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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周边百姓如潮水一般向法雨寺涌来,提着各种可以盛水的工具,使劲把水往寺院里泼。宋慈只留冯天麟在身边护卫,其余人等也被他派到了灭火的前线,与百姓们并肩而战。

    从戌时一直奋战到子时,法雨寺终于火靖烟消,然而再看寺内,雕梁画栋,楼阁亭台,多半已经飞灰烟灭,化为废墟。

    从救火到灭火,寺内共跑出六人,其中一名和尚,五名居士,其余方丈一人,僧众十二人,全部罹难。

    法雨寺的门前,幸好有一片石板铺就的空地,宋慈令人在地上多铺草席,周边站立之人,多点火把,而从寺中抬出的十三具尸体,便放置在了草席之上。

    经宋慈亲自检验,确认这十三具尸体,皆肉色焦黑,皮肉烧裂,口开眼睁,手足蜷缩,口腔鼻腔,皆有团团烟灰,显系生前烧死所致。

    “从寺内逃生的一名僧人,五名居士何在?”宋慈问。

    “我们都在的大人。”一名年轻僧人回道,看他这样子,也是浑身灰头土脸,伤痕累累,显然逃出不易,而由于其惊吓过度,身上又不停哆嗦着。

    而五名居士,全是老妇,经此一劫,也个个失魂落魄,呆若木鸡。

    萧景看看那名年轻僧人,又看看五名居士,对宋慈道:“大人,这场火灾来得分外蹊跷,一是时间上蹊跷,怎么刚好在我们提刑司赶到之前发生了?

    二是结果上蹊跷,怎么寺内年轻僧众几乎全都烧死,而年老体衰的五名女居士却全部逃生了?这显然是一起别有用心的纵火案,歹徒明摆着是冲着方丈和僧人去的。”

    宋慈默默听着萧景的分析,没有回答,而是转头问那五位老年居士道:“你们几位都上了年纪,腿脚不便,身体也不健壮,怎么个个能逃出来,无一受伤呢?”

    其中一个手上戴着银镯子的发话道:“那火一开始就没往我们居士林烧啊,都往方丈室和僧人住的精舍去了。我们几个不仅有时间逃出来,还一个个往弥勒大殿前的古井里打水,去救过火呢。后来火势失控了,四处蔓延开了,我们才逃出来了。”

    宋慈道:“起火时大概几点,您老还记得吗?”

    女居士道:“大概戌时三刻的样子,我们几个刚睡不久。想必方丈和法师们也差不多吧。”

    宋慈道:“既然刚睡下不久,按理说不至于全部烧死啊,难道说这火势是一下子大起来的,让人毫无反应的机会吗?”

    女居士道:“这个老身就不清楚了,你问问这个小师傅吧,他也与我们几个一同救过火的。”

    于是宋慈又把头转向了这唯一一个幸免于难的和尚,据他所言,他之所以能逃过此劫,是因为精舍起火时,他正在精舍附近的茅厕里呆着,等到他从茅厕出来,火势已不可控,因为精舍的一层藏有大量佛经,一沾火星,立时熊熊燃烧,而他认为此次火灾最诡异之处,是方丈室和精舍的门窗都烧得很厉害,当整个房屋还没被火海吞没时,就属门窗一带烧得最旺。

    宋慈道:“看你的年纪,应该是法雨寺僧人中最年轻的吧?小师傅怎么称呼啊?”

    和尚道:“我叫法仁,今年十六岁,确实是法雨寺最年轻的僧人。”

    宋慈道:“你的几个师兄都是几点进入精舍休息的?”

    法仁道:“吃过晚饭,戌时不到就上精舍休息了。我是刚交戌时那会儿,从精舍楼上下来,去了茅厕的。那时还好好的,没着火啊。等到过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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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两三刻钟,寺内才突然大乱起来,精舍那边传来一声声呼喊,‘着火了’,‘着火了’,每个人都在大叫。我急急走出去一看,那时已是火光四起了。”

    宋慈又问,“你戌时就从精舍出来上茅厕了,怎么两三刻钟后还在茅厕里呆着呢?”

    法仁道:“肠胃不好,一去就蹲半天,有些时日了。”

    宋慈道:“在你正式发现精舍着火之前,寺院可曾有过什么异象没有?你仔细想想。”

    法仁道:“有。如厕之时,我见前方空地上有一道道红光在闪,总觉得上空好像有孔明灯飞过。搞不清楚是怎么回事。也想出去看个明白,但人既然已经脱了裤子蹲着了,也就罢了。”

    宋慈点点头,没再问下去,只是顺手从旁边树上折了一段长长的树枝,便t?令法仁与自己同行,一起走入了火场中去。

    法雨寺亦是坐北朝南的布局,靠近南边的山门,大雄宝殿,大悲坛,地藏殿等受损还不太严重,靠北边的毗卢殿,接引台,钟鼓楼,藏经阁等都已付之一炬,当然,受灾最重者,莫过于最北边的方丈室与僧众所住的精舍。这两处是完全夷为平地,化作一片焦土了。

    宋慈一面在一地的狼藉中看来看去,用手中的树枝不断挑着拨着,一面问法仁道:“法仁,你说方丈室与精舍的火势最初是门窗一带最旺是吗?”

    法仁道:“没错,我感觉就是从门窗开始烧进去的。”

    宋慈道:“方丈室和精舍的门窗都朝南边开放是吗?”

    法仁道:“是的,寺院的房子都是坐北朝南,而且方丈室与我们所住的精舍一左一右并列的,中间只隔一条石子路。”

    宋慈道:“你解手的茅厕在哪儿?”

    法仁道:“在精舍后面大概三十步远的地方。也正因为在精舍后面,我的视线被精舍的后墙挡住,不知前头发生了什么。”

    正当两人说话间,宋慈手中的树枝却拨到了某种坚硬的金属物质,低头一看,才知那是一枚铁做的箭镞。而发现之地,正在方丈室大门的位置处。

    不一会儿,同样的箭镞,在精舍的门窗一带也发现了好几枚。萧景说道:“大人,看来歹徒是从墙外射入火箭放的火。法仁如厕时所看到的那一道道红光,应该就是火箭飞过夜空时留下的。”

    宋慈道:“从箭镞的尺寸来看,歹徒所用还不止火箭那么简单,而是一种叫做‘铁嘴火鹞’的火器。”

    “铁嘴火鹞?”萧景显然还没听说过这名字有些古怪的火器。

    宋慈接着道:“我大宋所产之箭镞,镞宽约摸在五分左右,而火场所发现的箭镞,镞宽全在一寸以上,且镞身也比普通箭镞粗了一倍。这种大箭头正是‘铁嘴火鹞’所用的规格,也就是所谓的‘鹞头’。

    ‘鹞头’之所以要宽要粗,是因为它所要带动的身子和尾巴也格外粗大。‘铁嘴火鹞’的身子,是一截圆柱形的木筒,或者是扁形的木盒,木筒或木盒里面装满了火药,再绑上一大把易燃的干草,作为尾巴,一根引线从尾巴中伸出,以作引燃之用。这便是火攻利器‘铁嘴火鹞’了。

    用的时候,先将引线点着,再用投射装置将‘铁嘴火鹞’对准目标放射出去,便能于一刹那间,引发烈火。这次法雨寺大火,其火势为何会蔓延得如此之快,便是拜这‘铁嘴火鹞’所赐,一般的火箭还不至于这样。

    而法仁在如厕时所看到的一道道红光,便是这‘铁嘴火鹞’飞过夜空时发出的。这种火器的飞行高度,要比寻常羽箭,火箭稍高一些,速度稍慢一些,因此也更符合法仁所谓如孔明灯在头上飞过的描述。”

    萧景道:“据大人所说,可以想见这‘铁嘴火鹞’的制作工艺,也远比普通火箭要复杂,这就更加说明歹徒纵火行凶是早有预谋的了。”

    宋慈长叹一声,道:“是啊。这案子十分棘手,不简单啊。走,先出去吧。”

    第七章 火后

    于是,众人又随宋慈来到法雨寺外,宋慈将法慧,法信两位禅师的画像当着法仁的面,打了开来,问他认不认识画中之人?

    不想法仁看了之后直摇头,说从未见过画中之人,又说法慧,法信两位师兄虽然新来法雨寺不久,但仪表堂堂,佛理精深,深受方丈师傅器重。

    具体说到法慧,法信的身形,则两者身高均在五尺五寸左右,体重则法慧较瘦一些,法信较胖一些。

    正说着话,人群中突然“叶大人,叶大人”地喊了起来。宋慈回头一看,方知是封川县知县叶昭来了。叶昭四十多岁年纪,疏眉细眼,人瘦身长,在人群中格外醒目。

    “宋大人,听说您来封川了,下官有失远迎啊。”叶昭一面抱拳,一面便朝宋慈跑了过来。

    宋慈道:“宋某巡查封州刑狱,刚到开建县,就碰到一起大案,循着线索追踪到封川县法雨寺,不想一来就碰上法雨寺大火。”

    叶昭道:“下官得报,马不停蹄往这边赶,不料还是来晚了。这地上的都是烧死的僧人吗?”

    宋慈道:“是的,法雨寺的方丈法度禅师,还有十二名弟子都遇难了。僧人中就跑出这个小沙弥法仁。住在法雨寺的五位女居士倒是全部逃出了。”宋慈一面说,一面朝法仁和五位女居士指了指,算是向叶昭作了介绍。

    叶昭看了看几位年老的女居士,道:“怎么年轻力壮的僧众都烧死了,年老体弱的女居士反而逃生了?”

    宋慈道:“火灾是人为制造,是歹徒一开始就盯准了方丈和僧众们的精舍放火,才造成了这样的局面。”

    叶昭道:“歹徒放火烧死方丈与寺院僧人的动机为何,宋大人知道吗?”

    宋慈道:“说来话长,回衙门再与叶大人详谈吧。”

    叶昭道:“也好,宋大人忙碌了一天,不妨先回封川县衙歇息,这里就交给下官好了。”

    说罢,叶昭又将一大腹便便的中年男子推到宋慈面前,道:“宋大人,此乃封川县主簿万焦,就让万焦带宋大人去县衙好了。万焦,你一定要服侍好宋大人,不可怠慢。”

    万焦道:“请叶大人放心,下官明白。”

    宋慈又问法仁道:“法仁,法雨寺已毁,你晚上有着落吗?”

    法仁道:“并无着落,不知去哪儿为好。”

    宋慈道:“你跟我走吧,我带你到县衙去住,正好我也还有话要问你。”

    法仁道:“那当然好,多谢宋大人美意。”

    宋慈用手一指叶昭和万焦,道:“不必谢我,要谢就谢叶大人和万大人吧。”于是法仁又谢过了叶,万两位大人,便在万焦的带领下,随宋慈他们一同去了封川县衙。

    在县衙,宋慈问萧景,周辕等人有关法雨寺大火的看法。萧景认为法雨寺大火不是偶然,而是与武元钧毒杀案,莲华禅院残尸案,一体相连的。

    周辕道:“果如萧兄所言,则此系列案件的幕后黑手,是一直在我们身边的了。要不然,我们提刑司的行动,他如何料得那么准确。而在我们身边的,我看也就两路人马。其一是以徐扬为首的开建县衙的人,其二是以武平为首的金桂山房的人。这两路人马萧兄觉得哪路更为可疑?”

    萧景道:“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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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桂山房的人较为可疑。从目前已知的情况来看,开建县衙诸公,都未显示与金桂山房的武元钧有什么瓜葛,而非要置他于死地不可。

    但金桂山房内部的人就很难说了,当初王厨子为什么被山庄诸人视为毒杀武元钧的凶手,就是因为前天的鱼,他没烧熟,害武员外吃坏肚子,而被痛骂了一顿。

    就这么一起小事件,小矛盾,就有可能成为谋杀武员外的动机,可见山庄内部人员谋杀武员外是最有可能,最有理由的。”

    “周辕,你怎么看?”宋慈问。

    周辕道:“我同意萧兄的看法,不知大人意下如何?”

    宋慈道:“从凶手使用投射装置,发射‘铁嘴火鹞’来焚烧寺院这点来看,可知幕后黑手已经准备多时,他们早就想要杀死法雨寺方丈与僧众了。早到什么时候?肯定是早到我们提刑司进入封州县以前。

    如此看来,幕后黑手又似乎从一开始就已打定主意,一旦莲华禅院的假法慧,假法信毒杀武员外成功,则马上杀此二人以灭口,再同时烧死知道法慧,法信底细的法雨寺方丈与寺众了。

    也就是说,歹徒只是在按计划行事,跟我们提刑司介不介入,其实没有关系,只不过时间上凑巧,歹徒一次次杀人灭口,刚好都被我们赶上了。”

    萧景点点头,道:“如是这样,歹徒又可能不是金桂山房的人,或徐扬一路的人了,完全有可能是一股至今没有冒头的未知势力了。”

    宋慈道:“对,这就是宋某一再强调的,在案件尚未明朗之际,头脑要如虚空一般,可容纳各种想法与可能性,切勿一叶障目,不见泰山。”

    萧景道:“是,大人,下官记下了。”

    宋慈道:“好,你去隔壁把法仁叫过来吧。我还有话要问他。”

    萧景道了声“是”,便离开座位,去隔壁将法仁叫了过来。

    “宋大人,你找我?”法仁有些怯生生地问。

    宋慈道:“法仁啊,法慧,法信这两位禅师现在人在何处,你知道吗?”

    法仁道:“知道啊,他们不是去了邻县的莲华禅院了吗?”

    宋慈道:“是吗,这件事你这个小师弟是怎么知道的?”

    法仁道:“听师傅说的啊。一个月前,师傅收到了邻县武员外的信,当场就跟我们几个商量了,问谁想去武员外的莲华禅院做事?t?但当时没人主动提出想去。师傅没有办法,只好亲自指定法慧,法信两位师兄前去。”

    宋慈道:“方丈与你们商量之时,哪几个人在场?”

    法仁道:“我的十二个师兄连同我自己,全都在场。”

    宋慈道:“法慧法信两位禅师是何时离开法雨寺的?”

    法仁沉思了一会儿,道:“三月十三日早上辰时。”

    宋慈道:“你亲眼看到他们离寺了吗?”

    法仁道:“是的,他们离寺那天,我们都去送行了。”

    宋慈道:“送行回来之后,你和你的师兄们有没有离开过寺院?”

    法仁道:“没有,都在寺院里呆着。”

    宋慈道:“平时你们几个师兄弟之间关系如何?”

    法仁道:“关系很好,情同手足。”

    宋慈道:“法慧,法信两位禅师人缘如何?可曾与谁闹过矛盾,结过仇怨没有?”

    法仁道:“二位师兄在寺中人缘很好,有口皆碑,未曾与人结怨。”

    宋慈道:“知道了。时候不早了,你先回去休息吧。明天一早,你再陪我去一趟法雨寺。”

    法仁道了声“是”,便起身与在座的诸位告别,去隔壁房中歇息了。宋慈又问萧景,周辕等人,对法仁所述有何看法。

    萧景道:“依法仁所言,则法慧,法信两位禅师,定是在半途之中,被假法慧,假法信所杀。”

    宋慈道:“歹徒的动机为何?”

    萧景道:“杀了法慧,法信两位禅师,歹徒自己冒名顶替,前往莲华禅院,以便接近武员外,毒杀武员外。”

    宋慈又冲周辕道:“周辕,你怎么看?”

    周辕道:“在下认为,歹徒一开始谋杀法慧,法信两位禅师,自己冒名顶替,进入莲华禅院,是为了能够接受武员外的供养,享受丰厚报酬,仅此而已。

    等到了莲华禅院之后,二人才被幕后黑手利诱,被雇佣成了毒杀武员外的凶手,这是在下的看法。”

    宋慈道:“你和萧景所言,都有道理。也都指向一点,那就是武员外写给法雨寺方丈的信,遭到了泄露。”

    周辕道:“方丈拿着武员外的信,与寺众商量之时,他的十三个弟子都在场。泄密者当在这些人里面。但如今法仁的十二个师兄都已烧死,要具体追究是谁泄的密,已无可能,除非泄密者就是法仁。”

    宋慈觉得周辕所言在理,又将法仁叫过来,问他有没有将武员外信中所言,跟寺外的人说过?法仁回答说没有,宋慈也便只好作罢了。

    第八章 漆匠

    次日卯时,知县叶昭来请宋慈到膳馆用餐,顺便向宋慈汇报了法雨寺大火善后事宜。

    据叶昭所言,法雨寺附近有一个名叫柳塘岙的村子,大火死难者的尸体,暂停于柳塘岙村的祠堂,并派了专人守护。今日开始,便会开展尸体认领工作。

    宋慈也向叶昭讲了提刑司的部署,待用过早膳,也便辞别叶知县,在法仁和尚的引导下,重往法雨寺去了。

    借着天光,宋慈这回看得更清,他发现法雨寺内,部分未焚毁的建筑,都有崭新的漆痕。便问法仁道:“法仁,寺院遭火之前,可曾在做漆工呢?”

    法仁道:“是的,大人,寺院兴建不久,部分楼阁还须上漆,便请了一个漆匠来刷漆。”

    宋慈警觉道:“漆匠姓甚名谁,哪里人氏?”

    法仁道:“就近从柳塘岙村请来的。名字不知,但既然知道来处,应该不难查寻。”

    宋慈道:“对了,你们寺院除了方丈和僧众,总该有些杂工吧,比如厨子,火工,清扫之类,这些人一共有多少呢?”

    法仁道:“这些事情都由我们几个师兄弟包办了,暂时没有另外请人来做。”

    宋慈道:“你再仔细想想,方丈法度禅师跟你们商量武员外的来信时,那个漆匠是否在场?”

    法仁沉思道:“想起来了宋大人,这漆匠当时还真就在场。师傅与我们讲起武员外的来信时,我们本来都在经堂念经,那个漆匠也刚好在经堂刷漆来着。不过此人半个月前刚走。”

    萧景道:“大人,如果这个漆匠是半个月前刚从法雨寺出来的,这样看来,他没有作案时间,也不可能是在莲华禅院呆了一个月之久的假法慧或假法信啊。”

    宋慈道:“是的。但不排除他在法雨寺刷漆时,意外听到了武员外想请两位禅师主持莲华禅院之事,听到之后,如果又将此消息转告给了他的亲友,那么他的亲友便有了作案的可能。走,速去柳塘岙。”

    柳塘岙村在法雨寺的东边,隔着一座岭,翻过岭后,再东去大约两里地,见村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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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一个柳树绕堤的大塘,便算到了地方。

    宋慈去时,见塘边正有一老渔夫伸竿垂钓,便将假法慧,假法信的画像出示,问渔夫是否认识?

    渔夫一面看着画像,一面摇头道:“这两人都面生,不认识啊。”

    宋慈纳闷道:“敢问老丈是柳塘岙村人吗?”

    渔夫道:“是柳塘岙村的,怎么了?”

    宋慈道:“听说柳塘岙村有个漆匠,难道跟这画中人长得不像?”

    渔夫道:“不像啊,一点都不像。漆匠倒是有,名叫柳儒才,可相貌完全不一样啊。”

    “柳儒才的亲友呢,也跟这画中人长得不像?”宋慈又问。

    渔夫道:“不像。不瞒你说,柳漆匠与老朽正是前后邻居,他家的情况老朽有数。”

    宋慈道:“那柳儒才家住哪里,还请您老带一带路啊。”

    你们是什么人?找柳儒才有什么事吗?”渔夫警觉道。

    萧景指着宋慈道:“这位是广南东路宋提刑宋大人,特来封川县查察人命大案。”

    渔夫听萧景这么一说,忙将鱼竿一收,便要下跪,宋慈眼疾手快,将他扶住,道:“老丈不必如此,快快起来说话。”

    渔夫道:“有眼不识泰山,失礼之处,请宋大人恕罪,老朽这就带诸位大人去柳儒才家。”

    于是渔夫便带着宋慈一行进了柳塘岙村。还没到村中央呢,渔夫便指着马路右手边两间砖房道:“这便是草民所住的房子,再过去一点,便是柳儒才家了,只不过这会儿是被我家给挡住了,看不到。你们随我来。”

    就这样,宋慈一行又跟着渔夫往右一拐,先过了渔夫家,再向前走了几十步,见一爬山虎布满的砖房,那渔夫便说是柳儒才家了。

    宋慈谢过渔夫,令提刑司人马在柳儒才家外止步,只点了冯天麟,萧景,与周辕三人,径直往前走去,见一三十来岁年轻男子,正弯腰在院中锄地,便走过去问了那人的名姓。

    那年轻男子倒也痛快,回宋慈道:“在下姓柳名儒才,不知阁下找我何事?”

    宋慈上下打量此人,见其五官确乎与假法慧,假法信不同,心中不免隐隐失落,但又总觉得此人可疑,便问:“柳儒才,你最近在法雨寺做事是吗?”

    柳儒才道:“没错,是在法雨寺做事,在下是漆匠。法雨寺的房子须要上漆,方丈师傅就请在下过去了。”

    宋慈道:“你什么时候进入法雨寺做事的,又是什么时候出来的?”

    柳儒才打量着宋慈,不安道:“你们是什么人?问这些无关紧要的想做什么?”

    宋慈将腰牌出示,给他看了,只说是法雨寺大火,烧死了人,他正在调查这起纵火案而已。

    柳儒才这才挠着头皮道:“提刑大人在上,小民是正月十七日进入法雨寺做事的,半个月前出来的。”

    宋慈道:“你平时便是靠给人刷漆为生是吗?”

    柳儒才道:“是的大人,小民就是靠这手艺混口饭吃。”

    宋慈点点头,又将假法慧,假法信二人的画像打开在柳儒才的眼前,道:“柳儒才,画中这两人你可认识?”

    当宋慈把画打开之际,提刑司众人的眼睛便齐刷刷地盯住了柳儒才的表情,也果见柳儒才的脸上划过一丝仓皇与惊愕。

    “没见过这两人啊,小民不认识。”柳儒才摆手道。

    宋慈反问道:“你确实不认识他们是吗?”

    柳儒才道:“确实不认识,小民生活简单,接触的人不多,这画中人压根没见过。”

    宋慈也不勉强,将画一收,便领众人出去了。

    到了柳儒才家门外,与提刑司大队人马汇合后,宋慈又对护卫陆祥说道:

    “陆祥,柳儒才可疑,须要有人盯梢,你从今天开始,就住在后面那渔夫家中,紧盯柳儒才的一举一动。”

    陆祥道:“那渔夫会同意我住进去吗?”

    宋慈道:“也不是白吃白住,会给他银子的,相信他会同意的。村里人问起来了,就说是渔夫的远房亲戚。”

    陆祥道:“是,大人。”

    渔夫自从柳塘回来后,倒也没再外出,一直在家里呆着,宋慈便将方才的打算跟渔夫说了,一面说,一面又掏出些银子放在渔夫手中,渔夫掂量着手中的银子,乐得合不拢嘴,一个劲说没关t?系,没关系,他还正愁一个人住得孤寂,有人作伴也好。

    安顿好了陆祥,宋慈一行也便从渔夫家中出来了,上了马,宋慈对众人道:

    “好了,封川县这边先放一放,我们重往开建县。”

    起初,众人突然听说要回开建县,都很意外,但听了宋慈的解释后,也都理解了。

    “法慧,法信两位禅师,从法雨寺出来时都是好端端的,那么想必是在前往开建县的半途之中,遭到了假法慧,假法信的杀害,”宋慈说道,“然而从封川县到开建县说远不远,说近不近,约摸也有近百里的路程,而昨日从开建县金桂山房来封川县法雨寺之时,宋某曾一路观察地形,发现两县之间,多为平原,沿路都是村落,田野,这样的地形,显然不利于歹徒行凶杀人。

    唯独进入封川县地界之后,迎头便是一座‘粽子山’,算下来这‘粽子山’是这段路程之中唯一险要,隐蔽之所在,宋某大胆猜测,倘使假法慧,假法信,要在半途实施杀人,埋尸,假扮诸事,那么最有可能的现场,便在粽子山。

    因此,宋某决意重走法慧,法信前往金桂山房之路,一路留意可能会被用来杀人,埋尸之所在,重点侦察粽子山一带,力图发现法慧,法信二位禅师的尸体。这是眼下线索不多的情况下,最为可行的办法。”

    萧景道:“这办法好。只要找到法慧,法信二人的尸坑,那就意味着同时能找到假法慧,假法信换下的衣服。因为假法慧,假法信在杀了法慧,法信之后,一定要脱下僧人的服饰,假扮起来。

    那么,他们俩自己的衣服,鞋子,一定是脱在了现场,最有可能的,是随着法慧,法信的尸体,一同埋葬了。

    而如果我们此行,能找到假法慧,假法信这两凶手的衣服,鞋子。那么这些证物,则势必会极大地助力我们确认假法慧,假法信的真实身份。”

    宋慈道:“萧景所言不差。大家意下如何,没有异议的话,便要立即出发了。”

    “没有异议。”众人异口同声地回道。

    宋慈道:“出发,去开建县。”

    第九章 黑骷髅(一)

    与此同时,金桂山房一个名叫武丰的护院,也已进入了德庆府端溪县地界。

    因金桂山房的少主,即庄主武元钧的独子武德庭,正在此地读书,武丰便受山庄委派,前来找他,向他通报武员外的死讯。

    由于再过四个月,便要举行州试,武元钧听说大儒姜文英从庐陵县知县的任上致仕,回到了端溪县的老家,便将儿子武德庭送入姜家,进行密训。

    武丰是到过姜家的,因为三月十一日,武员外就是令武丰驾车,送武德庭来姜家的,抵达的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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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期是三月十三日,武丰记得很清楚。

    正因如此,他找上去也是熟门熟路,不费吹灰之力的。

    只见武丰把马往姜家门前的一株小树上一拴,便敲响了那扇阔大的朱漆大门。

    然而令武丰感到奇怪的是,姜家的门却久敲不开,冲里面喊叫也是白费劲,压根没人回答。再把耳朵紧贴门板,倾听屋里的动静,也是一片死寂,无说话声,无走动声,也无读书声。

    武丰觉着不对,便横穿过一条巷子,问一家杂货铺的掌柜,道:“掌柜的,姜家怎么回事,大白天的怎么没人呢?我家少主还在他家读书呢,怎么一点人气都没有?”

    掌柜道:“你这么一说,我也奇怪了,姜家好像确实有些日子没动静了。不过我生意忙,也没太留意人家的起居,要不你干脆爬上墙头看看算了。”

    武丰道:“这不会有事吧?万一被当成小偷捉了可不好。”

    掌柜道:“有什么事?你家少主不是在里面读书吗?他可以给你作证啊。再说你就站在墙头看看,不跳下去不就完了吗?”

    武丰心想掌柜的说得在理,便谢过人家,又往姜家走去。

    姜家的围墙高,可武丰是金桂山房的护院,身手也不错。登高上墙是一点问题没有。然而爬上墙头一看,差点没把他吓得从墙上倒栽下来。因为他看见的不是别的,正是一具死尸。

    而那死尸的死相又格外恐怖,张牙咧嘴,浑身青黑,武丰虽是护院出身,但何曾见过这等场面,便赶紧从墙头跳上,喘着粗气又跑到杂货铺,对掌柜道:“不好了,死人了,姜家死人了。”

    掌柜道:“你胡说八道什么,我见你只是爬上墙头,怎么就看见死人了?”

    武丰道:“那人就死在大门口处了,好像死前要来开门还是怎么的,谁知道呢。掌柜的,你快告诉我,县衙往哪里走,我这就要去报官,我担心我家少主也凶多吉少了。”

    掌柜被武丰这么一说,也吓得不轻,哆哆嗦嗦地拿出文房四宝,给武丰画了一张地图,道:“你把这图带上,县衙在哪儿,都画在上面了。”

    武丰将图往怀里一塞,又去姜家门口将马绳从树上解下,便跃上马背,朝县衙飞奔而去。

    端溪县知县沈福仪得报,十分重视此案。当下便率一众衙役赶赴姜家查看。

    两刻钟后,沈福仪一行抵达姜文英家,众人在大门前下马,由县尉胡逊上前敲门,推门,果见无人应答,便果断令衙役翻上墙头,跳入院中,从里面将大门开了。

    果然,这朱漆大门一开,迎面便见一具尸体横卧在门坎内。

    尸主男性,五十岁上下年纪,因死去时日已多,尸体脸部,颈部已经变形,肿胀,尸体面目狰狞,舌头,眼球凸出,浑身黑中泛青,腹部鼓起,经县衙官差仔细辨认,方才确定此人便是姜文英家的管家姜安。

    县尉胡逊问知县沈福仪道:“沈大人,依您看,这姜安的尸体怎么会倒在大门处呢?”

    沈福仪道:“估计家里出大事了,他是要跑出来喊人,只是没来得及开门就断气了。大事不妙啊。走,进屋中看看。”

    胡逊道:“姜安的尸体不验了吗?”

    沈福仪道:“先派衙役值守现场,待检视了屋里景象,再作理会。”

    说罢,沈福仪又带人往屋里进,果在姜家吃饭的堂屋,发现了东倒西歪,男男女女,一共六具尸体,经众人辨认,死者分别是姜文英,姜夫人,武德庭,以及姜家的两名丫头和一个男仆。

    从现场情况来看,这六人是用餐期间死去的,桌上的酒菜刚动了一半,好几个人身子都没离开座位,就死去了。

    桌子则分一大一小两张,其中姜氏夫妇和武德庭是在大桌上吃的,丫头和仆人是在小桌上吃的。但不管大桌小桌,死状都是一样的,死亡时间经仵作检验也是一样的,都是三天之前,而死因也没什么不同,都是中毒而死。

    “系何种毒物中毒而死知道吗?”沈福仪问。

    仵作康清回道:“从舌头嘴唇乌黑起卷,十只手指脚趾乌黑,浑身皮肤发紫,七窍流血,死前呕吐等情况来看,想是中了黑骷髅或鬼馒头之毒了。”

    沈福仪道:“黑骷髅,鬼馒头,这是什么毒药,本官怎么闻所未闻?”

    康清道:“大人是临安府人,进士及第之后,又一直在做京官,年初才外放到本县做了知县,自然不知广南东路,广南西路这种特有而稀有的毒药。”

    沈福仪道:“那你倒是说说这黑骷髅,鬼馒头到底是何来历?”

    康清道:“广南东路,广南西路有一种大蝮蛇,如果这种大蝮蛇在冬天冬眠之际,刚好死在了地下的洞穴里,那就表示它的尸身也将同时腐烂在它冬眠的洞穴中了。如果这时,这个洞穴之中,刚好有一种名叫‘地虱’的毒虫,那么这种毒虫就会钻进这大蝮蛇的蛇胆之中去。

    地虱钻进大蝮蛇的蛇胆之中后,就一动不动地呆着了,在寒冷的冬季里,它就靠吸收蛇胆中的养分而存活。而地虱本身的寿命又很短,从生到死一共也才一个月左右。

    一个月后,地虱死亡,死在了大蝮蛇的蛇胆之中,而蛇胆的胆汁也被它吸干吃尽了,变成了皱皱巴巴的一团,裹在了死去的地虱身上。

    慢慢地,在特定的气候,土壤条件下,经过一整个冬季的演变,这颗蝮蛇的蛇胆就变成了奇毒无比的黑骷髅,而死在蛇胆中间的那只地虱,则变成了黑骷髅的核。

    到了来年春天,黑骷髅会发芽,会在雷声中破土而出,在地面上长成一株绿茎绿叶的草。高约一尺左右,开黑色的人骷髅一样的花。这也便是‘黑骷髅’之名的由来。

    黑骷髅的花期只有一个月,二月开花,三月份花就谢了。等到花谢之时,如果这株黑骷髅还没被采药夫采走,那么黑骷髅的地下部分,也就是蛇胆与地虱共同形成的块根,就会长出一个个圆形,扁圆形,圆锥形的小黑骷髅来,这‘小黑骷髅t?’自有名字,便叫做‘鬼馒头’。

    相信大人也听出来了,山林大地虽然广袤,但要长出黑骷髅与鬼馒头,其实须要天时,地利,人和等多种因素,巧妙地凑在一起才行。这也就是为什么这两种毒药,既毒辣又稀有的原因了。”

    第十章 黑骷髅(二)

    沈福仪听得津津有味,连夸仵作康清讲得好,讲得妙,他这个外乡人一听之下就全明白了,实在是长见识了,接着,沈福仪又问康清,这起毒杀案的凶手可能会是谁?

    康清回道:“凶手是谁,目前还是难说。但姜家人是全家毒毙了,从主人到仆人都死了,姜家人内部投毒的嫌疑或可排除。因此在下的结论就是外人投毒。至于为何投毒,怎么投的毒,就不得而知了。”

    主簿李恩泉提议道:“沈大人,要不要验一下桌上的饭菜,看看是否真的带毒?”

    沈福仪道了声“言之有理”,又转头对县尉胡逊道:“胡大人,命差役去外面买一只狗来,以作试验。”

    胡逊道了声“是”,便令手下“都头”带一差役,买狗去了。不一会儿,都头牵着一只大黄狗进到屋中,胡逊二话不说,将桌上饭菜倒在黄狗面前,那黄狗也不怕生,见有肉吃,放胆便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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