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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文 30-40(第1页/共2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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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31章 卅一斡旋

    房间里, 一室无话。

    宋持怀向来懂得察言观色,他看出凌微不是玩笑,没有分毫犹豫,乖顺地跪在凌微脚边。

    凌微居高临下地睨他:“知道我要审你什么吗?”

    今天折腾了许久, 宋持怀十分疲乏, 但还是尽量撑起精神:“知道。”

    凌微挑眉:“不打算狡辩一下?”

    宋持怀垂着眼, 以他现在的角度,能看到凌微踩在脚踏上的玄靴,他应该是匆忙赶回来的,黑色的鞋面沾了灰尘都没来得及擦,显然不是凌微平时的做派。

    宋持怀收回目光,隐忍道:“我若说我是被逼的,师叔信吗?”

    “被逼的?”

    凌微仿佛听到什么笑话一般, 他俯下身, 修长的手指顺着宋持怀衣领下滑,转至胸膛、又落小腹,虽然隔着衣服,却仍让宋持怀感觉到了一阵滚烫的触感。

    凌微看他表情,轻蔑地哼了一声,正欲再往下, 宋持怀及时捉住了他的手, 难堪地乞求道:“师叔……”

    往常他稍一示弱凌微心就软得不成样子,如今宋持怀面上薄红,染了一层水雾的眸子直直望他, 几乎是在明着引诱, 凌微却不为所动。

    他冷硬询问:“你的小徒弟也像我这样逼你——他有那个胆子吗?”

    宋持怀脸色一变:“不是……”

    距离上回吃解寒丹已经过了很久,残余的药效无法抵御身体里的寒意, 宋持怀又开始觉得冷,尤其跪在地上的膝盖像贴了冰,僵得他难以动弹。

    却不知这一幕落在凌微眼里:面容冷清美人此时下贱地跪在自己身下,身形憔悴、衣衫微乱,仿佛刚刚才经历过一场极致的糟蹋似的,有多烧人理智。

    得到他,然后毁了他。

    一个念头在凌微脑海中响起。

    宋持怀本就该只攀附在自己身上活着的,他这张脸、他这个人,从出现在自己面前的那一刻起,就注定了只能是他凌微的所有物。

    凌微眸色忽然变得幽深,他玩味道:“到底是他逼的你还是你勾引的他?我们有有不是在魏家学了很多伺候人的东西吗?莫不是见了男人什么礼义廉耻都给忘了,自甘自愿地就扑了过去,如今不过是怕我寻错,才想把怪罪推到别人身上?”

    天知道他远在淮南却通过血契感应到宋持怀跟别人亲近的时候有多发疯嫉妒。

    拥抱了吗?亲吻了吗?

    两人体内的联结是他硬要把自己的血引进解寒丹里强求来的,并不成体系,凌微无法确切感知到宋持怀跟另一人做到了什么地步,但他凭着那一丝感应就将恶意揣度到了极致,越是看宋持怀因自己的话脸色发白,他的心里就越生出一股扭曲的快意。

    他的有有,嘴上永远说得那么好听,却永远都乖不下来。

    宋持怀身影一晃,他可怜地从下往上看着凌微,张口艰难发音:“师叔……冷。”

    凌微不为所动:“现在卖惨是不是太……”

    话没说完,宋持怀忽然“扑通”一声倒在地上,凌微脸色大变,所有盘算都成了一片空白。本端坐于高首的少年倾身揽起坠在地上的白色身影,声音添了慌乱:“有有,有有!”

    冷。

    触摸到宋持怀身体的瞬间,凌微终于知道宋持怀嘴里的“冷”是什么意思,顿时不知该悲还是该怒:“你多久没吃药了?”

    这个“药”当然指的只是解寒丹。

    他在淮南时确实感觉到与宋持怀的血契变弱,但只以为是宋持怀趁自己不在故意减少了吃药的频率。这本也没什么,反正只要寒症在一日,宋持怀便一日解不开对解寒丹的依赖,他只要继续吃着药,管他频率快慢,总是在自己手里的。

    可见如今这架势……却好像自从他离开后宋持怀就断了解寒丹一样。

    为什么……就这么想逃离自己吗?

    滔天的怒意几乎要把凌微吞没,他将宋持怀扶着坐好,正要给病者运功,衣袖却被人轻力拉住,凌微冷眼看着尚存一息的男人,极力压抑着想要教训人的冲动。

    不可以,他这时候动手,有有真的会扛不住的。

    凌微做了好几个吐息才感觉自己心境平复了些,他没有感情地开口:“有有先别说话,我怕我忍不住。”

    “师叔……”

    宋持怀又拉了拉他,这回力气比刚才更大,凌微低头下视,正巧看到一滴恰到好处的水光从宋持怀眼角滑落。

    美人落泪,我见犹怜。

    凌微顿时感到自己的心脏被什么狠狠攥紧,让他几乎要喘不过气来。他俯下身,额头抵着宋持怀的额头,咬牙切齿:“现在跟我装什么相?你不是老早就想离开,要去跟别人双宿双飞了吗?”

    宋持怀不住摇头:“师叔,解寒丹,被抢了。”

    凌微一僵。

    宋持怀闭着眼,也许是太久没服用解寒丹,他低低喘着气,说话时嘴里好像都吐出了层层白雾:“魏云深……他知道了,他知道解寒丹的用处,他把解寒丹抢了过去,威胁我……师叔,我是被逼的。”

    凌微想起了进门后宋持怀的辩解。

    他看着与自己额头相抵的人,明明是同一张脸,刚刚还可恨至极,现在却让人忍不住想心疼。

    凌微懊恼自己最开始的武断,他忽然不敢去看宋持怀,却怎么也舍不得移开视线……他的有有,他那么乖那么好的有有,自己怎么能不信他的话?

    他头回在宋持怀面前失了那种一切皆在掌握之中的泰然自若,凌微手脚都不知该如何自处,许久才动了动喉结:“你要我怎么信你?”

    宋持怀弱声道:“师叔可以去问,我的药在他手上,很多人都知道。乌潼、陈蕴,药从来不在我这里,他拿药威胁我……师叔,我好冷。”

    凌微张了张口,却一个字也说不出来。

    少年的眼神一变再变,最终转为对魏云深的狠恨与对宋持怀的疼惜。他无法想象自己不在的这段时间宋持怀一个人承受了多少,唯一能做的补救是从怀中掏出新炼好的解寒丹喂进宋持怀嘴里。

    大约刚才的话消耗了宋持怀太多体力,他闭着眼,不知是不是睡过去了,凌微将药丹送进他的口腔,却半点都没有要吞咽的意思。

    凌微沉默了会儿,将人抱在塌上,又贴心地给他盖了张毯子,提起剑就要离开:“我去杀了他给你报仇。”

    “师叔。”

    那颗药最终还是进了胃,解寒丹的药效立马发作,宋持怀凉了许久的身躯终于有了热意。他拉着凌微的手腕,恳求道:“让我亲自来吧。”

    第32章 卅二笼语

    万剑宗的监牢跟别处的没什么不同:廊道昏暗、监房逼仄, 阴湿的空气里裹挟着散不去的血腥,一到傍夜时巡守的弟子灭灯离开,牢房最上头的顶窗也透不进光,便是纯粹到极致的黑。

    这样的黑魏云深已经见过两天, 这两天里, 他经受了不少万剑宗弟子的刑打逼供, 刀割、鞭打、钉伤……浓重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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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铁锈味盖着他的衣裳,污浊的暗红涂遍了他满身,少年气息羸弱,全身上下已无一块好肉。

    今夜看顾牢房的弟子已经巡逻结束最后一轮,外头的门落下了锁,墙上的火把也都熄灭,监狱内无光无声, 其余的感官就被无限放大。

    魏云深气息微弱地吞吐着呼吸, 他被铁链强绑在竖着的柱子上,两天两夜没坐或躺过,长久无法活动肢体的痛苦在这无边无尽的黑暗中犹显折磨,几乎要将他本就不坚定的意志瓦解崩溃。

    什么时候、什么时候才能出去呢?

    会有人来救他吗?师父会不会来救他?虽然那天宋持怀狠心叫人将他收押,但那只是一个误会,只要他解释清楚自己跟魔族没有关系, 师父一定会像以前一样对他好的。

    这个念头才刚起来, 魏云深脑海里又响起宋持怀那句毫无感情的“你什么时候跟他勾结上的”,少年神思一顿,而后自嘲笑出了声, 心道:不会了。

    本来就是宋持怀送他进来的, 那个人再也不会对他那么好了。

    难以言明的痛苦与困惑如潮水一般将他淹没,明明知道不该, 魏云深还是思考起了“为什么”——这是他这两天一直在想却始终没理出头绪的问题:如果不喜欢他,宋持怀一开始完全可以不必把他从邺城带出来,再换句难听的话,以那人的修为要杀他就像碾死一只蚂蚁那么简单,又何必大费周章绕这么大一个圈子才将他置于死地?

    ……是他后来做错什么了吗?是他哪件事没处理好让师父不高兴了吗?所以态度才发生了那么大的变化?

    魏云深开始回忆自己跟在宋持怀身边这段时间时发生的一切,然而才刚开了个头,就听到一阵沉重又急促的脚步正往自己这边靠近。

    他以为是巡逻人员去而复返,迟缓地抬起头后才想起万剑宗弟子已经去休息了,又觉得这脚步实在熟悉,静默听了一会儿后,突然心头一跳。

    难道是……师父来看他了?

    魏云深顿时打起十二分精神,他知道自己现在这个样子不好看,手脚都被绑着,也没法修整仪容。他能做到最大幅度的整理是侧头用肩膀上已经破碎的布料擦一擦脸,然而就连这个动作也无法做到极致,他受的伤太重,就算铆足了劲也最多只能擦到下巴的位置,便只好一边动作一边祈祷宋持怀来得再慢些,如果可以,最好永远不要让他看到自己如此狼狈的样子。

    然而越恐惧面对,就越期待见面。

    “唰”地一声,面前有光亮起,魏云深眼神一错不错地盯着前方,直到一张脸出现在火光中,少年眼底的期冀尽数褪去,只剩下了无尽的疲惫。

    他太累了,躺不下去的身体让他没办法睡觉,他已经筋疲力尽,除非跟宋持怀有关,他什么都不想去想。

    ……等等,凌微怎么会在这儿?

    魏云深错愕地睁大了眼,却感觉到一阵掌风袭来,胸膛处立时传来一阵剧痛,几乎要将他的五脏六腑都给拍碎。

    “咳……咳咳!”

    魏云深弓着腰,他眉头皱成一团,如果可以,他想现在就昏过去,而不是明明痛得要死,却还必须清醒地看着自己是如何饱受折磨。

    “砰!砰!”

    第二三掌接连而至,魏云深还没长好的伤口又添新裂。少年头脑昏胀,他想问些什么,却一个音节也发不出,彻骨的痛意逐渐吞噬他的意志,眼前糊起一片花黑。

    凌微的表情在半明半昧的火折子里看不清,只听得他声音发寒,像是极力在压抑着什么:“你该死。”

    要不是答应了宋持怀把人交给他处理,刚才那三掌已经足够魏云深毙命。

    魏云深“哇”一声吐出一大口鲜血,星点鲜红溅到凌微刚换的青色衣领上,后者怒起皱眉,听到魏云深虚弱地问:“……是师父让你来的吗?”

    凌微一顿。

    他本不想搭理这个意图跟他抢人的登徒浪子,闻言却想到什么,残忍笑道:“他托我来杀你。”

    魏云深面容一僵,许久才问:“……他怎么不亲自来?”

    “他现在下不了床。”

    凌微看他表情,像是捡了一件有趣的玩物,继续慢声道,“怎么,不信?难道你们在一起这么久了,他都没勾过你吗?”

    魏云深脸色煞白。

    凌微没明说什么,寥寥几语却描绘了一个足够令人遐想的空间,他不知道凌微是什么时候回来的,更难以想象自己被关起来这两天两人之间发生了什么,现在却不想去想了,他开始后悔自己问的问题,巴不得把自己耳朵堵上捣烂,只求不要再听到凌微嘴里说出来的只言片语。

    但凌微又怎么可能放过他?他一想到自己离开的这段时间宋持怀让魏云深碰了——哪怕可能只是拥抱亲吻,而不是真正意义的上床,他都觉得一股热火蹿升到自己胸膛,恨不能立马把魏云深给撕了。

    但他不能,他答应了的,要让有有亲自报仇,魏云深这条烂命还要先留着,在此之前,他不介意给魏云深上点前菜。

    他满意地盯着魏云深那张沾满血腥的恶臭的脸,缓缓道:“你还没见过他在床上的样子吧?”

    “别说了……”魏云深紧闭着眼,满脸痛苦,“闭嘴、闭嘴!”

    凌微微笑着做回忆状:“他身体弱,做的时候要很小心,不然很容易晕过去,但好在他会忍,只要我舒服了,什么难堪的姿势都愿意摆,如果动作轻了,他还会央我重点,就算顶痛了也只会低声哭——你听过他在床上的声音吗?就像猫叫一样,不,比猫叫还软,像羽毛挠在心上,让人只想把他撞坏,打碎了再拼凑起来,他会很乖,要是身体实在受不住,还会主动用嘴给我……”

    “我让你别说了!”

    魏云深没忍住吼了出来,然而他太虚弱了,拼尽全力的咆哮也没有丝毫震慑力,反而他自己因为这一声又牵动肺腑,少年剧烈咳嗽,身体被尖锐的肋骨戳得隐隐作痛。

    凌微满意地看着他的反应,忽然俯下身,开始在魏云深已经烂成布条的衣服里摸着什么,他生怕魏云深听不见,一边找一边把嘴凑到后者耳边:

    “你真的没和他做过吗?他在这方面经验相当丰富,你别看他平日里下了床一副与世无争的淡然模样,上了床跟勾栏的娼妓也没什么两样,他向来不吝啬这个的,怎么单独没有给你?”

    魏云深眼前一片模糊,他脑子不甚清晰地顺着凌微的话想:如果别人都可以,为什么偏他不行?

    牢里太暗,凌微点燃了的火折子只明晦不清地照着两人的上半身,没人注意到魏云深身下传来缕缕黑气,丝丝没入了他的身体。

    不一会儿,凌微终于在魏云深衣服的最里层找到那只有些碎裂的药瓶,他眯着眼确定了那就是自己在淮南时叫人送回来的装着解寒丹的瓶子,终于打消对宋持怀的最后一丝疑虑。

    他将瓶子收好,而后直起身后退两步,半真半假地笑道:“不过你放心,他很快就会来了。”

    来取魏云深这条烂命。

    第33章 卅三暗锋

    如凌微所说, 魏云深很快就见到了宋持怀。

    傍晚,夜风寂寂、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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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火明晦,魏云深艰难熬过了又一轮审问,用刑的万剑宗弟子一边骂他嘴硬一边收拾刑具, 那只长鞭将要放回刑架, 忽然:

    “我来吧。”

    一只苍白虚弱的手从黑暗里浸了进来, 原本正在交谈的两名万剑宗弟子适时断了话头,欲言又止。魏云深也听到熟悉的声音,他心头一悸,猛地抬起头来,正好看到宋持怀周身黑暗褪尽,雪白的长袍在昏暗的火光里无比醒目,仿佛散发着某种让人不忍亲近的神性。

    身上的痛好像在这一刻灰飞烟灭, 魏云深看着来人, 心中迟钝地想:师父终于来看他了吗?

    他也是舍不得自己的,对不对?

    宋持怀并没有看魏云深,他抬手按下其中一个明显想要拒绝又不知该从哪里开口的万剑宗弟子手里的鞭子,道:“外头有人守着,不必担忧我放了他。”

    两名万剑宗弟子对视了一眼:“那……尊者是想干什么?”

    “计些仇罢了。”

    宋持怀垂下头,看上去落寞神伤, “好歹是我的徒弟, 谁知竟是个魔族,我总要问问他是怎么骗我的。”

    “……”

    两名弟子都有些犹豫,其中一位向外传了道讯, 不一会儿白色的讯咒飞了回来, 才松口道:“最多一个时辰。”

    宋持怀颔首谢过:“已经够了。”

    师徒二人许久未见,料想该有很多话要说。两名弟子很有眼见地先后退了出去, 不久后,牢里就只剩下宋持怀跟魏云深两人,二人相对而立——不,魏云深已经不能称之为站着,他这些天受尽折磨,早就筋疲力尽,要不是那些有成年男子小臂粗的铁链强绑着,他早就狼狈地跌在地上了。

    尽管这样,魏云深连独立站起来的力气都没有,他的身体、四肢都没精打采地向下垂落,唯有脑袋艰难地向上抬起——他那样痴迷地望着宋持怀,五脏六腑所有裂处都被他的动作牵引出疼痛,魏云深不管不顾,好似两人之间什么都没发生过一般开口:“……师父,你来了。”

    宋持怀将刚才从万剑宗弟子那儿顺来的麻鞭放回刑架,走近了才发觉魏云深眼里的情绪有多灼热,青年一顿,心下又惊又疑,却还是端足了那番什么都不在乎的架子,驻足在魏云深三寸之外——一个不够远,但也算不上近,能让他随时做一些亲昵的举动、又可以及时抽身离开的安全位置。

    他的视线前所未有地冰冷,魏云深却仿若未觉。

    在宋持怀来之前,他有很多问题想问,譬如为什么要污蔑他、为什么抛弃他、为什么明明知道真相,却如其他人一样以勾结魔族的罪名将他钉死?可这一切在见到宋持怀的时候都不重要了,魏云深直直盯着宋持怀,他已许久没见过这个人,看上去气色好了不少,又好像更瘦了。只用眼睛无法清楚丈量他心心念念日思夜想的师父,许久没说话让他喉咙里先发出一阵堵塞的“嗬嗬”声,魏云深费力地吐了口血沫,才终于感觉嗓子舒服了点。

    他有那么多话想问,愤恨的、质问的、悲愤的,甫一开口,却是真诚到极致的关心:“师父,你还冷吗?”

    宋持怀怀疑自己听错:“什么?”

    魏云深眼睛仿佛长在了他身上,一丝一毫也不肯挪开,自顾自地絮絮叨叨:“我被抓的时候忘了把解寒丹还你,还好前几天凌微过来把药拿走了,但是中间断过几天药,不知道会不会有影响,师父,对不起。”

    “……”宋持怀怀疑他是不是这些天受的打击太大,脑子已经不清楚了,“除了这个,你没有别的想说吗?”

    “还有、还有……”

    魏云深眼前一亮,他原本已经被宋持怀的抛弃伤透了心,如今听他还想听自己说别的,咳了两声,忍着身体的剧烈不适继续说:“师父,小心陈蕴,他……”

    “师父。”

    一道带着笑的男声打断了二人的单独相处,魏云深话音凝滞,他终于转了视线,便见陈蕴拿着一件大氅从监牢走廊的阴影里走了出来。他走到宋持怀身边,将氅衣披在对方身后,还体贴地为他系紧带子:“怎么穿这么少就出来了,小心着凉。”

    他今天没穿天极宫的弟子服制,而是一身绣了银色暗纹的玄绸新衣,随着他的动作,衣上的暗绣随昏暗的火光明明灭灭,行走间一派少年意气。

    魏云深霎时瞪大了眼。

    那是宋持怀叫人给他做的衣服!

    对着宋持怀时那些强烈的诉说欲望在这一瞬间被扼杀,魏云深喉头发涩,他僵硬地转着脖子:“……师父?”

    为什么,为什么陈蕴会出现在这里,为什么陈蕴会管宋持怀叫师父?

    为什么他身上穿着本该是自己的衣服?

    许许多多个为什么拥堵在他的喉咙里,魏云深不知该先问哪个,又哪个都问不出。他只痛苦地看着宋持怀,不明白自己到底做错了什么。

    少年未曾心动,一次心动,万次心恸。

    短短半个月,竟比他往前十六年受过的所有苦难加起来都还要令人痛苦。

    长久的沉默像是一刀刀剜在魏云深身上的凌迟,魏云深最终没问,宋持怀自然也不必答,两人相看无言,却又胜过万语交锋。

    为宋持怀裹上暖裘的陈蕴借着光暗,在宋持怀看不到的角度冲魏云深挑起一个挑衅的笑,声音却关切极了:“魏师弟,你怎么这么想不开呢?如今你身份暴露,害得师父也被牵连,不过你放心,我会好好代替你照顾师父的。”

    他刻意咬重了“代替你”和“照顾”几个字,魏云深立即回想起之前在林子里听到的陈蕴说的那些污言秽语,绝望吼道:“……出去!”

    陈蕴得意觑他:“魏师弟,你怎么能……”

    “陈蕴,你先出去吧。”

    宋持怀咳了两声,温柔地拂去陈蕴还抓在那件大氅上的手,“我想跟他单独谈谈。”

    陈蕴笑脸一僵:“师父……”

    “不会太久。”

    看出他在想什么,宋持怀温声安抚,“你在外边数着,最多半个时辰我就出来了。”

    陈蕴沉默了会儿,又扬起个笑,他对着宋持怀故作亲昵:“那师父早点出来,我还给你煨着姜汤,熬久了就不好喝了。”

    宋持怀轻声应好。

    “师父……”

    人才刚走,在一旁见证了两人师徒情深的魏云深就耐不住开口:“你跟他,你们……”

    “还不够明显吗?”宋持怀终于把目光从陈蕴消失的拐角处收了回来,他拥紧了暖和的外衣,道,“陈蕴本来就是师叔为我筹备的弟子,只不过先前被你占了,如今你魔族的身份既然暴露,这鸦影居首徒的位置自然该物归原主。”

    第34章 卅四相平

    占了位置……物归原主?

    魏云深被这两个词刺得耳边一阵嗡鸣, 他的大脑乱如浆糊,忽然什么都施展不开,什么都想不明白。

    当日魏宅生变,整个府邸只活了他一个人。宋持怀将他救出, 悉心照料、纵容短护, 从邺城到天极宫、从天极宫到万剑宗, 就算偶有冷待,宋持怀对他跟对别人总是不一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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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魏云深一直以为自己是特殊的那个,他占了宋持怀徒弟的名头,这在整个天极宫里独一份,甚至整个九州,只有他一个人跟宋持怀有这样深的牵绊。

    可现在、可现在……如果陈蕴是那个原“主”,那他是什么?那他是什么!

    要他承认在宋持怀身边这几个月都是偷来的吗?

    “……师父。”

    他好狠的心啊。

    魏云深艰难地做了个吞咽的动作, 口腔里的铁锈味令人反胃, 他却恍若未觉,只怔怔看着宋持怀:“这几个月,您对我有没有,哪怕一点……”

    “没有。”像是知道他要问什么,宋持怀连话都没听完就无情打断,“无论师徒之情、长幼之情, 还是什么别的, 都没有。”

    魏云深心脏猛地揪紧,而后重重往下坠:“那陈蕴呢?你难道是为了他吗?你知不知道他对你……”

    “那又怎样?”宋持怀的声音里突兀地添了点笑,在这样血腥阴暗的气氛里极端违和。他忽然弯了点腰, 就着暗光细细打量魏云深的表情, 两人四目相对,都能从对方眼里清楚看到火光里自己的倒影, 越是清晰,宋持怀脸上的笑因此变得有些面目可憎,“你又有什么资格说他呢?魏云深,你敢说你对我的心思就清白了吗?”

    他从未这样连名带姓地叫过魏云深的名字,后者大脑忽然宕机,他反复回味着宋持怀的那句话,耳边持续响起嗡鸣。

    ……为什么会这么问?什么清不清白的,难道他知道什么了吗?

    可是……就算这样,就算他是知道了自己心术不正才抛弃了自己的,为什么又能接受陈蕴?

    倘若他跟陈蕴的龌龊一般无二,魏云深起码有一捧真心,既然这样,宋持怀为什么能要陈蕴,却弃他如敝履,还大费周章为他安排这样一出好戏?

    魏云深想不明白、不能接受、几欲疯魔。

    他艰难道:“我……”

    “嘘——”

    宋持怀的手向魏云深身下摸去,有什么被人用力扯了下来,后者僵硬地低头看去,便见到宋持怀手上拿着他曾送给自己的那块九曲玲珑环佩。

    玉佩是由上好的材质雕成,通体温质泛光,两块玉环撞在一起时会发出清脆的响声,很是好听。当初在村子里对抗媚鬼时魏云深曾靠它救过好几次命,他曾以为这是宋持怀对自己跟其他人不一样的象征,如今看着男人手上隐隐被黑气环绕的东西,却有一股寒意从尾椎骨处追来。

    他承认自己迟钝,竟直到现在才后知后觉反应过来什么。魏云深像是知道宋持怀后面要说的话,他恐慌地睁着眼,一边流泪一边摇头:“不要……求你了,别说了!”

    宋持怀手上用力,那块玲珑环佩瞬间被碾成齑粉。

    他声音可惜,面上却带了点寒凉的笑:“你本来可以为自己平反的,但……”

    “为什么!”心里有什么东西轰然倒塌,此前装出来的所有强撑都露出了满目疮痍的本来模样。

    魏云深并非像他在宋持怀面前表现出来的那样不在乎,他怯懦、恐惧、悲伤、甚至绝望。他想要一个答案,他想让宋持怀知道自己的真心,他希望能跟宋持怀回到从前。

    ——可宋持怀从刚到天极宫的时候就在设计自己!

    既然这样,为什么要救他?为什么要把他从邺城带出来?为什么要忤逆凌微收他为徒?为什么之前对他这么好,现在却把这一切收回,打包都送给别人?

    如果他从一开始就在装,为什么不能一直装下去?他不想计较宋持怀想做什么了,他愿为宋持怀的刀刃、愿为走狗!只要宋持怀肯装下去,就算把他的心剖出来他也心甘情愿,可为什么……现在不装了呢?

    魏云深感觉到胸口一阵窒痛,像有什么用力搅着,将内里跳动鲜活的血肉破碎得血肉模糊。

    他到底也不过才十六七岁,面对最尊敬的人的背叛,魏云深觉得自己快要窒息过去,凌乱的字音在他嘴里含糊不清:“为什么……为什么?”

    “为什么?”宋持怀嘲讽开口,他敛了笑,手掌一松,那些莹白的粉末便倾落到地上,“魏家的小少爷,还记得着月楼吗?”

    魏云深一僵:“着、月、楼?”

    大量此生都不愿再想起的记忆疯涌而来,魏云深喃喃出声,忽然想到了什么:“你、你……”

    “没错。”

    宋持怀露出一个残忍的笑,他轻轻拍了拍魏云深的脸,道:“拥辰星之浩瀚,坐着月之高楼。魏云深,你在享受用楼里那些孩子的自由和性命换来的富贵生活的时候,就没想过再坚固的高楼也有坍塌的时候吗?”

    魏云深受不了他这样的眼神,被泪水糊住的脸让他看上去更加狼狈,可他却半点都顾不得,只是慌乱解释:“不是的,我不是……”

    “不是什么?”宋持怀直身站起,声如寒冬,“其实我本该在祠堂遇见你的时候就杀了你的,你该感谢你爹,若非他作恶多端,我怎么会单独把你留下来赎罪呢?”

    “……”

    “是你?”魏云深睁大了眼,他不可置信地看着宋持怀,“魏家灭门,是你做的!”

    “是我。”宋持怀并不打算否认,或者说事情已经到了这个地步,他反而更怕魏云深不知道,反问,“你待如何?”

    魏云深不想如何,也无法如何。长达十几天的□□折磨和来自宋持怀的精神摧残已经压得他喘不过气,只是此前所有理不清的头绪皆在此刻得到答案,魏云深心道:原来是这样。

    在宋持怀亲切称呼魏士谦为“义父”的时候魏云深就感觉到奇怪,他也是从着月楼里出来的,更知道那个魔鬼一般的男人手段有多残忍,在得知宋持怀被魏士谦“收养”后他就怀疑过这番好心,可宋持怀的话太有诱惑力了,就像他这个人一样,他说什么魏云深都忍不住去信,他想,如果是宋持怀,被魏士谦那样的人喜欢也很正常吧?

    可谁知道呢?他从一开始就处在了骗局中心。

    他以为是救赎的开始,对于宋持怀来说,是一场劫难的结束,和报复的淋漓。

    可——偏偏他跟魏士谦根本没有任何关系,宋持怀要恨要憎,凭什么落到他的身上?

    委屈、难过……唯独没有愤怒。

    他不可抑制地哭出了声。

    起初只是破碎的呜咽,后面却越来越大声。魏云深身上大伤未愈一处,他哭着哭着就用力咳了起来,打断的肋骨在身体里狠狠戳着他的血肉,他的脸扭成一团,看上去那样狼狈,乌黑的眼睛却一瞬也不肯从宋持怀身上移开。

    师父……他的师父,怎么能这么对他?

    为什么不肯问问他?为什么不愿意听他解释?

    他咳得声嘶力竭,仿佛要把自己的真心都吐出来让宋持怀一辨黑白。可他的真心早就被宋持怀踩烂了,泥泞不堪,没人稀罕,哪怕他将这滩烂泥扫合捡起捧在宋持怀面前,那人也不屑一顾。

    “不是……”

    他觉得自己所有力气要消耗殆尽,魏云深失力垂下了身体,任凭身上的铁链勉强维持自己的站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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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厌恶自己的无能,事到如今竟仍无法去恨宋持怀,他仍想为自己解释,企图挽留宋持怀几乎为零的真心:“师父,我不是魏……”

    “你知道吗?魏士谦死之前也说自己有苦衷。”

    像是猜到什么,宋持怀话声嘲弄,“我本来以为你跟魏家其他人不一样,可你当日在祠堂为了活命认下身份,如今仍为了活命想要背叛亲族,想来还是魏家的血液太过污浊,你们果然一脉相承。”

    他抬起手,从袖子里抽出一把匕首,冰凉的寒芒比划在魏云深脸上,后者却恍若未觉,他摇着头,任凭那把匕首在自己脸上划出新的血痕,新鲜的血混着眼泪不断下淌,滴落在魏云深脏得看不清本来面目的衣服上,他道:“不是……”

    不是的,他跟魏士谦不一样,不要讨厌他。

    宋持怀瞥了他一眼,青年的手不断下移,手上的匕首也跟着抵在了魏云深心口,而后故意停滞,轻易刺穿了那一处的布料。

    “别吵。”宋持怀微微笑了,魏云深看过他笑很多次,而今回想起来,每次都像是假笑,唯有这次,他眼中带着一丝兴奋,宋持怀居高临下地看着他的眼睛,道:“你知道的,我身体不好,若是被你吵得一个手抖,最后受苦的只会是你。”

    魏云深果然闭嘴,但他并不怕受苦,而是真的担心自己的声音惊扰了宋持怀的病体。

    他很乖,刀尖没入皮肤的时候也咬着牙没有出声,魏云深呼吸越来越粗重,看向宋持怀的眼神也越来越痴迷。

    他就要死了,他想,以后再也看不到这个人、这张脸,以后宋持怀不会再这么近地跟他说话,他觉得有些可惜,但相比死在凌微或是万剑宗弟子手里,如果是宋持怀亲自动手,他又觉得无比满足。

    ……是宋持怀亲自杀的他,跟魏士谦的凌迟和魏府其他人的一剑封喉不一样,是将匕首一寸寸推进他身体里,还跟他说了这么多话,话本子里管这叫抵死缠绵,对宋持怀来说,他果然是不一样的。

    意识逐渐变得涣散,眼前也一片模糊。魏云深身体再也负荷不住,他缓缓闭上眼,感受自己的生命随着鲜血一起流逝,感受死亡的逼近。

    宋持怀的声音随着他意识的消散越来越远:“往后,我们两不相欠。”

    “……”

    “师父!”

    混沌中,一道清冽的声音隐约传来,深陷黑暗的魏云深心神隐隐一动。

    宋持怀的声音又恢复平时的温和:“别催,这就出来。”

    仿如他们在魏家祠堂初遇时那样,仿如他们在天极宫经历的并不算长的日日夜夜,这样平常的声调,却成了他此刻的不可求。

    不过片刻之间,两种全然不同的声调态度转换,后来魏云深记了好多年。

    黑暗中,本来没有意识的少年被这一声硬生生叫睁了眼。

    第35章 章序

    夜, 漆黑如深,细雨连涟。

    万剑宗宗址十三里外,老林区的乱葬岗,黑鸦旋飞、“哇”鸣不断。

    两道身着万剑宗弟子服制的人影共同拖着一卷草席行至乱葬岗深处, 所过之地斑驳血迹蜿蜒下陷, 落泥枯叶随风横扫, 一派悲凄之景。

    “真是晦气,出来时还好好的,怎么现在就下起雨来了?”

    “我记得林子外面有一家茶馆,一会儿可以在外边歇一脚,这段时间光顾着排查魔物了,可好长一段时间没停下来过。”

    “没办法啊,最近也不知道怎么了, 魔物猖獗成狂, 连万剑宗的势力范围都蠢蠢欲动,可不得给他们一个教训?”

    “百姓们也都不容易,本来这世道日子艰难,但凡事有咱们宗门帮衬,也还算和乐。这回魔族肆虐不知毁了多少人家,上回那个阿花记得吧?以前每回看到了我都要给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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