精锐的队伍,她都调了出去,没人知道她此番举动较为激进。
大域皇城空虚,正?是凉朝兵攻城的最好?时机。
苏晓为历修远接风洗尘,想在宫中设一场大规模宴会,好?在那日将其?诛杀殆尽。
可在宴会前一夜,寂静了数月的皇宫,又?添了杀戮。
兰妃死了,她的死因瞒得严丝合缝。
待苏晓去到钰月宫,见到的只有她冷冰冰的尸体。
皓雪全身蜡黄,手臂上浮现出尸斑。
苏晓唤来齐涛,连夜将尸身运出皇宫,安葬在一处风景极美之?地。
她想问问原因,但历修远与她,像是隔着一道看不见的墙。
那人回宫数日,看她的眼神里,总透露着混乱的情绪。
听曹公公说,他还是每日喝苏晓做的汤,到了民间也?常喝。即便?那汤腥味十足,即便?鹿血酒伤身。
回到景和宫,历修远枯槁孱弱的身影,立在书房外,呆呆朝着景和宫宫门望去。
看到他的瞬间,苏晓明白了,能堵住皇宫悠悠众口之?人还能是谁?
她面上冷漠,继续往前走。
历修远嗓音温润觑着她:“去看她了?”
身为皇后,看望后宫的妃子?没什么不妥。苏晓平静道:“嗯。”
她推开书房的门,自?顾自?走在历修远前面,踏入其?中。
“你没什么要问的吗?”历修远跟在后边,脸色极差地坐在窗棂下的椅凳上。
苏晓为他斟上一盏茶,便?走到书案后落座,翻阅起?奏本。
皇帝是回来了,可对外微服私访的言论?尤在。
她红唇翕动,不带丝毫情感:“皇上自?有您的道理。”
“这般久了,你对我还是如此见外。”历修远轻叹道,“你就不想知道是谁杀了她?”
苏晓抬眸,本不想多言,但对上历修远渴求的目光,她满足他:“许是柔妃吧。”
“你当真?这么想?”历修远凹陷的脸上,带着炙热的目光,似要将苏晓这尊冰雕灼穿。
“不然呢?”苏晓随意笑了笑,“皇上你在担心什么?臣妾不会找她麻烦,毕竟兰妃与臣妾并不熟络,只不过相识一场,安葬她何错之?有?”
后宫嫔妃理应安葬在妃陵,苏晓既想为皓雪安葬在别处,那便?随她去,历修远关心的不是这个。
“朕…我并无此意。”他身子?稍颤,几乎脱口而出,“你若是怪她,大可告诉我…”@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他的嗓音似泄了气的皮球,像诚心认错的孩子?。
“是吗?”苏晓从椅凳上脱离,来到他身前,俯视般笑看他,“那皇上可愿杀了她?”
历修远一愣。
他犹豫片刻,嗓音压得极低:“她协理六宫…”
“呵——”
不等他说完,苏晓冷笑一声,道:“皇上游历民间,六宫是臣妾打理的,怎么?她一回来便?得立马接手吗?当初,皇上也?是有意让她执掌六宫的吗?”
“我并无此意。”他的话讲得无力。
历修远确实未曾这般想,他只是…
只是想苏晓停下来,他越来越不认识她了。
走过万里江山,看了世间百态,他更想同苏晓过一过寻常百姓家的日子?。
尝一尝,平民夫妻是何滋味。
只是想和苏晓一起?,只他们二人,没有奴才?伺候。
当山间竹林炊烟升起?,他白日劳作,苏晓为他洗衣做饭,最好?还有一群乖巧懂事的孩子?,围着炕头嬉戏打闹。
只是想想,他便?无比开心。
这些话到了嘴边,他却没说。对上苏晓清冷的目光,他知道他没资格说。
“皇上既不舍杀她,那又?要臣妾同您讲些什么?”说着,苏晓回到书案后,再不去看他。
历修远望着她的背影,欲言又?止。
垂思许久,他的眸光渐渐暗淡,终是什么也?没说,走出了书房。
知道他走了,苏晓也?不在意,她只管批阅着手中的奏折。
三更的锣声响起?,齐涛安葬完兰妃,正?在书房中向苏晓复命。
弋?
他立在书案前,斟酌半晌,不愿离开。
苏晓看了他一眼,不耐烦道:“有什么话就赶紧说,吞吞吐吐可不像你的性子?。”
齐涛躬身行礼,他来到门前,小?心观察着门外值夜的宫人们,见并无其?他异常,才?敢来到苏晓身侧,悄声道:“兰妃的死,是皇上要求的。”
苏晓双瞳忽变,放下了手中御笔。
“听闻兰妃在回宫的途中,惹怒了皇上,但不知为何她没死在外边,而是死在了宫中。”
苏晓:“可知是何事惹恼了皇上?”
齐涛摇摇头:“随行伴驾的宫人口风很严,卑职只能探听到这些。不过流言中,有人传,兰妃提及了您和柔妃,同皇上吵闹了好?些时日。”
苏晓心头一紧,她想到了“梦魇”中宫女说的话:兰妃在皇上心里是个隐患;无常索命有去无回。
皓雪跟随历修远,甘愿成为他的刀,现在没了用处,便?要杀人灭口吗?
恐怕提及她跟陶芙柔只是借口,要掩盖旧日的污点,杀去隐患才?是真?。
历修远比她想象的还要可怕,大臣们惧他,先皇的子?嗣无一幸免。知道他谋逆的人,都要除之?而后快吗?
下一个是谁?
不能在拖了。
苏晓奋袂而起?,神情严肃:“齐涛,你现在即刻出宫,吩咐城中的将士做好?准备,万不可耽误,成败在此一举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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齐涛道了声“是”,立马出了书房。
苏晓手心攥着汗,心里直打鼓。可她不能慌,不能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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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唤来小?莲,取出准备多时的烟火,一道去往宫里最高的地方。
点燃烟火时,她的双手不停地抖,两脚根本站不住。
说怕也?怕,说紧张自?然紧张,不过她心里清楚,身子?的颤抖,更多是来源于,即将逃出生天的激动。
待第?一盏烟火冲入漆黑的空中,肆意地绽放,苏晓惆怅的脸上,渐渐扬起?邪恶地笑。
死了
“砰砰——”
听着?烟火的响声, 她?直勾勾望着空中绮丽的烟火,放声大笑。
小莲被她的笑容吓到,却也?陪着?她?, 一同笑得怪异。
没?多久, 蛰伏在皇宫各处的凉兵陆续赶来。
待凉兵到?齐, 小莲清点完人名,已过了一刻钟。
夜禁的时辰早已过去, 这里?是皇宫最高的台阶, 无人居住亦无人走动。即便察觉到?, 有人在此燃放烟火,侍卫们也?不能?随意闯入。
自?然, 苏晓等在宫道上, 若有侍卫前来,见到?她?便不敢多管闲事。
吩咐完手下人, 苏晓主仆脚程飞快,立马远离了这里?。
凉朝兵飞檐走壁,怕惊到?巡逻的侍卫, 所以?小心翼翼,走得也?慢些。
他们远跟在二人身后, 一路到?了景和宫外, 便停了下来,躲在稍暗的檐上观察。
只等苏晓摔杯,他们便立即冲进去。
*
景和宫寝殿,里?边熄了烛火,苏晓立在门?前, 不让曹公公通传,并屏退了值夜的宫人。
她?深吸一口气, 调整好紧张的情绪,推开殿门?,走入其中。
榻上之人还?未熟睡,他察觉到?动静,嗓音沙哑地问:“谁在哪?”
苏晓一惊,她?脚下陡然,心跳倏然加快。
“规矩从哪学的?为何不答?”那人悠悠直起身子,喊道,“曹莽,进来!”
借着?微弱的月光,苏晓看到?他身子的轮廓,她?怕历修远起身燃起烛火,怕自?己露怯,故壮着?胆子,道:“是我。”
听到?她?的声音,历修远身子一颤,嗓音有些欣喜道:“真的是你?这寝殿,你可是鲜少踏足,莫不是朕做的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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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捂着?胸口,往床榻前走去,边走边顺着?气息。
“不是梦,我是苏晓。”
待到?床前,历修远一把将她?揽入怀中,开心地笑着?:“今夜你怎么?会来?”
他想,莫不是苏晓消息灵通,知道了他为她?准备的惊喜?
苏晓踉跄倒在他的怀里?,心厌却不能?言。
她?说:“我们很久没?有好好说过话?了,今夜你走后,我批阅完奏疏,便忆起了当日的烟火。夜深了,不敢叨扰你,所以?我独自?燃了烟花,很漂亮,可没?有你…”
历修远仰头大笑,拥她?的双臂紧了几分:“我就在这,想我了,随时能?见。”
苏晓婉转一笑,她?故作扭捏地推搡着?他:“历修远,你为何要饮那鹿血酒?”
自?曹公公告诉她?,历修远日日夜夜喝着?她?的“毒药”,她?便有些生疑。鹿血酒是什么?,即便他不知道,太医不可能?一言不发?。
她?希望自?己怀疑错了,历修远并不想自?戕。
“今日高兴,你愿意听,我便多说几句。”历修远揽着?她?卧到?榻上,格外温柔的让她?枕着?自?己的肩,“说出来你可能?不信,原先,我只是无法拒绝你给的东西,无论?是好是坏。”
他的肩,硌得人生疼。苏晓看到?他,胸前嶙峋的肋骨,莫名有些心疼。
只是一瞬,她?便神速扼杀了这个想法。
“后来呢?”苏晓问。
“后来是为了同你赌气,你希望我喝,那我便喝。”历修远愈说愈激动,“我那时想,我一定要喝完你送的鹿血酒,然后赏遍后宫所有女人。”
“再后来,我便不那样想了,我只想看你会不会阻止我?”他的话?中有些凄凉,嗓音也?格外低,“若是没?有,那便算了,倒在鹿血酒里?也?挺好。”
苏晓眼角泛酸,她?不知道,不知道历修远的心思。
可他们终歧路,苏晓不可能?改变自?己的决定,也?不会忘了历修远对她?所做的一切。
未闻苏晓声,他语重心长,喃喃道:“苏晓,我是君王,陈规蹈矩是千年的传承。你和皇宫格格不入,而?我也?被千年的枷锁拷牢,我懂得如何做帝王,却不懂女人的心。”
“我也?是头一次做人夫君,是你点醒了我,夫妻和治理朝政不一样。若是先前有什么?做得过分的地方,我愿意弥补。”
他愿意用他的一生来弥补,若是不行,他可以?去死?,可以?和苏晓换换身份,去那暗无天日的牢狱中,亲自?感受苏晓那时的痛,直到?白发?苍苍,直到?苏晓怨气消散。
她?依旧不语,只是心头染上一丝痛意,仿佛那根捆住她?心脏的弦,再次猛地拉紧。
苏晓不爱他,这些痛也?并非爱意。
她?不会动摇,她?深知这份折磨与炼狱,她?再不想沾染分毫。
“你还?怨我吗?”怀里?的苏晓只字不言,历修远有些心慌,“我知道你还?恨我,不过我想听你亲口说。”
苏晓眼尾打湿,咬牙忍耐着?,他若是不问,她?也?不会动怒。
“你还?是恨我…”
“噗呲——”
一柄匕首反射着?刀芒,刺入他的胸膛。
历修远满面惊惶,万分错愕地看向?怀里?的人。
苏晓无情地推开他,踩着?他的腿肉,下了床榻。
他吃痛闷哼一声,历修远捂住流血的伤口,眼角的泪珠不争气地落下。
一时间,痛的好像不是皮肉,而?是心脏,钻心的痛,彻骨的痛。
他奋力翻过身,眼神顺着?苏晓的身影移动,压不住的哭腔,颤抖着?声线问:“为何…为何?”
苏晓发?出银铃般地笑:“为何,为何?你不是都清楚吗?”
“为何还?来问我?”她?撕扯着?嗓音,怒吼着?榻上之人。
“我也?想知道,你为何要问?为何要问?”苏晓犹如疯魔了一般,一会儿苦笑,一会儿嘶喊。
若是你不问,我也?不会这般恨你。
明明都记不清了,你为何非要我想起来?
她?想起,南苑中历修远药晕了她?,夺了她?的贞洁却把她?晾在一旁。有了孩子,她?下定决心为孩子而?活,竟是他助长柔妃气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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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害了孩子。
她?不甘心,她?恨!恨历修远一次次逼她?,逼她?做一个铁石心肠的妖妇。
历修远听着?她?的笑,眼泪覆了满面,他强撑着?力气,往苏晓身边爬。
爬到?一半,他的力气耗尽。他怕自?己再触碰不到?苏晓,所以?气若游丝说着?心里?没?说完的话?:“你别生气…你的笑不是这样的…”
猛烈的窒息感席来,历修远喷出一口鲜血。
即便如此,他还?要说:“对不起,让你变成了这样…”
他的眼开始模糊,手脚逐渐迟钝,他不知道自?己是否在往前,只听到?苏晓在悲伤地哭。
听到?她?哭,他很心疼。
历修远意识到?,他到?不了她?身边了。
他似张不张的嘴,温柔地说:“这辈子,没?机会弥补了。苏晓,去找对你好的人,忘了我,忘了我做的错事,好好活着?,开心的活着?,别难受…别哭…”
历修远什么?也?看不见了,他死?了。
他以?为他说了,以?为她?听到?了。
可现实是,他早已没?了气息。
历修远走得不甘心,此生,他什么?也?没?留下,什么?也?没?得到?。
苏晓跪坐在地上哭泣,历修远就在她?的脚边,他的手搭在她?的脚踝,嘴唇仍在翕动。
她?没?悲伤多久,便收拾起心绪,打开了殿门?,让小莲燃放第二盏烟火。
临走前,她?回过头,看了看血泊中的男人。
这个让她?屈辱了半年之久的人,终于死?了,死?在了她?的刀下。
逃出宫前,她?还?有一个人需要见。
来到?柔妃宫里?,宫殿的门?开着?一条缝。
苏晓摆了摆手,檐上的凉兵尽数跃下,他们轻松推开了宫殿的门?,走在前边探路。
她?缓缓走进去,却听身手利落的人来报:“二小姐,没?人。”
他们是凉朝的兵,来大域前,主上殿下特意吩咐,只准唤苏二小姐。
怎会没?人?她?的计划出了纰漏?
“二小姐,这有一具尸体。”又有人从寝殿中喊。
苏晓快步踏入寝殿,一跛脚女子倒在地上,周身插了十数柄剑,几乎成了筛子。
她?不信,苏晓继续往前走。
待她?看到?陶芙柔惊惧,大张血唇的脸。
她?忽然想到?,今夜她?对历修远说的话?。
“杀了陶芙柔。”
他真的做了…
他寓意何为?苏晓不接受!历修远为何要听她?的话??
他就那样坏着?,不好吗?
为什么?要在她?杀了他以?后,要她?知道,历修远待她?原是有心的……
她?不接受!
苏晓大步往外去,一刻也?不想停下来。
一路上,远处硝烟四起,火光频频。
她?来到?六壬门?,眼前尸横遍野,两军将士的嘶喊声、兵刃撞击声占据了她?的脑海。
血流成河,脚下都是黏腻的血液。跟随苏晓的凉兵,一路护送她?出了六壬门?。
门?外,齐涛未来接应,苏晓等了许久,仍旧不见其踪影。
凉兵坚持不了多久,战火只会愈来愈盛,她?得趁留守皇宫的军队赶来之前,尽快离开。
苏晓吩咐一路跟随的凉兵:“传令下去,全军撤退,切记,兵器不能?丢,将士们割破的衣裳也?不能?扔,必须带走。”
护送的凉兵得令,快速吩咐下去。
兵刃和绸缎都有凉朝的烙印,若留在这,说不准那日便成了凉朝灭亡的铁证。
不多时,凉兵开始有序后撤,苏晓被护送着?先行离开。
待到?城门?,戍守城墙的人,早早地开了城。
密诏,戍守城门?的人也?有份。
苏晓一行人的装扮,她?事先吩咐过,不许跟凉朝扯上关系。
所以?,当守城的人看到?,他们不太统一的服饰后,便想到?了不日前的密诏。
他们不费吹灰,过了城门?。
苏晓一行人约摸一百,但她?极为谨慎,所以?按原计划,往商道上走。
刚走没?多久,路中间便被五尺高的横木挡住。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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一行人被迫停了下来,凉兵们都去移那横木。
苏晓望着?五尺的大树,不由得心焦。@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百人凉兵力气很大,一会儿功夫便挪出了一个小口,刚好够一匹马经过的距离。
众人齐心协力高喊着?口号,殊不知,他们身后,正有一双双眼,盯着?这里?的一举一动。
返凉
“小心!”
苏晓正专心注视着凉兵, 猛然被人推了一把。
她重心不稳,从马背摔了下来。
“嗖嗖——”
几支箭矢从她耳边穿过,苏晓顾不及身上的疼, 连忙朝着搬运横木的凉兵大喊:“后方有追兵, 快!赶快御敌!”
听到她的喊声, 众人神经?紧绷,飞快放下横木, 抄起刀子往队伍后方赶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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苏晓双手撑着地面, 爬了起?来。
待她与马头齐高, 余光中睨见一瘦小身影。
她顿感不妙,连忙侧过身看。
小莲趴在地上, 背后插了一支箭, 她目光看向苏晓,嘴角似乎扬着笑。
眼眶骤然发?烫, 苏晓眼神呆滞,身子倒先反应过来,往小莲身旁跑。
苏晓将她扶起?来, 靠在自己肩上。
左手碰到小莲的伤口,鲜红的血液映在她眼中。
她的脑子停了一拍, 又猛然惊醒过来。
“小莲, 你怎么样?疼不疼?”她撑着小莲的脸,颤抖着声线问,“你别吓我?,好好的,你怎么就躺在这?了?”
小莲额间冒着细汗, 半开?着眼帘。她脸色苍白,艰难扯出一抹笑, 弱声道:“小姐,我?没事…小莲…小莲总算…总算为小姐做了件事…”
苏晓双眼朦胧,眼泪大颗大颗往下落。
怀中少女奄奄一息,阖眼静静地靠在她怀里。@无限好文,尽在晋江文学城
苏晓心尖一颤,恸哭大喊:“你别睡,我?们?,我?们?马上就到家了,别睡!小莲你起?来!起?来!”
少女苍白的唇,仍旧笑着。
“你起?来啊!”苏晓嘶哑着嗓音大喊,衣襟已被泪水浸透。
“我?们?不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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