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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41章 41
29小时的火车也长也不长, 有靳鸩坐在他对面,闻牧之基本什么都不需要做,因为勤劳的靳总会帮忙做到位。
不知道靳鸩是在哪买的零食, 反正一路上闻牧之的嘴里都在嚼着。
下车时,靳鸩拎着两个行李箱在前面走着, 闻牧之拿着瓶水跟在他后面。
很突然的, 一辆载人行李箱从他们面前略了过去。
闻牧之一脸艳羡地盯着那人的背景看了好一会。
“电动的现在可能没有,”靳鸩停下脚步,回头看着他, “要不要试试手动的?”
闻牧之一时没反应过来,看着他的眸中多了几分迷惑。
靳鸩则是将行李箱放平, 转头看他, 在箱子上轻轻拍了几下。
一分钟后, 靳鸩拉着坐在行李箱上的闻牧之快速地从火车站出站的路上穿行,引来了许多人侧目。
闻牧之悄悄地抬起一只手捂住了脸。
为什么他刚才要脑子一抽要试试坐在行李箱上跑。
偏偏靳鸩兴致极高, 他无视周围异样的目光,转头看着闻牧之, 眼睛亮亮的。
“再来一次?”
闻牧之一时有些语塞, 但想到当时看到他身份证上的年龄, 还是应下了。
毕竟年纪小, 对一些新奇社死的事感兴趣很正常。
于是靳鸩又拉着闻牧之跑了一圈。
闻牧之因为一只手要抓着行李箱杆子, 只能尽量地用一只手捂住脸。
谁懂啊, 回趟老家, 在火车站就把脸丢完了。
那边还有几个大姨呲着大牙在拍摄, 纯社死也就算了, 还要被记录。
靳鸩终于停了下来。
闻牧之不再看他,拎起自己的箱子, 以超快的速度往出站的方向走去。
刷了身份证后他就走了出去,一股冷气迎面吹来,猝不及防,让他不由得打了个寒颤。
果然还是这样。
云城每年的冬天总是格外冷,十二月份温度就达到了零下,在外面就得结结实实穿好羽绒服,否则冷气无孔不入。
当然,许久没回来的闻牧之虽然知道,但衣服都在行李箱里,只穿了件不算太厚的大衣。
想暖和就得打开行李箱,不然就只能冷着。
他转头看向靳鸩,只见对方拿着一件黑色长款羽绒服准备给他披上。
背后披衣服。
这是多么偶像剧的桥段啊。
没想到有一天竟然用在了他身上。
闻牧之捏着衣领,深深地看了靳鸩一眼。
槽点密集。
算了,懒得吐槽了。
不过衣服倒是挺暖和的。
这么想着,他抬手将衣服拢了拢。
身上顿时就暖和了起来。
靳鸩很自然地抬手接过了他手里的行李箱,走在他前面。
走到路边时,两人的脚步才停了下来。
“你,准备去哪?”
靳鸩看着马路上的车流,低声问道。
几声鸣笛响起,闻牧之似乎是陷入了回忆中。
长久的沉默过后,闻牧之报出了一串地址。
那是他之前跟母亲相依为命时住的地方。
“好,我叫车。”
靳鸩低头单手摁着手机,正在网上打车,他额前有些凌乱的碎发被寒风吹起散开。
平时的一丝不苟散去,多了几分随性,看起来似乎格外不同。
叫到车后,靳鸩就将手机收了起来,转头看着披着自己衣服的闻牧之,抿了下唇,将另一个行李箱也松开了。
随后他缓缓抬手,拉住羽绒服扣子两边,动作很轻地拉拢,将闻牧之困在其中,然后低头将最底下的拉链扣上,一点点地往上拉。
闻牧之看着他的动作欲言又止。
他知道靳鸩是好心。
但大衣外配羽绒服,这搭配是不是也太怪了,还把拉链拉上。
他觉得自己要化身成企鹅了。
看着面前男人一脸认真地将拉链继续往上拉,似乎有要拉到顶的架势。
“好,停,”闻牧之伸手阻止了他,“再拉就卡脖了。”
靳鸩闻言松开了拉链,看着空气中不断冒出的白雾,问道。
“还冷吗?”
“不冷了。”闻牧之下意识地将手插进口袋里,却好像摸到了一个硬硬的东西。
出于隐私,他还是没直接拿出来看。
大概等了十分钟左右,一辆车才在他们面前停下。
司机是地道的云城人,说着云城家乡话,让人听着格外亲切。
闻牧之已经很多年没说过云城话了,因此还是用普通话同他交流。
司机说云城最近发展好了,有很多游客慕名前来,来爬山,来打卡网红景点,现在还得到了政府的资助在重建,也算是越来越好了。
闻牧之安静地听着司机描述着云城的变化。
的确变化很大,之前他走的时候,云城还是灰扑扑的,到处都是被压坏的马路,街上的店铺都十分简陋,很少有年轻人留下来,基本都是些年纪大的老人在家带着留守儿童。
而现在,在火车站所在的郊区都能看到一些小洋楼了,甚至越往前走,房子就越多,装修建设都做得很好。
他心口有种说不出的感受。
要说云城是他家乡,发展得好他也很开心自豪,但他对这个地方的感情太特殊了,心底是说不出的复杂。
闻牧之转头看着窗外,车内暖气打的足,窗子上很快就有了一层白雾,他抬手抹出一块有些朦胧的区域,往外看着。
那熟悉的街道都变了样,就连店铺也发生了大改变,似乎整个云城都已经焕然一新了。
车子轻微晃动着,不知道过了多久才驶入一段小路。
小路已经重新铺过了,柏油路看着很平坦光滑,原本周围的杂草都已经被除掉了,看着十分舒服。
家越来越近,闻牧之却感觉心跳的厉害,胸口有一阵阵的发闷,那种被压制在心口的郁气似乎在一点点上涌。
他感觉有些压抑。
但他并没让师傅停车,而是默默地看着师傅接着往前开。
车子穿过小路,来到了一个小区门口。
这个小区内部环境被改善过,去掉了杂草,多了些健身设备,还增设了保安和大铁门,看起来多了不少安全感。
车子在门口停下。
闻牧之打开车门从里面下来,却见靳鸩也从另一侧下来。
“你不回家?”
闻牧之看着他,眸中多了几分疑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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靳鸩摇了摇头,走到后备箱,将两人的行李从车上卸下来,然后推着两个箱子走到了闻牧之身边。
两人一起看了一会内部陈设才往里面走去。
保安见到生面孔立马就抬手拦住了,直到经过长达半小时的交涉,找来了物业经理,两人才被放了进去。
闻牧之从来到这个小区后就没怎么开口了,整个人似乎看起来格外阴郁,眉头从进门开始就一直都没舒展开。
虽然小区发生了很大的变化,但房子位置没变,楼梯间依然与以往一样,水泥墙面上是孩子们留下的涂鸦,部分楼梯上还有被磨掉一部分的贴纸。
楼梯的光线不好,但里面的灯却修好了,只有他那个楼层因为常年没人住,就连门上都有一层厚重的灰。
但灰尘并不可怕,可怕的是灯光亮起照射在他家门口白墙上,墙面上写满了谩骂和诅咒,都用的红油漆,与以前一样,每一个字都极尽恶毒。
血淋淋的字刺激着闻牧之的神经,他皱着眉头,清晰地感觉到额角在疯狂地跳动。
触及那些恶毒的文字,他愤怒地抬腿踹向墙,眼睛里已经是一片猩红。
此刻他的情绪被点燃了,他藏在心底深处的失控已经被勾了出来。
“凭什么!”
“明明我们才是受害者!!”
“他们凭什么!”
“杀人偿命啊,他们不该偿命吗?”
……
闻牧之脑海中理智的弦完全断掉,那满墙对他和母亲的谩骂尤为刺眼,地上更是堆了很多威胁的东西,似乎还有几张照片。
他抬手抹了下眼睛,嗓子都变得无比沙哑。
从最开始的歇斯底里,逐渐变成后面的蹲下蜷缩着呜咽。
靳鸩看着他发泄完,才缓缓蹲下身,将人拢入怀里,轻声安慰着。
像闻牧之这样的创伤后应激障碍是很容易情绪崩溃的,只要有一个点触碰到他的痛苦,患者就会变得格外暴躁,情绪特别不稳定。
在靳鸩的安慰下,怀里的人也似乎慢慢平静了下来。
只是还是一句话都不想说,脑子里杂乱的记忆不断乱窜,他已经无力去疏导自己了。
闻牧之稳定了自己的情绪后,就用手擦掉眼睛上的泪,拿出了许久没用的钥匙打开了门锁。
房子很破旧,他当时说要上了大学后就开始赚钱装修房子,让母亲住上好房子。
只是他还没来得及做到,所以墙面还是一开始的水泥墙,空气里满是尘土的味道。
家里很多家具都蒙上了一层灰,位置没变过,布局没变过,似乎里面的人也还没走。
闻牧之擦了下鼻子,掀起袖子准备搞卫生。
一旁善于搞卫生的“精致男孩”靳鸩主动加入了打扫卫生的战局。
这个房间有将近七八年没住人了,里面的陈设很古老破旧,两个人做了一下午卫生也还没完全弄完。
闻牧之瘫在客厅凳子里,手臂已经酸的举不起来了,但靳鸩依然是神采奕奕的,收拾动作干净利落。
可算是家务一把手。
贤惠居家好男人。
贤惠的靳鸩收拾东西时看到了个粉色的信封,动作停了下来,紧抿着唇一声不吭地拿着信封看。
这封信看起来年岁很久远,纸张十分破旧,粉色也没那么鲜艳了,甚至还因为沾了灰尘而看起来有些脏。
但不妨碍靳鸩不高兴。
他面无表情地盯着信封看,只见这信封已经被拆过了,脸色就更难看了。
信封最外面写着致闻同学,还写了小字,一定要拆哦。
靳鸩眸光在那几个字上略过,酸味快占满了整间屋子。
似乎是没听到靳鸩的声音了,闻牧之在外面喊道。
“别做了,出来休息会吧,搞卫生也不是那么着急的。”
靳鸩应了一声,将有些捏皱了的信封放回了桌上,从里面走了出来。
闻牧之为了让自己更舒服,直接睡在了躺椅上,见靳鸩出来还笑着打了声招呼。
但靳鸩头一次对他的招呼视而不见,只是极冷淡地应了一声,看起来似乎确实有些生气。
只是…
闻牧之有些费解。
生气什么呢?
难道是因为让他搞卫生?
就在闻牧之要起身询问时,靳鸩就转身朝着他的方向走来。
风风火火的,身高优势让他走快了都带着几分说不出的压迫感。
随后在闻牧之的目光下,靳鸩走到了他的跟前,微微弯下腰,双手搭在了扶手上,垂眼看着他。
“你做什么?”
感受到男人身上的低气压,闻牧之有些不理解。
“你上学期间收到很多情书吗?”靳鸩在盯了他几秒后,问了这么一句。
闻牧之:……
什么鬼,怎么突然跳到这个话题的?
他歪着头想了好一会才回道。
“有啊。”
靳鸩的身体离他近了几分,面色依然冷若冰霜。
“怎么?”闻牧之饶有兴致地抬起手指摁在他的身上,“你在吃醋?”
“没,”靳鸩不知道憋了多久才憋出一句,“只是刚收拾的时候看到了。”
“是吗?”
闻牧之没印象。
一般他是不收的,只有硬塞给他的可能会不小心带回来。
但这些都不影响。
他从高中就开始知道自己是同性恋了,只是当时人们的眼光还不够开放,他没解释过,也没人去问他。
靳鸩没接话,身体却越靠越近,将闻牧之整个困在躺椅上无法动弹。
“哥,”
靳鸩低头在闻牧之的唇上落下一个吻,用气音轻唤了一句。
闻牧之应了一声。
在得到回应后,靳鸩就着这个姿势跟闻牧之接了个很漫长的吻。
这种桎梏对于闻牧之来说是种享受,他喜欢一切能刺激到自己的行为,强制接吻,doi,都能将他从幽暗的地方慢慢爬起来。
而靳鸩,就是那个伸出手想拉他的人。
这个接吻靳鸩一如既往地十分激烈,他似乎想将自己融到闻牧之的身体里去。
闻牧之手搭在他的胸口,感受着他不正常的心跳节奏,心口也不自觉地跟着跳了起来。
节奏紊乱,心脏狂跳。
温度逐渐升高,闻牧之感觉自己有些受不住,才抬手推了几下靳鸩。
男人虽然松了口,却依然离他很近,似乎也只是给他一个休息的时间。
“哥,”靳鸩的声音沙哑的可怕,“我之前送你的蓝色信封,还在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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闻牧之:……
这什么时候的事了?
他怎么可能记得?
于是他又被男人低头咬了一口。
闻牧之再次检索了一遍,确定没有这段记忆,又被掐着后颈用暴力接吻了。
好好好,他不说话了。
这么僵持了不知道过了多久,靳鸩起身离开了躺椅,还顺手整理一下自己的仪容仪表。
一个向来注意形象的“精致男孩”。
离开躺椅后,闻牧之就开始缓慢着手收拾房间,也注意到了靳鸩所说的粉色信封。
闻牧之完全没印象。
这是给错人了吧?
第42章 42
不过靳鸩看样子也没打开看过, 闻牧之对于这没什么印象的信还是有些兴趣的,于是他伸手在信封里面摸索着。
信封里的东西依然完好无损,闻牧之毫不犹豫将里面的所有的东西都摸了出来。
里面有一张不大的黑色内存卡, 还有个用粉色彩纸折成爱心的信,上面还画了很多可爱的表情画。
可以看得出那个给他送信的人的确用心了, 但他当时估计就打开看了一眼就塞回去了, 不然不会到现在才没打开过。
闻牧之思考了几秒,将那个粉色的爱心拆开了。
随着他拆卸的动作,一点点露出了里面娟秀的文字。
靳鸩转头就恰好看到这一幕, 脸色更沉了,他垂眸无声地整理着袖子, 一句话都没说, 只有那紧绷的唇线暴露了他内心的情绪。
闻牧之将那封老旧的折纸缓缓展开, 尽管墨迹已经有些不清了,但还是依稀能分辨写了什么。
学长, 不知道能不能这么叫你,我成绩不好留了一级, 现在是你的学妹, 这不是封情书, 对不起, 用这个方式迷惑你, 希望你能认真看完。
阿姨出事当天我碰到了她, 当时我急着买SD卡, 就只是跟她打了个招呼, 回来的时候刚还看见了她正受到侵害, 不仅有那罗家的,还有几个我不认识的男人, 当时我太害怕了就只用手机拍了几段视频和照片,怪我没救阿姨,最后导致出现这样的事。
对不起学长,我太自私了,在我准备跑的时候好像是有人看到我了,所以这几天总有混混在学校门口晃,我害怕,我不知道我能做什么,我把视频图片都弄到SD卡上了,如果你需要的话,我可以给你做人证。
阿姨是很好的人,我没能救下她,对不起,那天回来我一直深陷自责中,不祈望你的原谅,就是想还阿姨一个公道。
她确实是正当防卫,而不是因病故意砍人,对不起阿姨,对不起你。
闻牧之不知道怎么看完这封信的,眼睛在看完后早已是一片模糊了,眼泪糊了满脸。
他心口的疼痛逐渐蔓延开来。
靳鸩看着他十分痛苦地捂着心脏,一时间也慌了神,也顾不上其他情绪了,立即跑了过来。
闻牧之感觉自己的心脏像是被万千蚂蚁啃食着,密密麻麻的疼痛从心脏直达全身。
他紧紧捏着那张纸,好半天都没说一句话,眼底的冷然和杀意尽显。
靳鸩看着他逐渐陷入痛苦,心口闷得难受,就将手搭在了闻牧之的肩膀上。
然而闻牧之此时的情绪并不稳定,他根本丝毫没有犹豫,一把就攥住了男人的手,控制住他的手臂,下一秒直接一个干脆利落的过肩摔,直接将毫无准备的靳鸩放倒在了地上。
靳鸩大概也在状况之外,他躺在地上时眸中还有几分迷茫。
似乎是意识到自己情绪过激了,闻牧之立即起身去扶靳鸩。
虽然他突然的动作让靳鸩很狼狈,但男人丝毫没有责怪他的意思,反而是满脸担忧。
“怎么了?”
一直不喜欢将伤口暴露出来的闻牧之并没打算跟他说,只是偏过头笑着应了句没事。
但他的表情骗不了人,靳鸩静静地看着他,手臂隔着厚实的衣服轻轻在闻牧之肩头拍着以示安慰。
闻牧之在行李箱里翻了半天才找到药物,直到喝下药后,他的情绪才逐渐稳了下来。
这个给他写信的女生他确实没什么印象,但印玫的姓氏很少见,他还是有些印象的。
初次听到这个名字,是在他母亲给他送饭的时候,那时母亲的病情有所好转,中午会特意做好饭来给他送,当时印玫家里没人送饭,她也没交餐费,所以在门口满眼空洞地站着,母亲将她的盒饭递给了女孩,女孩感激地进行了自我介绍。
虽然部分内容他也不记得了,但他记得这个特别的名字。
后来第二次再听见就是在厕所隔间,他听见有校内混混在学校厕所隔间不断用语言侮辱年级部分女生,不止开黄腔还对别人身材穿着指指点点。
当时他听见了印玫的名字,那几个男的笑得十分猥琐,他忍不住了,直接冲出去跟他们扭打了起来,最终还被安排去了校长室。
第三次看到这个名字……
闻牧之感觉自己的意识好像被卷入了一个漩涡之中,十分晕眩,没法思考,但有段声音却清晰无比的出现在了他的脑海中。
9.5号云城一中高一女生因学习压力过大而跳楼自杀,现在的小孩都逼到这么狠了吗?
新闻的声音与各种学生的学生混在了一起,刺的人脑袋发疼。
“是第一年就留级的那个女生吧?”
“是的,据说她因为学生压力太大而…”
“这个女生,是我们班的,她每天都很乐观啊,她怎么会?”
“默哀。”
闻牧之抬手摁了几下太阳穴,混沌的脑子好像越来越沉。
他好像看到了从楼台上掉下去的身影,蓝白色校服,那象征着青春朝气的衣服,在风中被撕扯着,最终带着肉/体一起化成沉闷的响声。
意识沉入无尽深渊,闻牧之脑子里也逐渐变得空白。
靳鸩将暂时失去意识的闻牧之放在清理出来的沙发上,将脱下的大衣罩在他身上,才转过身开始继续整理房间。
这个房间也有七八年没住人了,到处都结了一层厚厚的灰,清理起来确实是个大工程。
*
等到闻牧之清醒的时候,靳鸩已经把饭都做好了,饭菜的香味从厨房飘了出来。
闻牧之从沙发上起来,目光呆滞地坐在那,似乎还沉浸在刚才的梦魇中。
以前做梦都是母亲死前的模样,而这次却是越来越多的场景混在一起,甚至有的场景也根本没在现实中出现过。
但这些场景却那么真实,那么血淋淋。
闻牧之看着客厅外即将落山的太阳,心口涌上一股难言的酸楚和落寞。
靳鸩将饭菜端出来时,就看见闻牧之正看着窗外发呆,忍不住出声喊道。
“哥,吃饭了。”
闻牧之转头看着他,那双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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睛红肿无神,没有半分光彩,像是被抽走了灵魂一般。
靳鸩唇瓣微微动了一下,他缓缓走到沙发前,将手伸进口袋里,然后掏出了一把糖。
漂亮的糖纸包裹的糖果在他的掌心展开,闻牧之看着糖时眸光似乎动了一下。
他抿了下唇,最终还是抬手接过了那一把糖,放在了自己的上装夹层里。
接着两人一起去吃了饭。
靳鸩的手艺确实很不错,这几道菜色香味俱全,把本来不饿的闻牧之也惹馋了。
两人一起风卷残云地吃完了晚饭,闻牧之靠在沙发上开始刷手机。
手机上还是有很多消息,其中有几个正是广告商发来的,但其中5个有3个都想与他解约。
闻牧之沉默着退出了软件。
最开始他本来是想等忙完这一段时间就开始紧密拍摄,但目前广告商要退出的话,只怕后续会出现艰难。
第43章 43
房子太久没住人了, 一直到傍晚两人才勉强收拾出来,只是暂时只有一张床可以睡人。
闻牧之简单地洗漱完,就看见了正在他房间里磨蹭的靳鸩。
男人动作很慢地从床上拿起一个他小学时用的枕头, 抿着唇往外走,在与他目光交错时似乎还有几分心虚。
这模样或许换别人可能确实看不出来, 但闻牧之一眼就洞穿了, 这刻意到不同寻常的动作,只是想留在房间睡觉而已。
他看穿了,但他并没提出来, 他也想看看靳鸩会有什么反应。
果不其然,靳鸩在已经踏出房门时又折返, 看似落下什么般地回头寻找。
往返大概三次后, 闻牧之才喊住了那已经开始局促的靳鸩。
“靳总, 来回跑不累吗?”
靳鸩闻言停下脚步,手里拿着几张卫生纸, 转头看着他,一向没什么情绪变化的黑眸里竟然多了几分希冀。
“就在房里睡吧。”闻牧之收起手机, 用被子紧紧裹住自己, 只留下一张脸, 声音十分慵懒, “反正也不是没睡过。”
听到他这么说, 靳鸩的唇角多了些笑意, 他拿着那几张没什么用的卫生纸没有丝毫犹豫就往床边走来。
他十分丝滑地从另一侧钻进了被窝, 乖巧地将灯给关了。
房间顿时安静了下来, 靳鸩老老实实地瘫平躺直, 努力用自己的热度温暖着整个被窝。
由于这几天确实很累,两人也没几句交流就入睡了。
只是在半夜的时候, 卧室窗台处传来了一阵响声,闻牧之瞬间就睁开了眼睛,朝窗台望去。
窗帘后似乎有黑影在动。
分不清是树叶还是什么,但闻牧之就是有种不好的预感,他立即起身,动作很轻地去掀开了窗帘。
果然如他所料,窗帘上的黑影不是树叶的倒影,而是人影!
窗台外扒着的人有三个,其中一个已经在扒他的窗子了。
闻牧之突然的动作将几人吓得一跳,其中有个人被吓得没抓稳,差点掉下去,被另一个人拽了一把。
三个人与黑暗中的闻牧之对上了视线,随后他们就见闻牧之面无表情地拿出了一根木棒。
他们还没进入房间,纯粹是靠着房子边缘凸起的边缝支撑身体的,手还抓在闻牧之家的窗台上,完全没有攻击的能力,全方位占弱势地位。
如果闻牧之直接下手,现在最吃亏的就是他们。
闻牧之面无表情地拨了通报警电话出去,正打着电话时,他顺势抬手打开了窗子。
电话接通,三个扒着窗台的人就看到闻牧之的表情发生了变化。
原本平静无波的面色突然变得十分惊恐,声音都大了起来,床上沉睡的靳鸩也立即清醒了过来。
“窗外是什么在扒着?”
“是小偷吗?”
“啊!!!”
他声音中带着几分因为惊恐而引起的颤抖,手里的木棍也毫不犹豫地打了出去,似乎是怕得不行,他连着叫了好几声。
靳鸩走到了他身后,森冷的眸子直直射向那几个男人,就在他准备动手时,闻牧之用木棒挡住了他的手,摇了摇头。
电话对面传来了一位警察的声音,接线的警官很年轻,是个小姑娘,她声音轻柔地开口安抚着“受惊”的闻牧之。
“您好,这边是云城公安局,请您不要害怕,出了什么事可以跟我说,我们立即派人过来。”
闻牧之又故作惊吓地抬手敲了那三人几下,才开口道。
“是警察吗?我窗外突然有三个黑影…半夜在窗帘后面动,我吓得摸黑用棍子打了几下,不知道是不是小偷,你们能过来一趟吗?”
说着闻牧之顿了一下才念出了自己的家庭地址。
中途还差点念错了,但那位接线员一直很耐心地安抚他,直到他逐渐冷静下来才挂断了电话。
为了防止这三人跑了,闻牧之拿着棍子站在那,谁想动就敲谁,这里是七楼,真要不要命跳下去会死的,他们根本没那个胆子真跳下去,只能艰难地扒在那,任由闻牧之敲打。
不知过了多久,警车的声音才传了过来,看到那束亮如白昼的灯光,
三个人被警察抓住了,由于那个位置不好下来,他们还是被警察从闻牧之房间的窗口扯上去的。
借着房间的灯光,闻牧之看清了那三个人的脸。
都是染着红色头发的青年,每个人都看起来吊儿郎当的,像街头混混一样,整个一精神小伙。
在警察面前,他们不敢过于嚣张,只用凶狠的目光盯着闻牧之看,似乎在威胁他。
闻牧之向来不畏惧这种威胁,他卷起袖子,一副漫不经心的模样,似乎完全不把他们放在眼里。
站在他旁边的靳鸩却默不作声地移动脚步挡住了那几人的目光,那双黑眸死死盯着他们,无声的对峙着。
警察简单地询问了几句,就将三个人带走了。
门关上后,闻牧之打了个哈欠,准备接着刚才的进度继续睡觉。
然而人还没进卧室,门口就传来了敲门声。
出于警惕性,他并没直接拉开门,而是耐着性子询问。
“谁啊?”
“闻牧之,是我,钟警官。”中年男人稳重的声音从门外传来。
闻牧之透过猫眼往外看去,确实看见了一个穿着警察制服的身影。
那人抬头看向猫眼方向,闻牧之才看到了他的脸。
那是张极其熟悉的脸,是之前负责他母亲案子的警察,那位警察十分敬业负责,甚至还去学校帮他开过家长会。
只是后来他离开云城就没再回来了,他们应该也有七八年没见了。
闻牧之感觉眼眶似乎有些发热,他抬手打开了门,笑着喊道。
“钟警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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钟警官似乎老了许多,他头发里已经有许多白发了,脸上也多了不少皱纹,尤可见操劳。
“许久不见了。”钟警官看着他笑了笑,手指里夹着根未燃的烟,“我们局刚接到了报警电话,我看到地址是你家,就过来看看,没想到是你回来了。”
“嗯,今天刚回来的。”闻牧之让开了些,笑着道,“进来坐吧,外面也挺冷的。”
钟警官点了点头,一脚深一脚浅地走进了门。
“钟警官,你的腿这是?”闻牧之看着他似乎使不上劲的腿,皱了下眉头。
“前几年跟去做任务伤了,救治晚了些,留下了点后遗症,没什么大事。”钟警官在沙发上坐下,笑眯眯地看着他,“你呢,大主播,最近怎么样?”
闻牧之愣了几秒,一时感觉脸上臊得慌,他错开目光,有些结巴地回应,“啊…那还挺…挺好。”
“别误会,是我女儿给我看的,最近她追了几个网红,里面有个不露脸的,我看是你就多问了几句。”
想到他的工作,闻牧之也就没多问怎么认出来的了,只不过确实有点尴尬。
毕竟他拍摄的,可能对于警察来说确实不太入得了眼。
“放心,没那么老古板,现在年轻人可选择的路很多,本来也是一种社会的进步。”
似乎看出他的局促,钟警官又宽慰了一句,两人才转移了话题。
由于已经很久没见了,钟警官难免会多问他几句生活方面的,听到他大学要毕业了,脸上的笑容也多了起来。
“还好你最终还是上了大学,那时你退学后几个月我都没睡好,”钟警官叹了一口气,“那么好的成绩,想上什么大学不行,却走到了退学这一步,唉。”
“那也确实是走投无路了,”闻牧之笑着拿出了打火机,摁了几下出了火光,凑近钟警官的烟,“除了退学也没其他的路可走了。”
钟警官抽了一口烟,看着烟雾袅袅上升,脸色开始变得严肃起来。
“你最近有什么情况记得跟我说,那家人在你回来的第一时间就得到了消息,晚上就找人来找你麻烦,估计不会善罢甘休。”
“我们这边也一直在盯着他们动向,之前抓过替他做事的,咬死不肯说出来,那人一直在背后操控,钻法律漏洞,很难缠。”
怕的不是犯罪的人不懂法,而是犯罪的人太懂法,钻法律的空子就会将事情变得复杂。
闻牧之点了点头,表示他之后会多加小心的。
“今年过年去我家吧,你阿姨这几年也在念叨你呢。”钟警官看了一眼房间简单到什么都没有的屋子,“正好你这应该也不太适合过年。”
“不用了,”闻牧之笑着拒绝了,“他们在背后盯着我,如果盯上小倩跟阿姨就不好了,你白天上班,难免会有防不住的时候,我也不想让她们因为我出事。”
钟警官闻言叹了口气,深吸了几口烟,眉眼间多了几分苦闷。
“希望这样的日子早些过去吧,”他说,“明明没错的人受了这么多年的苦难,也确实是不应该。”
闻牧之点头应了一声,像突然想起什么似的,开口问道:“对了,钟警官,你知道印玫的事吗?就是七八年前九月份跳楼的那个女生。”
“那个女生啊,”钟警官陷入了沉思,“当时是以自杀结案的,调查各种证据说明她是学习压力过大,在开学时一场考试里严重失利,被班主任叫去训过话。”
“她怎么了?”钟警官转头看他,脸上无比严肃,“另有隐情吗?”
“不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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