极致。
所以,他将这场改革推向了另一个极端——全盘汉化。
将对汉人儒学的推崇,做到了比对汉人还要迂腐的极致,欺人以至自欺。
这场改革中,他摒弃了鲜卑勇武质朴的优势,反倒分明族姓,确立九品中正,官方定下五姓七望的门第阶级,加快了上层权贵的腐化。
一个落后的游牧王朝,用了几十年的时间走向封建化,又用了几年的时间迅速走向门阀化。
步子迈得太大,恐会迅速分崩离析。
南朝的君主都在提拔寒门,推动科举,降低九品中正,门阀政治的影响,北朝的皇帝却反倒把别人要抛弃的制度学过来。
他无法解决国家的阶级矛盾,就只能利用胡人与汉人之间的民族矛盾,来转移阶级矛盾。
一旦齐整人伦,分明姓族,推行九品中正,士族与寒门之间的阶级矛盾,将再也无所遁形,皇帝会面临比推动汉化改革更艰难的挑战。
魏国唯一的出路,是科举。
在未来的史书上,他会因为官方确立五姓门第,讨好了这些掌握笔杆子的汉人世家,在他们所著写的史书上,他一定是完美无暇,光芒万丈的不世明君、千古一帝。
可这身后名,却是靠出卖天下寒门庶族的利益换来的!
这个世上,明锦是唯一一个看透他,了解他的人。
可是看的越透,她就越想远离他。
从恨他、到理解、到释怀、至此心如止水,波澜不惊。
她最终放下了对他的仇恨。
这一世,她不会再进入他的人生,只想做一个冷眼旁观帝王改革之路的普通人。
这条路注定是孤独的。
他只能一个人,一直走下去——
第94章 拜堂圆房
陆顺华正位中宫后,元晔便立了大皇子元嗣为太子。
之后,朝堂上便马不停蹄的开始商讨南下伐齐事宜。
虽然元晔南征的真实意图是迁都,可他担忧一开始就提出要迁都,反对的声浪太高,各州郡会拒不交兵,不利于自己收回兵权。
故而他丝毫没有流露出要迁都的意图,甚至大兴土木,营建邺城宫室,来麻痹群臣。并且在朝会上表现出非常强烈的要挥师南下,一统南北的决心。
并且这一次,他要御驾亲征。
魏国是在马背上得的天下,历代皇帝都有御驾亲征,留太子监国的传统,所以魏国大部分州郡的兵权都一直牢牢掌控在皇室手中。
元氏不曾兵权旁落,这也是为何陆太后临朝称制几十年都无法更进一步,无法谋朝篡位,建立陆氏王朝的根本原因。
——有兵才有话语权。
元晔的前半生几乎都是被陆太后所控,现在想把兵权牢牢掌控在自己手中的话,必须御驾亲征,亲自指挥六军,树立威信。
鲜卑勋贵都是靠军功起家,打仗才能建功立业。何况南征之事,早已计划多年,如今改革已见成效,魏国兵强马壮,国库充盈,正是挥师南下,一统天下的好时机!
南征的计划,几乎任何阻力的就在朝堂之上全员通过了。
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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月初,中外戒严,各州郡调动兵马,清点粮草,陆续在京会和,向洛阳进发。
皇帝要御驾亲征,太子又太过年幼,所以元晔才急不可耐的要在此时立后,由皇后坐镇后宫,母养太子,主持内朝事务。
太尉元泰和尚书元颖两位宗室老臣被留守京城,辅佐皇后与太子。
司徒陆聿、司空穆光、东海王元谧、广陵王元询、京兆王元显、秘书令李凭、中书侍郎杨绍等一众文武大臣和皇帝一起随军南征。
*
风和日丽,天高云淡。
一大早,明锦就去了长春殿一趟。
长春殿是皇后正殿,陆太后驾崩后,长春殿多年无主,陆顺华登上皇后位后,就依制住去了长春殿。
元嗣初来陆顺华身边时,尚有些畏人,毕竟年纪小,又是被明锦带大,还对明锦有些依恋不舍之心。
明锦教他认陆顺华为母,告诉他,皇后是司徒的妹妹,以后就是他的母后,要像听陆司徒的话一样听皇后的话。
元嗣懵懵懂懂的,只听得她是陆司徒的妹妹,便认定她不是坏人,渐渐的也改口叫母后了。
这时,陆顺华正在哄着元嗣玩,见明锦来了,方让乳母带太子下去。
明锦向她请安,道:“皇后,我想告假出宫探亲。”
陆顺华微微坐直了身子,若有所思道:“是有什么重要的事要办吗?”
“嗯,很重要。”明锦低下眼,面含羞涩,“陛下南征在即,有些事,我等了很多年,现在不想再等了,我想现在就早早解决了,以免夜长梦多。”
陆顺华闻言一怔,恍惚了片刻后,才回味过来她的话中之意。
她立刻手忙脚乱的四下翻找了一通,找到自己的皇后令牌,因太过激动,还险些掉了下来,递给她道:“姐姐,这是我的令牌,你拿去吧。”
明锦心中一动,听到那个称谓时,竟是有些鼻酸,她点了点头,接过令牌,起身告辞。
陆顺华看着她的背影,祝福她道:“姐姐,我希望你幸福。”
明锦含笑对她点了点头。
……
出宫后,明锦便先回了家里一趟。
崔晟早已按她的嘱托,把东西给她准备好了,他把包裹交给明锦道:“乖女,你要的东西家里都已经给你准备好了。”
明锦把包裹抱在怀里,转头对崔琰道:“阿兄,我先去换衣服,待会儿还要麻烦你把我送过去。”
崔琰含笑点点头。
不多时,明锦换完衣服出来,只是她又多在身上罩了一件宽大的披风,把新换的衣服完全隐藏了起来。
崔晟已经在正堂端坐等候多时了。
明锦出来后,就跪下给崔晟磕了三个头,辞别父亲,“爹爹,我去了。”
崔晟眼含浊泪,嘱咐道:“乖女,一定要幸福啊。”
明锦重重点了点头。
崔琰已经套好了马车,待明锦上车后,就一路驾车带她去了平南王府。
管事的打开门,看到门外之人是明锦后,分外讶异。
“小姐回来了,小姐回来了。”
消息迅速传遍了府邸,李媪欢喜来迎,拉着明锦的手就往正厅走去。
陆聿也听到了声音,放下手上的事,匆匆走了出来。
二人在回廊相遇,脚步同时一顿。
明锦看着他,突然露出一个羞涩的笑容,缓缓解开了披风,那宽大的披风落在地上后,一袭光华璀璨的嫁衣赫然入眼。
灼若朝霞,艳若芙蓉。
“哥哥,我来嫁给你了。”
陆聿呆住了。
那一刻的阳光突然刺眼,让他以为自己是看错了,这不是当年在法云寺时,自己逼她换的那一套嫁衣吗?
他以为她回去后就会把这衣服扔了,没想到她一直保留着,这么多年。
崔琰拉起明锦的手,走向陆聿,他们的事,他也都知晓了,很庆幸妹妹从始至终喜欢的都是一个人,终成眷属,得偿所愿。
他把明锦的手递到陆聿掌心,认真道:“我奉父命来送妹妹成亲,现在把她交给你了。”
陆聿犹在云雾之中。
明锦又含笑唤了他一声,“哥哥?”
李媪早已是喜不自胜,喜极而泣,在一旁笑哭道:“公子这是乐傻了吧,多年夙愿,终于成真了。”
陆聿这才恍然回神,看到她身披嫁衣来嫁给自己那一刻,他震动的无以复加,可冷静下来后,便又涌起了一股深沉的担忧。
他爱她,愿意娶她,可此行凶多吉少,他又怕此时定下终身,会耽误了她一辈子。
陆聿眨眨眼,逼回眼中的酸意,拉起明锦的手,快步往檀斋走去。
众人茫然看着二人离去,都还等着他们拜堂呢,怎么就这样把新娘子带走了?
来到檀斋后,陆聿便锁上了门,把其他人都关在了外面。
明锦有些摸不着头脑,“哥哥,你带我来这里做什么,大家都在等着我们呢,我们去祠堂拜阿娘,在她面前成婚好不好?”
陆聿扶着她的肩膀,认真问她,“为何突然要与我成婚?”
他们虽然已经许诺终身,可先前她都没有表现过迫不及待要成婚的样子,今日之举,实在反常。
明锦眨眨眼,坦白道:“我们早就认定了对方不是吗?你马上要出征了,此去一别,不知道要多久才能回来,我想在你离开前,先把我们的终身大事给解决了。”
陆聿摇摇头,并不赞同,劝她道:“阿锦,此事先不急,等我从洛阳回来之后,在我功成名就的时候,我们再在所有人的祝福中成婚,好不好?”
明锦听了这话,笑意收起,冷冷拒绝,“不好。”
陆聿神色一滞。
明锦向他走近一步,正色问他,“你不答应现在娶我,是怕你此去回不来,会耽误我一辈子,是吗?”
陆聿哑然,无言以对。
明锦眼圈瞬间就红了,声声控诉,“你是不是还想着要我留着清白之身,如果你回不来,我还有嫁给皇帝保命这个退路?你是不是还想把我让给他?你为什么总是打着为我好的旗号,擅自作主安排我的人生?”
她委屈巴巴,像要被抛弃的孩子,哭的上气不接下气。
陆聿一下子就慌了,先把她抱到怀里安抚了一番,又给她擦着眼泪,解释道:“阿锦,我只是想你能好好活着,无论发生什么,你都能好好活着。”
明锦推开他,凶巴巴警告他。
“陆聿,那我今天就告诉你,如果你不回来,我绝不会独活!”
那般决绝,那般坚定。
空气一时凝滞。
陆聿看着她那倔强的神色,恍惚了片刻,他摇了摇头,竟是笑了,从小就是这样任性,长这么大了,还是小孩子心性。
此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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番南征,皇帝号令天下兵马,掌握百万大军,他随军同行,就是把性命完全交到了皇帝手上,生死难料。
他何德何能,能得她在这样的时刻不离不弃?
明知他是深渊,她还是义无反顾。
陆聿知道,无论他能不能回来,明锦这一辈子,都不可能再嫁给其他人了,他们只有彼此,相濡以沫。
他不再坚持,长长叹息一声。
“阿锦,去梳妆吧。”
*
李媪很快帮明锦装扮一新。
家里还留着很多陆聿为她定制的头面,只是那些首饰做成婚的装扮还是朴素了些。
李媪便找出库房封存的兰陵长公主的朝冠,给明锦梳起了妇人的发髻。
等打扮好后,李媪便扶着她来到祠堂。
陆聿已经在这里等着她了,看着盛装的女子,嘴角含笑,对她伸出了手。
“我的妹妹,我的妻子。”
明锦抿唇一笑,把手放到了他的手心。
“我的哥哥,我的丈夫。”
陆聿很快要出征,府中上下早就收拾一空,此番婚事又仓促,来不及多布置,众人便将库房中所有的彩帛和青布幔一股脑都搜罗了出来,简单布置了一下,当作交拜的青庐。
红烛燃起,二人在兰陵长公主的灵前跪倒,在众人的祝福中交拜成婚。
礼成后,陆聿紧握着她的手,向兰陵长公主禀告他们的婚事。
“阿娘,我带芝芝来跟你磕头了,以后,我们一家人再也不会分开了。”
明锦笑中带着泪,一声阿娘,一生都是她的娘。
“阿娘,以后都有我陪在哥哥身边,照顾他,陪伴他,我们会互相扶持,携手并行,我们都不会再孤单了。”
李媪抹抹眼角的泪,含笑推着二人往房中走去。
“送入洞房了。”
……
香榻暖帐中,二人相对而坐,褪去了繁复的婚服,只穿着素色单衣。
“哥哥,洞房前,我们要先做个游戏。”
明锦神秘兮兮的把手背到了身后。
陆聿好奇,“什么?”
猝不及防的,明锦便举起双手,各伸出两根手指,比在他的头顶上,神态可爱,像一个调皮的小女孩儿。
“假扮小兔子。”
陆聿一懵,回神后,只是无奈一笑,宠溺地纵容着她的胡闹。
明锦咯咯笑着,这是他们小时候最喜欢的游戏,她好久没有这样跟他玩了,他刚刚都呆住了。
她的双手从他头顶滑落肩上,然后亲昵地环住了他的脖颈,仰着头,眨巴眼看着他。
“好玩吗?”
陆聿低眼看着她,不置可否,沉静的棕眸中倒映出她娇艳的笑颜。
他看着她,忽而眸色一暗,用力扣住她的腰,与她腰腹相抵,低头对着她的唇深深吻了上去。
明锦身子软了下来,柔弱无骨般在他怀里扭来扭去,衣衫也不知何时散落一地。
陆聿一面吻着她,一手托着她的后脑勺,把她放躺在床上。
二人的发丝在榻上凌乱纠缠,互相吞噬着彼此的气息,明锦丢盔弃甲,溃不成军,直至快喘不上气后,才结束了这个缠绵悱恻的吻。
陆聿的汗珠从颊边流下,手臂撑在她身侧,哑着嗓子道:“可能会有些疼,受不了了就告诉我。”
明锦摇摇头,“我等这一天等的太久了。”
前世今生,她终于可以完完全全的属于他了,她一刻都不想再等了。
他们在此狂欢,像两条濒死的鱼,只有相濡以沫,才能让彼此继续活下去。
直至精疲力竭,二人才双双瘫倒在了榻上。
明锦拿起枕边的丝帕,往身下抹了一把,展现在他眼前,用命令的语气道:“我是你的人了,这下你不能抵赖了。”
陆聿看着那帕上的点点血迹,浅浅一笑,是啊,她是他的了,他赖不掉了。
他握住她执帕的手,轻轻吻了上去。
“其实,我一点儿都不想让你随皇帝一起出征,可是,你是平南王,南征之役,岂能缺席?征战沙场,金戈铁马是你的少年梦想,因太后的缘故,你一直被束缚内朝执政,我不想你再有遗憾,所以我不阻止你去建功立业。”
明锦缩在他怀里,发丝柔软地贴在他的胸膛。
“但我也要让你知道,我会一直在这里等着你,如果我们有孩子的话,我会和孩子一起等着你回来。”
陆聿对她承诺道:“阿锦,我向你保证,我一定会回来的。无论有多遥远,无论发生什么,无论有多艰险,千山万水,无边风雪,我都会拼尽全力回到你的身边。”
明锦展颜一笑,低头对着他的唇吻了上去,再度沉沦在这一场狂欢——
一定会回来的
第95章 皇帝破防
夜幕低垂,月明星稀。
明锦坐在妆镜前梳头,陆聿就着灯火,用牛皮细细抛磨着那支已经有些黯淡的白玉芙蓉簪。
直至簪子重绽温润华彩,他才拿着簪子走到明锦身边,看着镜中女子娇艳的模样,把簪子戴到了她挽好的发髻上。
“时辰不早了,我送你回去。”
她现在到底还是宫中女官,在外留宿不合规矩,还是要赶在宫门下钥前回宫。
明锦点点头,起身和他相对而立,帮他整理着微卷起的领口。
“我不在的时候,你要自己照顾好自己。”
“我会的。”陆聿低眼看着她,又嘱咐道:“我走之后,你和皇后要在宫里互相扶持,她的身份足够给你庇护。”
“放心吧,我和皇后都会等着你平安回来。”明锦笑了笑,又劝他道:“哥哥,启程前也去跟皇后道个别,她也不容易,这陆氏如今也就只有她和你了,她一直都很关心你。”
陆聿点点头,“我知道了。”
明锦展颜一笑,轻轻抱了一下他,突然想到什么后,立刻松开他,走到了博古架前,摸到了机关。
陆聿看到她的举动,吓了一跳,还没来得及制止,明锦已经扭开机关,露出了后边的暗格,取出了那个半旧的榆木匣子。
明锦正想打开,却被陆聿一把按住,他的脸色紧张还有几分难堪。
“你什么时候知道的?”
明锦歪着脑袋,笑他道:“怎么,害怕我看到你偷画我的小像吗?”
陆聿咳了咳,脸上竟是红了几分。
明锦看他那模样,笑意更深,捧着他的脸吧唧亲了一口,“你为皇帝挡剑中毒那一次我就发现了,不然,我怎么会知道你们是一个人。”
陆聿无奈笑了笑,打开了匣子,将里边的秘密尽数展露展露在她面前。
明锦却从那一堆子画轴底下,直接翻找出了那条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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芙蓉帕。
“当年你走的时候,我给了你这条芙蓉帕,让你再回来看我,可是,你再也没有回来过。”
陆聿心头一动。
明锦把帕子在他面前扬了扬,“这么多年了,你都没发现这上面少了什么吗?”
陆聿茫然,那帕子他翻看了不下千万遍,每根线的位置都记得清楚,哪里会少了什么?
明锦无奈摇了摇头,“真是个呆子,不懂女人心。”
她把那张帕子摊开在他眼前,指着上边绣的那朵芙蓉道:“你没发现,这花儿上没有花心吗?”
陆聿一怔,他不懂刺绣,以为这花儿本来就是这样的。
明锦从荷包里取出早已备好的针线,一针一针给花绣上了花心。
“当年想着你再回来看我的时候,我就把这花心给你补上,可没想到你竟真的不要我的心,再也没有回来。虽然你来的晚了,可现在补上,也不算太迟。”
明锦咬断丝线,把绣完整的帕子递给他,“带着它一起走,像我在你身边一样。”
陆聿这才回想起在朔州分别时,她对魏长风说的话,心中一时百感交集,一把将她抱在了怀里。
“阿锦,我真的是太粗心了,让你等了这么多年。”
明锦笑了笑,故意凶巴巴道:“你自幼锦衣玉食,不知疾苦的,要是连这点细节都能看出来,我倒要怀疑你是不是有其他女人了。”
陆聿浅笑,实在拿她无可奈何,只捧着她的脸,亲了又亲。
……
马车已经备好了,明锦今日劳累,腿间酸胀疼痛,上车后,就缩到了陆聿怀里小憩,温顺乖巧。
到了宫门前,娄威停车提醒二人,明锦才睁开了眼睛。
陆聿先下车,又抱她下车。
明锦依依不舍地抱住他,双脚都落在了地上,也不舍得松手。
“去吧。”
陆聿拍了拍她的背,柔声哄着她。
明锦对他亲了又亲后,才一步三回头的往宫中走去。
陆聿注视着她的背影,直至完全消失在这一片夜色后,方回身登车。
*
夜色渐深。
明锦心中甜蜜,一路脚步轻快,回到了住所。
进屋后,才发现屋里静的出奇。
下一刻,烛火亮起,帝王与一众内监的身影赫然出现在光影之中。
明锦心里一咯登。
“你去哪里了?”
元晔眼神阴沉,面无表情地问她。
明锦神色自若,如实道:“我得了皇后许可,归家探亲。”
归家探亲,归的是哪个家?
“你还想骗我!”元晔突然暴怒,掌心的流珠被狠狠掷碎一地,“你和他都做了什么?”
明锦一怔,知道她和陆聿的事已经瞒不住了,便坦然接受了命运,微扬下颌,故意挑衅道:“我和他什么都做过了。”
元晔牙齿咬的咯咯作响,自尊遭受了前所未有的挫折,他双手紧握,恨不得活活撕碎了眼前这个女人。
“你是皇帝的女人,你怎么能和他在一起?”
明锦眉梢一扬,反驳道:“我现在的身份只是宫中女官,从来不是陛下的嫔妃。”
元晔气急,一时口不择言道:“你是太子的生母!”
明锦眼神一沉,正色提醒他,“太子的生母,是徐姐姐,不是我。”
元晔突然泄气,他烦躁地在屋中走来走去,气急败坏道:“你怕我在南征的途中对他不利,所以就故意这样提醒我,要与他同生共死,用自己的命威胁我吗?”
明锦冷笑,“威胁?陛下是什么人,你自己心里不清楚吗?我和他上床,不就是在挑衅你的权威吗?你要杀的话,干脆现在就能杀了我们,何必等到去洛阳?”
“不知羞耻!”
元晔原本还抱着一丝侥幸,可听到她坦言已经和他上过床后,瞬间就破防了。
明锦的话,深深刺激到了他的敏感神经,他抬起手,想狠狠给这个放荡的女人一个巴掌。
可看到她那倔强无谓的眼神,看着她不闪不避的姿态时,手却突然停下。
明锦看着他那恼羞成怒的模样,竟故意往他面前走近两步,把脸伸给他,语带挑衅。
“来,打我,像曾经一样,往这里打。”
说着,她还嘲讽般拉起他的手,覆在自己脸上。
元晔心中一颤,手指蜷缩在一起,他用力抽回了手,心口狠狠抽痛着。
前世,发现她跟陆聿的私情后,他恼羞成怒,狠狠打了她一个巴掌,可之后,他还是装作毫不知情的模样,跟她维持着表面恩爱,为她隐瞒。
可是,她只记得他打了她,却不曾想过他们的行为,让他们的君主蒙羞!
为了保护他们,他咽下了多少痛苦与耻辱。
明锦看着他那痛苦挫败的模样,冷冷嘲讽着他,“有些人,有些事,注定不属于你,即便重来一世,你也得不到。”
元晔从痛苦中清醒,眼神骤然冷了下来。
“一世不成,那就两世,生生世世,我们总能在一起。我是皇帝,这天下没有我得不到的,只有我不想要的!”
元晔不再对她留情,一抬手,两个内监便上前抓住了明锦,将她的手臂钳制住。
明锦一惊,心中顿时涌起了不好的预感,立刻激烈挣扎着,却始终挣不开那铁臂的钳制。
元晔沉着脸,端起案上早已备好的避孕汤药,走到她的面前。
“我不在乎你跟他做了什么,可你的肚子,只能生下我的孩子,你必须把我们的胤儿再给我生出来!”
说完,便抬起她的脸,亲手把药给她灌了下去。
明锦抗拒着,不要喝。
可疯狂的妒忌、不甘,已经完全吞噬了元晔的理智,他紧捏她的下颌,强行打开了她的嘴。
明锦痛苦挣扎,泪流满面,棕黑色的液体沿着她的嘴角流了满身。
灌完后,元晔狠狠扔了药碗,哗啦一声,碎片散落一地。
明锦绝望地瘫在地上,眼眶猩红。
她擦了擦眼角的泪,突然变的平静,“你扪心自问,你也不是真的爱我,无非是因为你觉得我本该属于你,却让他得到了我,你觉得自己的禁脔被他人染指,强烈的不甘作祟。”
明锦抬起脸望着他,“你是高高在上的天子,你觉得这世间的一切都理所应当属于你,所有人都该对你俯首称臣,而我偏偏无所畏惧,所以燃起了你的征服欲,你只是想征服我,而不是爱我。”
元晔面容痛苦扭曲,“那你就真的爱他吗?你和他在一起,难道不是为了利用他报复我吗?”
明锦吃吃一笑,“报复你?陛下似乎搞错了什么,无论前世还是今生,我都没有爱过你,何来报复一说?现在他很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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我,我也很爱他,我终于可以和我心爱的人在一起了。”
“我不准你再说你爱他!”
元晔怒声打断她。
“我听够了,崔明锦,你就是想活活气死我!”
明锦默默承受着他的暴怒,神色倔强,不卑不亢,“就算你不喜欢听,我还是要说,我爱他,不爱你。”
“不爱我?跟他上过床,就忘了自己在我床上的模样吗?那要不要我再来帮你回忆回忆?”
元晔怒火中烧,突然暴起,把她拖到榻上按倒,开始撕她的衣服,他会重新在她身上留下痕迹,掩盖那些陆聿的痕迹。
“来,也跟我上床,在床上告诉我你到底爱不爱我。”
明锦闭了闭眼,甚至连反抗都懒得反抗,“陛下已经强迫过我一次,难道还要再强迫我第二次吗?”
元晔疯狂的动作突然一滞。
明锦嘲讽着他,“你以为我这样的女人,很在乎清白廉耻吗?你以为得到我的身子就能让我妥协吗?来,你尽可强迫我,你是皇帝,我一时反抗不了你,但我以后一定会想法设法的杀了你。”
元晔心中一凉,“你真如此恨我?”
明锦冷笑,恨他,不,她早就对他心如止水,没有情绪了。
“恨你?不,我只希望你不要再来打扰我的生活,不要再出现在我的人生,那就是陛下给我的最大的慈悲了。”
“崔明锦,你没有心。”
她有,只是没有给他——
剩下的剧情整理完了,还有十章左右,大家安心,虽然会坎坷,但肯定he
第96章 南征启程
夜深时,元晔醉倒在一片狼籍之中,满腔愤怒,积郁难平。
他第一次真正对陆聿起了杀心。
过往他们荒唐归荒唐,可终究没有越过那条线,这一次,他们是真的踩到他的底线了。
陆顺华来了太和殿一趟,内监说元晔情绪不好,他们不敢靠近,希望皇后来开导开导。
她看着伏倒在案的元晔,默默上前收拾着案上七零八落的酒壶。
元晔察觉到有人过来,从案上抬起头,醉眼望着那华服妍丽的女子。
“你是谁?”
陆顺华不卑不亢道:“是臣妾,陛下。”
“臣妾?”
元晔阴沉沉一笑,他是天子,他们于他是君臣,是帝妾,可他们背弃了君主。
他的眼神陡然一狠,猛然攥起陆顺华手腕,声色冷凛。
“既是臣妾,你对谁称臣?何人之妾?”
陆顺华静静看了他片刻,看来陆聿和明锦的事,对他刺激不轻。
一个女人不爱你的时候,即便你再勉强,她也有千百种方法逃离你、反抗你。
他应该挫败,因为除了皇帝这个身份,他没有一处比得上她的哥哥。
她蔑然冷笑,一字一句正色提醒他,“我是你的皇后。”
不是妾。
元晔瞳孔微张,皇后?他不清醒,眼神骤然一狠,失控般扣住她的颈子,把她按倒在地。
陆顺华有些喘不上气,油然升起一股恐惧之意,她抓住元晔的手,拚命挣扎着。
“你是我的皇后,你敢反抗我?你是谁的女人?你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陆顺华她看着有些偏执疯魔的皇帝,一时胆战心惊。
“陛…陛下……”
元晔看着她眼池中憋出的泪花,脑中突然浮现出另一张面孔泫然欲泣的模样,他滞了一瞬,突然对着她的唇狠狠吻了下去。
陆顺华呼吸一滞,睁大了眼。
下一刻,元晔就把她从地板上拽了起来,重重扔在了榻上。
陆顺华大惊失色,她想挣开,却敌不过男女力量的悬殊,衣衫很快被撕裂尽毁。
元晔一面占有着她,一面愤怒地控诉着。
“为什么要这样?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陆顺华心中恐惧,疼的眼泪直流,却是紧咬牙关,一声不吭,默默承受帝王的泄愤。
他的动作越来越猛烈,声音也渐渐语无伦次,忽的,他停了下来,颓然趴倒在她身上,陆顺华感觉颈窝湿了一片。
他哭了,脆弱的像一个失去心爱玩物的孩子。
陆顺华却笑了。
原来,他也不是圣人。
……
翌日一早,元晔幽幽转醒,他揉了揉眉心,无意识触到身旁的一团温香暖玉后,心下一惊,仿若触电般缩回了手,退避三舍。
陆顺华静静看着他,无悲无喜。
“怎么是你?”
元晔想起自己昨夜做了什么后,不由愧恨地按上额角,头疼欲裂。
陆顺华缓缓坐起身子,散落的浓发披在肩上,她拢了拢锦被,望着他,“看到是臣妾,让陛下失望了吗?”
元晔默然不语。
陆顺华拉住他的手臂,让他面对自己,“我是陛下的皇后,陛下为何不敢面对我?”
元晔却不耐烦地推开了她的手,回避她的视线。
陆顺华心中冷笑,真是冷血无情的男人,昨夜对她有多热情,酒醒后就对她有多绝情。
“陛下也要赏臣妾一碗避子汤吗?”
她云淡风轻地问皇帝。
元晔眼角狠狠一抽,听出她言外的讽刺之意,神色骤然冷了下来。
“出去。”
陆顺华面上毫不掩饰对他的嘲讽,他只在乎他爱的女人,而其他的女人,即便有了亲密关系,为他生儿育女,于他来说也不过是个可随意丢弃的工具。
这样一个没有担当,不愿负责的男人,的确不配得到任何的爱。
明锦说的不错,她不该再对他抱有任何幻想。
陆顺华毫不犹豫地穿好散落的衣服,头也不回地下榻离去。
元晔闭上眼,掩面倒在了榻上。
*
出征前几日,元晔携陆顺华出宫去看了看陆鉴。
自陆太后驾崩后,陆鉴哀痛过度,称病隐退,暂避锋芒。
如今陆鉴缠绵病榻多年,无论是真病还是假病,起码在天下人眼里,他就是病了,而且病的很重。
帝后来探病的时候,陆鉴也是真的病的很“虚弱”,老泪纵横的感激天恩浩荡。
元晔也极尽翁婿之礼,对其关切慰问,在外人看来,也是个极孝顺的女婿。
今日帝后大驾亲临太师府,陆聿也难得回来了一回,甭管父子二人背地里有多少龃龉,场面上二人也得表演父慈子孝。
征得元晔的同意后,陆顺华才得以和陆聿在后堂单独见了一面。
后堂中,兄妹二人相对而坐。
陆聿嘱咐着她,“我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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