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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110-120(第2页/共2页)

bsp;   这?小院的门口砌着石阶, 小棕熊站在?最高?一阶上,高?举的双爪扶着头顶的食盒,眼神?则往下?瞥着。

    它审准了下?一步石阶的边沿, 身子微微蓄力,再往下?一跃。

    下?一瞬, 它的两只脚同时在?石阶上落地,爪子尖也恰好对准了阶梯的边沿,既没冒出去,也没留出空隙。

    完美。

    它顿时觉得舒坦了许多, 心满意足地抬起脑袋, 朝池白榆走去。

    路上还要顺着大青砖的砖缝往前走, 不肯偏移半点儿?。

    池白榆起身。

    看见它跳上院子里的小石凳,再布好菜了, 她才上前——这?是她摸索出来的经验。

    之前有几回她帮它布了菜, 它嘴上虽然没说什么,坐下?时却不住晃着腿, 两只爪子也扣来扣去,明显是在?焦虑。

    考虑到它与述和如出一辙的强迫症,之后她索性再不管了,由着它来。

    等她坐在?了桌旁, 小棕熊神?情严肃地放好竹筷,再在?桌旁坐下?。

    只不过它太小,一坐, 就消失在?了视线范围内。

    池白榆歪过身,低下?脑袋看它。

    她问:“你要不上来坐?顺便帮我捏一下?清水丸, 我好洗手。”

    小棕熊点点头,一下?跳上桌子, 从她手里接过清水丸,捏破。

    一缕清水从中?流出,倾泻而下?。

    见她手上有土,它问:“你在?挖土?”

    “本来是想种花,但这?宅子里好像种不出来,明明每天都在?浇水,但还是死了。”

    “是种不出。这?里的花草、天空、日月、土地,甚至是风,都是假物。”

    “土也是假的?”

    难怪根本种不活。

    小棕熊颔首:“伏雁柏是鬼,除了人,倘若与其他阳间的事物接触太久,对他不利。最严重的情况,极有可?能灰飞烟灭。”

    池白榆不解:“那我看沈见越就还好好儿?的。”

    那画境里万事万物都像是真的,太阳也比这?宅子里的暖和许多。

    “他虽然死了,可?到底生前是修为高?深的狐妖,况且还有层画皮保护着他。”

    原来是这?样么……

    池白榆有些没精打采地戳着碗里的饭:“那这?样看来,就算能取到真土,在?这?儿?也种不活了。”

    毕竟这?里的太阳都是假的。

    而且如果被伏雁柏知道,怕是得直接给她拔了。

    见她有些蔫,小棕熊问:“你要种什么花?”

    池白榆指着院子里枯萎的苗:“就那儿?——已经枯了,我那儿?还有几株,都暂且拿水养着,一时半会儿?死不了。但照这?样下?去,也养不活,还不如趁早送回去。”

    小棕熊思索着,半圆的耳朵忽然动了两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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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办法是有。”它说。

    池白榆一下?来了精神?:“什么办法?”

    “就你之前遇见的那个乌鸦精。”

    “……”乌鸦精。

    要是被裴月乌知道它这?么喊他,准得当场爆炸。

    “他是赤乌一族,妖气?里有金乌神?的力量。要是能找他帮忙捏个假太阳,再找点真土,大部?分花都能种——你栽的那种也行。”

    “当真?”

    小棕熊点点头。

    池白榆一下?把它抱了起来,双手捧在?它的两只爪子底下?,来回捏着。

    “要是种出来了,我也分你一株。那花开着好看得很,你肯定?喜欢。”

    小棕熊蔫头巴脑地躺在?她怀里,娴熟地摊开肚皮。

    “也可?以种在?你这?儿?。”它说,“这?样下?次我可?以告诉述和想来看花,不送饭的时候也能来这?儿?了。”

    “那也行。”池白榆将脸埋在?那毛茸茸的肚子上,怎么捏都嫌不够。

    跟它玩了好一会儿?,她才把它放在?桌上,又夹了一筷子鸡肉丁。

    “你看这?是什么?”她问。

    小棕熊仔细观察一阵,方道:“鸡肉。”

    池白榆捏着筷子两摇:“现在?呢?”

    小棕熊的眼睛睁圆了些:“黄瓜丁!”

    再看向她时,它的眼中?又有倾慕。

    它分明没感觉到丝毫妖气?的流动,竟也能变幻东西。

    池白榆夹起一筷子菜:“下?次给你看更好玩儿?的。”

    小棕熊认真点头-

    吃完了饭,池白榆便打起了挖土的主意。

    目前她知道的有真土的地方就两处——二号房与三号房。

    沧犽还在?受惩,不在?三号房里。

    但沧棘带领的狼群还在?。

    她尚且不清楚这?两兄妹到底在?打什么主意,自然能不靠近就不靠近。

    思来想去,还是沈见越那儿?的土好挖。

    临近子时,她拿了工具转到锁妖楼附近。

    刚靠近楼门,她就听见一声清越嗓音:“大人今日如何得空来了此处?”

    是曲怀川的声音。

    池白榆停下?,视线移向四号房门。

    这?会儿还没到关门的时间,其他房门都大敞着,唯有他的门上扣着锁。

    他根本看不见,怎么知道是她?

    她这?般想着,便也问出了口。

    曲怀川只笑:“人有几处感官,自是物尽其用。眼睛看不见,可?还有耳朵。这?楼中?每人的脚步声都有所不同,听得步履轻快,又从楼外而来,自然清楚是大人您了。”

    靠听脚步声?

    这?么牛?

    池白榆还想细问,但忽想起一事:“你上回算的那一卦没有应验。”

    “那太好了。”曲怀川道,“上回摇到那一支签,便为大人担忧。既然没有应验,便再好不过。”

    他语气?轻快,听起来像是在?真心为她庆贺。

    但有述和的提醒在?先,池白榆还是不敢大意。她道:“既然不准,往后就别?再装神?弄鬼,我不会放你出来。”

    “大人放心,在?下?深知身在?牢狱,这?门里门外又有何区别?呢?都为牢笼,不过是大小之分罢了。”房中?又传来木条相撞的声响,“但有一言,恕在?下?难以苟同。卜卦之术,并非装神?弄鬼。”

    听他又在?摇签,池白榆下?意识想制止。

    可?声响忽停。

    “又为大人摇了一支签,只盼这?回是好签,让在?下?来看看……二人争路,雨下?占先……”曲怀川轻叹,“不好,不好,又是下?签。”

    又是下?签?

    没关系,她有自己的理解思路。

    她道:“我不信。”

    “不信也好,谁人愿意相信灾厄临头呢?”曲怀川轻声道,“只不过这?是支遇小人签,大人可?以不信,却不得不提防。倘若真遇上小人陷害,定?要狠下?心了结性命,否则后患无穷。”

    池白榆将信将疑。

    这?曲怀川明显是个话痨。

    她没应声,他又自顾自地往下?说:“大人方才说不信,倒让我想起一桩趣事。那时我还没被关进这?牢里,闲暇无事时也爱给人算卦。有一回遇着一商贾,要南下?做生意,问我此行吉凶。”

    池白榆本来还在?门外,听他像是在?聊八卦,忍不住将脑袋往里探了探。

    “我替他摇了三支签,都为下?签。便如实?告知,‘此行不顺,恐要伤病缠身’——大人可?知,那商贾说了什么?”

    “他也不信?”

    曲怀川笑得朗快:“不,要只是一句‘我不信’,那也算替在?下?省麻烦了。他却说,要是不准,就算我无端揣测,影响他的心绪,定?要来打我一顿。但要是准了,便是我故意咒他,也要来打我一顿。”

    池白榆:“……横竖都得挨揍是吧。”

    曲怀川又笑:“正是这?道理。所幸在?下?还有一双腿,见他一走,便也跑了。”

    “那后来呢?”池白榆问,“卦签是准还是不准,他来找你没?”

    “后来……”曲怀川叹气?,“他对我的签信又不信,明知摇了下?签,仍要南下?做他那生意。最后在?海上翻了船,葬身鱼腹了。”

    池白榆听得背冒冷汗:“可?你不是说,他只是伤病缠身吗?怎的还死了。”

    “此为卦噬。倘若对卦签心有不敬,便会引来反噬。”曲怀川耐心解释,“譬如他抽了伤签,本来至多轻伤。但因心怀不敬,才遭了反噬——不过大人放心,倘若只是不信,断不会引来卦噬。毕竟这?些卦签,也并非小气?之签。”

    池白榆松了口气?:“吓我一跳,我还以为——算了,不提这?事。”

    与他闲聊时,她总莫名?觉得格外放松。或是因为有房门隔在?中?间,挡去了见面的风险,又或是他说话时语气?松快,还常笑,就跟普通人一样——而非骇人可?怖的妖鬼。

    她刚这?么想,就听见他道——

    “好在?能与大人说上两句话,前些日子在?房中?养伤,在?下?险些闷出了病。既不能随意走动,也没个人能聊上两句。”他稍顿,“比起楼中?其他人,大人也要亲切许多。”

    池白榆:“……还好吧,我感觉你对着棵树也能聊上半天。”

    曲怀川轻笑:“还望下?回能如今天这?般行大运,再碰见大人——时候不早,我也得走了。”

    “走?”池白榆抬眸,“去哪儿??”

    “远处。”曲怀川道,“述大人在?门口设有禁制,在?下?每天仅能在?门口待一个时辰。”

    话落,池白榆听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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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阵衣料摩挲的声响,概是他站起身了。

    紧随而至的,便是渐行渐远的脚步声。

    真走了?

    耳畔陡然没了声响,池白榆一时竟还有些不适应。

    这?人还挺会唠的,下?回要再能见,她都想揣包瓜子儿?了。

    她看了眼表。

    23:50

    离关门还有十分钟。

    她靠在?了楼门上,耐心等着。

    就在?这?时,她听见一阵脚步声从上方传来。

    随后,身后有人唤她:“小池姑娘?”

    池白榆偏过头,看见沈衔玉站在?楼梯上。

    那双浅色眼眸里毫无神?色,他微微偏着头,似在?听这?边的动静。

    许是听见丁点儿?响动,但没得到应答,他轻轻嗅闻了番,又问一遍:“小池姑娘,是你吗?”

    “……”狗鼻子吗?

    池白榆尚未忘记他还在?有意疏远她,语气?淡淡地应了声:“嗯,有何事?”

    第116章 第 116 章

    沈衔玉敏锐察觉到她语气中?透出的疏离, 心?也跟着往下一沉,更?有不安涌出。

    他下意识想问她是不是遇着了什么麻烦,可还未开口, 沈见越的提醒就率先?浮上脑海。

    自从沈见越化作鬼魄后,那日还是他头一回主动来?找他。

    不仅与他说了话, 更?前?所未有地主动提出请求。

    如今他有了愿意推心?置腹的人,肯压下疑心?和忧虑与人接触,身为兄长?,他理应为他高兴。

    更?应如他所愿, 离他看重的人越远越好, 以免让他心?有焦虑。

    毕竟鬼性偏执, 难以用言语说通。

    思?及此,他忍回了询问的冲动, 站在?不远不近的地方, 温和又客气道:“还要多谢上回小池姑娘帮忙送来?了琴弦,如今已修好了琴, 某——”

    “有什么事就直接说吧。”池白榆打断他,“送东西本来?就是我的职务,无需谈什么谢不谢的。”

    沈衔玉呼吸微滞,脸上的温色也在?一点点变得僵硬。

    他听得出, 这回她话中?的疏远更?为明显,好像一瞬间又回到了与她头回见面的时候,只不过眼下有意拉开距离的人成了她。

    位置的调换使他的心?底渐生出一股堪称茫然的情绪, 吸进的每一口空气也都成了浸过水的棉花,湿冷又沉重地堵塞在?肺腑间, 又闷又胀。

    他勉强缓和着有些僵凝的神?情,又稍抬起眼帘, 试图在?一片虚无中?拼凑出她的脸。

    但他看不见。

    他仅能听见她的声音,从字词的起伏间窥探着她的情绪。

    而没法亲眼看见她的表情是好是坏,是真?如说话的语气这般带着不耐烦,又或是他的判断出了错。

    他以为自己已经习惯了目不能视,可眼下,这一缺陷却令他陡生一丝躁意。

    沈衔玉陷在?那阵心?绪里,想问她,却又无从开口。

    片刻,他终是从袖中?取出一个?长?条木盒,并道:“这是装那蚕丝的盒子,本想直接还给述和。但方才去楼上,并未看见他,还请小池姑娘代为归还。”

    池白榆的视线从那木盒上一晃而过,没上前?。

    她道:“你就放你旁边的地上吧,待会儿我来?拿。”

    勉强调节好的心?绪又倏然收紧,沈衔玉沉默片刻,才问:“小池姑娘是有要事在?身?这木盒珍贵,放在?此处很有可能被人拿走。倘若眼下不便,沈某之后另挑个?时辰送去也好。”

    “不。”池白榆答得干脆,直言道,“我现在?就能拿走,只是不想与你靠得太近。”

    握着木盒的手攥紧些许,沈衔玉听见自己的心?在?耳畔重重跳了一跳,浑身的血也仿若寒冬腊月的池水般,霎时间冷凝下来?。

    不等他反应过来?,池白榆又跟了句:“毕竟靠你太近,好像会碍着你的事,我还没有上赶着遭人嫌的爱好——你直接把盒子放那儿吧,等你走了我再拿。”

    沈衔玉渐听得一点嗡鸣回响在?脑中?,袖下手攥紧些许,他问:“小池姑娘缘何会这样想,沈某何曾说过这等话。”

    “你是没说,可比说了还明显。上回只是送个?琴弦,你避我就跟避洪水猛兽一样。这次要是从你手里接个?盒子,岂不得直接把我扔出去?”池白榆顿了顿,“当然我也能理解,毕竟我是在?这狱中?做事,你提防我也正常。又想让我帮你照应着沈见越,只能强忍着与我来?往。不过你放心?,照看妖囚本来?就是我分内之事,即便你对我再不客气,我也不至于为着这事儿报复你,更?不会迁怒你弟弟,你也用不着与我假客气。”

    沈衔玉越听,脸上的温色越难维持。

    这次他实打实地体会到了她的有意疏远,到最后,那素来?温和的神?情间竟无一点笑意,呼吸也变得艰难。

    “沈某……并非是——”他艰涩挤出几字,却再难接着往下说。

    这不正是见越想要的吗?

    他在?远离她,而这份疏远也有着恰到好处的理由,不至于让她觉得自己在?被厌嫌。

    只不过是回到了最初的距离,不亲不近,也不会让见越忧心?。

    他有意忽视着从心?底漫起的一点酸涩与憋闷,将?木盒又收入袖中?。

    “小池姑娘无需在?意,是沈某处事不当。这木盒还是等述和来?了再给他罢,也免得再劳姑娘跑一趟。”他顺着木梯边沿缓步往下走,转眼艰难又恢复了平时的好模样。

    池白榆将他的神情变化尽收眼底,心?中?了然。

    看来这人的突然疏远并非没有理由。

    而且似乎也不像是为了上回妖气的事。

    她琢磨着,并在?沈衔玉踩下最后一级台阶时,有意往后退了两步。

    沈衔玉听见声响,一顿,唇角微微抿了下。

    但最终他何话也没说,借由妖气探路,身影逐渐没入昏暗的走廊中?。

    等他进了房门,池白榆又看了眼表。

    离十?二点还有一分钟。

    她拿起地上的铲子和桶,掐着点进了楼门。

    子时一过,楼中?的房门就接二连三地合上了。

    她摸出钥匙,拧开了二号房的门。

    房中?光线昏暗,她拿出手电,对准占满整面墙壁的壁画。

    本来?是想找到沈见越在?哪儿,可粗略环视一周,她就没瞧见什么人影。?

    不在?房间里面吗?

    上回他还说他在?房间里设了法阵,她一来?他就能知道。

    法阵不灵了吗,还是在?歇息?

    她一时犹豫。

    找不着人,她也不能贸然进去。

    毕竟画境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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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还有那青面怪物,万一撞上,麻烦又不小。

    她正打算走,却突然瞥见他常常作画的水榭里多了道人影。

    再一看,正是沈见越。

    原来?在?这儿。

    她探出手去。

    身躯没入壁画,再一睁眼,四周已是另一副光景。

    是那水榭,可本应在?水榭里的沈见越却不见了。

    走了吗?

    她环视一周,什么人都没见着。

    不过她都已经进来?了,沈见越必然能探到她的气息。

    能走,自然也能回来?。

    万一那青面怪物来?了,她带了剜心?刀,也能及时走。

    思?及此,池白榆索性在?水榭中?坐下,思?索起待会儿该从哪处的土开始挖。

    这时,不远处的走廊拐角忽匆匆跑来?两个?小仆。

    一个?着青衣,一个?着褐衣。

    那青衣小仆跑在?前?头,一见她,眼睛都亮了。

    他忙不迭跑上前?,又是拱手又是弓腰,生怕怠慢了她。

    他道:“您是池姑娘吧?”

    池白榆略有些拘谨地点点头:“什么事?”

    自从知道这些奴仆都是沈府的家仆鬼魂所化,她看他们就多少有点不自在?了。

    褐衣小仆在?此时上前?,也拱手道:“是沈公子吩咐我俩来?此处,请池姑娘随我们去厅堂小坐。”

    “沈见越?”池白榆往他俩身后看了眼,“他人呢?”

    青衣小仆面露歉色:“沈公子这些时日身体不适,只能劳烦小池姑娘走一趟。”

    池白榆:“可我刚还看见他在?这儿。”

    “沈公子喝药去了,这药不能误了时辰,否则反会有损身体康健。方才我俩也是在?路上撞见他。”小仆从袖中?拿出一支笔,“公子怕您担心?,特让小人携了这信物来?。”

    池白榆看着他手中?那支圆珠笔,沉默了。

    她给他的时候,这笔擦得有这么亮吗?

    都快反光了!

    不过这样看来?,他八成不止是有些不适,不然也不会没见着面就跑了,还让他俩带着这笔来?找她。

    “那走罢,他在?厅屋喝药?”池白榆拎起铲子和桶。

    两个?小仆见状,忙伸手说让他俩来?拿。

    池白榆手一抬,避开了。

    “不用,也不重。”

    那两个?小仆只得收手。

    青衣小仆道:“药煎在?炼丹房,离厅屋不远,想来?一会儿便会过来?。”

    池白榆:“他怎的突然身体不适了?是伤着哪儿了,还是生了病?”

    “腿脚不行。”

    “总是头昏乏力。”

    两个?小仆几乎同时开口。

    池白榆顿了步。

    怎么答得还不一样了。

    青衣小仆挤出笑,说:“起先?只是头昏,后来?腿脚也有些走不动了。”

    另一人忙点头:“概是画出的皮到了得用妖气修复的时候。”

    这样么?

    池白榆复又提步。

    厅屋离这水榭不远,没一会儿就到了地方。

    屋中?空无一人,青衣小仆在?前?引路。

    待她坐下后,他又忙端来?茶水。

    “池姑娘请用茶。”他道。

    池白榆接过茶水,没喝。

    另一个?褐衣小仆则说去跟沈见越说一声,匆忙离开。

    青衣小仆候在?旁边,见她不喝茶,问道:“是不是茶水不合您的口味?”

    “……”

    这是口味的事吗?

    你看看这都几点了。

    凌晨一点让她喝茶,是想她瞪着俩铜铃眼搁这儿坐一宿吗?

    想归想,她嘴上还是婉拒道:“我现在?不渴,待会儿喝。”

    青衣小仆松了口气,又道:“小的再去拿些糕点来?,劳您在?这儿等一会儿。”

    不等她开口,他就已转身匆匆朝里间走去。

    也是在?他转身离开的刹那,池白榆忽然瞥见了一样东西。

    是影子。

    外面虽然已经到了子时,可这画境里头还是白日。

    暖和的阳光照进厅堂,在?地面映出了那小仆的影子。

    影子的颜色很浅,刚才在?外面时,她根本没瞧见。

    也是到了这屋里,她才勉强瞥见一点。

    她怔住,心?生狐疑。

    这些奴仆不都是沈家家仆的魂吗?

    怎么会有影子?

    刚这么想,门外就传来?阵脚步声。

    池白榆循声望去,看见沈见越从外走进。

    他走得有些慢,姿势也略有些怪异,看起来?就跟头回学?着走路一样。

    偶尔走一步,还得顿一步。

    脸色也略显苍白,连嘴唇都不见多少血色。

    沈见越停在?门外,垂下苍白的脸,低低唤了声:“仙师。”

    语气中?也透出疲惫,似乎没什么精神?。

    第117章 第 117 章

    沈见越稍低着头, 池白榆看不大清他的神?情,不过也瞧得出他的状态的确不算好。

    他没上前,而是睨了眼一旁的小仆, 神?情郁郁道:“仙师来了,也不曾奉茶吗?”

    旁边那褐衣小仆登时打了个寒颤, 似是硬着头皮开口:“小的忙着去叫您,有旁人奉茶。”

    这时,去了里间的青衣小仆恰好出来,手里还捧着一盘精致糕点。

    见着沈见越, 他躬低身唤道:“公子。”

    沈见越略一点头, 问道:“可曾为仙师奉茶?”

    青衣小仆慌忙点头, 并说:“池姑娘道是现下口不渴,待会儿再喝。”

    听了这话, 沈见越又?看向池白榆, 用眼神?无声询问着她。

    他站在门外,分明有阳光笼罩, 整个人瞧起来却阴沉沉的。

    他明明和?往日里一样客气,但池白榆总觉得这人今天有些怪。

    是因为身体不适吗?

    她压下疑心,说:“是不渴,待会儿再喝也是一样。”

    “那仙师可要先吃些糕点?”沈见越道, “这糕点是弟子亲手做的,原本还在想该如何给仙师送去,您便来了。”

    青衣小仆会意, 忙端着糕点上前。

    池白榆一摆手。

    “我不吃。”她晃了下手里的桶,“今天来就?是想挖点土, 那宅子里的土都是假的,根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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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种不了什么东西。”

    “这些杂务大可以交给他们去做, 无需仙师操劳,您不妨在此处歇着。”

    “不用,挖什么土还得自己来挑。”池白榆说着,拎着桶就?要上前。

    “仙师。”沈见越忽然开口。

    池白榆顿住:“怎么了?”

    沈见越缓声道:“外面日头正高,挖土难免辛劳。不若等弟子将这画境变幻成夜间景象,再随您一道去水榭旁的花圃挑选土壤——那里的土最?为肥沃。”

    池白榆也觉得有理:“那行,但也别太黑了,不然瞧不见。”

    沈见越颔首应好,抬手掐诀施展鬼术。

    转眼间,原本还亮堂堂的白日就?成了夕阳将沉的夜晚。

    天际烧着一点朦胧的光,勉强能视物。

    池白榆拎着桶,与沈见越一道出了厅堂大门。

    哪怕出了门,他靠得仍不算近,如一道沉默的影子随在她的右后方。

    偏见他那苍白的脸色,还有不算稳的步伐,池白榆道:“要不你还是回去歇着吧,我自己挖就?行。”

    她感觉他随时都要昏过去了。

    “多谢仙师关心。”见她停下,沈见越也驻足不前,低垂着脸倦声道,“弟子服过药,现已好上许多了。”

    池白榆:“……”

    好在哪儿?

    脸从十?分白变成八分白了吗?

    但她也知晓他那执拗脾气,索性不再劝,只道:“我听方才那小仆说,你这样是因为画皮需要修复?”

    “嗯。”沈见越简要解释,“应是这些时日用的鬼气太多。”

    “别不是为了修炼?”池白榆蹲在花圃旁,及时想起了自己的人设,“为师知晓你想练那丹青术,可也没必要将心思全扑在那上面,毕竟我也没法?时时刻刻照看你。万一出了什么意外,你身边连个搭手的人都没有。”

    身旁的人沉默片刻,才迟迟传来应答:“弟子受教。”

    借此机会,池白榆又?道:“也别总往外跑,你看你跑一回变一回骷髅,跑一回变一回骷髅,再多鬼气也经?不起这般折腾,是吧?”

    最?关键的是,他再往外跑个几回,她就?真该露馅儿了。

    “仙师教训的是。”

    “这哪是教训?我也是为了你好。”池白榆倏然住声。

    等会儿。

    她怎么成班主?任和?大家长的联名?款了?

    沈见越倒是不觉,在旁应是。

    池白榆往桶里掘了两铲土,又?觉得袖子有些长,妨碍了行动,便抬起胳膊:“帮我把袖子挽一下,我手上有泥。”

    沈见越照做。

    但在他伸过手的刹那,她无意识地?往旁瞥了眼。

    就?这一眼,令她登时僵怔在那儿。!

    这人怎么!

    她倏地?收回视线,心跳陡然变快了许多,重?重?撞击着她的胸腔。

    眼睛是转过来了,可她脑中想的全是方才看见的场景。

    变魔术常讲究眼疾手快,尤其是近景魔术。当表演近景的手法?魔术时,魔术师通常要做到?成为一群人中手与眼最?快的那个人。

    因而方才哪怕仅是短短一瞥,她也看得一清二楚——

    沈见越颈侧上的一块皮,裂开了一条小缝。

    缝里不是白骨,而仅是黑漆漆的一片,似乎什么都没有。

    她一手握着铲子,心底渐沁进冷水,顿生的寒意转眼就充斥了四肢百骸。

    没有白骨。

    也就?是说,这张皮下根本不是骷髅。

    那旁边这人……不是沈见越?

    第118章 第 118 章

    她不可?能看错。

    并且那道裂口不像是刀划出来的, 而更像是贴纸没?贴好,弄出的褶皱缝隙。

    但如果他不是沈见越,那会是谁?

    沈见越又去哪儿?了?

    池白榆攥着铁铲, 只?觉头皮跟过?了电似的泛麻,脊背也有冷意往上攀。

    有一瞬间, 她浑身都僵硬到动弹不得。

    而身旁的人还在帮她挽袖子。

    修长的手指压在袖口上,哪怕隔着衣衫,她也能感受到一股彻骨的寒意。

    她竭力保持着镇定,不露声色地调整着呼吸, 渐从?僵硬的状态下缓和过?来。同?时还不忘将?手微微往内拢着, 以免被他碰到脉搏。

    在他帮着挽好袖子后, 她又佯装什么都没?发现,足足挖了小半桶的土, 才胡乱擦了下前额, 说?:“刚才不觉得,这下竟又有些渴, 早知道就?该把那杯茶喝了——你帮为师在这儿?守着土,我去喝口水再来接着挖,成么?”

    因她提前嘱咐过?,这土得她自己来挑, “沈见越”从?始至终都只?静站在旁边,没?出过?声。

    闻言,他颔首道:“弟子知晓了。”

    为把戏演全, 池白榆临走前特意补了句:“记得别动这桶,也用不着帮忙, 等我回来了再接着挖。”

    “好。”

    池白榆转过?身。

    虽然?背朝着他了,可?她仍感觉得到那如影随形的注视。如冬日里的河水一般粘附在后背, 难以忽视。

    她控制着每一步都迈得不大,并将?步子迈得平稳,以免被他看出她的慌意。

    哪怕拐过?拐角,走出他的视线范围了,她也仍旧保持着不快不慢的速度,连呼吸都把握得平稳——毕竟那东西看起来就?不是人,很有可?能探到她的气息。

    直等快走到厅屋了,她忽停下,从?袖中取出剜心刀。

    不论那东西到底是不是沈见越,都不该让她来管这茬。

    毕竟她只?负责剜心刑,而不包括处理这样危险性极高的乱子。

    一个不小心,还可?能把命搭进去。

    眼下最好的解决办法,就?是先?从?这儿?出去,再把这事?告诉述和。

    她举起剜心刀,往下一划。

    毫无反应。

    半空中根本就?没?出现裂痕。?

    什么情况?

    她又试了几次,但不论怎么划,都没?法打开出去的门。

    有人动了什么手脚吗?

    她握紧匕首,从?心底漫起一丝慌意。

    考虑到有可?能是地方?不对,她另换了几处场所,反复尝试着用匕首打开画境的门。

    但从?厅屋前的小坝子到走廊上,再到一旁的凉亭底下,甚而是爬到树上……不管她走到哪儿?,这匕首都起不了作用。

    真有人动手脚了?

    她将?匕首收回袖中,深呼吸着。

    别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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