后现身,他喘着气望向乐冉的背影,忍不?住地皱了皱眉。
他离开圣寨前,乐冉再是变态起码还能看得出点人性,如今却?仿佛真得把自己当成了蛊。
江见朷抬头望了望山顶,能让乐冉这么?着急。
是乐赋初出现了问题,还是女?子要醒了?
江见朷眼神中情绪变化莫测,忽然,他袖子中有几枚铜钱掉下?来,他掐了掐手指,倏然眯起眼眸。
下?一刻,他毫不?犹豫地转身离开,方向和乐冉截然相反。
于此同时的圣池内,乐媛在发现白蛇不?见的瞬间,就立刻尖叫出声:
“快过来!”
她顾不?及什?么?,把胥衍忱一把拉在了身后,顾婉余不?知她为何变了脸色,和众人对视一眼,也快速地站在她身后,将主子围在中间。
乐媛其实是不?想管胥衍忱的,但她没忘记胥衍忱之前传出去的命令。
乐媛抖着手,一直藏在袖子中的短笛出现在手中,她在四周洒下?药粉,须臾,她吹响了短笛,笛声传了出去。
胥衍忱等人明显听见了一阵嗡嗡声。
随之,一批蛊虫从空中飞来,把他们全部?围住,而这时,山洞洞口也出现了乐冉的身影。
胥衍忱不?着痕迹地皱了下?眉。
乐冉出现了,江见朷呢?
乐冉出现的那一刻,一直不?曾有动静的乐赋初终于有了动静,他抬起了头,顶着一张少年脸,弯眸笑着看向乐冉。
四周的蛊仿佛也在一刹间对立。
乐冉直勾勾地盯着乐赋初,她口中无意识的嘶吼了两声,乐赋初重新?站了起来,那条白蛇也一点点爬上他的头顶。
乐赋初对上她的视线,倏然笑了一声,眉眼秾丽,声色惊艳:
“你和圣女?合作前,难道?她没有告诉你,我也种下?了圣蛊么?。”
乐冉忌惮地望向他头顶的白蛇,她会和圣女?合作,就是因为她清楚,如果不?是圣女?的血,她根本没有机会控制乐赋初。
但乐赋初怎么?会有圣蛊?
乐冉看向了圣池,十?鸢还靠在圣池里,她僵硬地歪了歪头。
但她被乐赋初打断了动作,乐赋初抬手抵在唇上,对她“嘘”了一声。
乐媛心中咯噔了一声,不?止是她,所有人都在这一刻屏住了呼吸。
乐赋初也在这一刻看过来,他的视线仿佛透过蛊看见了里面的人,他含笑道?:
“先处理一下?虫子。”
乐冉也转过头,直勾勾地看过来。
随着二人一致的动作,所有蛇蛊也在这一刻掉转方向,众人只觉得脊背爬上一阵凉意。
然而不?等二人有所动作,乐冉蓦然惨叫一声,她整个人栽倒在地,所有蛊虫也都在这一刻安静下?来,四周安静无声,只剩下?乐冉的惨叫声不?绝于耳。
乐赋初在发现蛊不?再听令时,骤然意识到什?么?,他猛地转头圣池看去。
众目睽睽下?,女?子睁开了眼。
第084章 第 84 章
第?八十四?章
女子从圣池中站了起来。
她往前走, 由?胥衍忱的视角看去,就是密密麻麻的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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给她让开了一条路,女子眉心的红点似暖阳灼艳,让人忍不住心底生出些许寒意。
她如今和乐冉才出现时, 何其相像。
唯一不同的是, 她身上干干净净, 手和脸上的伤在肉眼可见地恢复,乌发披散在肩头,她踩着月色踏出来, 薄薄的衣裳被水浸透,春色被乌发遮掩处, 她美得?惊人, 却?让人生不出一点旖旎。
忽然, 她的视线凝固在一处。
胥衍忱隔着人群和她遥遥对望, 众人目睹, 女子好像在一刹间?蓦然有?了生气。
在醒来的那一刻,十鸢昏迷前的记忆就全部回拢, 她以为昏迷时听见的那道声音不过?是错觉, 毕竟公子现在应该是在燕云城才对。
他……是什么时候来的?
十鸢不知道,她脑海中有?点乱。
在圣寨时发生的一切对她来说,就仿佛是身处梦境般。
而胥衍忱的出现一下子把她从不真切的梦境中拉了回来, 十鸢忍不住地朝公子看去。
她没有?忘记, 她来圣寨一事根本没有?提前请示过?公子。
不过?——
在向公子请罪前, 还有?一些事要处理干净, 十鸢的视线一点点地转到了乐赋初和乐冉身上。
倏然间?, 白蛇弓起身子,控制不住地想要退走, 乐媛眼前的蛊也不再?受她控制,她忍不住地咽了咽口水,她是不是该庆幸,她站对了队伍?
山洞中最凄惨的人莫过?于乐冉,人蛊能控制蛊,对蛊师的作用不过?尔尔,但在十年中,乐冉已经被乐赋初改造得?和蛊也没什么区别了,她浑身没有?一点力气地瘫软在地,众人都听得?见她的惨叫,她趴在地上,艰难地去够乐赋初的衣角,她眼神空洞,声音中含着痛楚,却?一点情绪都没有?地机械似叫着:
“哥、哥哥……哥哥……”
乐赋初眸色微凝,他深深地看了一眼十鸢。
乐冉的背叛让他的计划出现乱子,她本身就和人蛊只有?一步之遥,她操控的蛊虫也非是一般的蛊,偏二?人合作时,乐冉也对人蛊起觊觎之心,彼时钻入十鸢体内的蛊虫
让程十鸢成为人蛊的进度迅速拉满。
两方?相争,反倒让十鸢喘息的空间?,现在十鸢没有?被蛊虫控制,就意味着,从今往后,再?没有?蛊师奈何得?了她!
在乐冉要碰到他的那一刻,他一把拉过?乐冉就往洞口跑去。
倏然,胥衍忱也动了。
一把剑锋直接出现乐赋初眼前,山洞的空气潮湿而阴冷,黏腻腻得?仿佛有?毒蛇贴在身上,乐赋初蓦然后撤,白蛇无?力地嘶嘶吐出蛇信,下一刻却?是栽下乐赋初的头顶,乐赋初来不及去管白蛇,因为一抹寒芒直直地刺向他眉心。
在寒芒后,是胥衍忱冷然平静的眸子。
失去了蛊,乐赋初的威胁大打折扣,可以说,他在胥衍忱面前毫无?抵挡之力。
千钧一发之际,乐赋初眸子一冷,他身子一偏,同时猛然拽过?乐冉,胥衍忱微微眯起眼,手疾眼快地转动手腕。
刺啦——
皮肉被刺穿的声音在山洞响起,待看清眼前一幕,众人都是呼吸骤轻,乐冉小小的身躯被人拎起,她的白瞳倏然竖起,口中发出无?意义的声音,鲜血顺着她的唇角不断滑落,她胸膛处被捅了个?洞穿,胥衍忱毫不留情,剑锋直直穿过?她的胸膛,刺入乐赋初的肩膀。
乐赋初闷哼了一声。
胥衍忱皱眉,懒得?评价乐赋初的行为,对乐冉也没有?一点同情。
他眸色平静没有?一点波动,对于他来说,在看见十鸢深陷寒潭的那一刻起,这二?人都是该死。
十鸢敏锐地感觉到公子的冷意,她些许不解地望向顾姐姐。
印象中,她从不曾见公子生气过?,仿若情绪一直都是极其稳定。
顾婉余看出了她的疑问,隐晦地摇了摇头,可不敢说话。
废话!
主子一来就见十鸢昏迷不醒,甚至不知何时能醒,一个?不慎就再?没有?机会醒来,而且,主子心知肚明,凭十鸢的能耐,她真心想要逃,别人再?是想要留下她,也不可能不付出一点代价。
她会自愿地被练成所谓的人蛊,终归究底,还是为了替主子解蛊。
人非草木,纵然主子和十鸢只是单纯的主仆,主子都不可能对十鸢做的这一切无?动于衷,遑论主子对十鸢早生情愫。
再?说,还有?江见朷那个?火上浇油的。
不论男女,对心上人被别人拥入怀中时,总会觉得?不高?兴的。
在保住十鸢性命面前,主子对江见朷自也有一番容忍度,但这一切情绪总得?有?个?出口。
眼前这两个?罪魁祸首,就是最好的发泄口。
胥衍忱没有?抽出剑,反而越刺越深,乐赋初狠狠闷哼了一声,他口腔都是血腥味,倏然笑?了起来,他不顾肩膀上的伤口,毫无?预兆地把乐冉推向胥衍忱,乐冉的头颅都耷拉了下来,胥衍忱皱眉闪开,不由?得?松开了手。
乐冉和乐赋初都是跌在了山洞洞口。
在众人都没有?反应过?来时,乐赋初骤然抬手在一处按了下来,啪嗒一声,十鸢听见背后池水传来塌陷的动静,不止如此,山洞洞口啪嗒落下一截铁栏,她看都没看身后一眼,快速上前拉过?胥衍忱。
铁栏隔开了二?人,一批人在山洞里,只有?乐赋初二?人在外,山洞隐隐穿来塌陷的声音。
乐赋初转头,他肩膀处在不断流着鲜血,红肉白骨可见,他仿佛感觉不到疼痛一样,对着十鸢弯眸笑?道:
“姐姐,此处是我寨圣池,岂会一点后手不留?”
话虽如此,但乐赋初也不敢停留,他快速地转身离开,这个?时候,他还没有?忘记把乐冉一起带上。
顾婉余等人也终于跑过?来,回头看向不断塌陷的山洞,不由?得?面露慌乱,她皱眉问:
“我们现在怎么办?”
乐媛最先看出乐赋初的目的:“不等让他带走三少主!他要拿三少主的尸体练蛊!”
十鸢冷静地抬眼,这个?角度恰好让她对上乐冉的白瞳,四?目相视间?,十鸢眉心的红印越发红了一些。
乐冉的脖颈僵硬地抬了起来,乐赋初敏锐地察觉到这一点,他毫不犹豫地扔开乐冉!
但是晚了。
一双手掐在了他脖子上,像是两个?铁钳,力道大得?让乐赋初脖子上瞬间?出现青紫,他呼吸渐渐变得?困难,乐赋初没有?往回看,他袖子中滑下一把匕首,不断地扎在乐冉的手腕上。
他知道乐冉这个?时候算不上活人。
不过?是个?被蛊控制的傀儡。
再?杀一次也无?济于事,他能做的只有?砍掉乐冉的双手。
山洞中,十鸢握住铁栏,白净的手背青筋凸起,倏然,铁栏变得?扭曲,她从容地从铁栏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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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来,一步步地走向乐赋初。
乐赋初听见了脚步声,他呼吸越来越艰难。
局势在这一刻其实一目了然。
乐赋初没有?再?挣扎,他艰难地转过?看向十鸢,忽然,他冲她勾唇一笑?,手中的匕首陡然转了个?方?向,朝自己胸口处狠狠扎下——
有?人握住了他的手腕。
乐冉也松开了手,她声息全无?地倒在地上,胸口处鲜血横流不止,胸膛早没有?了起伏,唯独一双白瞳还在轻微地转动。
胥衍忱皱了下眉,不解十鸢为什么要拦下乐赋初求死之举,但还是颔首,示意众人不要靠近。
乐赋初视线越过?了十鸢,直直地落在胥衍忱身上,他忽然低笑?了两声:
“原来如此。”
他在醒来时,还有?过?一刹间?的不解,他在十鸢面前从未掩饰过?圣蛊一事,因为他清楚,十鸢不懂控蛊,便是她知道了也无?妨。
但十鸢居然没告诉乐冉他有?圣蛊一事,如果乐冉早早取出他体内圣蛊,他或许根本没有?醒来的机会。
直到看见了胥衍忱,乐赋初才倏然知道十鸢的想法。
原来,她早对他体内的圣蛊存有?觊觎之心。
胥衍忱察觉到乐赋初的视线,轻微拧眉,他偏头看向十鸢。
十鸢不曾理会乐赋初,她没有?在敌人死前复盘的习惯,她拿过?乐赋初手中的匕首,划开了指腹,殷红点在乐赋初的眉心,十鸢耐心等待。
许久,众人都看见乐赋初眉心有?东西?在蠕动。
十鸢没有?迟疑,刀尖划开了乐赋初的眉心,一只金色的蛊虫安静地卧在血肉中,十鸢伸手,蛊虫很乖顺地爬上她手心。
乐媛也将一切尽收眼底,在看见金色蛊虫现身时,忍不住地惊呼:
“圣蛊!”
话音甫落,除了胥衍忱外,所有?人都不由?得?诧异地看向她,圣蛊?
经过?之前的事,她们都了解这圣蛊的用处,一时间?,众人呼吸都粗重了些许,就这么一个?小东西?,居然能让人百毒不侵?
在众人还惊诧于圣蛊时,十鸢手中匕首直截了当?地从乐赋初的脖颈处滑过?,眨眼间?,有?鲜血四?溅散开,有?鲜血溅在了十鸢脸上,她眸色平静,半点不在意地转过?头,没再?看一眼乐赋初。
乐赋初视线从十鸢脸上一闪而过?,身躯就轰然倒地,视野内景象倒转,乐赋初望着被瘴气围住的空中,他口中不清楚地呢喃道:
“只差一步……”
只差一步,不止是人蛊,还有?十鸢,都是他的囊中之物?。
意识涣散前,他看见了仿佛泥娃娃一样破烂不堪的乐冉。
乐赋初忽然觉得?一切或许都是命中注定。
十年前,乐冉让他失去了圣蛊。
十年后,也是乐冉又让他失去了人蛊。
他也让乐冉变得?人不人鬼不鬼,最终命也丢在了他手中。
谁能想到,乐冉是他最信任的妹妹,他是乐冉最亲近的哥哥。
第085章 第 85 章
第八十五章
四周一片静籁, 偶有微风拂过,浓郁的血腥味久久不散。
乐媛捂住嘴,她咽了咽口水,不敢发出一点声?音。
十鸢没有看她, 她朝胥衍忱伸出手?, 但在?看见指尖还残余着血迹时, 她眸色些许凝住,不由得有些迟疑。
有人直接握住了她的手?,殷红染上?两人的指尖, 胥衍忱垂眸和她对视,低声?问?她:
“疼么?”
胥衍忱不知道她现在?是什么情况, 但他见到过她身?上?残余的伤痕, 他像是在?问?她现在?疼么, 又像是在?问?她之前是不是很疼。
十鸢立刻摇头:“不疼了。”
话落, 十鸢眸色轻闪, 只想要赶紧转移话题,生怕胥衍忱会和她秋后算账。
她伸手?捂住胥衍忱的耳朵, 胥衍忱不由得俯下身?, 免得她费力踮起脚尖,须臾,有什么东西从胥衍忱耳朵中爬了出来?。
十鸢瞥了一眼, 一枚褐色蛊虫被她捻在?手?中, 她没叫胥衍忱看见, 直接将其碾碎。
至此?, 她来?娆疆的目的, 已经全?部达到。
至于圣蛊,是额外的收获罢了。
十鸢陡然想起一件事, 她蹙起黛眉:“江见朷呢?”
她和江见朷约定好,他会留在?公子跟前,保住公子性命。
胥衍忱不着痕迹地一顿,三言两语简单概括:“当时他要留下拦住她,但不知为何?,没有再出现。”
胥衍忱不知乐冉姓名,但说?话期间淡淡地扫了眼乐冉,十鸢立即意识到当时发生了什么。
十鸢轻微抿唇,仿佛提起江见朷只是随口一问?,没再继续这个话题。
胥衍忱眸色些许晦暗,朝她看了一眼,又很快若无其事地移开。
十鸢转头看向乐冉和乐赋初的尸体,她对蛊师的手?段不敢有一点松懈,尤其是乐冉,谁也不敢保证会不会有蛊师利用乐冉的尸体做什么,十鸢没有给自己留下隐患的习惯,直接选择将二人尸体火化?。
灼热火光在?眼前燃起,十鸢仰头看着这一幕,有风吹过,让她的乌发飘起,掩住了她的些许情绪。
眼见她们要出寨,乐媛急切得不行,她欲言又止地看向十鸢。
十鸢没有忘记和她的约定,她说?:
“我会在?圣寨停留三日,你带她来?见我,我自会替她解蛊。”
如果不是小圣蛊,或许她根本撑不到醒来?。
三日时间不算长?,乐媛没有时间耽误,她快声?丢下一句“圣女一定要等?我”,就快速地转身?下山。
顾婉余是了解十鸢的,闻言,不由得好奇:
“你还有事情没处理?”
十鸢点头,在?寒潭乐赋初给她种蛊时,她有趁机打听过圣蛊的事情,圣蛊挑剔,除了练出它们的蛊师,想要让圣蛊安安稳稳地听话,需要一株叫木寒草的药草。
十鸢虽然能命令蛊虫,但因为种蛊的人是胥衍忱,她还是希望万无一失。
十鸢将前因后果解释给胥衍忱听,才?轻声?道:
“我听他说?过,木寒草难得,整个圣寨也只存有三株。”
她需要这三株木寒草。
闻言,顾婉余心下不由得一紧,她忍不住地胡思乱想,百毒不侵自然是好事,但前提是不能被人所控制。
主子会愿意十鸢给他种下蛊虫么。
顾婉余心底骂这个死孩子,做事前不知道经过脑子么,就不担心主子怀疑她居心不良?!
十鸢的确没有想过这个问?题,胥衍忱仿若不敬意地看了眼顾婉余,眸底深处是冷淡的警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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顾婉余心底咯噔了一声?,她埋下头,没敢提示十鸢。
胥衍忱牵着十鸢的手?没松开,十鸢下意识地牵着他下山,就像是他坐轮椅的那段时间,他不论去何?处,都是被十鸢控制着方向。
胥衍忱自然而然地问?:
“木寒草长?什么样,让他们一起找。”
他默认了十鸢的做法。
十鸢没察觉到不对劲,也没有意识到胥衍忱的应声?代表了什么。
十鸢摇头,她也没有见过。
但是,十鸢低头看向手?中的金色蛊虫:“它会带我找到的。”
顾婉余看着二人的背影,许久,她深深地呼出了一口气,她忍不住地额角隐隐作?疼。
她其实不懂,到底主子给十鸢灌什么迷魂药了,为什么十鸢会觉得主子是位好人?
能在?当时孤立无援下在?燕云城站稳脚跟,又和幽王、晋王一起三分天下,手?底下还养着一批细作?和杀手?,胥衍忱自然不会是什么无害的人。
顾婉余摇了摇头,还是希望十鸢能早日识破主子的真面目。
如果只是忠心倒是不妨事。
但顾婉余担心的是,十鸢会被主子这面假象蒙蔽,一股子地栽进去,那时再意识到主子不是什么良善人,就晚了。
十鸢不知道顾婉余在?替她担心,她正一门心思替胥衍忱寻找木寒草。
最终,她是在乐赋初的房间找到的木寒草。
或许是乐赋初极其自信,整个圣寨不会有人敢从他的房间盗取东西,所有,也没有在?房间内设置什么密室。
这也方便了十鸢,找到木寒草后,十鸢没让胥衍忱直接吃下,而是妥善地把?木寒草收好。
说?到底,她也不是那么信任乐赋初。
乐媛在?她离开圣寨前赶了回来?,带着六寨主,六寨主在?得知乐赋初已经死了后,颇有些复杂地看向十鸢。
乐赋初的确是个疯子,但还没有那么丧心病狂,让整个圣寨和七寨给他陪葬。
十鸢替其取出蛊虫后,六寨主忽然叫住了她:
“圣女。”
十鸢偏头看她,不知何?时,女子的一双宛若桃花的眸子不再是含着若有似无的情意,而是一股自而而外的冷清,她定定地站在?那里?,平静地望着别人时,无形中竟让人觉得甚是压力。
她除了眉心那点红印,和往日仿佛没什么区别,依旧是柳眉弯眸,粉腮杏唇,仿若是白净的纸上?晕染了淡淡的脂粉,恰是最好的颜色,但再没人敢轻易觊觎她。
六寨主也有一时的失言,片刻,她才?顶住压力说?:
“圣女当真不留在?娆疆么?你一旦留在?圣寨,就会是下一任圣主,我等?也会全?心全?力为圣女效力!”
乐媛愕然,她赶紧回头看了一眼胥衍忱,待看见胥衍忱瞬间寡淡的眉眼时,她头皮发麻,忙不迭隐晦地拉了拉婆婆。
敢和这位煞星抢人?她真担心某日一睁眼就发现自己要葬身?火海了。
六寨主听乐媛说?起过胥衍忱,心底对胥衍忱自有忌惮,但她在?看见人蛊现世时,还是忍不住地叫住了十鸢,她看向胥衍忱,身?为过来?人,她一眼就看得出胥衍忱对圣女的心思,她握住拐杖,沉声?道:
“相信祁王也不会强迫圣女的去留。”
胥衍忱掀起眼望向六寨主,他情绪依旧淡淡,但六寨主能感觉到他眉眼一闪而过的冷意。
十鸢没有犹豫地出声?回绝:
“抱歉,我已经有了去处。”
说?这番话时,十鸢衣袖中的手?不着痕迹地轻握了握,她没让任何?人察觉到她的情绪。
六寨主不由得有些失望,却也只能眼睁睁地看着圣女和一群人离开。
有人在?外一直等?候她们,早备好了马匹,等?到了秋霞城,十鸢看见城内肃然的气氛时,才?意识到胥衍忱做了什么。
怪不得她醒来?后,乐媛那么听从胥衍忱的话。
十鸢再不懂朝政,也清楚这种关键时刻,名声?对胥衍忱的重要性,她皱眉道:
“蛊师手?段虽是防不胜防,但也有局限性,不值得公子这么做。”
有些蛊师手?段是阴毒,但寻常百姓何?其无辜。
而且,一旦胥衍忱真要让娆疆不留活口,恐会令人闻风丧胆,日后许也不会再有幽州城打开城门迎接燕云军一现象发生。
毕竟谁都不知道,开城门后迎来?的会不会屠城。
十鸢担心胥衍忱仍有忧虑,她迟疑地认真补充道:
“只要十鸢在?一日,公子就不必忧心会有蛊师作?乱。”
她说?得斩钉截铁,胥衍忱轻轻掀起眼,他对十鸢对视,轻笑了一声?:“十鸢说?得好像会一直在?我身?边一样。”
他话音不轻不重,却是仿佛含着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在?幽静的空间内,硬生生地砸入十鸢的心底。
十鸢被堵得哑口无言。
许久,她咬了咬唇,试图反客为主:“公子是不要十鸢跟在?你身?边了么。”
明明
是故意的一番话,但十鸢说?出来?时,却仿佛感觉这番话成真了一般,她袖子中的手?指忍不住地轻微颤了一下。
她一双眸子恹恹地耷拉下来?,幽静的空间内,月色混着烛火洒在?她的脊背上?,堪堪一握的腰肢些许弯折,她趴在?双臂上?,情绪在?一瞬间低落下来?。
胥衍忱有时分不清她是不是故意的。
他不信她听不出他是想要她的承诺,偏她还要故意曲解他的话。
胥衍忱也安静了一阵,他才?淡声?道:
“十鸢明知道,决定这一切的人是你,不是么。”
他说?:“或许我该问?,你什么时候才?肯一直留在?我身?边呢。”
十鸢呼吸倏然一轻。
四周都陷入了安静,天地间仿佛只剩下她们二人,十鸢听得清清楚楚,她也分不清这是公子第几次在?向她表明心意。
十鸢总觉得她其实是拒绝不了公子的,但实际上?,她已经拒绝了不止一两次。
许久,十鸢垂下眼眸,她声?音很轻很轻地说?:
“公子要相信,没人会比十鸢更想留在?公子身?边了。”
胥衍忱眸色一点点黯然下来?。
她说?她想,但也只是想。
他想,或许这就是他曾经没有答应带她一起离开的报应。
胥衍忱以为自己不会为这件事后悔的。
是他高估了自己。
第086章 第 86 章
第八十六章
谁都能看出十鸢和胥衍忱之间的气氛微妙。
她们一行人没有在秋霞城停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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北边战事?正起,胥衍忱还需要尽早赶回去主?持大局,一路上快马加鞭,直到将要入了?燕云, 顾婉余才有机会找到十鸢谈话。
越靠近燕云城, 十鸢也穿了?一袭简单襦裙, 她对这方?面倒是不挑剔,额间的红印掩不住,她索性在其周围绘成了?花钿, 也换了?一身胭脂红的襦裙,双颊和鼻尖都点了?抹脂红, 整个人过于勾人瞩目, 额间的红印也只成了?点缀。
顾婉余望着这样的她, 一时间竟然有些恍惚, 当年那个乖巧安顺地跟在她们身后的小姑娘好像已经长大了?。
但顾婉余还是忍不住替她操心:
“你和主?子怎么?了??”
明明从娆疆出来时, 还一切都是好好的,结果就一个晚上不见?, 两人之间就不对劲了?。
十鸢颤了?下眼?眸, 她言简意赅地略过这个话题,支支吾吾道:“我不知道该怎么?应承他。”
顾婉余有些意外,之前她瞧十鸢这幅模样, 生怕主?子勾勾手指, 十鸢就脑子糊涂地跟主?子走了?。
甚至在圣寨时, 两人也是旁若无人的亲昵, 顾婉余还以为这次回来后, 她们要有一位王妃了?呢。
结果万万没有想到,十鸢对此仿佛存有顾虑。
十鸢转头朝身后看了?一眼?, 胥衍忱正待在院子中,她回头什么?都看不见?,被一道院墙隔开了?视线,但她还是不由自主?地转过头。
顾婉余挑眉,这可?不似没有心思的模样。
顾婉余直白地问:“你喜欢主?子么??”
十鸢被问得一怔,她没有想过顾姐姐会这么?直白地问她,她咬了?咬唇,隔了?许久,她才轻声道:
“喜欢。”
她不否认这个事?实。
顾婉余不解地皱眉,如果十鸢也有这番心思,何苦拒绝主?子,叫彼此都心底不舒坦。
顾婉余看了?她许久,见?她没有再往下说的打算,只好作罢:
“你如今也有自己的主?意,但别忘了?,不论什么?时候,你身后还有我们呢。”
十鸢冲她弯眸笑了?笑。
她不会忘的,正是因此,她才会对走向主?子迟疑不定。
十鸢的视线在某个方?向一闪而过,但顾婉余一直看着她,所以没有忽视这一点。
顾婉余顺着她的视线也看过去,倏然一顿,她不着痕迹地皱起眉头,那个方?向是——青山城?
*******
胥衍忱一回来,就陷入了?忙碌,长安和西北虎视眈眈,容不得一点忽视。
十鸢对此帮不上什么?忙。
她在看书。
是当初在衢州看的那本话本,她看了?许久,从衢州到幽州城,再到青山城,如今又从圣寨回来,却?是还没有看完。
枯花书签被夹在纸叶中,泛着淡淡的黄色,让十鸢随手一翻,就立刻找到当时所看之处。
十鸢记得她没有放置书签的习惯。
这枚书签是谁放的,不言而喻。
十鸢轻颤了?下眼?眸。
原本在心底已经准备好的说辞,忽然有些难以启齿,女子从书本中抬起头,偷偷地看了?眼?正在处理政务的人。
某人仿若专心在俯身办事?,根本没有注意到她的视线。
十鸢扣了?扣书页,她轻声喊:“……公子。”
胥衍忱手中动?作一顿,宣纸上立刻落了?一滴浓重的墨水,他冷淡地掀起眼?,也不肯看向十鸢,只说:
“既都来了?,吞吞吐吐的作甚。”
躲了?他好些时日的人,今日忽然登门,胥衍忱就知道她是无事?不登三?宝殿。
胥衍忱头一次刻意忽视女子,叫她一个人单独待着,也不想去主?动?去问她找他何事?,总归是些他不爱听的话。
十鸢握紧了?话本,指骨处些许泛白,她有些迟疑,但还是吞吞吐吐地说了?出来:
“我要离开燕云一趟。”
胥衍忱终于看向了?她,他许久都是一言不发,最终,他说:“我若不许,你是不是要偷偷地走。”
十鸢都要把话本抠出了?个洞,被胥衍忱的一番话堵得无话可?说。
没人应答,胥衍忱轻扯了?下唇角,他淡淡道:
“去吧。”
他拦不住她,只能继续让她走,起码叫她还肯再回来。
书房内门窗紧闭,光线有些不甚清晰,短短的两句话,他整个人都仿佛显得有些黯淡。
十鸢见?不得他这幅模样,某些话也就下意识地脱口而出:
“我不走了?!”
话一出,十鸢忍不住后悔,但有人不给她后悔的机会。
胥衍忱抬起了?脸,眉目间仿佛染了些许笑意:“当真?”
十鸢呐声,不敢说出自己是一时鬼迷心窍,她狐疑地看向公子,怀疑自己是中计了?。
但她看着胥衍忱勾起的唇角,终究是咽下了?其余想法,她松开了?紧握住话本的手,闷声道:“十鸢不敢骗公子。”
出了?书房,十鸢脑子清醒了?,忍不住觉得些许懊悔。
没办法离开燕云城,但圣蛊的问题还需要解决,她不能去找江见?朷,只好让江见?朷来见?她。
她不可?信江见?朷会死在圣寨。
江见?朷的行踪向来不明,但十鸢心底清楚他一定会在青云山等?她。
十鸢要来了?一只信鸽,普通信鸽飞不进青云山,她捂住了?信鸽的双眼?,待松开手时,信鸽呆呆傻傻地站在原处,十鸢注视着信鸽,额间红印越来越深,她仿若呢喃般说:
“找到他,引他来见?我。”
十鸢一时间闲了?下来。
顾婉余领了?任务,三?日前就前往了?西北。
十鸢难得有机会逛逛公子生活了?十年的祁王府,祁王府占地面积甚大,水榭凉亭,竹林花圃,游廊连通处处院落,便是后花园也有游廊来遮阴之用,十鸢看过几处院落后,忽然意识到她住的落雁居应当是改建过,毕竟,论起范围,落雁居几乎比胥衍忱所住的前院还要大了?。
铨叔有给她拨来两个婢女使唤。
十鸢没有拒绝,但也不习惯身边跟人,只让人在落雁居内伺候着。
十鸢最终停留了?在凉亭,她倚在凉亭的栏杆上,暖阳照下来,仿若驱散她身上久久未褪的凉意,她从圣寨回来后,手脚一直都是冰凉的。
遑论如今将入冬日,再是烈日,也很?难感?受到暖意。
十鸢本来是想要喂鱼的,但她一走近,鱼群立刻退散,根本不敢靠近凉亭半步,她洒下的鱼饵
被泡得发白,最终飘浮在水面上,十鸢怔住,她有些沉默地望着这一幕。
她手指在衣袖中一点点地蜷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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