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sp; “嗯。”

    “姨娘可曾问起我怎没一同去?”

    白川舟呷着茶,面容舒展:“问了。”

    “那爷如何说的?”

    白川舟抬眸,笑道:“新婚燕尔,姨娘都是过来人,自是理解。”

    楚引歌失语,她以为他至少会跟姨娘胡扯个什么借口,哪知只用新婚燕尔便顶替过去了,姨娘最是守规矩之人,哪有新妇睡到日上三竿回门的,见到她定是少不了一顿轻斥。

    她暂且放下此事,又问:“爷,我想在外给姨娘另置一小宅,你可同意?”

    小宅的银两她倒是有,只是要从楚府将姨娘迁出来,得和楚老爷开这个口,她若是说,怕是会引起楚老爷的勃然大怒,但若是世子爷前去说,恐是会能成。

    届时以姨娘的看病为由,在外置宅,隔三五日住上一住,再慢慢地将姨娘从楚府彻底摆脱了。

    但只不过让新女婿上门就干涉楚府内宅一事,楚引歌怕他不同意。

    她和他相处的这些日子爷看出来了,世子爷并非是个多管闲事之人。

    果然她看白川舟蹙眉。

    楚引歌揪了揪他的衣袖,眸光莹润:“下回我同你一起探究。”

    低糯的字尖轻轻柔柔地勾在了男人的心上,“成么?”

    白川舟琥珀的瞳眸掠过笑意,慢斯条理地说道:“这怎么还带引.诱的?”

    他握住了她的手,“我犹豫不是不想帮你,而是想到,姨娘会不会并非愿搬出来。”

    “嗯?”

    白川舟捏着她的柔指,对上她的视线,轻缓说道:“今晨我去的早,看到楚老爷在素心苑用早膳。”

    素心苑是她和赵姨娘的院子,楚老爷不会平白无故地来用膳的,除非

    楚引歌凝着黛眉,好半晌,才问出了口:“爷的意思是,昨晚楚老爷是在姨娘那里过的夜?”

    作者有话说:

    第53章 还想要

    车辘辚辚, 驶过青石板路,老街旧巷,不远处便是楚府。

    白川舟还未答, 楚引歌就先自行否认:“这不可能。”

    她有些激动无状地抓握住他的手指, “牧之, 这中间定有什么隐情, 姨娘姨娘不可能和那人”

    姨娘痛恨了楚老爷这么多年,她怎么会突然愿意?这定是有什么她所不知情的。

    白川舟若有所思,牵过楚引歌的手, 安抚轻语道:“棠棠, 冷静些,等问过姨娘罢。”

    他将她方才因急切而垂落的发丝绾到她的耳后,眸色温柔地望着她:“若是姨娘想搬出来, 就住到蔷薇居罢,姨娘一个人住总归太孤寂了。”

    能住到蔷薇居是再好不过了,楚引歌只是没想到白川舟会这么豁朗, 能允许自己的妻子和母亲同住, 若是换成寻常夫家,恐是要责怪她不守规矩了。

    见白川舟的修眸黑亮如漆, 浮动着柔和的光, 眉梢好看地扬起, 像极了清风明月, 无事可愁的少年郎。

    楚引歌的心中的某处像被海浪冲刷, 不停地往下陷, 软塌塌的。

    她没忍住, 过去一个满扑, 抱住了他的劲腰, “你怎么对我这么好啊。”

    愈发像个孩子了,以前碰到她就要被她怒目,现在倒是自己会往上扑了白川舟一念至此,唇角轻牵,回抱了她,很轻很软,像在拥着一阵风。

    刚迈进楚府,楚引歌就感觉气氛有些不寻常,似一潭死水,毫无生机。

    连阿妍都不见身影,平常连下值都要在门口等着她,甜甜地叫着棠棠,叽叽喳喳说着一天的趣事,这么几天不见,她竟没出现在府门口,真是不对劲。

    往素心苑走了没两步,姨娘先笑着迎出来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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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楚引歌见她一袭牡丹薄水烟飞鸟描花缎裙,面施粉黛,身段纤细,满身明艳,朱唇微微勾起笑看着,跟在她之后,是楚老爷。

    楚翎其实和楚老爷长得十分相似,皆是墨色刀眉,身形挺拔,如苍山翠柏,目露朗星。若是不考究这两人的品性,定被表象误判为堂堂君子。

    但其实皆为自私自利之徒。

    楚引歌心诧,姨娘这是

    她的羽睫微敛,不过感情的事谁能说得准,她以为自己不会成婚,还不是入了侯府?她以为自己不会爱一个人,但心是管不住的。

    这各中滋味,只有自个儿才能咂摸得透,旁人说不得,劝不得。

    “棠棠,怎么这个时辰才到?”赵姨娘挥了挥手,招呼她过去,“姑爷都先来过一趟了。”

    今日回门,白川舟是作为女婿的身份踏府的,也就不以世子爷相称。

    楚引歌忙过去,握住了姨娘绵软的柔荑,这才发现她眼角的泪花。

    她也不禁鼻头泛酸:“是棠棠不懂事了。”

    又看向一侧的楚老爷,唤了声:“父亲。”

    楚引歌很少和楚老爷有照面,若非必要也极少称呼他为父亲,偶有在宫中相遇,也是叫上一声“楚尚书”。

    父亲这个词,她始终觉得他担待不起。

    楚老爷微微颔首:“都进屋聊吧。”

    四人入了厅堂,白川舟和她交换了眼神,楚引歌心下会意。

    趁他拉楚老爷饮茶闲谈之际,楚引歌将姨娘挪到了西边的暖阁中。

    两人刚一坐定,楚引歌就急切问道:“姨娘是不是被楚老爷胁迫了?”

    赵姨娘眸光闪闪,轻拍着她的手:“傻孩子,姨娘无事。你不在,姨娘总得找人说说话啊。”

    楚引歌总觉得哪里不对劲,但见赵姨娘面色柔和,精气神儿也比之前有了些许朝蓬,倒松了口气。

    “那姨娘,可还要同棠棠搬出去住?”楚引歌眉眼一弯,“牧之说姨娘若不想在楚府呆着,可搬到蔷薇居与我们同住。”

    赵姨娘纤纤素手拨着龙眼皮,听闻此话,一顿,眸中掠过一丝不易察觉的伤感,转瞬即逝,尔后笑道:“哪能去叨扰你们小两口?”

    “姨娘在楚府一切都好。”

    她继续剥着斑驳的皮,龙眼露出半透明的果.肉,看着就白嫩多汁,诱人得很,她将龙眼塞进楚引歌的嘴里,“棠棠不是瞧见了,姨娘没什么不好的。”

    楚引歌的唇齿间满口迸发甜汁,齿颊生香,吐出了小核,刚想问道王氏是否有刁难,却听姨娘笑着问道:“姑爷对你可还好?”

    楚引歌点了点头:“他办事很周到,并不像外界说得那般纨绔。”

    “我瞧着是比过世间大多男子了,早间搬了一马车的回门礼,吓了我一跳。”

    赵姨娘手中不停,声色温柔,“但我瞧着姑爷清瘦,那上头可还和谐?对你可体贴?”

    楚引歌愣了愣,未曾想向来正经的姨娘竟会问她这样的问题,脸色倏尔飞红。

    想到昨晚他脊背上硬朗的力量,猿臂蜂腰,胸膛厚实,衣衫下的他可是一点都不清瘦

    越想,她的面容就热上几分,拿过姨娘手中剥落了一半的龙眼,垂眸咬了一口:“爷一切都很好,姨娘放心。”

    赵姨娘端看楚引歌眸色潋滟,似一汪清泉般澄澈,羞赧的娇靥更是动人,才不见几天,竟出挑得愈发明艳,棠棠今日只点了绛唇,却是美得荡魂摄魄,想确实被世子爷照顾得极妥帖。

    她心下放心许多。

    “那就好,”赵姨娘拿过一侧的温帕替她擦着本汁水黏糊的手,唇角含笑,“看来不久就要有小世子了。”

    楚引歌再是怎么从容,也不过是十六的韶龄,禁不起姨娘这般调笑,她收回了手,轻嗔道:“娘”

    赵姨娘知她羞了,知她万事皆好,也不再多问,将话题揭了过去,闲谈了几句,就见白川舟一身和风霁月地迈入屋中。

    楚引歌看了他一眼,许是因方才姨娘的问,莫名就想到昨夜行事时,他眼眸动情的模样,黑得如化不开的墨

    她刚褪下的烫又缠覆而上,偏偏白川舟这时站了过来:“怎脸红成这样?”

    他含笑道:“莫不是正在跟姨娘讲我的坏话罢?”

    楚引歌剥了颗龙眼堵住了他的口,“我们自是讲女儿家的事,你有何事可讲。”

    白川舟满嘴瞬时香甜,那饱满浓汁在唇齿间漾开,像极了榻上盛开的那两团盈软。

    他本不爱吃龙眼这般甜腻之果物,但许是她投喂的,竟头回觉得这甜倒是能甜到心里去了。

    赵姨娘笑看着这两人郎才女貌地站一处,一颦一笑间,眉目皆为情,胜却人间无数,她觉得没有什么遗憾了。

    她款款起身,垂眸捋了捋裙裾,遮住了眼底一闪而过的黯然,微笑道:“我去看看午膳备得如何,你们在这先歇歇,过一盏茶就可过来了。”

    姨娘刚走,白川舟见四下无人,就将楚引歌拉起,抱在自己的怀中落坐。

    楚引歌轻呼,“白川舟,这还是在楚府呢!”

    他把玩着她的腰带,眉眼轻扬,慢悠悠道:“姨娘不是让我们歇歇?”

    “还想吃。”

    楚引歌假装嗔怒:“爷不也有手?”

    “你喂得比较甜。”

    她一听,嘴角藏不住笑意,嘴上虽还说着他分明就想奴役她,但手上已诚实地帮他剥落了颗龙眼,果肉圆润,似白到透亮的珍珠,放进他嘴里时,他却瞬时轻吮下她柔软的指尖。

    他舌尖像放了火种,将她的指腹烫得酥麻,她忙抽手,瞅了眼四下,轻咬红唇:“你怎么还这样”

    这是令楚引歌时刻紧绷的楚府,她可不愿让人看到她和他的亲昵。

    白川舟揽腰垂眸看她,她明明今日未施水粉,可眼下雪白的肌肤上却似染上了层胭脂红,一肌一容,尽态极妍,更是诱他去亲。

    原来她不看他时,他也会想吻她。

    楚引歌刚想推他起身,就被他衔住了唇瓣,不知是被这突如其来的吻弄得措手不及,还是齿尖的香甜让她一时忘了这是楚府,她被牢牢地定在他的修腿上。

    他有力的唇舌轻而易举地撬开了她的贝齿,可见的热意在沸腾。

    她不明白,为何他每次的吻都像是蓄谋已久,无论在何地何时,只要他是唇贴上之时,顷刻就能将她的所有防备都卸下。

    是他的技法太好,还是她实在太容易被他攻略?

    她不自觉就在他的怀中瘫软,她此时又在庆幸挂在他的身上,被他扶着,不至于溃败成水。

    廊下传来脚步声,楚引歌这才惊觉这是在何地,瞬间回神,轻咬了下他的舌尖。

    待脚步声越来越近,她都能用余光看到那婢女从廊庑的拐角走来,她着急地捶着他的肩,他才低笑着松开了她。

    楚引歌忙从他腿上弹跳站直,那婢女刚好到屋门口,说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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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世子爷,世子夫人,该用午膳了。”

    明知道婢女不会抬头,楚引歌还是心虚地面容绯红,怎么每回和他在楚府亲吻就跟私幽一样,婚前在假山,婚后在这暖阁也如此。

    白川舟倒是镇定自若地牵着她的手,往外走去,楚引歌看了一眼他的唇,扯了扯他的衣袖,许是刚亲吻过,眸色水盈盈的,像蒙了层雾气,停留在他的两片柔软上。

    白川舟驻步,扫了那个婢女一眼,无声用唇语问她:“还想要?”

    他问得很是认真,倒不想竟被她狠狠地瞪了,凶巴巴拿着绣帕给他擦着唇,似要用力抹去什么似的,走出门前塞到他手上,白川舟这才看到帕上的点点胭红……

    原来不是还想要,而是沾了她的口脂了,看她刚刚那表情,定是又以为他是故意这样说的,心里必在轻斥他的不正经了……

    但他方才确实是以为她还意犹未尽的。

    白川舟轻笑了声,好看的眸子里满是碎星,粲然夺目,他将帕子叠得整齐,仔细收进宽袖里,大步追上了她。

    午膳因有楚老爷在,楚引歌拘束了些,又刚吃了早饭,腹中不饿,也就寥寥扒了几口,便停了箸。

    她看楚老爷给姨娘夹着菜,可能是他那副道貌岸然的嘴脸在楚引歌心中太过刻板,眼下他对姨娘的亲密,就莫名觉得虚假,可看姨娘没说什么,她也缄口不谈。

    良言难劝,更何况是碰上情爱,楚引歌自己都尚不曾搞懂自己为何会爱上一个纨绔,他们说他轻佻,玩世不恭,可她却觉只他真诚,坦坦荡荡。

    所以欢喜,是最不讲道理的一件事。

    只要姨娘是甘之如饴的,那她也会发自肺腑地感到欢愉。

    楚引歌转向他处,看了一圈的仆奴,才觉少了什么,问道:“姨娘,如春去哪了?”

    赵姨娘敛眸,眼神略显飘忽,用帕擦了嘴道:“如春家中母亲病了,回去几天。”

    这个插曲很快就从楚引歌心上一扫而过,午膳过后,立冬便急冲冲地跑来跟世子爷在一旁耳语了几句。

    白川舟歉然:“四殿下想见我,恐是得进宫一趟了。”

    楚老爷和赵姨娘将他们送至府门。

    白川舟想先送楚引歌回蔷薇居,但因宣宫和蔷薇居是两条相反的路,且楚引歌看他面色是难得可见的焦急,想必四殿下那儿情况不是太妙,也知他对这个外甥的疼爱,便牵着他的手说道:“让姨娘再安排一辆马车便是,你先去吧,殿下要紧。”

    “不差绕这一会路”

    “啊呀!”楚引歌推着他往马车上走,笑道,“我又不是小孩,家还是认识的,还不至于丢了。”

    白川舟听她这啊呀的娇声,倒笑了,可不还是小孩?

    “立冬,你留下,送世子夫人回府。”

    他到底还是不放心她,留下了立冬,自己在楚府马厩选了匹通体黝黑的良马,楚老爷在边上说这匹尚有烈性,恐有危险。

    白川舟没理会,唇角微勾,翻身而上,深深看了楚引歌一眼后,双腿狠狠紧夹马腹,马吼长嘶,便如旋风掠过,随即向前疾驰而去。

    少年那被风吹鼓的月白衣袍,猎猎作响,鲜衣怒马,仿若是坐骑天生的主人,好一个恣意少年郎。

    楚引歌看得怔神,想不到他的马骑得是这般好。

    那他之前的腿伤必定不是从马背上摔下的又是从何而来?

    楚引歌若有所思,只听姨娘在边上感慨:“世子爷郎艳独绝,姨娘没说错罢?”

    她这才回神,羞赧道:“哪有姨娘说得这般好”

    “这还不好啊,”姨娘笑说,“恐是天下找不出更好的了。”

    “您这是丈母娘看姑爷,越看越欢喜。”

    赵姨娘被逗笑,又吩咐身后的婢女拿了两个朱漆彩绘木箱送上了马车。

    楚引歌看着箱子精致,好奇:“箱子里是何物?”

    赵姨娘牵着她的手,笑意温柔:“这些天闲来无事,便起手给小世子,小郡主缝的小肚兜小袜,你回去看看。”

    边上的楚老爷看了姨娘一眼,眉头蹙了蹙。

    楚引歌本就红了的脸,眼下更臊了:“姨娘这么早准备这些作甚?还不定何时有呢……”

    “你们这般相亲,总归会有的,”赵姨娘笑着笑着,眸中就泛起了泪花,“想你那会也就那么点大,一转眼就嫁了人,马上也就有自己的孩子了。”

    楚引歌被说得伤感,想用帕抹去她眼角的泪,才想到绣帕给白川舟擦完薄唇后,就没收回来,便用衣角给姨娘拭了去,“我会常回来看姨娘的。”

    赵姨娘点了点头。

    又闲谈了几句,想是姨娘要午间小憩,楚引歌也就不再多逗留,上了马车。

    待马车行了好远,她掀开窗帷回头看,还是看到姨娘站在原处未进府,冲她招着手,带着极深极深的眷恋

    楚引歌打开其中之一的小箱,活泼可爱的虎头鞋,绣着大福的红色小肚兜,还有一些色彩各异的小衫小裤,都是精致小小的,十分可人,我在手上,她的心就不住地怦怦直跳,她和世子爷的小娃娃

    她的秀眸里荡漾着笑意,想着想着就忍不住就笑出了声。

    又翻了翻,看到了个红封利是。

    楚引歌先头以为是姨娘放的,打开一看,是一千八百八十八两,背后誊写小字:“祝棠棠和世子爷同量天地宽,共度日月长。”

    这是阿妍的字迹,歪歪曲曲,但确实是一笔一划,想是落笔时是极认真的。

    今日去楚府,她总觉得心中一跳一跳的,哪哪都透着不对劲,特别是阿妍。

    楚引歌掀开车帘:“立冬,去楚府后门。”

    不往前门走了,免得又惊动姨娘,她总得自己去了解发生了何事。

    后门唯一个小厮把守着,刚过晌午,正打着瞌睡,一看到楚引歌,忙称呼:“二姑娘。”

    后又觉不对,改口道:“世子夫人。”

    楚引歌无所谓这些虚礼,对他说道:“我来之事不必声张,我找大小姐问些事就走。”

    她又吩咐立冬在门口等她片刻,她去去就回。

    立冬暗忖夫人找楚府大小姐,他在一旁听也不是太好,应也不会有何危险,便乖巧地和小厮站在一处,点了点头。

    楚引歌以前在楚府时,夜半总走后门的道去找剑师父,所以对这一块也算驾轻就熟,穿过一片花园就是阿妍的院了。

    如今时节,庭下正开木芙蓉,袅袅纤枝淡淡红。

    微风轻拂,携卷着芙蓉淡香,许是这两日太过温情,楚引歌觉得这花香中都掺着甜蜜

    沿着小道,楚引歌刚拐进一烟壶状拱门,就突觉边上一大力握紧了她的胳膊将她拽至青松影后,她惊呼了声。

    抬眸望去,他的发束尽散,一泻而下,多了几分疏狂,暗影中,只见他薄唇似锋,双眸颓然猩红,略一挑眉,寒芒锐利尽现。

    竟是楚翎!

    作者有话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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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4章 意中人

    楚引歌骇愕。

    方才的木芙花香, 此刻如同蜘蛛网将她缠裹,禁锢原地。

    她的喉间失桎,想喊却喊不出来。

    楚翎向来端方, 饶是在府中, 也从不披头散发, 但才三天不见, 他佯装的君子之仪也全然不见,只剩乖张。

    “楚引歌!楚引歌!”

    他捏握着她纤细的藕臂,力道之大似要将此折断, 另一只手抚上她的玉颈, 一次次地叫着她的名,极狠极恨。

    声色低哑,“我真恨你!楚引歌!”

    “阁主为你打抱不平, 白川舟娶你为妻,你跟他们都有关系,却唯独要与我撇清关系!我真恨你!”

    楚翎的嗓音愈发嘶喑, 像是来自地狱的暗风, 不断地用言语拷问她。

    “我楚翎到底是哪里配不上你!”

    他的瞳眸中蹿着火焰,不断升温, 目色灼灼地紧紧盯着她, 但面色却愈发苍白羸弱。

    楚引歌咽喉被狠狠掐住, 已是说不出话, 面色涨得通红, 进出的气都在变得稀薄, 头晕目眩, 她不住地拍打着他的手, 只觉他的掌心越来越炙烫。

    “你你你生病了。”

    她好不容易从挤塞的喉中缓缓憋吐出了这四个字。

    少刻, 她的脖中一松。

    楚引歌忙退后了两步,扶着青松大口大口地喘着气。

    “你在关心我?”

    楚翎的语气倏尔变得小心翼翼,眸中掠过一丝惊异,“你对我,也没有那么不在乎是不是?”

    他欲要靠近,却在下一瞬,被楚引歌用随手捡的树枝直抵胸膛。

    “别靠近我。”

    她的喉间漫过一丝腥甜,但说出的话却是铮铮铿锵,“你再往前一步,这树枝就会穿破你的心脏,我不是在说笑!”

    她的裙衫在风中飘荡,像只摇摇欲坠的彩蝶,可目色却那般坚韧与嫌恶,楚翎可以确定,在他没走之前,她不会让自己倒下。

    他哂笑了声,就知道她不会关心他的,但他就是无法放弃执念,他以为,她起码对他会有那么那一丝丝的留恋。

    原来是他想多了。

    楚翎看了眼她的手稳稳当当,不像是在举着树枝,倒像是握着一把透着寒光的剑,力道坚毅。

    楚翎的眸色冷凛,略一试探,以手化掌格挡,那树枝却刃如秋霜,迅疾地削下他的一角衣摆,顷刻又重新抵至他的心尖,动作流畅利落,不过一息之内。

    所料的没错,他哼笑:“倒不想我的二妹妹竟会习武!真是惊喜!”

    他往前走了一步,只听衣帛崩裂之声,树枝尖锐,穿破他的肌理,汩汩的血从枝尖漫开,像条扭曲的红蛇,从他的身体里逃窜而出。

    “那纨绔世子爷可曾知道你会这些?”

    楚翎的脸色更发苍白,但被她所刺,这感觉让他畅快,那天若是她能好好顺从,他不至于将她辱成那般,他定会好好疼她。

    可这几日一闭上眼,就是她在地上簌簌发抖之状,那玉杵般的双纤被石块磨出的伤痕历历在目,他才知道,原来自己也会心痛。

    所以被她伤上一剑,他觉得从头到脚的酣畅。

    楚翎欲再往前,眼睛却直盯向她,看她是否会收手,是否会为他心软。

    可楚引歌眸色冷寒,见他脚步缓行,动作也丝毫未收,喝声道:“楚翎,你叫我妹妹,只会让我觉得恶心。从你对我行那般荒唐一事,我们就已割席断义。”

    “是么?”

    楚翎毫不犹豫地往前一步,嘴角噙笑:“侯府三代内不可习武,你那风流夫君若是得知你有此剑术,怕是要第一时间舍了你,我等你来求我。”

    “这世上只有我不会弃你。”

    又向前了一步,衣襟上的血愈来愈艳,染透了他的整片象牙白,像在白雪上盛开的凛冽寒梅,周身散发着难言的阴郁之气。

    “楚翎,你未免将我的夫君想得太懦弱了。”

    楚引歌轻哂,迎上他的目光,“从那日起,你在我心中就已不再是个男人。有什么资格和我的夫君做比较?!”

    “你给我住口!”

    楚引歌不知是哪句话戳中了楚翎的伤痛,竟令他面色倏尔一变,一口鲜血吐在了青松影下,双唇微张,咽喉里滚动着含糊不清的哑声。

    他那惨白的面孔在乌发下更是衬得毫无血色,楚引歌注意到他的裤腿上染着血,似从衫下的腿上而来。

    世子爷说他少了二两肉

    风驰电掣间,一个念头直击楚引歌脑海,她翕动着唇,说不出话来。

    与此同时,楚诗妍和王氏的声音从拱门的另一头传来:“哥哥你在哪儿!”“翎哥儿!”

    满含呜咽哭腔,悲痛之感连吹来的风都变得阴恻恻。

    楚翎一把就将那沾满鲜血的树枝从体内拔了出来,丢在一处,踉踉跄跄地走向楚引歌,推她,声色尽哑:“你快走!”

    “别让母亲看到你!”

    楚引歌眼下已了解楚府出了何事,知道王氏若看到她单独在此地,恐是会将楚翎这伤算在她头上,不会罢休。

    但她未曾想楚翎竟会帮她,他恨她如此,不应该趁机让王氏狠狠剥她一层皮么?

    她看不懂楚翎,怕他又有诈。

    “快走!”他在低声嘶吼。

    他帮她之心不似作假。

    楚引歌想到她刚刚说他不是男人时,楚翎动怒狠戾之气

    她并非是个落井下石的人,虽对他那日的不轨感到十分不耻,也绝不原谅,但也只是觉得他行为上不配做个男人,却从未想过在残缺上讽刺他。

    他已为他的行若狗彘之举付出了如此惨重的代价,事已至此,就没必要再对他身体的残损凋敝进行嘲谑了。

    所以在从楚翎身边匆匆经过时,楚引歌还是低声说了句抱歉,好好养伤。

    楚翎一愣,眸光微动,想伸手抓住那抹善良的鹅黄,但她早已跑远了,裙袂翻飞。

    他扶着墙缓缓跌躺在地,面容苍白如纸,听着妹妹和母亲的急切呼喊,他没出声,薄唇紧抿,她称那个浪子是她的夫君,甚至不让他说她夫君的半分不好。

    呵,夫君,如此亲昵。

    亲昵到令人发狂。

    他好恨她。

    他身体里的每一寸都在叫嚣,将她揉碎,将她撕毁,是她害他到如此田地,这残败不全的浊躯令他一辈子都无法娶妻了。

    可又何碍,他想娶的姑娘早已嫁为他人妇,从知道自己的心意开始,他就没想过再娶旁人。

    楚翎的眼眸悄然阖上。

    他好恨她,可他却依然舍不得杀她-

    夜静更阑,白川舟尚未归府。

    楚引歌沐浴完后,从铜镜中仰颈看自己,烛火轻晃,那五道红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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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赫然显露,她虽已敷上药膏,但指印实在太过深刻,还泛着青紫。

    这若被世子爷看到,恐又会掀起风波。

    她想起今日从楚府后门出来时,立冬那惊慌失措的神情,都快哭了,嘴里一直嘟囔着:“死定了死定了,世子爷要杀了我。”

    还是她安抚他了一会,他才镇定下来,还非常大张旗鼓地将她拉到易健堂,将正在午休的姜大夫扰起,弄得她好像得了什么疑难重症,哭笑不得。

    姜大夫虽一开始有不满,但得知是世子夫人受伤,倒笑道:“难怪立冬要紧张了,这世子爷放在心尖上的人,掉根头发都要心疼了。”

    他拿出一堆早已准备好的玉膏,“世子爷前几天说他媳妇总受伤,让我调配一些膏药备用。”

    楚引歌有些羞赧,但想起一事,在拿药的时候顺势问道:“姜大夫,爷前段时间的腿伤也用这个药膏敷的么?”

    姜大夫捋着胡须,笑着否认:“那哪能啊,他那不太一样,被人拿棍子打的,骨都折了,也不知是多粗的棍棒能被打成这样……”

    白川舟的腿折不是从马背上摔落,竟是被人打的,楚引歌敛眸。

    灯影重重,在她的眼睑下落了层清灰阴翳,她坐在铜镜前若有所思。

    良久,楚引歌才款款起身,找了件圆袍交衽寝衣裹上,只要将脖颈往里缩缩,再及时将火烛吹灭,世子爷应是发现不了。

    姜大夫说过一晚就会好很多。

    楚引歌躺在榻上辗转难眠,转到这儿想到白川舟的腿是被何人打的,转到那头想到阁主对楚翎的惩戒,可能也是受了白川舟之命,这狠劲确实是出乎了她的意料之外。

    不过被人明目张胆地偏爱,这种心里的充盈倒是她从未有过的。

    这间室内皆是白川舟的气息,就和他的人一样,豪橫霸道地,刮肤刺髓地,占据她所有的心腔。

    楚引歌实在睡不着,索性就起了身,本打算执笔作画,却在余光扫到挂在盆架上的帕,心思一动,唤来小满,找来叵萝,在灯下绣起帕来。

    她今日给白川舟擦唇的绸帕是如春绣的,她其实并不想让他贴身带着,楚引歌在灯影下暗笑自己升起的小小的妒意和占有。

    以前她认为绸帕都是要用的,无论谁绣不都是要用来擦手擦汗的么,还有何不同。

    当下,她才觉味,是不同的。这不在于用与不用,而在于针勾起时,想到的都是他,密密缝里都是心意。

    这是隐晦的迷恋,却教人痴迷其中。

    风调月清,一针一线将夜色拉长。

    白川舟行至熙园时,只觉阒静,以为棠棠已睡,将脚步放得更轻了。

    却见西厢窗棂上,有一窈窕女子的剪影,他不由得止了步,细细地看。

    乌发低垂,姿姿媚媚,她的纤纤玉指时而抬起,玉颈纤长,雪脯玉圆微微起伏,体如轻风,娴静犹如花照水。

    白川舟的眼眸半眯,喉结上下轻滑,连个影子都美得这般不真实,似有暗香缓缓从窗影流出,钻进他的鼻息,勾着他的魂魄。

    他缓步迈入,也不知楚引歌在绣何物,如此专注,连他进屋了都未发现。

    他端详了一会,像是杂乱的野草,又像是藤绕的蓠芭,实在是很难分辨。

    也不知为何都是用同样的手,画画能巧夺天工,绣的花草却是令人曲解难认。

    白川舟靠近了些细瞅,却不想楚引歌余光扫到窗上的影,吓一大跳,“呀”了声,手指就被针戳破了皮,豆大的血珠冒出。

    白川舟忙将她的手接过,放在唇上将血珠吮去。

    楚引歌惊魂未定,拍着胸脯,嗔怪道:“爷走路怎么都不出声?”

    白川舟的薄唇上染着她的血,在慵黄的烛火下,更显妖冶。

    他看着她,眼尾浮动笑意:“我看夫人绣得专注,没惹打扰。”

    “那绣得可好?”她举起花绷子问道。

    “好看。”

    他是看着她的娇靥说的。

    但楚引歌一听这话,本有些犯困的惰意立马消散了,如秋水的杏眼闪着潋滟的光,“那爷说说这是绣得何物?”

    白川舟没想到给自己挖了这深坑,他刚刚仔细端详都没看出来,眼下被她这样含情瞧着,唇色娇艳,思绪早已迷糊,更是想不出任何。

    他捧起她的脸,轻柔地贴上了她的唇。

    楚引歌没等到回复,倒被他夺了吻,心痒难耐,非逼着他说,哪想略一张唇,更让他得了空,刚开始的细细碎碎,愈发地张狂起来。

    气息交织,呼吸都乱了。

    炙滚在脉搏中炸裂,所有的火种都烙在了骨子里。

    可楚引歌脖颈受了伤,被他这样捧着仰颈,她更是愈发得嘶疼。

    但又怕被他看出端疑,她没法中止,只好攀着他的肩,缓缓起身,迫他松了手,她勾住他的后颈,踮着脚尖,玉颈的疼痛才有所缓解。

    哪知白川舟以为她是吻得动情,松手后挪到了她的后腰之下,将她一个巧劲托举,挂在了自己的身上,诱得他吻得更深。

    楚引歌心中暗暗叫苦,怎么还不停下?!她的脖颈受不了太多的碾转。

    只好在唇齿间含糊不清的说道:“唔牧之亲亲其它地方好不好呀?”

    她的声色且酥且软,又是头回提这样的要求,惹得白川舟呼吸都加重了几分。

    他将她拥环得极紧,松了唇舌,琥珀色的撩人眸色带了些微醺,声线已是哑到极致:“等我去洗个澡”

    楚引歌好不容易被松了桎梏,玉颈少了些压力,但她又怕被他看到,只好趴在他的颈窝,懒懒地点了点头:“我去帮你拿寝衣。”

    但她的这般乖巧,落在男人眼里,更是俏媚,惹得他起了满身的燥。

    白川舟轻拨出她的发簪,三千乌丝尽散,垂落腰间,他的指尖陷入她的秀发,懒懒道:“棠棠同我一起洗。”

    楚引歌蹙眉,净室内的烛火如昼,这一同在浴桶里,颈上的伤肯定会被发现的。

    她摇了摇头,声色更是软糯:“不要,我都洗过了,在榻上等你。”

    白川舟见她坚决,没再逗她,一时松了手。

    所幸屋内的灯火昏黄,楚引歌又一直垂首敛眸,直到白川舟拿着素白寝衣去了净室,也没起疑。

    楚引歌松了口气。

    刚坐榻上,就听净房里噗通噗通的水声,这不是撩水之音,像是何物倒入水中,她忙问道:“怎么了?牧之?”

    里面没再传出任何声响。

    楚引歌心下一紧,他这么晚回来,必是疲倦,这不会是在净房内摔倒了?

    “牧之?夫君?”

    她赶忙下榻,拢紧衣衫往净室快走了两步,还是未听到他的声音。

    楚引歌一慌,心咚咚乱跳,忙绕过屏风,净房内却未见他影,浴桶里沉着她刚刚替给他的寝衣,白晃晃地漂浮在水面之上。

    可人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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