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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51章 假痴不癫051
曼谷医院, 五辆黑色轿车停在?雨后湿润的砖石路面。闻彻从副驾下来?,眼圈乌黑,嘴里叼根烟, 朝门口的哥哥挥手。
闻确正在?和马伯松等人交谈, 十几人的眼睑同样一圈黑影。
五天前?, 他们根据Flex提供的定位找到?岛屿, 刚上岸看到?陈窈站在?炮形状的发射器前?准备点燃。他们在?特种部队训练过?又了解时事当然知道那是什?么?玩意,看着点燃的引线, 吓得快尿裤子,喊得撕心裂肺。
结果那疯女人调转底座朝海面发射,轰地声从他们旁边擦过?, 顿时火光连天, 天动?地摇,她自己也被后坐力冲昏。
后来?在?岛屿对角寻到?昏迷的江归一和萨鲁耶,医生?说他俩是朋友,于是干脆把三人全部带走。
三人昏迷期间?, 江之贤把十四系交给江归一后带大部队回了南楚。
只?剩他们在?泰国, 收拾两
家公司的烂摊子, 善后陈窈制造的惊天地泣鬼神的爆炸,以?及追查事件真相。
简直当牛做马, 还是用咖啡可乐养的牛马。
即便跳海前?江归一规划了大方向,但实操费时费力。一群大男人抱头痛哭, 恨不得马上辞职回家种田。
无?人机从顶层降飞, 911的豆豆眼上下蹦跳, “二爷醒了!二爷醒了!”
一群人撒丫子往电梯跑, 光速冲向顶层病房,还没打开房门, 听见男人冷声:“你想死。”
一群人战战兢兢地跨进门,萨鲁耶呆若木鸡,Flex死死抱住江归一的腰,阻止他拔刀。
闻确:“别别别!他很重要!”
江归一刚刚苏醒,意识还有点不清明,嫌弃地扒开Flex的脑袋,手臂不寻常的疼痛让他怔了下,但不足以?停止连连刻薄的发问:“他能?干什?么??谁放他进来?的?陈窈那白?眼狼去哪儿了?人呢?”
一群人面面相觑,马伯松神色凝重,踩着小高跟走过?去,“二爷,距离跳海那日已经过?去十天了。”
“十天?”江归一眼神锐利地梭巡,大概猜到?其中曲折,他撩开丝绸病服的领口,扫了眼肩膀和手臂的新枪伤,目光瞥停至肋骨的肉粉色疤痕。
默然几秒,他摸了摸空荡荡的腕,“陈窈逃跑了吗?”
“陈小姐还在?隔壁昏睡。”
“情况。”
“无?生?命危险,轻微脑震荡。”
江归一没再回应,踱步到?沙发,刀指向萨鲁耶,用泰语慢悠悠地说:“你,坐到?对面,不准叫那蠢名字,我问一句答一句,敢说谎,你知道后果。”
男人语气神态与记忆里的傻子截然相反,让人不由自主想到?潘多拉魔盒,外?表由西方中世纪和东方古老的花纹雕刻,深处藏匿一剑封喉的致命毒药,明知沾染必死,仍忍不住窥视的欲望。
他瞥来?一眼,浑然天成的压迫感让人窒息。
这就是江乌龟恢复记忆的模样吗?
萨鲁耶抿唇,下意识等江归一先落座,才敢坐到?对面。一看江归一背后站立十多位男人,萨鲁耶更加如坐针毡。
“住哪。”
“海上。”
巴瑶族。
江归一掂了几下刀,他肯定失去了这段记忆,不过?也无?关紧要,他试图想象艰苦的原始人生?活,问道:“呆了几天?”
“五天。”
他想到?什?么?,面色古怪地问:“你家几口人?”
“我一个。”
“三人一起睡?”
萨鲁耶总觉得他敢回答是,江归一就会提刀砍死自己。明明之前?是个白?嫖的傻子,现在?这么?凶。萨鲁耶偏过?头,“没有。你非要和幺幺一起睡。”
“别让我再听到?你叫那两字。”
男人语气明显不虞。
“哦。”萨鲁耶扣沙发垫。
江归一淡淡觑着他,猜想失忆期间?与现在?差距大概非常大,否则他不会那么?亲近热切地叫“江乌龟”这种蠢名字。
他翘起腿,高高在?上的姿态,“简单概述三天发生?的事,少说废话。”
“哦。”萨鲁耶说:“前?两天你们都在?昏迷,醒来?后的第一天,你——”
“您结巴了,一共吃了我二十个生?蚝,三个海胆,两条鱼,她骂您是猪,您说我比猪厉害——”
一个苹果砸到?他脑门,男人黑着脸,“谁给你的胆子编假话?”
“”萨鲁耶摸着额头,梗着脖子,“你真吃了那么?多!还找我要鱼干!而且说假话的明明是你!说什?么?是继母和儿子的关系,哪有母子晚上一起睡觉的!”
众人:“”
江归一表情看不出情绪,平静地问:“第二天。”
“您吃了——”
“闭嘴,说重点。”
萨鲁耶寻思第二天能有什?么?重点,“您被打了一巴掌,哭得很惨,准确来?说哭了一天。”
气氛凝固,可怕的沉默。
以?闻确为首的十几个人表情异常扭曲,像质疑这句话的真实性,又像希望这句话是真的,他们看向江归一等待答案。
江归一陷入短暂沉默,而后口吻严厉地说:“把这满嘴胡言的黑皮猴子扔出去。”
萨鲁耶一听黑皮猴子炸毛,莫名其妙学来的尊称也不用了,“你这人自己做的事不承认?你就是像跟屁虫一样跟她后面哭!甩都甩不开!”
又是诡异的沉默。
这沉默是压抑愤怒的沉默。
不在?沉默中灭亡,就在?沉默中爆发。
江归一直接爆粗口:“你他妈放屁!”
“本来?就是!她揍你你哭,不鸟你你哭,她美美看海,你蹲在?旁边哭得稀里哗啦,她上厕所你还站门口哭,那眼泪比海水还多!”萨鲁耶越说越激动?,越激动?,想起江归一没出息的样子,竟然失笑?,“我从来?没见过?大老爷们能?哭成那样,别说比我们族花还漂亮。”
一石激起千层浪,萨鲁耶最后这句话激起江归一的愤怒,他唰得起身,拎刀就要砍人,“再胡言乱语,我割了你的舌头。”
闻确几人见形势不妙,连滚带爬扯住他的衣摆,争相恐后地劝解:“二爷!冷静啊!”“他是唯一的知情人!”“您不想知道真相了吗!”
江归一病服扯掉一半,他无?暇顾及,阴沉着脸,“我再给你一次机会,第三天,好?好?说。”
萨鲁耶委屈又生?气,瞪着他,“你不信我的话为什?么?要问我!”
他冷笑?,“不说,我叫人把你家轰了。”
萨鲁耶不敢相信有人能?这么?恶劣。
“我劝你别挑战我的耐心。”
萨鲁耶安静一会儿,心想难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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陈窈说是两个人,低声道:“有什?么?好?说的,幺幺长幺幺短,想法设法从她那骗亲亲,不亲撒泼打滚掉眼泪,还说什?么?乌龟王子幺幺公主。”
众人诡异的目光投向江归一,江归一脸色铁青,“你的意思,那三天我是一个吃得比猪多,打不还手骂不还口,只?会哭啼啼,把陈窈当全世界的废物加傻蛋?”
萨鲁耶无?语地看着江归一,寻思这人怎么?自己都骂呢。他想到?浴血奋战的情景,嘟囔:“也不是很傻。”
变相承认。
江归一眼角抽搐,气得脑袋发晕,连基本的礼仪都不顾了,又要砍人。萨鲁耶吓得四处乱窜,巴瑶族体格健壮,跑得还挺快。
马伯松一把老骨头退到?安全地带,挥着小手绢高喊:“瑰宝!宽容是修养!是境界!是美德!”
“我想起来?了!你还要她叫你龟宝,不过?是乌龟的龟!”
“滚!”
一时之间?,病房乱起来?,苦口婆心的劝告,威胁骂人声,泰语中文,砸击声此起彼伏,纷乱程度堪比集贸市场。
突然,江归一冷静下来?,整理了下扯烂的病服。众人似乎习惯了他阴晴不定的性格,等待他的命令。
他慢慢坐回沙发,按着鼻梁,颇有头疼无?奈的意思,“把这黑皮猴子弄走,别让他跟陈窈接触。”
“为什?么??!”萨鲁耶大叫。
男人不再废话,他此时拥有绝对的权力,是在?场所有人的领袖,漫不经心地挥手,“弄走。”
鸡飞狗跳结束,江归一逐步补上多天的信息空缺。
江之贤不处理射击他的人,想除掉陈窈,所有操作在?意料之内,他淡然面对。只?是若想留陈窈在?身边,成了件难事。
当听到?岛屿最后一幕的描述,江归一惊讶道:“你说她做出什?么?玩意?”
闻确说:“地狱炮。”
江归一嘴角勾起不明显的弧,手指敲击扶手,“起诉她危害公共安全,送她去警局呆一周。”
“是。”
“我的珠子?”
“陈小姐手上。”
“扒下来?。”江归一很快改口,“算了,别让人知道她会制毒做武器。”
闻确愣了下,很快明白?这是两个命令,“是。”
“其他人出去,马伯松留下。”
马伯松笑?眯眯地拎着爱马仕,优雅地坐到?沙发对面,“想问什?么??”
“我有双重人格?”
“据我所知,没有。”他正坐,“但不排除隐藏极深的可能?性,小时候的事都记得吗?”
“我脑子没问题。”
那些记忆、所有细节深刻进骨髓。江归一烦躁地踹了脚茶几,“只?有跳海后的事,一点印象没有。”
马伯松目光透彻,“为什?么?生?气?”
“那黑皮猴子描述的人不是我。”无?名的怒火和酸意快把胸腔搅烂,江归一咬牙切齿地说:“他偷走了我的时间?。”
简直越说越生?气,“居然恬不知耻通过?眼泪博取同情,威逼利诱陈窈亲他,什?么?乌龟王子幺幺公主,三岁小孩讲童话?操。”
马伯松表情一言难尽,“少爷,其实你小时候就是那样,通过?各种方式得到?想要的东西,只?是没人理你罢了。”
江归一神情稍僵,矢口否认,“不可能?。”
“现在?给我做催眠,如果江乌龟那蠢蛋出来?了,无?论用什?么?方法,把他从我身体里清除,一点渣都不留。”
他半眯着眼,冷冽的下颌线崩得极紧,杀意化成实质。
他决不允许自己的所有物被旁人分去分毫,如果江乌龟真的是副人格,他要彻底抹杀他的存在?.
催眠途中江归一感觉自己意识游魂般飘向了寂静荒凉的冰封之地,没有日光的温度照向乱葬岗,乱葬岗旁高耸一座佛塔,无?名者吟唱着超度的经文。
他注视着,丝丝缕缕的风像刀片刮开皮肉,露出白?骨。
而马伯松通过?江归一无?意识的只?言片语,发现他从军校辍学至意大利这段时间?的记忆,比想象得更血腥暴力,像无?法洗刷的罪孽般钉死在?灵魂深处。
马伯松担忧地看着男人满头大汗,赶紧唤醒他。
江归一像溺水之人吸到?氧气,猛然挺胸。
“不能?再试了。”马伯松严肃地说:“你信我,你们真的是同一个人。”
江归一完全不信,执意坚持江乌龟和自己是两个不同的人,就像否认自己曾经也有过?善良软弱的阶段。
“该死的,江乌龟,什?么?狗名字。”
他咒骂,略显疲态靠进沙发,头发随意散着,俊美的脸上是一如既往的冷漠狠决。
不过?,现在?是他掌控身体,主动?权回归。
并且经过?暗杀的屈辱,以?陈窈的性格,苏醒后一定想复仇,那意味只?要他开口,她就不会离开。
一切尚有转圜余地。
十分钟过?去。
他嗤笑?两声,“把黑皮猴子叫进来?,再告诉闻确把我失忆变傻的消息传回江家。”
马伯松:“”
“这是做什?么??”
“伪作不知不为,不伪作假知妄为静不露机,云雷云屯。”江归一抬高手臂,张开的五指缓缓收拢,语气是掌控全局的云淡风轻,“假痴不癫,演场大戏,揪出暗地的臭老鼠,请君入瓮一网打尽。”
江归一原本的计划是徐徐图之,意欲温水煮青蛙,折磨人的心智,把加诸于他人之身的痛苦发挥到?极致。
“这不像你的作风啊。”马伯松感叹,“为什?么?这么?急?”
江归一不再回复,摩挲本应该戴着天珠的腕骨.
从萨鲁耶口中了解完所有细节,江归一沉默良久,第二天命人把他送回巴瑶族,并增送带卫生?间?的新型渔船,以?及市面最新的过?滤系统,顺便叫人把陈窈做的东西全部拆除。
第三天他指挥朴朴暗中端掉尼日利亚家族的老巢,雷厉风行地捣毁黑色产业,将?白?色产业收于麾下。
加上江家十三系和十四系,江归一商业帝国的版图扩充了两倍。
但所有事务皆搬移至医院,他驻守的期间?,不再抽烟喝酒,也没进陈窈的病房。
没人猜得透江归一真正的想法,他那双居高临下的丹凤眼,俘获万千光景,却只?有冰冷危险的暗夜与之为舞。
也许惟有陈窈床铺的另外?半边感受过?他鲜活的体温.
8月15日。
皎洁的月光刺破黑夜,紧阖的双眼终于缓缓睁开。
入目所见是男人顺滑浓黑的头发,陈窈抬手,动?作迟钝地摸了摸,脱口而出,“江乌龟。”
江归一伸至她脑后的手紧握,怒意和晦涩敛进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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睫,他将?她环紧了,佯装天真温柔的语气说:“幺幺,你终于醒了。”
“我睡了多久?”
“九天。”
陈窈心想炮的后坐力太大,下次得改进,闻到?消毒水的味道,“你的记忆这么?久没恢复?”
“没有,不知道怎么?回事,它好?像停在?某个时期不动?了,你是不是嫌弃我傻?”
江归一心里骂了操,这语气简直傻到?家了。
“本来?就傻。”
“哦。”
他琢磨这哦似乎有点阴阳怪气。
“我们被谁救了?”
“他们说是我的属下。”
陈窈挑眉,这就好?办多了,斟酌半响,“那他们有没有告诉你,是谁想杀我?”
“我父亲。”
她搂住他的腰,进一步试探,“你恨他吗?”
“恨,我母亲被他害死了,而且他害幺幺受伤了。”
意料之中的答复。
陈窈笑?了下,“那我们回去报仇好?不好??”
意料之中的答复。
江归一也笑?了下,“好?,都听幺幺的。”
第052章 假痴不癫052
陈窈为了让自己在社会?合群, 二?十?年都在学习伪装,溜去学校表彰大?会?学习同?龄人?受到嘉奖时表露的谦逊,去葬礼学习如何流露恰如其分的哀伤, 看体?育赛事观看健儿们输掉比赛如何勇敢地?强忍泪水, 从影视剧学习“喜欢”“讨厌”“纠结”……
她打发?时间的方式, 推测别人?的脑回路或者基因构成, 通过?回顾个性、综合认知情绪的特点,推断正?常人?内在独有的神经系统如何运作。
遇到江归一前从未有败绩, 骨子里的恶导致“伤害的能力”与生俱来,任何倾听的姿态都是为找到打开别人?心门的途径,她实际非常没耐心且自傲。
因此当被人?追杀差点挂了, 重?新捡回一条命的陈窈, 复仇的心达到顶点,哪怕对江归一产生了不同?感情,但?利用才是性格本质。
得到肯定回答,陈窈陷入沉思, 甄先生至今不露面, 远水救不了近火, 先从江归一身边下手最合适。她用发?号施令的语气说:“你打电话给闻确,让他把?你的属下都拉进语音或视频, 我需要和他们沟通。”
上来就玩大?的,直冲他老家。江归一眯了下眼, 抚着她的头梢, 臭屁地?说:“他们很听我的话, 幺幺不要着急。”
陈窈心想又不是听你的话, 不留情面地?泼冷水,“前人?栽的树也只能暂时庇荫, 你若一直这样傻得冒泡,谁管你。”
“哦。”江归一佯装听不懂,“身体?最重?要,我们先睡觉,明?天再说吧。”
“再睡成植物人?了。而且,”陈窈低头,无语地?看着床位男人?吊在半空的小腿,“你窝在这张一米八的床不觉得挤吗?”
江归一维持腰骨弯折的姿势,双目含笑地?看着她,“挤。”
这么多天防止漏馅不出病房,为保持气味的洁净不碰烟酒。就为这一刻。
黑皮猴子说那傻子经常说肉麻的话,没水平的傻话谁不会?。
他笑得如沐春风,“但?这样我和幺幺离得更近,心脏同?频率跳动。”
“”手臂莫名其妙起了层鸡皮疙瘩,陈窈冷漠地?说:“别恶心,打电话去。”
江归一把?她从怀里拉出来,脸凑过?去,“那奖励,亲一下。”
“滚,别烦人?。”
没轻易答应,小废物对谁都一样。江归一想买几船鞭炮送到萨鲁耶家门口放三天三夜。
陈窈抚着他的脸,随意道:“我昏睡这么多天,秦倩和岳山应该担心坏了吧。”
江归一茫然,“秦倩?岳山?”
天生的表演家精心雕琢出人?物精髓。
他不是第?一次干这事。
郦沛白死后,年幼的江归一腹背受敌,为自保装成傻子,加上结巴,所有人?都以为他受刺激真的痴呆了,直
到江之贤带他做脑补检查。
陈窈再次抛出饵,“你父亲给我的管家和保镖。”
“可他不是想杀你吗?为什么还要派管家和保镖?”
看着他天真的表情,她语调缓慢地?说:“不过?也有可能不是你父亲的人?,毕竟江家不止他一位有监视别人?的臭毛病,也可能是某位喜好?掌控一切的人?”
“您觉得呢?二?爷。”
“二?爷,他们也这么叫我。”江归一滴水不漏,打了个呵欠,含糊地?说:“好?困,要幺幺的奖励才能恢复。”
陈窈看他几秒,敷衍地?蹭了下他脸颊,“萨鲁耶呢?”
还真他妈亲。操。
江归一摩挲着陈窈的后背,强迫自己忽略想*哭她的念头,压着火说:“那黑皮猴子早回去了。”
完了,这是他取的外号。
她淡定地?问:“你赶他回去的?”
质问的语气让江归一立刻不高兴,“你不想他回去?”
“跟你说了我不喜欢他,老把?他当假想敌做什么?”
原来那傻子起了同?样的外号,并且察觉黑皮猴子喜欢陈窈。
误打误撞。
“哦。”
“哦个屁,打电话去。”
江归一用手指点唇瓣,“先补偿我一下。”
陈窈抓住他的腕,“别得寸进尺。”
男人?垂睫,委屈地?说:“我等幺幺好?久了,你只想别人?,难过?,难过?得想哭。”
“你真是”陈窈看着那张漂亮的脸,无奈地?啜了下他的唇,“行了。”
江归一触摸嘴巴,喉结克制往下咽,“再亲一下。”
“江乌龟。”陈窈嗓音有种镇压性的柔软。
这三个字如同?兜头泼的冷水,瞬间让江归一清醒。他瞳底微微闪烁,仿佛脑里有什么东西激烈地撞击。最后眉眼一动,流露略微傻气的笑,“好?吧,我回隔壁拿手机,幺幺先换衣服。”
他起身,突然弯腰快速亲了下陈窈的鼻尖。她蹙眉,但?没生气也没说滚,明?显这幕发?生过?数次。
“快去。”
“好?。”
江归一笑吟吟地?转身出房门,踏进隔壁的瞬间,笑容消失殆尽。
她凭什么不生气?
那么几句蠢话,轻而易举得到三个吻。幸好傻子没X欲,否则找谁说理?
他走了几步,掀起宽松的衣摆,低头冷冷觑着偷偷开心吐水的玩意,神经质地?自言自语:“不争气的废物!她是亲你吗?她是亲那傻子!”
“”
但?傻子没X欲,他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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江归一解开纽扣,盯着肋骨的刀痕看了半响,闭眼,咬肌统统绷紧,随后一脚踹向玄关的镂空屏风,工笔画般的木雕断裂飞溅。接着,整齐码墙边的瓷瓶一一倒地?,玲琅满目的装饰品全部碎了个稀巴烂。
他踏着狼籍,走到窗前拨通电话,不容置疑地?命令:“所有人?带好?脑子,现在、立刻、马上滚来医院。”.
病房集聚的十?五位男人?,所有目光落在沙发?正?中?央。他们的年轻君主,拉着疯女人?的手,头靠她的肩膀,一脸天真愚蠢的模样。
“”
静默片刻,闻确率先开口,“陈小姐,我知道现在二?爷对您离不开,但?您利用他的感情——”
“闻确。”陈窈打断。
褪去伪装的眼神,仿佛无论轻蔑仰视,爱慕或憎恨,在她眼里都是不值一提的垃圾。
明?明?长相柔软乖巧,此刻却像一块完美无缺的精钢铁板,那是种无懈可击的冰冷。
闻确自动噤声,不由自主想起拳击馆的第?一面。
江归一眉梢微挑,表情饶有兴味。
陈窈语调冷静,每个字都极其平稳,“不必对我抱有敌意,从现在这刻到我决定结束的期间,我将与你们站在同?阵营。”
“为什么?”
她不想解释,戳江归一的头,“告诉他们为什么。”
男人?头一歪,露出八颗白牙,笑得叫个甜心蜜意,“我是你们的主人?,但?只我听幺幺的话,所以幺幺也是你们的主人?。”
即使江归一提前告知过?,但?谁能接受平日里杀伐果断又刻薄的人?变成这种傻白甜。
霎时间,可乐扑哧喷溅,咳嗽声的频率和力度和肺痨患者别无二?致。
“我操了。”闻彻瘫软着跌坐在沙发?,拉住满脸惊恐的闻确,“哥,你掐掐我,我呼吸困难了。”
Flex机械地?拍911脑袋,“地?球是不是毁灭了,现在是你们人?工智能统治人?类对不对?”
马伯松哭着嘟囔:“没救了没救了。”
江归一略微抬眼,梭巡的视线如镰刀,割掉疯狂攒动的嘈杂,那简直是斩草除根、立竿见影的效果。
陈窈意识到不对劲,双指捏住男人?的下巴颏往上一抬,他傻呵呵地?笑,“幺幺,是不是想亲我。”
她毫不犹豫地?撒手,肩膀陡然一沉,江归一的头顺势往下,在半空磕了个头。
众人?:“”
该死的女人?。
江归一咬了下后槽牙,迅速调整好?状态,再次黏糊糊地?缠上去,“幺幺”
“适可而止。”
“哦。”
江归一从茶几的瓷盘,拈了颗薄荷糖,扔进嘴里,嚼得嘎嘣响。
“安静点。”
“哦。”
陈窈端坐,手臂自然搭在膝盖,清了下嗓子,“你们也看到了,现在就是这样的情况。他变成这样有我一部分原因,再者我的目的与你们不谋而合。所以,你们需要我,我也需要你们。”
“作为你们配合的报酬,我会?帮他铲除前方所有的障碍。”她语气轻飘,却自信到一种笃定的程度,“直到他掌握江家的权杖登上南楚四方王座,或,恢复记忆。”
这话无异于?宣誓忠诚,但?实在太狂妄了。
气氛沉默。
江归一依然握着陈窈的手,眼睑低垂,睫毛把?目光遮去大?半。
“在此之前,我需要你们拟定一份合作协议。”陈窈不紧不慢地?说:“内容是,确保最后我能安全离开江家。”
手指忽然被捏紧,男人?的手骨节分明?,蕴着力度和体?热,一根一根缠进指缝。
她不为所动,淡淡问了句,“头疼?”
离开。
这两字触动了江归一神经当中?一块敏感的部分,连带脖颈的血管隐约跟着跳动。
他瞥了她一眼。这一眼生动辛辣,含义丰富。
在她头颈转过?来前,他低头,戳了下她腕部的天珠,“幺幺,那是什么意思?”
众人?偏头,装作看不见他们之间的暗流涌动。
陈窈拍拍江归一的手背,他再次攥紧,她笑了,侧头附在他耳边轻声说:“那是骗他们的,若不义正?言辞保证我对你没企图,怎么博取信任?”
骗人?。
江归一心中?激荡,怒气冲天,唇一抿再抿,硬生生克制不发?作,小声问:“那幺幺对我有企图吗?”
陈窈若有所思地?看着他的脸。
额头白皙光洁,眉骨鼻骨都高,一双内陷飞翘的丹凤眼,此时全是她的身影,倒有情致怡然的意思。
她想了想,中?肯地?说:“图色。”
江归一若有似无漫笑一声,很快变成喜笑颜开的模样,为自己的伪装增添份佐证。
“幺幺,快说正?事吧。”他歪头,特意露出一个显得风情万种的角度,“天色不早了,我困了。”
第053章 假痴不癫053
那是个不眠之夜。
起初一小时。
陈窈穿着素雅的白裙, 脸庞不施粉黛,安静聆听江归一属下讲述他目前为止拥有的可调动资源。
他们怕她不理解,问是否放慢速度。
毕竟在?此?之前, 江家从未有过女性决策者。
陈窈没什么表情, 说请你?们
讲重点。江归一在?旁捧哏, 我们幺幺很聪明的, 不要把她当傻子。
第二?个小时,天空彻底染黑的时刻。
陈窈讲之前说了?两句话。
“相信我接下来说的话是有意义、有价值的, 这要建立在?一个稳妥的基础之上。你?们必须最大限度承认自?己的无?知与偏见。”
“其次,如果我提出来的方案,与你?们的意见相左甚至冲突, 不要对我排斥抱有敌意, 等我讲解完毕再?修正,实现?更优质的决策。”
江归一的属下谁不是行业的佼佼者,自?然?不服,然?而有江归一座镇, 于是都跟学生遇见教导主任似的收敛嚣张气焰, 乖乖坐好。
然?而随时间的推移, 他们彻底心?服口服,并有智商被踩地上摩擦的感觉。
陈窈与江归一的原先的计划雷同程度高达百分之九十五, 不留余地全?方位剿杀江家所有产业,同时在?此?之上建立一系心?理打击战。
并且计策之毒, 与曹操的谋士贾诩过犹不及, 每当问, 这方法是否杀戮太重, 她轻飘飘一句,又没要你?们狗命, 急什么。
对比之下,江归一的毒辣竟然?显得仁慈。
天明之时,陈窈的身体机能撑到极限,众人慷慨激昂研究如何施行时,她靠着江归一昏昏欲睡,疲倦地说:“别忘了?我的协议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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男人的手掌轻抚她的脊背,从上至下,松懈她紧绷的脊椎,随后给了?闻确一个眼?神。众人训练有素,立刻收拾东西,轻手轻脚走人。
江归一把陈窈抱到床上,脱掉拖鞋,盖好被子,调低空调温度走出房间。
众人在?走廊等待,“二?爷。”
“嗯,继续。”
他左右活动脖子,迈腿走向隔壁。
众人跟后面七嘴八舌,言辞之间流露欣赏和崇拜。
“我终于知道您说一百个亿什么意思了?,陈小姐的脑袋哪值区区一百个亿!太牛逼了?!”
“我真服,那种毒计怎么想出来的,幸亏她在?我们这边,如果被别人挖走了?,后果不堪设想。”
江归一表情愉悦,语调平直地说:“这就是拉她进来的原因?。”
毕竟两年前,未成年的小废物已经学会怎么愚弄所有人,实行完美犯罪——电力检修人员在?玫瑰园发现?陈泊序死亡时,他的尸体已经被雨水泡胀,而陈窈前三天因?事?外出,不在?场证明充分;传唤陈窈,询问时是一位女儿痛失父亲后的正常反应,逻辑混乱;陈泊序的尸体除却不致命摔伤,脸上轻微红疹,无?任何外力致死痕迹,解剖后,排除药物过敏,猝死两种原因?,确定为机械性死亡。但现?场无?外来者痕迹,无?任何使?其窒息的作案工具。
江归一喜好研究兵法史书,当时听到警员讨论,立刻想到古代一种杀人不留痕的残酷刑罚。
其工具,日常生活中随处可见随手可得,不具任何威胁的,纸。
陈窈的作案工具就是纸,准确来说,打湿的纸巾。
但即使?他揭发,她也只作为嫌疑人被羁押待审,甄佩文将其保释的最根本原因?,无?任何直接证据,陈窈亲手杀死了?自?己的父亲。
这样智商绝顶的女人,拉她入局,既能证明他真傻了?配合演戏,还能行动受掣肘时帮他操控全?局。
双重保障。
江归一满意地翻着整理好的资料,完善陈窈的计划,顺便加了?几个不人道的毒点子。
众人心?想两人的恶毒程度简直平分秋色。
草拟协议的属下说:“陈小姐要的协议”
“一纸协议而已,给她。”
过了?十分钟,江归一在?协议的末端签下肆意张狂的行书。他想了?想,洋洋洒洒撕掉,在?新的协议落款方正的楷体字。
谨慎到这种程度,闻确眼?角细微抽动,忍不住问:“二?爷,您不留她吗?”
天际渐渐泛白,太阳从天边升起,金赤色光像神佛的目光,笼罩着江归一的身体,可他却无?法体味其慈悲哀悯,冷冰冰地说:“世界上还存在?某些东西,可以?让智商毫无?用武之地。”
他没说是什么,但在场的人都知道。
离权利越近,离感情越远。
王座之下,感情更是虚无?透明。
马伯松面色复杂地望着江归一,这样坐拥的身姿让他想起江之贤。
等议事?结束,他脚步拖滞,等其他人离开,提醒看着长大的孩子,“归一,有没有想过你?毫不犹豫跟陈窈一起跳海,这么着急夺权,是因?为你?爱上她了?,不想让她离开你?。”
“我是她的主人,她生死都属于我,敢离开,我打断她的腿。”
江归一停在?全?身镜前,寻思如何让这幅皮囊更美丽。思维又发散到这段时间抱着陈窈的夜晚,软绵绵、香香的身体可比被子和抱枕更易入眠。
“你?还是没回答我的问题。”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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