褚曣见此知道这是气狠了,忙提气追了上去,将人堵在花圃廊下。
“蓁蓁,你别气”
“让开!”
卫蓁冷眼瞪向他。
褚曣果断摇头?:“不让!”
“你先听我说”
卫蓁没等他说完转身又快步往回走?:“我不想听,你闭嘴!”
褚曣果真闭嘴,默默地?跟上她?。
卫蓁穿过了几条长廊都没将人甩掉,心中更?气了,干脆进?了金衣楼把?人关在外面?。
于是这天,别院的侍卫只?见他们的太子殿下前所未有的,可怜兮兮的跟在姑娘身后追了几条长廊认错,后又被关在了门外,委屈巴巴的敲门。
不知情的颇感惊奇,而知情的
“是不是你将那道疤做的太吓人了?”兔十?八凝眉:“都几乎占了半张脸,我瞧着都吓一跳,姑娘定是吓狠了。”
兔十?九皱眉:“是殿下说不够吓人,不停让我添的。”
“是你太夸大其词将殿下的伤情说的太严重,吓着姑娘了?”
兔十?八:“是殿下让我说的越严重越好?。”
二人对视一眼,又看向还在敲门的太子,同时心道:“该!”
第96章 第 96 章
“蓁蓁, 外面?好冷。”
灯笼下,里衣染着血痕的太子锲而不舍的拍着门,全无?平素的暴躁狷狂, 且还显得很有几分可?怜:“孤错了,你先让孤进去。”
“好多人看?着呢, 孤很丢人的。”
“蓁蓁,孤知道错了,你就原谅这一次好不好。”
“蓁蓁,理理孤啊。”
宋淮携着一身血气到别院, 远远就看?到这一幕,他皱了皱眉, 瞥向?房顶上两个暗卫。
二人与他对视一眼,耸哒哒低下头跃下房顶, 绕过金衣楼出现在宋淮面?前。
“怎么回事?”宋淮冷声道。
兔十八遂将?刚才发生的事绘声绘色的同宋淮讲了一遍。
宋淮:“”
他一时?也不知该如何评价太子作死的行为, 想了半晌, 只得出一个结论?。
该!
突然,传来吱呀一声,几人循声望去,见金衣楼的门打开了一个缝隙, 太子飞快的钻了进去,并反手关上了门。
宋淮面?无?表情的转过头。
儿女情长果真很是磨人, 就连混不吝的太子都能褪去一身疯气, 仿若变了个人。
他侧头看?向?廊下的侍女:“送热水伤药进去。”
周遭的侍卫侍女自太子出寝房那一刻, 就垂着脑袋不敢抬头,此时?听得宋淮的吩咐, 才敢吱声:“是。”
暗卫退下后,宋淮靠在廊下的红柱上, 敛眉静默。
儿女情长虽磨人,却?让人甘之如饴。
他选择在昨日搅了婚事,便是决定要争上一争,今日给殿下送完提亲礼,他便去了趟齐家,想与她坦白心意。
在沈家她已经都听见了,也知道了他这些年暗中?对她生着怎样的心思,她一直将?他当做兄长,如今得知真相,也不知道是怎样的心情。
所以他等了一日才去找她。
可?他没见到她,他在她屋外从午时?等到晚膳时?,那扇门始终没有打开。
她不愿见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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或许是气他搅黄了大?婚,或许是还没想好该怎么面?对他。
他其实也可?以继续跟她耗下去,那扇门总归会打开。
但?他在门外站了多久,她的门就关了多久,最终他还是不忍,不忍让她饿着渴着,她那么娇气,哪里经得住。
天边最后一丝亮光散去,灯笼的光落在地上,散着一圈淡黄色的光晕。
宋淮的思绪逐渐飘远。
二十余年前
天下不平已久,各地叛乱。
樾州知府为保一城百姓,守城而死,知府夫人自缢。
叛军欲斩草除根,四处搜寻宋知府幼子的下落,却?不知,人被?藏在了天下首富褚家。
彼时?的圣上是褚家大?爷,他得知宋知府殉城后,立刻便去宋家将?知府唯一的嫡长子悄悄接到了褚家。
少?年宋淮到褚家时?,褚家掌家人卫矛正提着扫帚在追打一个锦衣华服约莫三?岁的孩童,细细一听,方知是他掏了后山的马蜂窝,闯了祸。
少?年宋淮刚失去了亲人,满心的悲悸,看?着这一幕心又如刀割般的痛,就在这时?,对方远远望了他一眼后,便跑到了他的身后躲着,卫矛见到小少?年后面?色变了变,没再继续追打。
一切归于宁静后,褚大?爷便朝少?年宋淮身后的孩童道:“曣曣,以后,这便是你的兄长。”
幼年褚曣在少?年宋淮身后探出一个脑袋斜着看?他,额上还顶着被?马蜂蛰的一个包,一双又黑又亮的眼睛里带着迷茫,似乎有些不解自己为何突然多出来一个兄长。
他看?他良久后,瞪大?眼盯着褚大?爷不敢置信般吼道:“父亲,你背叛了娘亲?!”
卫矛眉心一跳,提了提扫帚,幼年褚曣便又缩回了少?年宋淮的身后。
解释过后,幼年褚曣一改怒颜,笑嘻嘻的朝少?年宋淮伸出手:“以后你就是我阿兄了,你要记得保护我。”
少?年宋淮看?了眼那只沾满泥土的手,慢慢的伸出手。
宋淮是一城知府的嫡子,自是养的金贵,与幼年顽皮捣蛋的褚曣相比,两只握在一起的手便格外分明。
“不愧是知府家的公?子,瞧着就是金贵人儿。”幼年褚曣凑近看?他:“但?以后你是我阿兄了,你会陪我一起玩泥巴吗?”
少?年宋淮感到很不解。
天下首富家的公?子,为什么喜欢玩泥巴?
后来他知道了。
这位在金堆堆里长大?,大?约是看?腻了富贵,能跑能跳时?就格外喜欢上山掏鸟窝,下河摸鱼,一出门必然是满身的泥回来。
少?年宋淮还没有从失去双亲的悲伤中?走出来,且他已经是小少?年了,必然不会跟幼年褚曣玩什么泥巴,但?他会陪着他,但?凡褚曣闯了祸,他就替他抗,不过最后,多是两个人一起挨罚,慢慢地,少?年宋淮竟也习惯了那样的生活。
可?那样的日子并没有持续太久。
樾州城破,叛军在城中?肆虐,卫矛终于忍无?可?忍,提枪反抗,再之后,便是褚家揭竿而起,夺回奉京城。
也就是那年,少?年宋淮与幼年褚曣到了齐家。
那时?候,朝堂上对少?年宋淮的身份争议不断,彼时?的宋淮也不过才八岁,远没有现在的手段和心计,只是一个缺乏安全感的孩子。
少?年宋淮很想守护这份原本不属于他的温暖,可?他看?着拥护他的臣子为他争的面?红耳赤,也从齐大?人口中?偷听到了义父的难处,他便进宫在陛下寝殿外跪了一夜。
一夜过后,他不再是北阆的大?皇子,就只是宋淮,是太子的伴读,到后来,他成为太子的贴身侍卫。
少?年宋淮并不在乎皇子的身份,他只在乎那份情谊。
那天早晨他从宫中?回来后,就躲在院中?的假山缝隙里坐着。
他又没有家了。
还没有完全从家破人亡中?走出来,他又失去了一个温暖的家。
少?年宋淮眼前一片灰暗。
他也不知道在那个阴暗的缝隙了坐了多久,直到面?前伸出一只奶呼呼的小手,他抬起头,便见一个可?爱的小团子出现在他的眼前。
“淮哥哥。”
奶团子软软糯糯的唤他,他愣了愣后,将?手伸了出去。
奶团子捏着他的手指踏进了缝隙。
她学他那样坐着,但?并未维持多久就忍不住了,歪着头看?他:“淮哥哥,这里也不好玩呀,跟乔乔出去玩好不好。”
眼前的奶团子是齐家的三?姑娘,齐云涵,小字乔乔。
在他来齐家的第一天,她就很喜欢黏着他,但?他心里藏着事,除了太子,也不与其他人亲近,所以,他很不喜欢她黏他,常常远远见着就躲开了。
这一次,他躲无?可?躲。
这里潮湿阴冷,她太娇气呆久了必然会不适。
最终,他点头:“好。”
他的话音刚落,奶呼呼的小团子就先钻了出去,朝他伸出手:“淮哥哥,我牵着你。”
看?着那双晶莹剔透的眸子,他轻轻握住了她的手。
踏出那道小小的缝隙,阳光洒在了他的脸上,刺的他下意识侧过头闭上眼,再睁开时?,便见才到他腿边的奶团子朝他笑的格外灿烂。
小奶团子什么都不懂,只是想来找他玩,只是觉得那道缝隙里并不好玩,所以要带着她喜欢的哥哥出去玩,他同意了,她就开心。
这天,齐家与太子殿下几乎将?齐家翻个底朝天都没找到的人,被?两岁多的奶团子牵出了黑暗,见到阳光。
那天,少?年宋淮被?太子狠狠的锤了一顿。
说他再敢一声不吭的消失,就不要他这个阿兄了。
奶团子在旁边吓的哭的撕心裂肺,摆着小短腿跑过来抱住他,擦了他一身的泪:“太子哥哥不要打了,淮哥哥疼。”
看?着一脸怒气的太子,怀里又不由?分说的钻进一个哭的惊天动?地的奶团子,少?年宋淮终于扯了扯唇角,露出一抹笑。
他还有家,有阿弟在的地方就是家。
虽然从今以后他再不能这般唤他。
齐家的三?姑娘唤他一声淮哥哥,他便也贪心的应了,厚着脸在心底认下了这个妹妹。
她一口一个甜甜软软的淮哥哥,带着他走出了那段阴暗的时?光。
虽然那时?拢共算起来,小云涵有五个哥哥,但?所有人都看?得出来,她最喜欢的是淮哥哥。
很长一段时?间少?年宋淮对此都很欢喜很骄傲,觉得自己是那个不一样的哥哥,对她自然也就更加纵容疼爱。
可?随着他们慢慢长大?,当初的小奶团子也已长成亭亭玉立的少?女,他才猛然明白,他哪怕再厚颜无?耻,再贪心,也不能成为她真正的哥哥,他始终是外男,他们需要保持距离了。
更何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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她还有婚约在身,以免让人误会,他就更不能离她太近。
他不再唤她小字,跟着殿下唤她云涵。
那些年,他一直将?她当做妹妹疼爱,并无?其他情意,直到那年他要随殿下出征西雩,她扑过来哭着抱着他,让他发誓一定会平安回来,塞给他平安符,他的心骤然跳的飞快。
察觉到自己那龌龊的心思后,起初,是万分惊慌与羞愧的,但?随之而来的就是可?怕的占有欲,恰在那时?沈凌找过来,便如一盆冷水浇在他头上。
她有婚约,有未婚夫。
他不该,也不能对她有男女之情。
于是,他选择将?这份不该有的情意永远的埋藏在心底。
夜风徐徐,吹起几捋发丝拂过脸颊,宋淮从记忆中?抽离。
他低头看?着照在他靴上的一半光晕,冷硬的眉眼有了一丝柔和。
他阴狠毒辣,满腹算计,怎会不向?往明月,不向?往照进他黑暗的光。
若沈凌当真是君子,与她两情相悦,他必定站的远远的,只要看?着她幸福就好。
可?沈凌不是。
那就怪不得他不讲道义了。
且他自认,他本来也不是个什么好东西,但?凡给他一点机会,他就会不遗余力的抓住。
不远处的阁楼传来动?静,宋淮立在廊下偏头望去,只见阁楼灯火明亮,温暖令人向?往。
他唇角轻轻弯起。
很快,他也会将?他的那盏灯光抢回来-
卫蓁本是打定主意不理人的,可?终究还是没狠得下心。
脸上的伤是假的,但?身上的不是,光那一条条血痕看?着就触目惊心。
且夜里冷,他又不要面?子穿着里衣在外头敲门,本就受了伤,再受了寒,且余毒未清
卫蓁长叹一口,打开了门。
她真是上辈子欠了他的!
这个念头一闪过,卫蓁微微一怔。
上辈子,她还真是欠了他的。
她愣神间,太子已经飞快进屋,爬上了软塌:“蓁蓁好狠的心,孤好歹也受了伤,竟忍心让孤在门外冻这么久。”
卫蓁转头面?无?表情的看?他一眼,太子立刻就不做声了。
卫蓁不由?觉得好笑。
倒是第一次见尊贵的太子殿下这么识趣。
心中?的气消散得差不多了,但?卫蓁还是板着脸走过去,一声不吭的检查他的伤口。
里衣下有很多道细小的伤痕,虽都不严重,但?也太多了,卫蓁没忍住,问:“怎么伤的?”
褚曣偷偷瞥她一眼,可?算是愿意跟他说话了,应该就是原谅他了。
这回,他没敢再添油加醋,如实道:“岳父大?人的阵法伤的。”
阵法?
卫蓁动?作一顿。
祖父确实说过父亲阵法很厉害,让她有空可?以去请教,她还没来得及去,他倒是去领教了。
不对
卫蓁瞪着太子:“你胡乱叫什么?”
这时?,有侍女送热水伤药进来,才放下褚曣就让她退下了,待门再次关上,他一把将?卫蓁拉到身边,将?她困在腿上:“孤今日遭了不少?罪,先是挨了二爷爷一顿扫帚,又闯姑姑两个兵阵,再困姑父阵法中?两个时?辰,好不容易才求得他们同意将?你嫁给孤,叫一声岳父大?人怎么了?”
卫蓁生怕碰到他的伤口,想起来又不敢大?力挣扎:“你先放开,小心碰着伤口!”
“嗯?怎么了,叫岳父大?人怎么了?”太子忽略她的话,逼近她问。
卫蓁:“”
她无?语凝噎的望着太子。
他怎么越来越像个无?赖。
“回答孤,能不能叫?”褚曣捏着她的腰身,锲而不舍的逼问。
卫蓁被?他闹的没了脾气,放软声音:“祖父答应了?”
褚曣骄傲的抬着下巴:“这不是必然的?”
卫蓁:“”
她默了默,似是想起了什么,狐疑的看?向?太子:“殿下该不会真的去祖父跟前撒泼打滚了?”
褚曣凑近她:“对啊,想不想听孤是怎么撒泼的?”
他边说,唇边往卫蓁身上蹭。
卫蓁忙伸手去推他,急急道:“殿下,小心伤。”
“你想不想听?”
卫蓁无?法,只能道:“上完药再听。”
褚曣:“过程很长,孤要讲一晚上。”
卫蓁面?无?表情的看?向?他。
合着跟这儿等着她呢。
“殿下可?以长话短说。”
太子摇头:“短说不了,每一个泼撒得都很重要。”
这很值得骄傲吗?
卫蓁:“过了今夜,我就已经三?天没回家了,殿下不怕祖父反悔。”
“二爷爷,姑姑,姑父全部都点头了,提亲礼也都进了阆王府,郡主府,现在整个奉京城都知道孤提亲成功了,绝无?反悔的可?能。”
卫蓁盯着他,好一会儿才道:“就算如此,我也不能成日不着家。”
太子油盐不进,偏过头去只当没听见。
卫蓁没好气道:“…若我今日一定要回去呢?”
太子转过头非常霸道的答:“那孤只能强留了。”
卫蓁:“”
“我现在有亲兵,可?以硬闯。”
太子闻言一笑,俯身飞快在她脸上亲了口:“阆王给的亲兵,孤也有。”
卫蓁一愣,他也有?
“宋淮也有,姑姑也有,姑父也有。”褚曣继续道:“是二爷爷给我们的出师礼。”
卫蓁:“都是一百?”
原来不止她一个人有,合着是从阆王府出来的都有。
褚曣点头。
卫蓁无?声一叹,祖父的出师礼怎么这么多年都没变过。
不过她的不算出师礼,她还没有出师。
“宋淮也有,那他上次怎孤身一人回京?”
褚曣:“因为他生怕因此事惹来争端,所以就将?他的亲兵放在”
卫蓁等了半晌没等来太子继续说下去,便偏头看?向?他。
“还想再听吗,想听今夜孤与你慢慢说。”
褚曣趁机在她唇上啄了口:“反正你也闯不出去。”
“别忘了,我还有十九个暗卫。”
卫蓁终究没犟过太子,主要是拳头不够硬,只能答应:“明日一早,我必须回府。”
褚曣答应的很爽快:“好。”
明日赐婚圣旨就要到阆王府,她需回去接旨。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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现在可?以上药了?”卫蓁淡声道。
太子放开她,麻溜的将?自己上衣脱了个干净:“来吧。”
卫蓁:“”
不是她的错觉,他真的是越来越
“你怎么不看?孤,害羞了?”
卫蓁深吸一口气。
越来越没脸没皮了!
但?看?着他满身的伤痕,卫蓁心里的气又立刻消了下去,只剩心疼。
说到底这也是为她伤的。
便是回来跟她面?前作一下又如何。
她怎就狠心将?他关在门外那么久!
卫蓁带着愧疚,小心翼翼的给太子清理完伤口,上好药,已是过了近一个时?辰。
卫蓁唤来侍女收拾走水盆,转头便见太子懒懒躺在软塌上,伸手敲了敲窗户:“宋淮,你最好有很重要的事。”
卫蓁一愣,很快就反应过来,朝窗户看?去。
宋淮来了?
何时?来的?
“殿下。”窗户外很快就出现一道身影。
卫蓁没好气的瞪了眼褚曣,他知道宋淮在,还跟她这般闹!
“两句话,说完走。”
窗外沉默了片刻后,响起没什么起伏的声音:“没有人为沈凌求情应是沈峪文提前知会了暗中?潜伏在沈家外的人发现沈家昨夜有人去了夜市几间铺子随后点了灯笼应该是沈家给出的信号安排人盯着摊位后发现有五家人出没。”
一连串的字蹦出来,中?间没有任何的停顿。
褚曣:“”
卫蓁:“”
周遭安静了几息后,窗户缝里塞进来一张纸,紧跟着传来一本正经的声音:“算一句话。”
卫蓁没忍住轻笑出声。
褚曣皱着眉看?向?窗外。
若非他有伤在身且不愿意在这个时?候出门他定要出去揍人。
褚曣伸手扯过那张纸,窗外的人就消失了。
褚曣:“”
他朝外头吼了声:“现在走了都不知道说一声了?”
卫蓁憋着笑:“殿下不是说,宋大?人只能说两句话?”
褚曣回头看?她,她忙敛了笑意:“这是名单?”
褚曣冷哼了声看?向?手中?的纸,待卫蓁走到跟前,他无?声的递给卫蓁,脸色不怎么好看?。
卫蓁见此心中?便有了底。
但?看?清纸上的名字后还是愣住:“裴家?”
怎么会有裴家!
褚曣皱着眉没作声。
半晌后,卫蓁道:“有没有可?能,会是巧合?”
宋淮说了,这只是出现在那几个摊位上的人,可?出现了并不代表就一定是与沈家有关。
褚曣嗯了声:“也有可?能。”
二人各自沉默半晌,褚曣道:“将?它?烧了。”
卫蓁应了声就走向?烛台,待纸化为灰烬,褚曣已经起身往床榻走去。
卫蓁看?着他的背影,动?了动?唇,但?到底没说出拒绝的话。
反正也不是第一次同塌而眠了,他受了伤,她就更没法赶人了。
见人已上了床榻,卫蓁便灭了烛火,走过去。
才走到床边,她就被?太子扯进了怀里:“怎么都不赶孤出去了?”
卫蓁怕蹭着他伤口,往外挪了挪:“臣女赶,殿下就会走吗?”
“不会。”太子毫不犹豫道。
卫蓁:“”
所以这个问题有谈论?的必要吗?
“没想到宋大?人还有这样一面?。”一片宁静下,卫蓁想到方才的事,突然道。
褚曣握着卫蓁的手,道:“大?约,是很高兴吧。”
卫蓁下意识问:“何事高兴?”
“搅黄了齐云涵的婚事,眼看?就要抱得美人归,能不高兴?”
褚曣嗤了声,又道:“多半又是才去了趟御史台狱中?,一身血气隔着老远就传了来。”
卫蓁:“”
那宋大?人高兴的方式还挺特别的。
“宋大?人的亲兵在何处?”
褚曣:“东宫,对外称是东宫侍卫。”
卫蓁便明白了。
这些年太子不断遇刺,宋淮将?他的亲兵放在东宫,何尝不是保护太子。
“其实,还有个秘密。”褚曣突然翻身凑到卫蓁耳边道。
温热的气息让卫蓁心跳紊乱,她下意识偏过头:“殿下小心伤。”
褚曣:“既然是秘密,自然要小声说。”
“你想不想听?”
没人能逃过秘密的诱惑,卫蓁默默地将?耳朵凑过去。
褚曣弯唇一笑,轻声道:“宋淮的名字还在皇家族谱。”
卫蓁一惊,猛地转头看?向?褚曣。
这可?算是个很大?的秘密了!
“可?是当年…”
卫蓁只说了一半,褚曣却?明白她的意思,遂道:“父皇剔除他的名字,只是权宜之计,后来事情平息,父皇又悄悄添上去了,这事只有极少?的人知道。”
“父皇说曾承诺过宋夫人,会将?宋淮当做亲子,他不能食言,不能让宋淮没有家。”
那时?候的褚家并无?争天下的意思,也不能与叛军正面?对抗,父皇去宋家时?,宋夫人已经奄奄一息,父皇只来得及在最后的危急关头救走了宋淮。
卫蓁皱眉:“这瞒得住?宋大?人知道吗?”
皇家族谱这么大?的事,岂是说瞒就能瞒得了的。
褚曣把玩着掌心的柔软手指,漫不经心道:“父皇想瞒,必然是有法子的。”
“除了二爷爷,姑姑姑父,宗人令和父皇身边的心腹知道外便没人知了,包括宋淮。”
这个答案倒也在卫蓁意料之中?:“可?他早晚会知道。”
这种事瞒不了一辈子。
褚曣默了默,嗤笑一声:“他在在意的事情上就是一根筋,知道了必然又要去跪了。”
“大?概等到他百年装入棺椁,要葬入皇家陵墓时?才会将?真相公?之于众,亦或者孤出了事,褚暄也不在了,轮到大?皇子出来主持大?局了,他才会知晓。”
卫蓁面?色一变,抬手摸了摸床头,呸呸呸了几声:“你不要胡说八道。”
褚曣眸色一深,将?她揽过来,亲了亲她的额头:“孤会好好活着的,等有了皇太孙,也就轮不到宋淮。”
“孤都等不及了,要是明日就成婚该多好。”
“蓁蓁,我们快些成婚吧,不然孤该要憋疯了。”
过于孟浪的话让卫蓁脸蹭的一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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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人话锋也未免变得太快了些,还没说几句怎又不正经了!
她感觉脸都要烫熟了,羞恼的刚想推太子,又想起他身上的伤,只能强忍下去,选择跳过这个话题:“殿下不是说,要同我说说今日是如何在祖父跟前撒泼的?”
褚曣也没想继续撩拨,没成婚,撩拨到后头受苦的还是他,且受着伤,他也不敢太肆意,免得弄得她一身血,遂也顺着话道:“撒泼嘛,不外呼抱大?腿,软磨硬泡,孤很擅长。”
卫蓁眉头一挑,不大?信:“是吗?”
她所认识的太子殿下金贵得不得了,拽得天上地下就他最大?,且还一身疯气,暴躁娟狂,怎么看?也不是会擅长撒泼的。
褚曣见她不信,遂认真道:“在樾州那几年,孤几乎每日都要抱二爷爷的腿。”
卫蓁:“……”
听他语气,怎么还挺骄傲?
不过,无?需继续问她也明白了,他原本也是活泼的性子,是在先皇后仙逝后,他才变成后来这样。
她不愿又提到他的伤心处,便问:“抱腿做甚?”
太子答:“或是闯祸求饶,或是有所求。”
卫蓁不解:“闯祸求饶便罢了,可?那时?褚家只有殿下一个小辈,又是天下首富,什么事需要抱祖父的腿才能求来?”
褚曣沉默了。
卫蓁等了半晌不见人应,遂偏头看?向?他:“殿下?”
太子闭着眼装睡。
卫蓁眼神一闪,这是逃避这个问题?
且看?这反应,不是什么伤心事,而似乎应该是很有意思的事。
于是,卫蓁主动?凑过来:“殿下怎么不说话了。”
褚曣:“殿下睡着了。”
卫蓁:“……”
她强忍着笑拉了拉他的手:“殿下与我说说呗,不然我明日去问祖父。”
“不许问!”
褚曣睁开眼瞪着她。
“好,我不问,那殿下与我说。”卫蓁认真点头,期待的看?着太子。
二人对视僵持许久,太子才偏过头,板着脸冷冷道:“幼时?跟人打架打输了,回来找二爷爷打回去。”
说罢他还郑重解释了句:“孤那时?还不到三?岁!”
打架打输了很正常。
“噗嗤。”
卫蓁着实没忍住,笑出了声。
太子目光凉凉的看?向?她:“卫蓁,你再笑试试。”
卫蓁抿着唇,将?脸埋在太子颈窝,肩膀耸动?了好一会儿,才勉强让声音平稳:“那后来打回去了吗?”
幼年的太子一定可?爱极了,可?惜她没能见着。
太子别别扭扭转过头,好一会儿才道:“二爷爷嫌丢人,没去。”
卫蓁用力抿紧唇瓣。
嗯,这搁谁谁不嫌。
“那殿下后来打回去了吗?”
褚曣微微垂眸,他喉头动?了动?,半晌后道:“当然,孤后来带着宋淮打回去了。”
那是他这一辈子打的唯一输过却?再不能报仇的一场架。
战乱中?,他那几个幼年玩伴,都没能长大?。
这个话题太沉重,他不愿同她提及,让她跟着难过。
“对了,孤还知道姑姑与姑父是如何相识的,要不要听?”
卫蓁自然答:“要!”
然而褚曣却?沉默片刻,转头认真道:“现在要?不成。”
“忍忍,等成婚再要。”
卫蓁反应过来后脸顿时?滚烫:“……”
又是想锤人的一天。
第97章 第 97 章
次日, 天初亮卫蓁就被侍女唤醒。
昨日她?与太子聊到半夜,起身时?眼里还带着浓浓的困倦。
侍女边伺候她?洗漱,边解释道:“姑娘, 圣旨今晨就要到阆王府了。”
卫蓁闻言骤然清醒了几分。
昨日太子刚提了亲,不用想便知今日到阆王府的会是什么圣旨。
她?下意识偏头看了眼帷帐内仍睡熟的人, 朝侍女比了个?噤声的动作。
侍女的声音虽已放的很?低,但习武之?人警觉性非同常人,难得见他沉睡,她?不想吵醒他。
侍女明?白她?的意思后, 无声笑了笑,用更轻的声音道:“姑娘放心, 不会吵醒殿下。”
卫蓁听出?她?话里有话,疑惑的看向她?。
侍女遂解释道:“殿下平日就很?难入睡, 若受了伤无法安眠必然更是痛苦, 所以殿下的伤药中都带了助眠的药物。”
说罢, 她?又?加了句:“是关先生留下的药,对身体无害。”
卫蓁很?快就反应过来侍女口中的关先生是谁,便低声问:“关先生还没有消息?”
关先生是云州关家?人,在医术上造诣颇深, 太子中毒后他在奉京留了一段时?间,后来听说有药物可以彻底清除太子体内余毒, 便出?京去?寻, 至今还未回来。
侍女摇摇头:“奴婢没有听说关先生有消息传回。”
卫蓁嗯了声, 没再继续问。
他体内的余毒虽要不了命,但太磨人了, 若不早早根治,始终是个?隐患。
可如今又?别无他法, 只能等关先生的消息。
卫蓁穿戴整齐后,轻手轻脚的出?了门。
马车早已在备好,卫蓁见赶车的人是兔十八,便道:“殿下现?在沉睡,十八还是留在此处。”
兔十八却道:“姑娘放心,别院还有暗卫,不会有事的。”
卫蓁这才放了心。
可她?没想到,太子这里无事,她?却在半路遇刺。
来人约有三十余,都手持西雩弯刀。
“姑娘别出?来。”兔十八对于这种情况,早是万分熟稔,她?拉住缰绳,侧头朝卫蓁嘱咐了句后,便拔刀迎了上去?。
听着外头的打?斗声,卫蓁掀开?车帘一角望去?,只看了几眼她?就轻轻皱起眉。
她?学的都是近身搏斗,没有内力?,遇到这样的围攻,若十八不在她?难以抵抗。
但对于身经百战且上过战场的兔十八来说,却是游刃有余。
她?一人一刀将马车守得滴水不漏,不过一刻钟,打?斗声就停止了。
卫蓁掀开?车帘望去?,兔十八面上的杀气还未消散,她?边往回走,边拿帕子擦刀上的血迹。
平日可爱灵动的小姑娘,这时?浑身浸染着肃杀之?气。
卫蓁的目光在她?身上扫视一圈,见没有受伤便放下心,正要开?口时?,眼神蓦地一变:“十八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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