三年的余慎呢?
这一句,像点燃了?炸药引线的火星子一般,霎时点燃了?邵钦。
只见他调转剑尖,手起剑落,居然径直朝着?余东羿的右肩而下。
“唰!”
余东羿疼得嘶吼了?出来。
“啪嗒!”男人右臂一整条健壮的胳膊,被整齐切断,应声落地。
419:【叮!已开启“痛觉屏蔽”功能!】
余东羿:【嘶,这回可得是不小心玩大?发了?。】
像来杀人无数、心狠手辣的九千岁,见此一幕,瞬间瞳孔猛地一缩。
“来人,将晏广义两条肩膀切断……”潘无咎凌然下令,随即顿了?顿,看向还被劫持在邵钦手中?的余东羿,“然后?止血、包扎,送回邵将军手中?。”
潘无咎道:“备好马车和行?礼,护送晏主一行?人出州。”
所?有?人都以?为余慎是邵钦的软肋,没成想有?一天,他居然反过来被邵钦当做了?威胁潘九千的神通。
这可是那位薄情寡义的尊主!且潘无咎说的可是出州!
是贸然放开敌人,让他们硬生生地出了?这整个刚被照军打下来的晏地新州!
敌国将军(44)
武艺高强的人轻易不会死, 即使被砍断了胳膊,只要立刻点穴止血,大抵也能挨过这一遭。
余东羿被裹挟着扔进马车里?,与?那位受重伤的晏主面面相觑。
这会儿他居然还能不合时宜地笑得出声:“晏主?天涯同是沦落人, 好久不见呐?”
“贼子安敢!啊啊!”国仇家恨就在眼?前, 晏广义如?发疯似的忽然暴起, 狠狠地朝余东羿咬了过去。
“兄长, ”邵钦急忙伸手?拦在晏广义身前, “冷静。我们还要借他脱身。”
晏广义已被凌霄卫连胳膊带手?削掉了双肩。
事?急从权, 邵钦只来得及替兄长堪堪点穴止了血,伤都还没能裹上?。
此时晏广义因大量出血而嘴唇发白, 痛失双臂却捡回一命的事?实令他百感交集。他恨不能将余东羿这个叛徒扬灰挫骨, 但现实的情况却由不得他不理智。
马车外,数千凌霄卫和上?万照军正在虎视眈眈着。
而就在刚才上?马车之前, 当着众人的面,邵钦点了余东羿的定身穴, 将一枚毒|药塞进了他的口中。
劫持着男人,邵钦对潘无咎道:“我保证,待我与?兄长二?人安全脱身, 便喂他解药, 将其归还于潘公?。”
他的剑自始至终就悬在余东羿喉咙前没放开过。那利刃逼得实在太近,从喉头?割破的伤口处汩汩流出来的血已经染湿了男人前胸的大半衣襟。
或许有凌霄卫的冷箭数支早已齐刷刷瞄准了邵钦的后脑勺正中, 可他们谁也不敢保证,这一箭放出, 会不会让邵钦在临死前连带着也把余东羿的性命收割。
如?今的大照, 包括整个照军和凌霄卫,都是潘无咎的一言堂。九千岁不松口, 他麾下谁也不敢轻举妄为。
“水囊、干粮、金疮药和慎儿合穿的衣裳都备好在车厢中,”潘无咎投鼠忌器,不悦地威胁道,“西夏离晏州不远,邵将军可别食言啊?”
回应他的是一声破空的长鞭和车轮滚动的轱辘声。
邵钦驾着马车而去了。
潘无咎身旁,凌霄卫忌惮地问说:“尊主,需要我等跟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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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去偷偷除掉他们吗?”
“跟,”潘无咎谋虑道,“余慎好歹身高八尺又有武力傍身,被劫持在手?居然丝毫没有反抗,可见事?情还有转机。”
比起观察情形、因势利导,潘无咎更在意揣摩的是慎儿的主观感受。
甭管邵钦是和余慎勾兑好了准备一起逃出生天,还是想等出了晏州境内再变卦反悔一剑杀了他,总归是照军大获全胜,应变一切都还有时间。
·
马车上?,余东羿低头?瞧自己的胸膛,那整块布料已经被血染得黏糊糊一片。血迹的源头?来自他喉咙上?的刀伤。
刀口在咽喉命脉。命脉可不兴得点穴止血那招,于是余东羿只好朝车外喊说:“喂,邵钦,我能涂点儿金疮药吗?”
邵钦正坐在马车车头?捏着缰绳赶路,并?不理会他。
余东羿又对着帘子喊了几遍,没人回索性便当他默认了。他转过身,当着晏广义的面用尚且完好的左臂从座椅下拾掇出几包行?囊,其中一包里?,就有好几瓶上?好的高度酒和金创药。
余东羿用干净棉布沾湿了酒给脖子和断肩的伤口消毒,倒点儿金疮粉止血,然后又艰难的从手?臂往脖子上?缠了一圈纱布。
裹好伤,他朝晏广义的两?支断臂的创口觑了一眼?。两?个碗口大的疤裸|露在外,里?头?筋脉翻开,即使渗血不多,看起来也格外狰狞。
晏广义尽可能坐在马车内离他最远的一个角落,警惕地注视着他,见他投来视线,便立刻外强中干地瞪着他道:“做什么?”
“晏主无需如?此防备。这药还剩着点儿,要不我给您包扎包扎?”余东羿试探着道,“放心,既是九千岁留给我用的,里?头?不会有什么手?脚。”
晏广义居然一反常态地嗤笑一声:“好啊。”
刚才还恨他恨得牙痒痒的主儿,现在便肯忍着让他靠近了?
余东羿倒还蛮好奇他能使出什么招,于是捏着酒瓶子上?去对着晏广义的伤口把酒稀里?哗啦地倒了个精光。
“嘶——”高度酒对残肢断口的刺痛,令晏广义疼得咬紧牙关。
“有这种?伤在还能一声不吭,晏主真乃勇士。”余东羿由衷叹服他。
“你不也是吗?”晏广义嘲讽他,“少说闲话?!裹伤便裹伤!”
“是——”余东羿拖长了尾音道,“反正邵钦给洒家喂了毒|药,洒家若不心疼自己这条小命,又怎么会眼?巴巴地来帮你?”
“呵,你以为朕不知道路上?跟着有多少潘犬?只怕是半天不见你下车小解,便已经冲将上?来将朕与?邵钦斩杀了吧?”晏广义自嘲间,败落感如?木叶萧萧,大有项羽乌江自刎的气息。
余东羿一挑眉,故作惊讶说:“那岂不是在你们寻到救兵之前洒家都不好得有个什么闪失喽?以防万一,邵钦是不是还得在我小解的时候将刀别在我脖子上?陪我一起啊?”
“荒谬!”晏广义圆目一睁,当场就给了他个头?槌。
余东羿:【哎?】
意识脱离,只见他断了右臂的身体被头?槌猛击得后仰,嘭通一下整条倒在了马车中。
419:【先生,您晕过去了。】
419:【失血过多,建议开启休眠模式。】
除因健康值过低而强制进入休眠外,宿主也可以在意外昏迷的情况下顺势选择一阵子休眠。
情敌用头?槌泄愤这招他多多少少有点儿没能想到。
余东羿:【好歹是当皇帝的人,随便逗两?句就能那么冲动吗?】
要是让凌霄卫侦查到他不动弹了可怎么着?
419:【所以要先睡一觉吗?】
要一直维持“痛觉屏蔽”,系统好累的噢。
余东羿也体谅小宝贝无薪加班,从善如?流地说:【那就先来个72小时套餐。】
419:【好嘞。】
419:【叮!开启宿主休眠模式!生命体征好转中……】
·
这头?,余东羿倒是大觉一睡万事?不理,换到邵钦,却是一停下马车就看见兄长皱紧了眉头?唤他:“钦弟,他晕过去了。”
都说力的作用是相互的。余东羿那身板壮如?牦牛,晏广义自认比他多断一条胳膊都还能撑,没想到小小一击就能把这人撞晕。
“会不会是装的?”晏广义怀疑说,“他想让凌霄卫来围殴我们?”
“不,他在发烧,”邵钦以手?背贴上?男人发热的额头?试了试温,“我在月神寨时见过他这般,晕了整整有七天。”
“那怎么办?你我二?人尚未来得及走出晏境。”凌霄卫正在一旁伺机攫取、虎视眈眈。
“那便让他们来,”邵钦压低了声对晏广义说,“我给余慎喂的是无解之毒,即便不发高热,半个月之内他也必然身死。潘无咎却不知此事?。倘若他还想要解药解余慎的毒,就必然不会轻易动你我二?人性命。”
晏广义眼?眸深沉:“万不得已,朕也已经做好了最后的准备。必不会让朕一个废人拖累于你,邵钦。”
邵钦登时沉下脸,严厉呵斥道:“兄长!你与?我有救命之恩,我又怎会因此弃你于不顾?今后莫要再说此等胡话?!”
当夜,二?人寻了一处空旷地,在马车旁支了帐篷,收整休息。
邵钦特意将余东羿的身体摆放在帐篷外的篝火旁边,他在他身侧立了一阵,静望漆黑一片的远处,而后,几乎是有恃无恐地,转身进帐休息。
隔日一早再出来,二?人果真见到余东羿人还在,且他身上?已经换了一袭干爽的衣裳,身旁摆着几帖黄纸包的草药,身下垫了厚厚的软垫。
果然,一旦凌霄卫的圣手?检查过余慎的身体,发现无法解开他所中的毒药,他们便会保守地继续退居一旁,默默地守到邵钦给了余慎解药的时候为止。
“因为他们尊主下的令,是绝对不许伤及你的性命……是吗?”邵钦深深地凝视着余东羿沉睡的侧脸,“余慎。”
如?此,邵钦与?晏广义夜伏昼出,一路马不停蹄地,朝西南方?向继续前行?了三天。
三日后,夜,星月交相辉映,篝火阑珊。
二?人松散地坐在篝火旁,邵钦先用捡来的枝丫戳了戳篝火,又将肉干烤热,喂到晏广义嘴里?。
肉干喂了一半,晏广义迟迟没有再吞咽下一口。
邵钦察觉异样,关切地问:“口渴了吗?兄长,还是想吃炊饼?”
“不。”晏广义沮丧地摇了摇头?。
邵钦又问道:“那便是要如?厕吗?我扶兄长去。”
“不用了,邵钦。”晏广义说。
他这般消沉不是一蹴而就的。自打从断臂那天起,即使有邵钦无微不至的悉心照料,像这般连小解都需要人帮忙解裤子的羞耻感仍然无时无刻地萦绕在晏广义心头?,使他难堪。
邵钦认真地注视晏广义道:“兄长不必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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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客气的。”
“朕已经没了双手?,”晏广义目光呆滞地盯在摇晃的火影上?,“无法自己吃饭、喝水乃至沐浴,更何谈拿起那把剑?呵,朕连要保护的臣民都没有了,朕……我又哪里?还算得上?是个皇帝?”
“若不是兄长早有远见,在西夏布局留下盟友和人马,我们现在连去的地方?都没有,又何谈能东山再起呢?”邵钦目光灼灼地盯着晏广义,“能成为兄长的左右手?的人,这世?上?比比皆是,但能代替您成为雄主的,却一个也无。”
“真的没有吗?邵钦,”晏广义对视他,“与?圣女交好的是你,向朕提议留一后手?的人,也是你。”
邵钦眸光微微闪动,偏过头?颅说:“我只是一把利器,兄长,握住剑柄的人是你。”
“我的王城已经被破了,邵钦,”晏广义沉声说,“但你的还在,未来……”
邵钦一口打断他:“兄长莫要逼我!”
晏广义高昂而急促道:“还是说,你还在恐惧杀了他吗?自古称霸的雄主,哪个不是手?里?沾满血的?你怕毁了他的家乡!怕破了他和你自小长大的王城!你怕你今生最后这点儿念想消失!”
“兄长!我已与?余东羿势不两?立!我给他喂的是不可挽回的绝命药!都到这个程度了,我哪里?还会舍不得他?”邵钦气血涌上?头?颅,口不择言道。
“钦弟,”晏广义的话?语忽然缓慢深沉下来,“你摸着心问问你自己,这几天除了赶马和照顾我,你究竟看了他多少眼??”
邵钦整个人猛地愣住。
——几乎没有一刻,余慎不待在他的眼?皮子底下。
邵钦是恨他。他恨死他了。
每夜入梦,鼓八、回五、剑三、赵一……他的部下们凄惨的死相就不停地浮现在他眼?前,他们都死不瞑目啊。盼儿上?次见他还说要分他一块儿糖吃,再见面,就已经只剩攥着糖纸的尸体躺在他眼?前了。
可一睁眼?,余东羿这个活人又无时无刻不伴着他。
“我恨他为什么投敌……要投,还偏偏投的是那个人,”邵钦攥紧了拳头?,隐忍着滔天海浪的愤慨说,“我自小虽父母早亡,却有叔伯姑嫂视我如?己出、垂爱我胜过亲子,更有爷爷为我尽心竭力,教我治世?经学……可潘无咎不过一封诏书?送上?,便将一切所有都毁于一旦。”
那可是一夜之间啊!当朝内阁元老、太子太傅邵公?被送进昭狱,再不见天光!邵氏阖族,无论?部曲家仆、男女稚童,一个不留,全被满门斩杀!
四年前,邵钦扮作皮七回到东渠胡同,立在邵氏门庭的台阶上?,都还能觑见脚下干涸的红黑血渍,仿佛依稀还能嗅到灰尘中翻涌的冤魂血气。
“他要我怎么甘心接受……自己的枕边人替一个杀我全家的仇敌效力,为虎作伥……”邵钦喃喃道,“他与?山狼、刘杉等人多少次彻夜饮酒?三年来更早已与?鼓八、回五他们握手?言和,彼此敞开心扉……自那夜叛离后我倒还不曾与?余慎说过话?,问问他到底有没有心!”
晏广义理智道:“倘若余东羿自打从一开始就没有将你我麾下的人当做同僚,杀敌人又有什么错呢?”
同样是斩杀敌军,邵钦杀匈奴是杀,凌霄卫杀晏主是杀,难道胜利者都要因杀了手?下败将而偿命吗?
“是嘛?”邵钦失落地望了眼?身旁沉睡的男人,眉眼?中隐约骐骥的光芒逐渐消失。
419:【啊啊啊摁啊他在摁啊!】
余东羿被震醒,捂着意识海里?颤抖的天灵盖安慰说:【乖,睡着呢,宝贝别喘。】
419在休眠时托管着余东羿的各项体感,好不容易手?忙脚乱地开启了“痛觉屏蔽”,才呼呼喘匀气说:【毒解好了,邵将军正在摁着您的疤!】
哪里?的疤?余东羿发现自己断臂的豁口刚缓了没几天,又在外力重压下稀里?哗啦往外冒血,惊了一跳。
他连忙接管身体装出很?痛的样子,龇牙咧嘴地喊了声:“邵钦!”
“不装了吗?”邵钦松手?,眼?角余光瞥了一眼?潜伏在周围丛林中蠢蠢欲动的凌霄卫,“明日开始弃车骑马赶路,待进入西夏后,我给你解药。”
身受重伤还得在马上?颠簸,那可够遭罪的。但余东羿没法儿反抗他,只能强笑着说:“好啊!麻烦以忱从我身上?下来,再劳驾给我一碗稀粥。”
他这都十天半个月没有进食了,要不是有系统吊着,说不好得梦回审判庭。
419:【您昏迷时邵将军给您喂了的,还有药汤。】
余东羿:【嗯?给洒家喂了毒药以后良心发现,开始做临终关怀了?】
419:【还有在休眠时您大小便失禁,也是他给您擦的身。】
这就让余东羿有点不好意思了。
虽然在山寨的时候他也休眠了整整七天,但今时不同往日,那会儿俩人刚破镜重圆,现在是黏上?的镜子又给碎光了。他和晏广义一个大小便失禁一个残废,邵钦一人伺候两?个,怪辛苦的。
·
邵钦望向余东羿,眼?神颇为复杂。
既然骑在余东羿身上?压他的伤真能把这人唤醒,那前几天他是不是也在装?
“你这样做有什么意义?”邵钦怒瞪他,“还以为这样逃避就能让我放你一马吗?”
余东羿被他问得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但他糊弄媳妇儿老有一套。他苦笑着说:“我都快成将死之人了,总想着能听你说几句软话?吧?要么听不成你的话?也好,总比惹你生气来得强。”
·
自打从意识到自己已经退休,并?且在跟余先生一起养老开始,419就再也没有矜矜业业地报送过攻略对象的黑化值了。
当然,就拿邵钦现在这个状态来讲,不用它小宝贝报余先生都知道黑化值是满的。
如?果是正常的攻略副本,在满态黑化值下,攻略对象什么时候要杀了余先生都不足为怪。
不过419倒是觉得,余先生在邵钦面前老一副将生死置之度外的样子。
它和九千岁都是比较尊重先生判断的那一党,所以419觉得先生虽然成了杨过,但事?情应该还没有那么糟糕。
敌国将军(45)
余东羿这个人当着媳妇儿的面向?来碎嘴, 更何况是在这种俩人关系已经打成死结、解无可?解的情况下?,他?说的越多,邵钦越把他?的话当做是魔音灌耳——宁肯堵住耳朵。
邵钦心?里清楚这个人有多么狡猾。因为从小到大跟余郎拌嘴,他?就没有拌赢过?的时候。
少?时, 余东羿陪他在太傅书房听爷爷讲课, 便总是歪理频出, 整日同爷爷犟嘴, 又翻墙出去攀树枝给他?采梅花, 将老头子气得吹胡子瞪眼睛的。
等到自己长大成了一名如玉般的少公子(来自某人亲口称赞), 余郎馋了眼,又转而将这一套用在了他?的头上。
这人诓骗他?, 说要娶他?做男妻, 让他?过?上最幸福的日子。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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真?待他?抛弃了宗族亲友和?名声,奋不顾身地投入到他?的怀抱中时, 他?又闹出那假余氏的幺蛾子,一朝堕|落凡尘。
邵钦扪心?自问, 他?是对得起余郎的。
他?并?没有因为余郎被贬为平民便对他?有所偏见,反倒是尽己所能地供养他?,让这人一路从?秀才考到了进士, 金榜题名。
然而谁也没想到, 自己掏心?掏肺供来的状元郎,竟是一匹没心?没肺的白?眼畜生。
拿着一纸休书被逐出家?门的时候, 邵钦心?里恨他?,可?相较如今, 那时候他?遭情郎背弃后胸中所含的怨恨恨, 竟比不上现在的万分之一。
眼下?,与余慎对峙, 邵钦僵硬着身体站立着,攥紧了拳头,错开视线道:“杀你,我不曾后悔!”
余东羿耸了耸肩:“是你拿的主意,不后悔就好啦。”
他?越是满不在意,邵钦便越是心?绪蓬勃。邵钦愤恨地说:“最后这点儿时间,你受的苦也不能少?,我要折磨你到死?为止!”
“好,好,”余东羿几乎是纵容地拉长了话语,而后沉声真?诚地道,“毕竟是我要说声对不起——”
“让你嫁给了我,却连一天好日子也没有过?上。”
先是在市井疲于谋生,手足重茧,后又东征西站,鞍马劳顿,戎马半生。
这样算来,自打从?嫁给余东羿的那一天起,邵钦就已经迫不得已地度上了寝不遑安的余生。
夜幕将要褪色,熹微的晨光逐渐从?远东乍现,第一缕就舔上了男人的面容,映着他?那种宽厚而近乎温驯的神情,就像是已然从?容接受了即将迎来的以死?亡为名的终末一般。
就连他?说的最后一句话,也如惊雷般瞬时间劈闪过?半边的晴空,怔得邵钦恍然一凛。
“滴答!”
青草葱翠,有一颗野草细长的叶片被晨露压完了腰,露水泫然欲泣,最终轻巧地、无声无息地落了地,浸润到了泥土中。
落了露滴,细长的草叶颇有弹性地朝天翘起,晃了晃,而后仰望着,疑惑地看到了奇怪的人们。壮如魁拔猛汉,一身侠骨,也有一双灵性的眼,抬头望得见天光,垂眸落得起珠泪。
喂,这家?伙他?……怎么在哭啊?
夜奔千里的时候他?没哭,亲信自刎的时候他?没哭,就是硬挨了刀子,也不见得他?有几句嚎呼。怎么就是面对着这个该死?之人,三言两语,他?就再三溃败了呢?
太滑稽了。
邵钦上一刻几乎是还?是淡漠的,除了仇恨再也面无表情,然而,下?一秒,两行清泪就毫无征兆地就从?他?两颊滑了下?来。
哎?眼尾的湿润令邵钦久久难以回神。他?下?意识地摸上了自己的脸,再看掌心?,发现满满一手水渍。
他?意识到自己应该立即停止的。可?怎么……止不住啊?为什么?因为他?忽然想起那个余郎……就要死?了吗?
死?在十天后毒|药发作的那一刻,死?于他?亲手喂下?去的毒|药。
“嚯呀,干嘛?邵以忱,你可?……你可?别哭啊,”余东羿不敢再躺,用仅有的左臂撑着身体站起来,小心?翼翼地上去搂住他?,拍了拍他?的脊背,“杀人偿命,这有啥的。你家?那些人都死?了一箩筐了,没了我,你也只是没了这世上最后的亲人。一个人形影单只,在这世上了无牵挂的,多方便建功立业呀?”
419:【先生小心?!】
手里的泪从?脸上抹了一把又一把,却仍止不住近乎失|禁一般的无声的哭。邵钦干脆不抹了,一拳椎打在余东羿的脸上。
“喔!”余东羿的面门猛地遭受一击,倒飞出去。
余东羿:【黑化值满态都那么猛的吗?】
说这话也是,哪怕余东羿再怎么在床上把人给翻来覆去弄过?三年五载的,他?总不能忘了邵钦好歹也是个一米八多的肌肉壮汉。这样被八块腹肌的大奈娇妻锤了胸口什么的……
唉。余东羿摸了把脸,缓缓撑着地坐起来,杵着膝盖松散地看他?:“哭够了没?哭完拉我起来,再给我裹裹伤。”刚那一拳他?喉咙上的伤口都给裂开了。
两人间死?一般的寂静了一阵。余东羿迎着太阳,仰头看向?背光站的邵钦。
邵钦捡起水囊掐开盖子倒水,洗了一把脸,然后才闷闷地吸吸鼻子说:“你算我哪门子最后的亲人……”
他?蹲下?来,给他?裹伤了。
余东羿歪斜着身子倚靠着行李,一边任由他?裹伤,一边在一旁哂笑着说:“睡了十五年的夫妻还?不算吗?你是洒家?明媒正娶、八抬大轿……唔,硬要说大轿倒也没有,总之是洒家?把你给娶回来的。我此生亏欠你许多,若有来生再娶你,保证八抬。”
邵钦听得又要扬起手,余东羿连忙笑着去迎他?巴掌说:“哎可?别打,人之将死?其言也善,以忱总该有些容人之量的不是吗?”
邵钦高悬在空中的手掌只略微顿了一顿,接着仍响亮地扇了他?一掌说:“你抵罪的玉玦上次已经使了,本将尚且没有余量去容忍一个亡我家?国?之徒。”
余东羿只得委屈地遭了一拳又受了这一巴掌。
419在背地里笑得:【吭哧吭哧吭哧。】
话虽如此,天光大亮之时,邵钦仍然口是心?非地主动帮余东羿洗脸擦了身,非但如此,他?还?给余东羿熬了汤药,又煮了肉粥。
待余东羿吃饱喝足后,邵钦才去唤醒晏广义,又是帮兄长操劳一番晨起的收拾。
待一切拾掇妥当,邵钦对晏广义说:“兄长,余东羿已醒,我们从?今日起上马,开始加快步程赶路。”
晏广义觑了一眼余东羿,只点头对邵钦说:“善。”
于是邵钦决定与晏广义共用一乘,他?用结实耐磨的麻绳将晏广义的上身的身躯捆在了自己的肩背和?腰上,而后令余东羿独自驾驭另一匹马。
“出发!驾!”
原野上风声呼啸,夹杂着马蹄踢踏。
就这样日夜兼程接连赶路了九日,在这个星夜,两马三人来到了晏国?覆灭前与西夏国?接壤的边境。
天地自然玄妙,气候变化莫测。这边境处的山坳后,竟是密密麻麻一整片的茵绿树林,人行走在荆棘间,脚底踩不着平底,抬眼只有厚厚遮盖的树荫,望不见天光。
披荆斩棘,往林子深处再走了一阵,邵钦敏锐地察觉到某处树干上刀刻的痕迹。
“是温九留下?的,”邵钦几乎是迅雷不及掩耳地用匕首将那记号抹花,而后沉声对晏广义道,“他?们来接应我们了。”
余东羿眼尖,笑道:“我瞧这标记不对啊,怎么还?多了几道?难不成你家?温九还?请了外援?会有拜月族的圣女来接吗?”
“闭嘴!”邵钦狠狠地瞪了他?一眼。
余东羿这种该死?敏锐的洞察力对于想防备他?的人来说当真?就十分糟心?。
又行走了一阵,树林间逐渐变得愈发潮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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依稀能听见越来越近的水声。“稀里哗啦。”
邵钦正艰难地举着剑在前方开辟道路,余东羿忽然凑近到耳边说:“我应该明天就会死?了吧?邵钦。”
邵钦手中的剑稍微顿了顿,接着又劈向?荆棘枝。他?敛眸,低声说:“那又如何?”
“在我临死?之前,你就没什么话想对我说吗?”余东羿问道。
邵钦咬了咬牙,斩钉截铁地道:“没有!”
“真?是薄情呢,”余东羿感慨说,“亏洒家?特意一路任你劫持到这里,还?得装出胸有成竹的样子骗过?后头跟着的那一伙人,防止凌霄卫对你俩使阴招……”
“你想说明什么?”邵钦打断他?道。
“说洒家?也不一定非得去死?啊,邵钦,”余东羿已经离邵钦近到能咬着他?耳朵的距离,压低了声音,悄悄说,“听说圣女有一种蛊,既能解了我的毒,又能令我从?此失去抵抗、完全受蛊主人的操|控。你难道不想留着我以后慢慢折磨?届时,只要你心?念一动,便能令我痛不欲生,让洒家?把剩下?的一生都拿来给你赎罪……”
男人的话循序渐进,似有魔力一般。邵钦紧皱着眉头,虽然心?念一动,却仍狐疑地看向?他?:“当真?有吗?”
“当然,”余东羿笑道,“在水寨的时候,那小姑娘为了不让洒家?缠着你,可?拿这儿玩意儿威胁了我好几次。”
邵钦听言,犹豫道:“饶是如此,那蛊虫必然珍贵无比,本将也不一定能轻易从?圣女手中得到……”
正在这时,突变!
“将军!”是温九,来自身侧。
“余慎!”是潘无咎,来自后方。
电光火石间,两声呼喊,骤然打断了邵钦的话。
温九一刀挡下?了直刺邵钦面目的毒箭,猛地回头,却见晏广义的身躯已经直愣愣地倒在了泥泞的泥土中。
温九当机立断,一咬牙,大喊道:“保护将军!”
“兄长!”邵钦也迅速回神,握紧了剑,与冲杀而来的凌霄卫扭打了起来。
密集的树林空间狭窄,转身尚且艰难,而就在这种不利的情形中,有一大群披着树叶披风的野人们用双臂荡着树杈冲了过?来。
温九大喜,对邵钦说:“将军!是圣女一脉,我们的援军来了。”
野人们口中含着空管,嗖地一下?喷出毒针,不少?凌霄卫中招,警惕得退回到了他?们尊主身边。
一场短兵相接的争斗后,邵钦扯着余东羿上了树,被野人护卫在最中间,与树林下?举起藤甲的凌霄卫对峙起来。
潘无咎率先说话,阴恻恻的笑声传出来道:“慎儿费这么大番功夫屈服于邵将军只为跟着他?逃出生天,可?真?让咱家?大失所望啊。”
“叔叔都已经听到啦?”余东羿无奈地耸肩,“没办法,命在人家?手上,况且过?日子的事?,我还?得选邵钦。”
身为一只性|癖驱使的肉食动物,余某人心?里有一本谱。
邵钦是为人拧巴,当着人面儿看起来凶,可?其实私底下?到了床上,他?想让邵钦摆什么姿势,邵钦就摆什么姿|势。说骚话这人也很喜欢,羞得耳根子通红都还?能由着他?,那叫一个惬意。
与潘无咎呢?那是他?余狗纯伺候人。轻了重了都不喜欢,且那人饱欲不知足,成天冷着脸,笑起来又阴森,一不小心?还?容易把他?给榨|干。
余东羿这话可?算是表明态度了。凌霄卫一众手下?都屏气凝神,朝着他?们尊主觑视纷纷。
潘无咎居然一反常态地气定神闲,居然悠悠地又向?他?确认说:“慎儿,你当真?决定了?要跟着邵钦?”
“潘叔叔,您好生瞧瞧,论阵势,现在是我媳妇儿这边人手占优,你凌霄卫一伙儿再精悍,总不能个个都在这里做人猿泰山吧?”余东羿龇牙笑说,“不说别的,我余慎总该选择强者?那一方吧?”
邵钦立在一旁听着他?狗仗人势,却没有张嘴插上半句,眼瞅着就是被之前余东羿所耳语的话给动摇了,所以才在此沉默表示认同。
“好。”潘无咎别有深意地一笑,余东羿绷紧了脑袋里的弦盯紧他?,忽然觉得有哪里不妙。
果不其然,潘无咎居然对邵钦喊说:“邵将军,可?否屏退众人与我一谈?”
邵钦怀疑有诈,道:“有什么话不妨直说。”
“即使晏主的尸体受辱、坠于悬崖,您也要咱家?直说吗?”说着,潘无咎使了个眼色,手边的凌霄立即从?后衣领拎起了晏广义的一整条身躯。
原来,不知什么时候,经历一番慌忙追打,众人已然沿着先前淅淅沥沥越作越响的水声,来到了一处瀑布悬崖边。
那悬崖高耸,像是鬼斧神工般被竖着砍了一道,自崖顶坠落底端直线距离八十米有余,就连河流从?那降落都在中途全激荡成了雾气和?水花,肉|体凡胎想必会死?无全尸。
晏主已然身死?,若死?后还?无全尸,那将会何等可?悲?
眼瞧晏广义的尸体正被凌霄卫吊着悬在悬崖上的半空中,邵钦深深吐出一口气道:“别动他?!你屏退左右,我自会独自上来相商。”
温九急促反对道:“将军,这样太危险了!”
“本将有自保的能力,”邵钦眸光定定地望向?前方,“我倒要看看,他?能说出些什么。”
余东羿这时乍一个猛子反应过?来潘无咎要揭他?老底了,他?左手一把猛地扯住邵钦,憋了个难看的笑来:“喂,邵钦,我能一起去吗?”
潘无咎适时道:“事?关于你,自然随你去留。”
余东羿心?里已经咯噔一下?知道事?情挽救不回来了,他?又没那个本事?敲晕了潘无咎绑起邵钦赶紧跟着温九逃回西夏的野人老家?,既然无法暴力破解,还?不如寻思现场能不能补救一下?。
余东羿:【宝儿,咱这把女娲补天说不定都填不回来了。】
419:【所以您要找新媳妇了是吗?】
余东羿:【看情况。】怕是哦。
现场只有邵钦还?一头雾水。秉持着将军的谨慎,他?交代好部下?戒备周围,又警惕着潘无咎暗做手脚,于是主动提出在那个无遮无拦的悬崖边与潘无咎进行商洽。
潘无咎从?善如流地同意了,一个轻功信步腾跃到峭壁之巅的一块儿大岩石平台上。那平台颇大,略微有些滑,可?以轻轻松松站下?三个成年男子。
余东羿在纹路纵横的宽大岩石上刚了落脚,就听潘无咎薄唇轻启,一语道出——
“咱家?且问一句,邵将军,您当真?以为当年邵氏倾覆之灾没有余慎的一份吗?”
敌国将军(46)
站在邵钦的立场上, 回顾往昔,余郎曾两次背叛于他。
第一次是在十?几年前?,余郎金榜题名后步入朝堂,暗中得知了阉党对邵氏图谋甚深。
彼时金玉帝登基, 九千岁把持朝政, 阉党只手遮天。余郎自知无力抵抗, 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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