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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3-30(第2页/共2页)

    因为你才是我最珍视的人。

    雪若握着那一方玉佩,温润冰凉的感觉浸透过来,就像当初被他握在掌心的感觉。

    她有些怔然和不知所措,玉佩在手里沉甸甸的,她的潜意识告诉自己,她负担不起这玉佩承载的情意,但她更不能忍心看到上官逸失望的表情,停顿了片刻,笑着道:“那我就收下了,我会好好保存它的。”

    雪若走进宫门的时候,转头回望,上官逸仍然站在那里。

    月光把他的身影投射在地上,不知为啥,雪若觉得那个影子有些孤单。

    王宫的养成系团宠

    雪若回到燕熙宫的时候, 左子衿正在小厨房里替她熬药,他端着药碗进殿的时候,雪若正在把在宫外买的战利品都摊在一张大圆桌上, 让宫女们自己选择喜欢的东西。

    宫女们开开新心地围着桌子七嘴八舌地挑选着, 雪若很惬意地趴着一旁的软塌上,一边磕着松子, 一边笑眯眯地看宫女们把燕熙宫弄得跟市集差不多。

    有的宫女选了镶嵌着宝石银耳环和戒指,有的选了别致的荷包,还有的选了胭脂花粉,芸儿举着手里的宫灯叫道:“殿下,这个灯上的蝴蝶画得好别致, 我要这个灯。”

    “欸……等一下。”雪若扔下手里的松子,就跳下了软塌, 她从芸儿手里拿回宫灯,“这个宫灯不行, 你在其它的东西里面挑吧。”

    见芸儿嘟起了嘴做委屈状,雪若从头上拔下一只小巧的金簪,塞在她手里,“这个换宫灯,可满意啊?”

    “啊呀, 真好看, 多谢殿下。”芸儿眼中放出神采, 欢天喜地地行礼谢过。

    子衿步入殿中, 把药碗轻轻地放在雪若旁边的桌几上, 淡淡道:“殿下此次出宫收获颇丰啊。”

    雪若转头, 看到子衿笑道:“师父,你几时来的, 今日重阳灯会那么好看,你怎么进宫来了。”

    碧凝在一旁道:“左先生午后就来了,等殿下等到现在。”

    雪若一听,坐起身子,脸上露出歉色,“师父,真是抱歉,我一早就出宫了,若是午后出宫的,定会叫上你一起。”

    子衿低头,用银勺子轻轻地搅着手中浓浓的药汁,不缓不急道:“那倒是不必,殿下玩得高兴我就高兴了,这是我新配的药,你开始尝着喝一下看身子是否会利索一点。”他把药碗放在雪若跟前。

    雪若皱眉,把药碗推远,摇头道:“师父,我现在没有什么不舒服的感觉,我看药就不用再喝了吧。”

    子衿凉凉地看着她,“你身上余毒未清,怎可不服药。”他停顿了一下,“如今你长大了,连师父的话也不听了吗?”嘴角勾起自嘲的笑,“也是,你现在已经有了正经的授业恩师,怎会听我这个不正经的师父说的话。”

    雪若一听这话音不妙,子衿以往很少这样半冷半热地跟她说话,料是今日出门一天害他等得不高兴了,连忙端起药一口喝完,被药苦得眼睛都睁不开了,马上笑容灿烂道:“我谁的话都不听,也不敢不听师父的话呀。”

    多年前她还是个孩童的时候,天天被关在燕熙宫里,只有子衿经常进宫来陪她玩耍,教她识别各种药材和植物。

    他从来不像个老师那样一本正经地跟她说话,总是随便在燕熙宫找个椅子一歪,一边吃她的零食,一边打趣她,絮絮叨叨地跟她说一些宫外的奇闻趣事。

    她认识子衿的时候就知道他身体很弱,每到冬季他都要回医圣谷去找师傅调养,但他隔一段时间就会配好药,亲自送来燕熙宫给她,即使在回医圣谷的日子也会让铺子里的小徒弟定期送来。

    他看上去总是漫不经心的样子,就连她跟他说话,他也是懒洋洋的,其实她随口说的话他都记在心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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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有一次她说起高山之巅生长一种珍奇的三色玫瑰,书上说只要拥有这种玫瑰,就能一世平安康泰各种圆满,看着她面露期待和好奇,子衿默然不语。

    几日后子衿带着草药进宫来,他从背篓里拿出一株花扔到她面前,调侃说这三色玫瑰比想象中难看多了,三种颜色搭在一起着实牵强。

    她讶异地捧着罕见的玫瑰,觉得这花真是特别极了。他把手藏在袖子里,以为她没有看到他手上攀爬悬崖留下的纵横伤痕。

    往事历历俱在心头,雪若凝神望着子矜,就是这个看似不正经的师父一直在她身边,陪她度过了禁足的漫长日子。

    子衿听了她的话淡淡一笑,在她额头上弹了一下,“你这嘴是蜜糖里浸过的吗,这么甜。”

    他从一旁的盘子里拈了一颗蜜饯,轻声道:“张嘴。”

    雪若听话地张开嘴,子衿把蜜饯放在她嘴里,雪若一边嚼一边奉承道:“师父做的蜜饯比宫里的好吃多了,记得我小时候不肯吃药,你特意做了蜜饯来哄我吃药,师父待我最好了。”

    子衿的目光转深,眼中涌起复杂的情绪,只是须臾片刻,又如平静的湖面一般没有波纹,淡淡道:“我并没有你说的那么好。”

    他见雪若的袖口露出一段墨绿的穗子,不由好奇地伸手一抽,一块莹白的玉佩从她袖子里滑了出来。

    子衿神色一凛,手微不可查地颤抖了一下,定定地看着手里的玉佩。

    雪若一愣,刚想开口,就听子衿问道:“这玉佩是殿下之物?”

    雪若点点头,吞吞吐吐道:“嗯…那个…朋友送的。”

    子衿眸光微凉,把玉佩擒在手里端详片刻,抬头时已是浅笑盈盈,云淡风轻道:“这玉佩不是寻常之物,既然是朋友相赠,殿下好生收藏才是。照你整天不着四六的风格,那天掉了都不知道。”

    雪若吐吐舌头,“说的正是啊,我身上可不能放半点贵重东西,出个门兴许就找不着了。”

    子衿把玉佩翻过来看了看,忽道:“这玉佩的反面刻的是什么?”

    “嗯?反面还有东西?”雪若拿过玉佩,就着烛火仔细看,玉佩的反面雕刻了奇怪的图形,她对着光左看又看也看不出是个什么图案。

    “这图案是后面刻上去的,看这手法,不像是工匠所为。”子衿淡淡道。

    不像工匠所为,难道是上官逸自己在母亲给的玉佩上刻的图案,真是好生奇怪。

    子衿把玉佩放在桌上,“殿下快收好吧,别弄掉了辜负了朋友的一片好意。”

    “哦哦”雪若点头,站起来从梳妆桌里翻出一个精致的木匣子,把玉佩妥帖地放了进去。

    一阵风把殿中的窗吹开,子衿捂着嘴轻咳了几声,雪若见状连忙给他倒了杯热茶,“秋深了,风寒露重的,师父可要多保重身体才好。”

    她好像想起了什么,在软塌后面的小橱里翻出一个小包裹,从包裹里扯出一个毛茸茸的东西,“这是我从父王那里要来的灰貂皮坎肩,马上就要入冬了,师父你身子骨弱,把这个坎肩穿在袍子里面,又暖和又贴身。”

    那坎肩的毛油光水滑,在烛光下泛着柔光,一看就是极其贵重之物,子衿捧在手里,只觉心头暖流涌动,一时竟不知该说什么。

    夜晚,雪若坐在梳妆台前,就着烛火端详着手中的玉佩。

    碧凝替她放下一头秀发,用一把牛骨梳细细地梳着她的发尾,见她看得入神,不由轻声问道:“殿下,这是……上官大人送的吧。”

    雪若抿着唇,没有答话。

    “上官大人对殿下,真是十分用心……”碧凝一边悄悄打量她的表情,一边说道,“如今,殿下对上官大人也不似之前的冷淡,似乎…相处得还不错。”

    雪若的手指轻轻地抚过玉佩上的花纹,似乎陷入沉思, “碧凝,上官逸他…确实对我很好,我跟他在一起也是很开心的。”

    碧凝趁热打铁道,“既然他对殿下有心,您也对他有好感,若是君上赐婚……”

    “碧凝”雪若明白她想说啥,挤出一个笑来,转头扯着她的衣裳晃着玩,“你这个人啊啥都好,就是喜欢做媒这点不好,上官逸当我是他的学生,自然会多关心一点,你也知道我这个人没啥正形的,上官逸那么清高板正,哪能看得上我呀!”

    她把玉佩放进妆盒,快速地合上盖子,眯着眼睛打了个哈欠,“时候不早了,我在外面跑了一天,困得眼睛都睁不开了。”

    碧凝无奈地叹了口气,转身替她铺床去了。

    望着碧凝轻手轻脚地开门出去的背影,雪若在床上翻了个身,睁大眼睛望着帐顶。

    诚然,如今她对上官逸已经完全改变了印象,但她只想把他当做一个知心好友那般相待。他若真心待她,她必然回报以加倍的真心。

    自从经了容绪一事之后,她深感情爱是个危险的东西,只要想到这两个字就像被烛火烫到一样本能地想躲避。她且还算不上涉足情爱之事,就被伤了个透心凉,可见只有脱离了这些纠缠人的男女之情,才能活得洒脱又率性,那才是她向往的生活。

    她把心绪整理清楚后顿觉一身轻松,在床上伸了个畅快的懒腰。

    远处城墙上的宫灯一盏一盏亮起,北风袭来,宫灯被风吹得不由自主地往各个方向摇摆凌乱。

    冬天第一场雪降临长乐城的时候,上官逸再次奉命领兵出征卑兹汗,只是在前次战役中被夏州国打得惨败的卑兹汗提出了和谈的要求,两军在各自一方的边界驻扎开始了旷日持久的谈判。

    在三王子允轩的建议下,夏州国亦派出了御史何召献的长子光禄寺少卿何靖、护军参领李怀林协同上官逸一同驻守边境,并参与谈判,同时派出十万大军压阵,以防谈判破裂两国再次开战。

    转眼已是春暖花开,前方传来喜讯,夏州与卑兹汗谈判取得重大进展。三月初,卑兹汗世子将率亲善团队来夏州国觐见,并送上当地奇珍异宝,包括一株生长在卑兹汗境内的神草—千年雪芙蓉。

    这千年雪芙蓉号称上百年才生成一棵,乃稀世的滋补圣物,服之可以治疗顽疾,令垂死之人起死回生。

    紫宸宫桃花灼灼盛开的时候,上官逸在久别之后见到了雪若。

    数月不见,她又长高了一些,头上绾着双螺发髻,穿着束袖的湖蓝色春衫在靶场里学射箭,春风扬起她头上的粉色发带,执箭而立的少女裙袂飘飘,青春美好得如同三月带着露水的桃花。

    她缓缓地拉开弓,眯着一只眼,全神贯注地瞄准前方的靶心,她不住地调整箭头的方向,却犹豫着迟迟不放箭。

    腰被人轻轻扣住,那人的手上有轻柔而坚定的力量,微不可查地调整了她身体的姿势,坚实的胸膛轻轻靠过来,把她整个人拢在自己的臂弯中,修长冰凉的手扣在她的手上,另一只手在前面稳稳地帮她握住弓。

    雪若吓得一颤,转头怔然看着身边那人。

    三月不见,依旧是熟悉的模样,如墨的眉眼、高挺的鼻梁和凉薄的唇,她不禁又惊又喜,刚要开口,就听上官逸在她耳边低低地说,“看着前方,注意力集中。”

    金翎箭破风而出,只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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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簇”的一声,箭头稳稳地插在靶中红心上。

    王宫的养成系团宠.

    “中了!”雪若跳起来欢呼, “好厉害!”她笑得眉眼弯弯,梨涡都可以荡舟了,“你几时回来的, 再不回来我都快忘了你长啥样了。”

    上官逸嘴角含笑, 眼中似有千山万水,伸手摸摸她的脑袋, “昨晚回长乐的。”见她甩着手嫌弓太重,就顺手接过弓替她拿着,问道:“雪儿,什么时候开始练习射箭了?”

    “这几个月新学的。”

    “为何学射箭,难道想上阵杀敌?”

    雪若半眯着眼睛, 神秘地笑着,故意一本正经道:“我时常宫外行走, 不会武功多危险,会射箭也好防身嘛。”

    上官逸抚了抚额角, “箭是远距离进攻之兵器,多用于偷袭围攻,你防身若用箭,只怕敌人的刀剑已经迎面砍过来了,你还在到处找弓呢。”他想了想, “不过你说学一门防身之技也有道理, 我帮你做个袖弩吧, 那个比弓箭更轻巧好用。”

    “真的吗?那你说道做到, 千万不要忘了哦。”雪若高兴地赞同, 伸出小手指在他面前举得高高的。

    “又要拉勾?”上官逸无奈道, 被雪若拖起一只手,强行扒拉出小手指跟自己的小手指拉在一起, 这才满意地松手。

    上官逸低头含笑,雪若突然眼睛放光,拉着他的袖子就往燕熙宫方向走,“走,我们去燕熙宫,我给你做几个新学的菜式,给你接风洗尘!”

    莫轻寒拎着两条还在动的鱼走进上官府的书房,见上官逸正在书桌后面写着奏章,献宝一样把鱼提到他面前,“你看看,刚化冰的湖里打上来的鳜鱼,养了一个冬天,可肥了。”

    上官逸停笔,抬眼看了下莫轻寒,他一身短衫,浑身鱼腥味,皱眉嫌弃道:“拎书房来干嘛,太腥了。”

    莫轻寒斜眼望他,不满道:“你吃它们的时候怎么不嫌腥?”

    他伸着脖子把外面的元裴叫进来,元裴双手接过鱼忙不迭送到厨房去。

    上官逸扔了一块帕子给他擦手,淡淡道:“等下去香炉那里烘烘手,把身上的味道去掉一点。”

    莫轻寒摇头无奈道,“你这臭公子哥的洁癖劲儿,怕是这辈子也改不了了。”

    当下已经开春,见他在室内仍穿着夹棉的长衫,裹着裘领的披风,不放心地问道:“你最近身子还好吗?怎么在屋内还穿这么多?”

    上官逸垂着眼眸,手上继续写着:“无妨,保暖而已。”

    “你不要说得轻巧。”莫轻寒在他对面找了个椅子坐下,“这情蛊是普天之下最阴毒的蛊毒之一,虽然你用内力克制它不发作,但毕竟不是长久之计。”

    上官逸拢了拢身上的披风,轻描淡写道:“毕竟都这么多年了,我心中有数。”

    “你心中有数?可是现在跟以往不一样了,你何苦要千辛万苦地来寻她,如果她不出现,顶多就是与压着这蛊毒过,日子还能长久维持下去。”莫轻寒有些气恼,“如今你在她身边,若她与你两情相悦到好,虽不能解毒也不至于毒发。但如果她对你无意,一旦受情伤,这才是这情蛊真正发作的时候,到那个时候,你焉有命在。”

    上官逸缓缓抬起眼眸,烛光中他的脸色苍白得有些刺目,一双眼冷冷灿灿地看着前方虚无之处,定定地道,“若是找不到她,我活着跟死了又有什么区别。”

    他回过神来,不以为意地笑了笑,“不管结果如何,这都是我的选择,既然选了,就无甚可悔。”

    他想了想,道:“对了,这次卑兹汗带来的贡品中有一株千年雪芙蓉。”

    “千年雪芙蓉?”莫轻寒吃了一惊,“就是你为你师父找寻多年的那个神药?”

    上官逸点头,“正是。”

    莫轻寒问道:“那你准备怎么办?”

    上官逸修长的手指轻扣桌面,沉吟道:“我也在想这个问题。”

    他往后靠在身后的软垫上,调整了一个舒服的姿势,淡然道:“世子如今在朝中反对的声音越来越多,王上年迈体弱,三王子已经开始了排兵布阵。”

    他端起青瓷茶杯,浅呡了一口香茗,“三王子这次借着卑兹汗谈判之际把李怀林和他的表哥何靖安插在骠骑营,可谓用心良苦。”

    莫轻寒轻哼了一声,“世子无德无能,我看还不如这个三王子代替他的好,你何苦吃力不讨好去辅佐这个阿斗。”

    上官逸瞳孔收缩了一下,眼中划过稍纵即逝的杀机,定定地望着面前摇曳的烛火,沉声道:“我自有我的道理。”

    清晨的薄雾从地平线上缓缓褪去,一望无际的草原和远处郁郁葱葱的密林逐渐清晰,云苑王家猎场沐浴在和煦的阳光和清新的空气中。

    王帐前挂起五彩的饰带,旌旗在风中猎猎作响,驱赶野兽的雄壮号角吹响,数十匹骏马同时冲出隔栏奔向茫茫的草原和密林,马上的勇士扬鞭高声喝叫声势雄浑。

    王帐前摆开了一长溜的酒桌,夏州王和王后端坐在主位,王亲贵族在下首分列两排坐好,挨着夏州王和王后坐的穿着异域服装的正是卑兹罕的王世子次丹,次丹举杯向夏州王和王后敬酒,为两国休战缔结友情频频举杯。

    穿着利落的红色上衣和马裤的卑兹罕少女对着王上盈盈施礼,“依提叩见君上,君上吉祥金安。”略带口音的清婉嗓音响起,她缓缓地抬起头微笑,五官明丽浓艳如同盛放的红玫瑰,异域美女的别样风采令在场的夏州君臣均眼前一亮。

    “君上,这位是舍妹依提,从小在卑兹罕草原长大,不懂中境的礼数,让君上见笑了。”次丹拱手对王上道。

    “公主英姿飒爽,落落大方,让我中境女子自愧不如啊。”夏州王客套地赞道,王后在一旁端着大方而矜持的笑,坐在侧边慧贵妃亦点头附和。

    坐在次席的静乐郡主妙熹与允轩坐在一排,她瞟了一眼正色眯眯地看着依提的世子齐允睿,用丝帕掩着嘴不屑地对允轩道:“卑兹汗的女子竟和男子一般穿裤装不穿襦裙,着实粗鲁得很。”

    允轩带着欣赏的目光停留在依提身上,不以为然道:“一方水土养一方人,卑兹汗人以草原为家,穿裤装也是为了骑马方便。”他身后的傅临风也点头赞同。

    妙熹嗤笑,低声道:“骑马狩猎都是男人的事情,女人如此娇弱,怎么经得起风吹日晒的。”说着,她轻抚了一下自己脸上的妆容,抬手用丝帕挡住斜斜照过来的阳光,目光向左不动声色地转移到与她间隔两个位子的上官逸身上。

    雪若坐在不远处的矮桌旁,一边磕着瓜子一边跟身旁的素因道:“这依提公主长得可真美啊,西域的人都是大眼睛高鼻梁的。”

    素因喝了一口茶,不以为然道:“我看还是我们中境的女子温婉秀丽,这卑兹罕女子乍看艳丽夺目,但不耐看,多看就觉得过于粗犷了。”

    她捂着嘴,笑着悄悄跟雪若道:“听说她们手上的毛长得跟毛毯一样,夏天蚊虫都飞不进去,身上还有一股子羊肉味。”

    “你小声点,别瞎说。”雪若捶了她一下,忍不住笑,因在众人面前不得不克制,只得低着头笑得肩膀一抽一抽的。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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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我没瞎说,”素因回头问坐在后排的左子衿,“子衿,你说,是这西域公主好看还是我们雪若好看呀。”

    子衿正埋头在一盘坚果里面挑葡萄干吃,闻言头都没抬回答道:“昭月公主天下第一美。”素因对他的回答十分满意,笑着得意地转过身来。

    “师父从小看我长大,我长成个葫芦他都觉得我美,跟父王母妃一样。”雪若笑眯眯地转头,握着拳头的手在子衿面前的盘子上松开,满满一把葡萄干铺满了子衿面前的盘子。

    素因转头看了看子衿的盘子,又看看自己和雪若面前的盘子,噘嘴道:“你把我葡萄干都挑走了,对你师父太偏心。”

    雪若赶紧端了面前的一碟翡翠糕放在她面前,“师父身体不好,吃的东西不多,难得他爱吃葡萄干嘛。你吃嘛嘛香,这个糕好吃,你吃这个。”

    “你这个师父宝!”素因哼了一声,不满地推了她一下,捻了一块糕咬了一小口。

    坐在她们对面的上官逸移开清冷的目光,闲闲地喝了一口冷茶。

    林子响起呼唤猎手的号角,夏州和卑兹汗的勇士们纵马从林子的各个方向疾驰而出,马背上载这野猪、兔子、獐子等刚打的猎物。王帐前早有太监和宫女架好了火堆,用大桶烧好了热水,准备宰杀清洗猎物后就地烤制。

    随着勇士们携带猎物归来,王帐前的气氛也变得热烈起来,在众人的欢呼声中夏州王持酒杯站了起来。

    一场风寒之后年迈的君主看上去有些消瘦,但仍然精神矍铄,嗓音洪亮,“各位爱卿和勇士们,今日是夏州和卑兹汗两国缔交友好的日子,让我们举杯欢迎远道而来的卑兹汗世子、公主和各位勇士们,希望两国能从此消弭战火,百年交好。”

    在座的夏州国王族和众位大臣纷纷起立举杯共贺,次丹和依提也带领卑兹汗的使团举杯还礼,众人刚饮罢坐下,就听次丹朗声道:“君上,此次来长乐,除了缔交两国之好外,我还有一个小小的请求。”

    “哦?”夏州王侧头,问道:“世子请讲。”

    次丹缓缓道:“贵国骠骑大将军上官逸在我军中声名远扬,骁勇善战足智多谋素有夏州战神之称,本世子亦是佩服在心,不知是否有幸可以借此机会敬上官将军一杯酒。”

    夏州王哈哈一笑,爽朗道:“有何不可,上官爱卿,快与世子共饮一杯。”

    上官逸连忙起身,恭敬地应承。

    次丹持着酒杯面带微笑走向上官逸,笑容中闪过不易察觉的狠厉。

    戎卢一役,卑兹汗五万将士遭遇上官逸带领的八千精兵深夜突袭,死伤得只剩几百人,粮草帐篷被烧得殆尽。从小和他一起长大的两位表兄也死在了那场战役之中,自小抚养他的姨母哭瞎了双眼,不久也撒手人寰。卑兹汗朝野的共识是,只要夏州上官逸不除,卑兹汗永远也没有可能在边境之争上占得分毫便宜。

    次丹打量着眼前威名显赫的战神,心中忍不住诧异。

    这是他第一次见到上官逸,他并非想象中孔武有力的大汉,而是清瘦俊朗的书生模样,身材颀长,脸色比身上月白色的锦袍更白上几分,唯有一双墨染的犀利双眸与心中名将的风采重合。

    王宫的养成系团宠

    次丹笑容亲切, 目光坦诚地举起酒杯,“上官大人久仰大名,今日一见三生有幸。”

    上官逸清冷一笑, 客气地还礼:“世子过誉了, 请!”他举杯与次丹碰了碰,两人仰头一饮而尽。

    众人的目光均被两人吸引, 对面而立的两人均是龙章凤姿,气质却是迥异,一个清俊儒雅,一个硬朗刚毅,在场的女眷和宫女纷纷交头接耳小声议论。

    夏州王爽朗笑着对众人说, “世子殿下此次还带了众多奇珍异宝来夏州,其中有一株千年雪芙蓉乃是稀世神草, 本王要在今日围猎中把这个千年雪芙蓉作为奖励拿出来为众位爱卿助兴。”

    此言一出,场下一片骚动, 众人纷纷议论说着千年雪芙蓉只闻其名,没想到今日得以见这个稀世珍宝,均跃跃欲试。

    雪若放下手中的茶杯,眼中放出神采,坐直了身体认真听。

    侍从弯着腰, 恭敬地向夏州王递上一个锦盒, 夏州王将锦盒高举给众人看, “爱卿们组队以射箭为赛, 第一轮射靶, 第二轮射雁, 赢者将获得千年雪芙蓉!”雪若听到射箭比赛后,嘴角露出笑容, 悄悄打了个响指。

    在场的王亲贵族与大臣听说要比赛射箭不禁哗然,会武功的男子摩拳擦掌准备报名。

    世子允睿侧头看了上官逸一眼,上官逸默然会意,低头拱手行礼。允睿带着倨傲的笑,笃定地望着父王手中的锦盒。

    第一轮射靶比赛,在场会箭术的男子均组队参加,箭术高低立见分晓。上官逸和世子一组是最后出场的,世子十环中了八环红心,上官逸上场时神色淡定,行云流水一般地上弦,拉弓,十发箭一气呵成地射出,轻轻松松以全中红心取得了第一。

    射靶比赛后,射雁比赛时场上只剩下两组队伍,世子齐允睿和上官逸,三王子齐允轩和傅临风这两组。夏州王看到自己两个成年儿子分别在射箭比赛中脱颖而出,不由心中舒畅,满意地摸着胡须,点头微笑。

    有侍卫上场给两组队伍的参赛人员更换较重型的弓,射空中飞鸟与射靶子相比难度更高,箭要穿破长空射中飞行的鸟需要较大的臂力和精准度。每组队伍有二十支箭,射中的大雁最多的一组为胜。

    “允轩!允轩必胜!”雪若和素因在座位上兴奋地拍手,为允轩和傅临风鼓劲。允轩回头,对她们挥挥手,展颜璀然一笑,素因被他的笑容一晃眼,定定地呆在那里,红晕一分分爬上脸颊。傅临风转头看到雪若热切地跟他们挥手,心潮涌动,仔细调整弓箭的角度。

    “你们俩个矜持一点,”子衿在后排把一粒葡萄干抛在空中,仰头准准地掉在嘴里,“射箭最需要静心,被你们一吓准射歪。”雪若一听,觉得有道理,于是点点头,拉着素因不再欢呼,只在允轩和傅临风的目光转过来时热切地挥手。

    世子允睿穿着明黄色锦袍,倨傲而冷漠地扫视了场内,看自己一方的啦啦队只有素因一人,但她也只是痴痴地望着上官逸,在场的其它女眷和宫女因为地位关系都不敢公然助威,但大多数目光都锁定在上官逸身上。

    允睿冷笑一声,对着上官逸道,“爱卿助我拔得头筹,这千年雪芙蓉,本世子要定了。”

    上官逸脸上没有什么表情,低头沉声道,“殿下放心。”他移转目光,正对上远处雪若迫切的眼神,她望着他,秋水潋滟的双眸似乎流露出恳求,他来不及细细分辨她神色的含义,射雁比赛就开始了。

    此时正是春暖大地,大雁南归之际,空中不时便有一排大雁以人字形或一字形飞过,有侍卫在场边挥舞蟠龙大旗宣布比赛开始,在场的四人屏气凝神迅速执箭指向空中,“嗖-嗖-嗖”金翎箭先后如雨点一般射向空中,只见雁群中坠落纷纷。

    四人当中以上官逸的箭法尤为惊艳,他引弓必有雁中箭坠落,可谓百发百中,人群中发出阵阵惊叹“好箭法!”。主座上次丹扬起下巴,眯着眼睛,老有兴趣地看着场上的比试,他的妹妹依提将目光停留在上官逸提拔的身影上。

    允睿求胜心切,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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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料接连两箭射空,心神烦乱不由骂骂咧咧。上官逸见状,放下手中的弓,上前按住他还要引弓的手,冷静地说:“殿下暂歇片刻,让属下来。”允睿点头,拍拍他的肩膀,放下了手中的弓。

    傅临风的箭术也是极好的,虽然不及上官逸每发必中,但也是十中□□,但允轩的箭术略逊一筹,接连有射空的。傅临风转头见齐允睿将剩余的箭都交由上官逸射,他思忖片刻,也跟允轩说自己一人来,允轩点头答应,站在一旁替他续箭。

    不一会儿功夫,两队箭筒里的箭就所剩无几,允睿和上官逸还剩一支箭,允轩和傅临风还剩三支箭,早有侍卫去林子里把所有的箭和大雁都捡了回来,按照金翎箭上不同的纹饰区分摆放。

    夏州王让侍卫数一下两队各自射了多少只大雁。

    侍卫清点后报告,三殿下一组共射中十四只雁,雪若和素因挑起来拍掌欢呼。还没高兴片刻,侍卫接着说世子一组共射中十七只雁,两人就跟泄了气的皮球一般撅着嘴坐在座位上,对面妙熹得意地一边笑一边优雅地鼓掌,和王后交换着会意的目光。

    众人在心中默默计算,世子队射中十七只雁,还剩一只箭,也就是说除了世子射偏的两箭,上官逸每一箭都射中了。

    三殿下队射中的十四只,就算剩下三支箭全部射中,也只有十七只雁,除非世子队最后一箭射偏,否则三王子队根本不可能赢。但是上官逸怎么可能射偏呢?让他射偏的概率比射中的概率小太多了。

    所以,这场比赛世子队必胜无疑,已经有贵族子弟开始私底下开赌注赌两队胜负了。

    就在众人都笃定千年雪芙蓉花落世子队的时候,就听一个清脆的声音在场中响起:“这场比试不公平!”

    众人闻声俱是一惊,想看看谁这么不要命敢当众质疑比赛的公正性,却见一身鹅黄窄袖宫装的窈窕少女缓缓从座位上站起来,走到王座前盈盈拜下。

    这,这不是君上的掌珠昭月公主齐雪若吗?有人在低下咋舌,低声议论。

    王后面色一沉,冷声道:“昭月公主此言何意?”

    子轩和素因两人面面相觑,不知道雪若接下来来做什么。

    王上有些不安地看着场中议论的人群,转头不满的目光对上满面忧虑的慧贵妃,心中叹了口气,这个古灵精怪的小女儿的葫芦里又在卖什么药。他见王后面如寒霜,连忙呵呵笑了两声缓和气氛,对一旁的次丹解释道:“世子莫怪,这是我的小女儿,昭月公主齐雪若,她被我宠得任性惯了。”压着心中的不满,转头对雪若说,“你且说说,有什么不公平呢?”

    雪若站起身子,不急不缓地道:“父王母后明鉴,照理说比赛应该在实力相当的对手之间比试才公平,可眼下,这两组队伍的实力明显有悬殊,因而儿臣才觉得不公平。”

    王上一顿,问道:“他们都是夏州国擅射的男儿,如何实力不想当?”

    雪若微微一下,端起袖子,朗声道:“世子哥哥从小随父王南征北战,战功显赫,上官大人为骠骑大将军,素有战神之称。三王兄和傅兄虽然在普通人中也算得箭术出众之人,但从未在战场上历练,一组是身经百战的名将功臣,一组是在靶场习得精湛箭术,两者实力不可同日而语,如何能说是公平的比赛呢?”一番话有理有据,把在场众人说得纷纷点头。

    上官逸负手立在场中,目光深邃地看着雪若的背影。

    见众人都肯定了雪若的说法,夏州王看着自己的小女儿,问道:“那你说要如何才公平。”

    雪若对父王璀璨一笑,晃着头说,“给实力略逊的一队再加一名外援即可,而且这名外援不能太厉害的。”上官逸眉头蹙起,若有所思。

    夏州王道:“那要怎样的不厉害。”

    雪若忽地把手举起来,回答得清脆响亮,“像儿臣这样就行。”她的笑容清纯动人,不远处撑着下巴坐着的次丹不由挑了挑眉。

    众人皆惊,王上疑道:“你?你也会射箭?”

    雪若点点头,“儿臣已经学了一阵了,看哥哥们射得精彩,也想上场一试。”

    在场的亲贵和大臣闻言都流露出惊讶的表情,允轩按捺不住,在不远处悄声喊她:“雪若,别开玩笑了,你上场我们输得更厉害。”雪若好像没有听见,傅临风担忧地看着她。

    主座上次丹向后靠在扶手椅上,带着玩味的表情看着场中落落大方的秀丽少女。

    慧贵妃忍不住开口对王上说:“君上,昭月她孩子脾气,您千万不可由着她胡来啊,她一个女孩子家,哪里会射箭啊。”

    雪若噘嘴生气,轻声不满,“母妃!”

    慧贵妃扭头,用目光示意她闭嘴,雪若不甘心地转头看着父王面前的锦盒,咬着嘴唇不说话。

    上官逸眸光一沉,难道她学射箭,是一直在为今日准备?他在心底盘算了一下,从卑兹汗求和献宝到雪若学箭的时间,心中顿时了然了几分。

    她突然要学习箭法,还想以此参加比赛,到底是为了帮三王子取胜,还是…她是为千年雪芙蓉而来

    可是,她要千年雪芙蓉作何用,为她自己解身上的余毒?

    他在心中思忖,千年雪芙蓉虽是滋补圣品,但并未听说有解毒功效,如果雪芙蓉真的能解她身上的余毒,相信以夏州王的爱女情切,必定直接把这宝物赐给雪若了。那,若不是给她自己解毒,便是给其他体弱之人滋补调养的。

    上官逸的目光凉凉地转向对面座位上撑着胳膊坐着的左子衿身上,只见他面容苍白,清瘦嶙峋,一阵风吹过来,宽大的衣袍贴着身体,显出瘦得几乎见骨的身材。

    原来,她日日努力学习射箭,按照她对父王的了解估算出射箭比赛,并静心准备在此刻参加比赛……她做这一切,只有一个目的。

    左子衿。

    上官逸心中微凉,仿佛有冰凉的水一点一点渗进胸腔,眼前绿草翠木也陡然变得灰暗。

    他站在那里恍了半天神,过了一会儿才抬起头,眸光清冷淡漠,拱手对着王上施礼,一字一句开口道:“臣觉得昭月公主所言有理。”

    王宫的养成系团宠

    世子转过头, 不解地看着他,上官逸继续说:“今日箭术比赛虽然以助兴为主,但公主殿下所言需要公平亦是不虚。”他转头, 定定地看着雪若, 挑眉道:“臣同意公主殿下参加比赛,原本三殿下一方还剩下三支羽箭。公主殿下习箭不久, 为公平起见,臣建议给他们增加到五支羽箭,全部由昭月公主射完,只要射中一只雁便按两只计数。若两队射雁的总数一样,也算三殿下队胜。”

    坦荡磊落的一番言语既出, 场中人都感叹上官逸的气度不凡,他不仅不反对三殿下组增加人, 还大度地提出了这么宽松优惠的条件。也有人窃窃私语,说上官大人这是认定公主一箭都射不准的呵呵。

    世子转头瞪了上官逸一眼, 他们现在还剩一箭,也就是说最多也就能射下十八只雁。如果雪若若射中两只大雁,按照一雁算两雁来算,跟他们一样十八只雁,而上官又说两组射雁数量一样, 就算对方赢, 这不是把到手的第一拱手送给对方吗!

    世子内心焦躁, 刚想发作, 却见上官逸表情平静, 似乎成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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