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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23-30(第1页/共2页)

    提供的《从此反派变虐文男主》23-30

    王宫的养成系团宠

    许久没有人叫她这个名字了, 雪若一时没反应过来。

    她略微一怔,随即站直身体,脸上看不出什么表情, 淡然道:“原来是容学士。”

    翰林院学士花荣乃是夏州国上一届科考殿试的头名状元, 被夏州王钦点为翰林院学士。

    犹记得那个春光明媚的日子,长信宫门前参加殿试的青年才俊济济一堂, 雪若拉着素因扮成宫女模样去看热闹。

    头名状元容绪受命当殿吟诗一首,只见一众白衣秀才中,红袍青年徐徐转身,从容身面向众人,思忖片刻便朗声吟诗一首, 诗才绝艳技惊四座。

    与一众看热闹的宫女一起挤在殿旁角落里的雪若,在看到容绪双眸的那一刻起, 就挪不开视线了。

    说来话长。

    有一年宫中闹刺客,没有做好地图攻略的刺客们找不到长信宫, 却一股脑儿闯进了她的燕熙宫。

    被禁卫军包围之际,刺客挟持了她以求脱身。

    第一次被冰冷的刀锋抵住喉咙,她吓得浑身颤抖,说不出话来。

    禁卫军怕伤到她,按照刺客的要求, 退出了宫外。

    双方正僵持不下之际, 一名黑衣蒙面侠士从天而降, 手持一把匕首就轻松地解决了挟持她的一干刺客。

    宫外的禁卫军听到响声冲进宫来, 他准备抽身离去时, 被她牵住了衣襟。

    犹记得月华流照中, 高大的背影转过身来,蒙面黑巾上那双漆黑温润的眼眸, 蕴藏着难以言诉的深意,令人见之难忘。

    她问他还能再见到他吗?

    他温柔地摸了摸她的发顶,眼角弯出了个好看的弧度,轻声道:“能。”

    然而,这个侠客再也没有出现在她的面前过,仿佛那夜的劫持和相救只是她的一个梦一般。

    这些年,她翻遍了所有情爱话本子,也找不到与那夜相同的感觉,直到在大殿上看到容绪回眸的一瞬。

    那似笑非笑的眼尾蕴含的一抹温润,竟与那人有七八分的相似。

    这之后,常年为完成太傅布置功课而肝肠寸断的小公主顺理成章地成了新科状元容绪的迷妹。

    她守在容绪每日去翰林院必经之路上,鼓起勇气送上一首小诗求指点,他问她姓名时,她说自己叫小若。

    她穿着一身普通的宫女服装,脸红扑扑的,一双眸子如同小鹿一般灵动,笑起来梨涡浅浅,把容绪看得心旌荡漾无法抑制。刚待开口,眼前的女孩低下头,转身就跑走了。

    此后两人成了书信往来的书友,御花园的假山里一块移动的石头成了他们传递书信的渠道。第一次约在宫中竹林见面时,容绪拉着雪若的手说喜欢她,要想办法接她出宫。

    雪若有几分懵懂和茫然,她欣赏的是容绪的诗才,他却说喜欢她这个人,然而她确实也没有才可供他喜欢,那他喜欢得更笼统一点应该也没有问题吧,她在心里头这样掂量。

    她觉得和他在一起并没有什么不自在,也不好拂了他的意,便点了点头,心里想着是不是要跟母妃去提一下眼下的情况。

    谁知道还不等她去纠结怎么跟母妃开口,就传来了消息,容绪要入赘丞相府娶了丞相的独女,官拜翰林院一等大学士,青云平步前程远大。

    原本雪若也是为他高兴的,只是最后一次在竹林见面的时候,容绪的每一句话都让她印象深刻。

    他说自己喜欢的只有她一人,但他十年寒窗熬到今日,不能因为娶了一个宫女而耽误了前程,这个决定是他痛彻心肺又不得不做的,今后两人便路遇不识吧。

    雪若一句话都没有说,只是捧着他退回的所有她曾写的信和诗在竹林里淋了一回儿雨,因而受寒生了一场病。

    病好之后就把之前的书信统统送到小厨房点火了,这件让她如同生吃了一只苍蝇的事情也就随着那些如黑蝴蝶一般在炉灶中飞舞的灰烬,不多时就烟消云散了。

    而她对记忆中那人那回眸的执念,也随着容绪给她带来心理阴影和时间的推移,渐渐地淡了。

    两人之间隔着一株扶桑花,阳光把斑驳的花影打在容绪的脸上,他的表情有些晦暗不清。

    他犹豫了半天,方才吞吞吐吐开了口,“那日……在祭祀大典上看到……才知道你原来就是昭月公主。

    “不错,”雪若点头,扬起下巴正视他,“所以,容学士是要重新见礼吗?”

    她从袖中取出一方丝帕,捏着丝帕拭了拭脸颊,淡然道:“本公主一贯不是个拘礼的人,但学士若是非要依礼相拜,我自然也没有阻拦的道理。”

    容绪闻言一怔,随即掀起朝服前襟,单膝跪下,道:“臣容绪叩见公主殿下。”

    雪若平静地看着他,微微抬了右手,道:“免礼,退下吧!”

    说罢,转身迈步就要走,却被容绪挡住去路,他的声音有些激动起来:“你还在生我的气是吗?”

    雪若冷笑一声,道:“容学士说笑了,我并没有功夫来谁生什么气。”她本就心烦意乱,不愿意与他再多说话,转身就往另一个方向走。

    容绪在后面跟上,忽地拉住她的衣袖不放,急道:“我当初也是被郦丞相所逼无可奈何,其实我心中一直只有你。”

    闻此言雪若停下脚步,心中涌起厌烦,抽了抽袖子,想挣脱他没能成功,不由喝到:“放肆!”就听容绪又说道:“如今郦丞相因结党营私被革职查办,我也重获自由,我知道你心中一直有我的,所幸我与丞相之女尚未成婚,我们可以重新来过。”

    雪若冷笑了一下,此刻的心情真是糟糕透了。她深吸一口气,尽量让自己语气平静地说:“你且松开手,否则我叫来侍卫你怕是吃罪不起。”

    容绪兀自拉着她的袖子不松,似乎吃准了她不会叫人,毕竟以她的身份定然不愿人知道曾经扮作宫女与他往来的事情,他一手从袖子里拿出一张泛黄的信纸,恳求道:“你看,你还记得吗,这是你这给我的情信,你忘了吗?”

    雪若诧异地瞟了一眼,只见那信上一只蝴蝶翩然欲飞。想起了那时写不出诗来与他酬和,见冯嬷嬷正在画花样也就临摹了一张放进了假山石头里充数,大约这张画是当年容绪清理两人往来书信时遗漏下来的。

    她伸手想拿那张画,容绪把手举高不让她拿到,她垫脚试图够到那纸终是差一点。她收回手,不愿与他多做纠缠,冷淡道:“容学士何必胡言,这随手涂鸦你若看得上就留着吧!”

    她心中涌起厌烦,用力扯了下衣袖,怒道:“松手!”

    容绪脸上露出受伤的表情,喃喃道:“你以前从不会如此跟我说话,果真是因为我伤你太深了吗?”

    “容学士真是想象力惊人,”雪若不耐烦道:“你若再纠缠,我喊人了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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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容绪无所谓地笑了一下,下一刻,脸上出现痛心疾首的表情:“公主殿下就是叫人来立刻把我杖毙在此,我也要把真心话讲出来,死也死的明白。”说罢便扯着她的袖子,跪了下去。

    雪若显然没料到此人的难缠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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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度比绝情程度有过之而不及,深恨自己当年瞎了眼,她想高声叫人,但此处离燕熙宫甚远,万一她与容绪在此纠缠被人传扬开去,因而把早年互传诗文的事情拿出来做文章……

    正在她进退两难之际,却见旁地伸出一只手,轻轻扣在容绪手腕手翻了一下。

    “啊呀”容绪叫了一声,吃痛松开手,有人帮她拉回衣袖,她的肩膀被轻轻一带不由退后几步,待回过神来,已经离容绪隔了半丈远距离。

    在她还懵懂不知发生了什么事情的时候,熟悉而清冷的嗓音响起:“容学士以下犯上,骚扰公主殿下,意欲而为?”

    雪若转过头,睁大了眼睛,不可置信地看着眼前人,这一刻心脏都仿佛要冲出身体在空中恣意飞荡。

    “上官逸!”她捂着嘴惊呼。

    月余未见,上官逸清减了几分,一身束袖的湖水蓝常服,青玉发簪将墨发束起,看上去俊朗干练又洒脱。

    他转头对着雪若微微一笑,打趣道:“公主殿下见了下官为何一副见了鬼的模样,莫非是我出征前布置的功课一点都没做?”

    他本想跟她开个玩笑,不料雪若笑着望着他,眼泪却滚滚而下,嗓音都哑了:“你回来了,太好了,你没事吧?”

    她皱着眉头一边笑一边哭,像个看到失而复得玩具的孩子。

    上官逸一怔,随即柔声道:“我没事。”

    “嗯。”雪若瘪着嘴,含泪笑着点头。

    容绪从地上站起来,走到上官逸面前,倨傲地仰起头,“上官大人,因何出现在此。”

    上官逸冷笑,“这话应该我来问才对。青天白日之下,容学士竟敢拦住公主殿下的去路纠缠不清,这不怕僭越的胆色着实令在下佩服。”

    容绪脸色白了白,直着脖子道:“我和公主曾经的往事又岂是你能知晓的?那时我们两情相悦……”

    上官逸眼中射出寒光,还未开口,就听旁边一声怒嗔:“住口!”

    雪若面如凝霜,端着两个袖子向容绪走近了一步,沉声道:“容学士,我本不欲与你多做纠缠,既然你一再旧事重提,我不妨与你说个清楚。”

    她扬起下巴,深吸了一口气,徐徐道:“当年我仰慕你才学不假,原本想与你做个切磋诗文的文友,可你那时竟说钟情与我。我听闻你的心意,感激你的厚爱,的确也并未拒绝。然你为了入赘丞相府从此青云直上,要与身为宫女的我从此路遇不识,我亦无话可说,然你我之间的缘分自那一刻起便已走到尽头。如今郦相失势,你便撕毁婚约,今日还在此要跟我表露心迹。”她轻笑了一声,“只是容学士的一颗真心,我实实在在地消受不起也无兴趣消受,还望学士能听懂我的话,给自己留几分颜面罢。”

    她一口气讲完这些话,觉得胸口一直堵着的大石头忽然间移开了,浑身都轻松无比。

    上官逸靠在旁边的一棵树上,垂着眸子默不作声。

    容绪上前一步,不能接受地摇头:“不可能,你心里还是有我的,”他停顿了一下,“否则方才你为何为我流泪……”

    雪若气极反笑,一字一句说:“听好了,从前,如今和未来,我都不可能为容学士如此。”她冷眼看着他,甚至都不愿意说流泪两个字,而今的容绪对她而言与路人无异,她摆摆手,\"我今日倦了,你跪安吧!”

    容绪还要分辩什么,忽然一个小石头飞过来,击中他的膝盖,他不由自主地双膝跪了下去,他晃了一下,一手扶在地上,怒道:“上官逸,你暗算我!”

    “你说错了,我这是明算。”上官逸抄着手淡然道。

    他转头对雪若道:“既然容学士已经跪安了,殿下我们走吧。”

    容绪愤愤不平道:“上官逸,为何你就能出现在公主身边,而我出现就是僭越。”

    上官逸点头,肯定他的说法,“因为有些事情,我可以做,你不行。”

    他忽然出手拿过容绪手上画着蝴蝶的信纸,容绪一惊,想要抢回来被上官逸轻松地扣住手腕背在身后,一时疼得龇牙咧嘴哇哇叫。

    “你没有武功,我不会跟你动手的,这是公主殿下之物,理应物归原主,你走吧!”上官逸松开他,拍拍手道。

    “你等着!”容绪恨恨地揉着手腕,向两人投入一个怨愤的目光,拂袖转身离去。

    待容绪消失在园子的尽头,雪若连忙转过身,两只手把上官逸前面后背翻过来查看,迫切道,“我听说你受伤了,伤到哪里了?”

    冷不防被上官逸握住双手,他把她的手捂在掌心,微笑地望着她,动容道:“只是一点小伤,不碍事。”

    雪若皱眉,“我不信,我听说你被刺客伤到了,在哪里?给我看看伤口。”她的手无意中碰到上官逸的右臂,见他眉头一皱,右手立即掩于身后,身体也颤动了一下,雪若抬眸关切道:“是不是这里?严重吗?会不会很痛…”

    上官逸挑眉,眼里却全是笑,“不严重。”他的语气有点撒娇的感觉,“但是很痛…”

    雪若露出不忍的表情,不由自主就开始扒拉他的袖子,要查看他的伤口,“让我看看伤得怎样…”

    上官逸把她的手按住在自己手臂上,左右看看,低声笑道:“公主殿下,你在这里掀臣的衣服,合适吗?”

    雪若回过神来,红着脸收回了手,有些不自然地搓着两个手,低着头吸着鼻子说:“你没事就好了,我还以为你死了,吓死我了。”

    “你在胡思乱想什么?”上官逸皱眉笑道,见她眼眶红红的,如同梨花带雨一般,顿时心化成了一汪春水,温言道:“雪儿,这一个月以来,我一直都记挂着你,只想着速战速决回来见你。决战之后因大意,被敌方降将刺了一刀,所幸无大碍。我想着跟你的一月之约,便先于大军快马加鞭骑了三天,赶过来见你。”

    雪若欣慰地不住点头。心道好在上官逸平安无事,想起自己方才的失态,脸上烫烫的。

    她着实没料到自己是如此讲义气的一个人,为了朋友的安危操碎了心,还在众人面前哭了鼻子,哎,今后被嘲笑的黑历史又多了一桩。只是玉阳子这个不靠谱的牛鼻子老道,算的什么破卦,让她白白伤心一把,不过上官逸完好无缺地回来,其它的都是小事情了。

    “走,我带你出宫去玩。”上官逸突然道,拉起她的衣袖就走。他选了一条无人的小路七拐八弯,接着沿着紫宸宫的宫墙走。

    雪若被他带着一路小跑,气喘吁吁问道:“上官逸,我们去哪里?”

    上官逸回头笑道:“今晚有重阳灯会,我们看灯去!”

    “嗯!”雪若眼中放出兴奋的光,快步跟上上官逸的脚步。

    不久两人来到王宫马厩,上官逸吹了个口哨,绝影欢快地嘶叫一声,从一间早就打开门的马厩踱了出来。

    上官逸伸手给雪若,雪若会意对他微微一笑,扶着他的手踏蹬上马,上官逸一掀长袍下摆也翻身上马。

    马蹄轻快地踏过长街的青石板路,疾驰过野花遍地的青草地和流水潺潺的浅溪流,把人影幢幢的繁华市集抛在了身后。

    上官逸双手握着缰绳,雪若靠着上官的胸膛坐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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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低头一只手悄悄握住他的一方袖角,心里说不出的安稳和畅快。

    他们先骑到来风阁,何叔看到雪若女儿装模样才恍然大悟,一边笑一边欣慰点头。何叔说莫阁主知道他们今天要来,正在张罗准备呢。

    上官逸和雪若相视一下,并肩往后院走去。

    莫轻寒正指挥着莫涵和莫德在后院抓鸡,见上官逸和雪若两人进来,他叉着腰抱怨上官逸这个无耻之徒点名说要吃叫花子鸡,还要用新采的打过霜的荷叶包才行,简直无耻之极。

    上官逸摸摸鼻尖,调侃说这不是你的老本行吗?

    雪若拍手称赞,说叫花子鸡要配上三年陈的桂花酿,另外再加凉拌金银瓜丝那才绝配。上官逸投来赞许的目光,点头微笑,“都准备好了。”

    他转头对莫轻寒道,鸡选那个不肥不瘦的,那只太肥了不行,听我说,你不能照着自己的身材来选。那只下次记得饿几天再抓,否则太油腻了没法吃。莫轻寒咬牙瞪眼扔了一个鸡笼子过来,上官逸赶紧拉着雪若转身就跑进了厢房。

    雪若换上了上官逸为她准备的一身男装,把头发高高地束在头顶,荡了一个俏皮的马尾下来,上官逸拿出一根绛红的发带替她绑在束发处,凝望着铜镜中飘逸清秀少年郎模样的雪若,他一时五味杂陈,怔怔地说不出话来。

    莫涵来报说元裴过来有事找上官逸,上官逸匆匆去了前厅,雪若一个人在厢房喝茶看话本子等着开饭。莫轻寒摇头晃脑地走进来,陪雪若一起喝茶。雪若一边喝茶一边摇着头感叹道,上官逸在来风阁与在其它地方看上去像两个人。

    莫轻寒静默了一下,意味深长地道:“他现在这样很好。他一路也吃了无数苦,理应有些开心的日子。”

    雪若闻言不解,说上官逸出身名门,年少拜将声名远扬,你说的应该都是在战场上吃的苦吧。

    莫轻寒苦笑了一下,说:“我认识他的时候,他既不是现在在这里的样子,也不是在朝堂上的样子。”他的目光变得深远,对着远处的虚空勾起一抹笑,“那个时候,我从来没见过他笑,我甚至以为他是个面瘫。他也基本不开口说话,每天除了练剑也不跟人接触,像个活死人一样。”

    雪若皱眉,她心中讶异,无法想象那样的上官逸,便好奇问道:“那是什么让他改变的呢?”

    莫轻寒转头,幽幽地看了她一眼,又回过头去看门外,淡淡道:“是一个对他而言很重要的人。“他陷入回忆中,自顾自地笑了,”那个人整天跟个牛皮糖似的缠着他,逗他笑哄他开心,一点一点把他这座冰山给捂暖了。”

    雪若点头明白了,心道这真是一个有善心的朋友,又暗自庆幸,幸好有上官逸那个朋友现行一步把他打造成个正常人,否则按照他之前的风格,估计他们没可能做朋友了。

    于是问道:“那他的那个朋友现在在哪里?”

    莫轻寒欲言又止地看着她,吐出两个字:“死了。”

    雪若一惊,刚想问个究竟,就见上官逸走了进来,莫轻寒立刻收拢神色跑过去。一把勾住上官逸的肩膀,马上被他嫌弃地推开了,莫轻寒也不恼,换只手继续上去从另一边勾住他的肩膀,上官逸嫌弃而无奈地不反抗了。

    雪若在一旁冷眼观察,之前她是无法想象上官逸还有这样接地气的一面,印象中他一直都是冷情孤高的一副模样。

    她想起方才莫轻寒的话,心里得出一个结论,原来上官逸是个心肠软的人,软磨硬缠这一套对他管用。她在心里默默记下,以防下次万一得罪他,她也厚着脸皮去使一回这个杀手锏。

    十里长街挂起成千上万的花灯,夜幕下的长乐城在星星点点的灯光中有一种朦胧的意境。

    雪若和上官逸并肩走在长街上,两人俱是一身白衣,一个是红发带高马尾,俏皮灵动;一个是碧玉发簪高高束发,温润俊雅,两人走在一块俨然一道风景,吸引了不少路过的赏灯百姓。

    “这两位公子真是俊美无双,简直是一对璧人啊”

    “尤其是那位小公子,就像粉雕玉琢一般。”

    “不不不,旁边那位公子才是玉树临风…”

    沿途的夸赞声飞入耳畔,雪若不好意思地低下头,她转头看上官逸,见他抿着唇脸上也带着笑意。柔和的灯光照在他的脸上,五官线条格外柔和,眉目如水墨画就般清晰夺目。她想起第一次见他时,他身上清冷中透着凌冽的强悍气势,而今他望向她的目光中,只剩下如玉一般的温和清澈。

    两人驻足在一个花灯铺子前,雪若扬起头,一个个挑选花灯。

    “两位公子,请看这些灯谜,如果猜中了我给的三个灯谜,便可以随意挑选花灯。”老板热情地招呼他们,铺子上方用麻绳挂了一长串红字写的灯谜。

    上官逸对着老板道:“好,你出谜题吧。”

    老板伸手从头顶取过一张灯谜,念到:“话别之后弃前嫌,打字一”

    雪若皱着眉头使劲想,就听上官逸淡淡笑答:“谦”

    老板点头,又拿了一张灯谜,上面竟然一个字没写,道:“此谜面不着一字,打一药材。”

    上官逸略一思忖,道:“白芷”

    老板点头夸奖,“公子好才学”。雪若见上官逸接连猜对两个,向他投来钦佩的目光。

    老板在一溜灯谜里面巡视了片刻,选了一张写满字的灯谜,“这个灯谜比较长,公子听我读来。鸳鸯双双戏水中中,蝶儿对对恋花丛;我有柔情千万种,今生能与谁共融;红豆本是相思种,前世种在我心中;等待有缘能相逢,共赏春夏和秋冬。打八个字。”

    上官逸含笑低头,片刻,抬头深深看了旁边一脸茫然的雪若一眼,道:“情投意合,天长地久。”

    老板拱手赞道,“公子真是太厉害了,你再猜下去,小铺子怕是要关门了。请随意挑选花灯。”

    雪若拍手欢呼,已经卷起袖子准备接花灯了。

    上官逸谦道:“老伯过奖了,正好运气好。”他的目光扫过一排花灯,挑选了一个素雅的绢花宫灯,问老板,“老伯,不知可否借笔墨一用。”

    老板立刻从后面拿出了笔、砚,“公子那边有桌椅,请随意。”

    上官逸谢过,捧着宫灯在竹桌子旁坐下,雪若好奇地跟过去看他干嘛,只见他从怀里拿出那张画着蝴蝶的信纸,雪若脸刷地就红了,“你干嘛,”嗔声道便伸手要抢那纸,被上官逸挡了挡,安抚道:“等下就还你,乖!”

    上官逸把信纸铺平,在宫灯上对着上面的画临摹出一模一样的蝴蝶,又在旁边添了一只振翅欲飞的蝴蝶,两只蝴蝶仿佛呢喃缠绵,活灵活现,即将要跃出纸面一般。他又随手在下面添了几笔花草,花间双蝶图栩栩如生。

    雪若惊喜地碰着宫灯,笑得眼弯成了月牙,唇边梨涡泛起,兴奋地道:“真好看,我很喜欢。”

    上官逸爱怜地摸摸她的头,含笑不语地看着她。

    他来得有些迟,迟到她的心里曾住进过其他人,但是不要紧,往后的日子他会一直陪在她身边。

    雪若蹦蹦跳跳往前走,又欢快地转过身,向他不住挥手。

    记忆泛黄的深处,那个笑容明媚的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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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子自长街灯火中转身,叫着他的名字向他招手,他心中冲动就要上前,那女子的和眼前的身影逐渐重叠成了一个,他怔然立在原地,一时竟有恍如隔世之感。

    雪若举着宫灯神气活现地走在长街上,上官逸背着手走在她身旁,看她的目光像看一个孩子,柔软又常常充满无奈。

    雪若忽然伸手指了指前面,说:“我要吃冰糖葫芦!”

    上官逸看了她一眼,笃定道:“山楂要圆一点,糖汁要厚一点?”

    雪若踮起脚,拍拍他的肩膀,“好孩子,真是心有灵犀不点通,快去吧!”

    上官逸无奈地笑笑,上前去挑选糖葫芦。雪若一个人站在街边把玩手中的灯笼,忽然听到身后有

    一个轻柔的声音道:“姑娘,你的丝帕掉了。”

    她回头,见一个带着丫鬟的年轻女子站在身后,那女子梳着少妇的发髻,长相秀美,身材婀娜,对着雪若微微一笑温柔又雅致。

    雪若低头一看,果然自己的丝帕掉在了地上,赶紧捡了起来道谢,忽然想起自己穿的是男装,便不好意思嗫喏道:“这位姐姐,你刚才叫我啥?”

    女子掩嘴微笑,轻声道:“哪有公子用这样的丝帕,再说姑娘的脚也不似男子。”她身后的丫鬟听了也低声地笑。

    雪若恍然大悟,这女子心细如发秀外慧中,不由生了几分好感。

    “丽娘”远处有人在唤,女子与雪若行了个礼,转身向那人走去。

    远处灯火阑珊处,一个穿着长衫身材挺拔的男子手上搭着一件披风站在人群中等候。叫丽娘的女子快步走过去,那男子将披风批在她身上,她含笑低头与他说了几句,两人便肩挨着肩慢慢沿着长街走,一路走一路低语着什么,时不时微笑地注视着对方,直到两人消失在远处的灯影中。

    雪若痴痴地望着两人远去的背影,在心中喟叹,话本子里说的神仙眷侣大约也不过如此了吧。

    眼前忽然出现一串糖葫芦,山楂个个红胖滚圆,糖浆厚到快滴下来,雪若心花怒放接了过来,刚要咬就停下了,乖巧地把糖葫芦举到上官逸鼻子前,“先生先吃一个。”

    上官逸开口想说不用,可是他刚张嘴,雪若就把糖葫芦塞他嘴里了,他只好咬了一个吃,嗯,酸甜适中,味道不错。

    可是那边雪若却捧着腮帮子,脸皱成了一团,“呀,怎么这么酸呀,啊呀呀,我的牙要掉了。”这糖葫芦长得出挑,酸得也出挑,她最吃不来酸的了。

    “有这么酸吗?”上官逸不解地问,“嗯嗯,我吃不了这个,剩下的你吃吧。”雪若把剩下的糖葫芦塞上官逸手里就跑走了,上官逸无奈地笑笑,很享受地吃了起来。

    走了一会儿,就见雪若在前面向他招手,她总是像个孩子那样精力充沛,上官逸走过去的时候,看到她在一个饰品铺子前,对着一排编制成各种花式的红绳子中很仔细地挑选。她选了半天,选出一根带着金丝线的红绳子,转身拉上官逸。

    上官逸不解,雪若突然握住他的左手,他心中一动,却见她把红绳子在他手腕上比划了一下,又思考了一下,从耳垂上取下耳环上的一粒精致的小金珠,很认真地把红绳子穿进金珠里,抬起他的左手把红绳在手腕上打了一个活结,满意地拍拍手,“这根红绳是我送给你的护身符,有了这个护身符,在战场上刀剑都会绕着你走的。”

    上官逸望着手腕上的红绳,半天才微哑着嗓子道:“雪儿,谢谢你。”

    “这位小公子,这红绳不是一根根卖的,是一对对卖的,这儿还有一根,你要不要?”老板娘吃了一嘴狗粮,看热闹不嫌事儿大地开口了,“不过人家都是夫妻或者男女情人买的,二位公子若是不介意…呵呵”

    “啊?”雪若诧异地挠了挠头,“一对对卖的?”

    “我们不介意。”上官逸笑着接过话头,拿起剩下的一根红绳,看看手上的款式,想了想伸手从雪若另一只耳朵上也摘下一颗金珠,交给老板娘,“烦劳老板娘帮我穿一下。”

    “好嘞!”老板娘窃笑着接过红绳。

    “给我也戴一根红绳吗?可是那是……我给你护身符呀。”雪若歪着头不明白。

    上官逸摆出一副老师的样子,一本正经地低声教育她,“人家一对对卖的,你非要买一根,不是让人家为难吗?再说,除了护身符,这也可以是一根多功能的红绳。”

    “哦,好吧。”雪若似懂非懂地点点头,母妃曾教导她,为人在世,最大的善良就是不要与人为难。只是这个多功能红绳啥意思没听懂。

    一左一右各系一条红绳的两个人一边走一边心照不宣地笑,仿佛身上有了接头暗号似的,雪若走两步就亮出手腕欣赏一下,每次正得意的时候,手就被上官逸拉着袖子拽下来,她噘嘴不满地看着上官逸,怎么还不让人乐一下吗。

    上官逸瞟了她一眼,只是面无表情地低头往前走。

    “哦呦,这么漂亮的两个公子原来是断袖啊,你看他们还戴着一样的手绳…”

    “现在的美男子都有龙阳之好吗?苍天呐……”

    耳畔又飘来几声讨论声,雪若抖了一抖,对上官逸吐了吐舌头,缩袖子把手藏好,低头握着灯笼棍走在他身后。

    “少爷,你看!那不是上次我们去接的那个姑娘,她怎么扮成男子的模样。”

    傅临风手里拿着一盏豪华的宫灯站在长街边,看着雪若从眼前走过,身边的贴身家丁对他说。

    他心中一喜,原来她听了我的建议,竟然出宫来看灯了,莫非她是来找我的?想着便情不自禁快步跟了上去。

    雪若正走着,迎面走过来一个重量级壮汉,她一直低头走,将将要与壮汉撞个满怀抱在一起时,前方的上官逸忽然转身,把她一把拉进怀里,壮汉贴着她的胳膊走过,碾压一切的气势把她带得震了一震。

    她在上官逸的怀里惊魂未定,仰头笑道:“幸好你拉我一把,否则我非得被他直接撞回燕熙宫去。”

    傅临风站着街边,眼底一分分变冷。

    手上的灯笼不知什么时候掉到地上了,一阵风吹过,灯笼被火点着,无助地燃烧着。

    傅临风抬脚踩在灯笼上,火灭了,竹制的骨架和破碎的灯面散落一地。

    马车停在了高高宫墙外的一隅,铺着厚实软垫的车厢内,雪若挨着上官逸睡得很沉,她已经换上的女子的服装,这几日忧喜交织身心俱疲后,此刻她低着头,半侧着身子倚着上官逸的肩膀,闭着眼一脸安稳惬意,手里还紧紧拽着那盏宫灯。

    上官逸伸手掀开车窗上帘子的一角,紫宸宫影影绰绰的轮廓隐在夜幕之中,浓郁的桂花清香飘进马车内,宫墙内的桂花树应是开了一树的金黄细碎了。

    他的一个手臂垫在雪若的脖子后面,防止途中颠簸磕到她的头,车行至宫门时前手已经麻了,可是他却一动都不想动,靠在身上的人儿有温软的气息透过薄衫传来,微风吹起她的发丝拂在他的脸上,痒痒的,他好像坐在一个久违的梦境之中,只愿在这里一直坐到地老天荒。

    元裴掀开车帘,“大人,我们到了。”上官逸的手指放在嘴唇上示意他噤声,元裴马上会意地点头,随手关上车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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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雪若闭着眼睛抬手揉了揉眼睛,手上的宫灯掉在地上,把她自己一下子吓醒了。

    她睁开眼,发现自己靠在上官逸肩膀上,立刻不好意思地坐直了身体,弯腰捡起了宫灯,红着脸说:“我都睡着了,你怎么不叫我。”

    上官逸不动声色地活动了下手臂,微笑道:“睡醒了吗?到王宫了。”

    雪若掀开车帘向外面探了探头,不由低低叹息了一声。

    上官逸嗤笑,“心玩野了,都不想回去了?”

    雪若眨巴眼点头,一边收拾灯会的战利品,一边叹息,“还是宫外自在,没有那么多规矩,不用行礼和还礼。你知道我在宫里一天要说多少声免礼平身吗,累死我了,我恨不得把这四个字做成一块招牌,有人来见礼我就举个牌,多省事儿。”

    她的小脑袋里总有那么多荒诞可爱的奇思妙想,上官逸的笑容有些恍然,当初那个爱笑的少女就是带着这些古古怪怪的想法闯进他的心里,他兀自想着,嘴角微微上扬,不觉满眼的宠溺。

    雪若用一个布兜把在灯会买的小玩意都装好背在肩膀上,一手拿着宫灯,一手掀开车帘,轻盈地跳下马车。上官逸跟在她后面也下了车,元裴见状连忙退下,在马车另一边等待。

    雪若跟上官逸挥手告别,“我走啦”上官逸负手站着,点点头。

    她却没有马上走,站在那里,扬起头笑道:“谢谢你,上官逸。”

    上官逸轻笑一下,“谢我什么?带你吃喝玩乐看灯会?”

    雪若望着他,目光清澈而坦诚:“谢谢你平安回来。”

    上官逸心中一动,眸光转深,还未来得及开口,就见她眼珠子转了转,笑嘻嘻地继续说道:“带我吃喝玩乐看灯会。”

    上官逸抚了抚额角,皱着眉头做生气状,哼了哼,“公主明日请交一千字灯会游记给我。”

    “啊,啊,不要啊…”雪若脸立刻愁苦成一团,拉着上官逸的衣袖晃着,委屈巴巴地恳求道:“先生绕过我一次,学生重新说。”

    她不再逗他了,想了想开口,特别诚恳道:“其实,我听说你遇刺受伤特别担心,我还找了子衿来探讨你的伤情,找玉阳子替你算命,玉阳子说你凶多吉少把我吓个半死,好在最终你完好无缺地站在我面前了。”

    她伸手拍了拍上官逸的胸脯,豪放道:“你看,我这个朋友够意思吧。”

    上官逸嘴角含笑,点头肯定,“非常够意思。”

    “那我先回去啦,”雪若左右看看,掩着嘴轻声道。上官逸有些好笑,还在宫外她已经开始心虚了,含笑点点头。

    宫门内有人影绰绰,应是碧凝带着宫女在宫内接应,雪若对上官逸挥挥手就要转身走。

    “等一下,”上官逸开口道,雪若不解地望着他,只见他从怀里拿出一个玉佩,温润的白玉配着墨绿的穗子。

    他想了想,拉过雪若的一只手,把玉佩递放在她的掌心,“这玉佩是母亲留给我的,我一直戴在身边的,现在送给你。”

    雪若有些吃惊,不由缩了缩手,“既然是你母亲留给你的,一定是你非常珍视的东西,我怎么可以拿。”她抬头看着他,有几分惶恐。

    上官逸握着她的手腕不让她退却,目光热烈而执着,有一种让人无法拒绝的力量,“因为……只有你,才是我想给的人”有句话梗在他的喉头,最终没有说出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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