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充满期待的,只?要能跟他在一起。
只?是…
若能一直这样生活下去就好了。
夜里,连着累了几日的卜幼莹,此刻浑身赤-裸的泡在浴桶里,任热气?将自己包裹,蒸得她好生舒适。
赶了一天一夜的路,好不容易能泡个澡,舒服得她泡了半个时辰才从浴桶里出来。
室内温暖,水珠淅淅沥沥地滴落在地。
她不慌不忙擦干自己的身子,拿起寝衣,正要给自己穿上时,倏然顿住了动作。
她低头瞧了一眼自己的脚。
昨夜的回忆不自觉涌入她脑中…
祁颂抚摸它时的手、抬头看向自己的眼、说她脚好看时翘起的嘴唇。
无不在她脑中映现。
阿娘说,看了女孩子的脚就要娶她。那如?今他们同?住屋檐下,若再同?睡一张床,是不……?算是夫妻了?
一抹绯红悄然爬上她的两靥。
不管是不是,她说过,自己只?想嫁给他。以前是如?此想,现在也?依然是如?此想。
于是,那颗博然跳动的心?里,被她种下了一个大胆的决定……
此时她的房里,萧祁颂正俯身在床边,用刷子扫去床上的尘埃颗粒,好让她睡得更舒服些。
忽然,身后房门吱吖一声响。
他头也?不回道:“你?洗完啦?我把你?的床扫一扫你?再睡,马上就好。”
烛火跃动,映着他们的影子也?闪了瞬。
随后他直起背,说了句“好了”,接着便转过身去。
素白的寝衣倏忽豆腐皮一般坠在地上。
看见这一幕,他瞳孔骤然紧缩,迅速转了过去,磕巴道:“阿莹,你?,你?做什么?快点将衣服穿上!”
身后那人没说话。
须臾,他的后背传来柔软的触觉,以及不知?是她的,还是自己的滚烫的温度。
一双柔若无骨的藕臂自后圈住他的腰,极轻的声音飘至耳畔,仿若勾魂的魅魔。
“祁颂,你?要了我吧。”
第24章
萧祁颂浑身都是僵硬的。
最爱的女人就在身后抱着他, 赤.身裸.体?,紧密相贴。她的柔软、她的温度,哪怕隔了两?层衣服也?依旧能感知得一清二楚。
他不禁感觉自己气血上涌, 口干舌燥, 全身要烧起来似的, 裸.露在外的肌肤无一处不如火炉般滚烫。
可尽管如此, 他也?只是滚了滚喉结,嗓音喑哑地道:“不行.阿莹, 我不可以。”
她不解:“为什么?”
然而他只是攥着拳头?, 并未回答她。
卜幼莹以为他只是因为未成?婚, 所以内心纠结,故情真意切地向?他表述心意:“祁颂,你知道,我只想嫁给你。既然我们已经?决定殉情, 那我想在死前与?你做一回真正的夫妻, 难道你不想吗?”
他想, 他当然想, 可.
他不能。
指甲不知不觉嵌入手心, 他几乎用尽了所有的自制力, 才?勉强控制住自己, 不去转身回抱她。
没有得到对方回应的少女有些不甘心,于是葱白指尖摸索着,想直接去解他的腰带,以表自己的决心。
却不想萧祁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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倏忽弯下腰,双手捏住被褥的两?角, 接着一个转身,便将?她整个人包裹在内。
“萧祁颂, 你这是什么意思?”她蹙了眉,眼神格外不满。
走出这一步她要花废的勇气不比他少,甚至比他要多得多,可他不为所动也?就罢了,竟然还.
拒绝她?
这还是以前那个要亲亲摸摸的萧祁颂吗?
她极其疑惑。
可眼前的少年郎并不打算与?她坦言,只将?她裹紧了道:“夜里凉,你别受寒了,早些睡吧。”
说罢,便朝门口迈步。
“你不陪我吗?”她连忙出声叫住他,“你明明昨夜都陪我一起睡的.”
他没回头?,只开口说:“阿莹,今日不行,我下次再陪你。”
说完便直接推门离去,连再开口的机会都没给她。
看着消失在门口的背影,卜幼莹嘟起唇,坐在榻上垂首低眉。
她身上还卷着萧祁颂披给她的被褥,里面空荡荡一片,白雪红梅一览无余,他竟然头?也?不回地走了?
这让她的自尊心不免有些受挫。
她并不知祁颂是因何原因而拒绝自己,他始终未曾说出口,可她隐约觉得,并非是自己的问题,而是祁颂他.
似乎有什么心事。
同?一间浴室里,卜幼莹沐浴过后的热气还未完全消散,薄薄的一层朦胧白雾下,萧祁颂光着劲硕的上身,给自己当头?浇了一瓢冷水。
他差点?就忍不住了。
若是再离开得晚一些、若是她再说得多一点?、若是她拉住了自己的手,那他真的会忍不住…
他是习武之人,视力极好,哪怕转身不过一瞬,也?足够他将?阿莹看得清清楚楚。
若说他不动心,那自然不可能。
爱情永远伴随着欲.望,从他爱上她的那刻起,他对阿莹就有了欲.望。
如若可以,他比阿莹更想与?她做真正的夫妻,做融为一体?的夫妻,可是他不能。
至少,现在不能。
萧祁颂闭上眸,又?给自己浇了一瓢冷水。
许是嫌这一瓢一瓢的太慢,根本灭不了火,他干脆将?整桶水举起来,从自己头?上倾泻而下。
春日的夜晚仍余几分寒凉,满桶的冷水流淌过每一处灼热的肌肤,终于让他那颗如同?被炙烤的心稍稍平静了些。
长夜寂寂,他一直待到了后半夜才?完全冷静下来,随后便回到自己房中,也?进入了梦乡.
昨夜过后,卜幼莹因了自尊心受损,难免对他有些生气。又?因为他见过自己的身体?,便也?不免有些羞怯。
两?种情绪交杂在一起,导致她一整日都没怎么理萧祁颂,干脆自己戴上帷帽,出门去将?谷霖县逛了一遍。
这是她第?一次离家这么远。
一开始,她对镇上的一切都很好奇,尤其是那些来来往往的江湖人士。
每当有一个江湖人路过身边,她便将?帽帘掀开一条缝隙,露出一只眼睛悄悄观察他们。
除了这些江湖人之外,她对街上穿着各种各样民族服饰的人也?很好奇,他们的打扮都十分新奇特异,她从未见过。
可到了第?二日,她却明显兴致缺缺。
因着她在街上看见一位将?孩子顶在肩上的父亲,他身边还牵着自己的妻子,三人有说有笑地并肩而行。
那时她看得出了神,自言自语地嘟囔着:“小?时候爹爹也?会让我骑在他肩上的.”
等回到家里,卜幼莹便不怎么说话了,吃饭也?只寥寥吃了几口便说饱了。
萧祁颂问她怎么了。
她便主?动破冰,缩进了他怀里,说:“祁颂,我想我爹爹和阿娘了。”
来这里之前,萧祁颂让自己身边的卫戎留在了上京城,帮他留意皇宫和相府里的动静。
昨日收到来信说一切正常。
至少明面上,没有任何追兵在搜捕他们。
于是为了安抚她的情绪,他便将?这个消息告诉了她,可说完却仍不见她高兴起来。
卜幼莹听着他的心跳声,沉默良久,随后问了一个他从未考虑过的问题——
“祁颂,等我们死后,爹爹阿娘真的会平安无事吗?”
他一愣,一时竟不知该如何回她。
默了须臾,只能安慰道:“会的,我父亲不是狠心的人。”
“是吗?”
她半阖着眸,双眼失焦地望着某处,轻声道:“可若是爹爹阿娘看见我的尸首,万念俱灰之下,随我一起去了怎么办?”
今日在街上看见那一家人,她顿时便想到了自己的父母。
在因为婚事闹翻之前,他们对她也?曾是千娇百宠的,只要是不过分的事情,几乎都是顺着她的心意。
于是那一刻她忽然明白,孩子与?父母之间,其实最难以割舍对方的是孩子。
因为无论父母如何伤害孩子,孩子始终会对他们抱有一丝希望,总会念着他们对自己的好,而将?他们的坏抵消一遍又?一遍,就像自己此刻一样。
看着她逐渐泛红的眼眶,萧祁颂捧着她的小?脸,低头?在她眼皮上轻吻了一下。
随即问道:“阿莹,你是不是舍不得他们,不想殉情了?”
她没有否认,但也?没有承认,只说:“我只是一想到,他们看见我尸首时悲痛的样子,我就觉得心里疼得紧。”
这世?上最悲哀之事,莫过于白发人送黑发人。
任谁家做儿女的都不想看到这一幕。
因此他没再说什么,只将?她抱得更紧了些,哄孩子似的轻轻拍打着她的手臂。
两?人一直保持着这样的姿势,直到夜里各自回房歇息。
到了第?三日,此时离钦天监定下的成?婚日期已不到两?日。
卜幼莹原想去问问祁颂,今日可有上京城的消息,于是一边叫着他的名字,一边推开了书房的门。
却不想她推门推得急,恰巧撞见萧祁颂神色略微慌张地正将?纸揉成?一团,然后拿了下去。
不对劲,很不对劲。
她面容严肃的盯着他,问道:“你藏的什么?”
他一贯是不会说谎的人,下意识便移开了眼神:“没什么,写废的纸罢了。”
“若只是写废的纸,那你用得着藏吗?”她不信他的说辞,朝他走了过去,“是不是卫戎的来信?你给我看看。”
说着,便摊开了手。
可萧祁颂并不打算给她。
他站起身,单手转过她的身体?往外推,道:“不是他的信,阿莹你别问了嘛,先?出去,我等会儿再去找你。”
卜幼莹哪是这么容易就能被打发的,她迅速转过身,伸手便往他背后掏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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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但他到底是习武之人,反应极快,一个侧身便躲掉了她的“突袭”。
“萧祁颂!”她有些急了,“现在连你也?有事瞒着我了是吗?”
少年背着手站在她面前,眼眸低垂,被半遮住的眸子有些哀伤,像个犯了错的孩子一样。
她再次摊开手,几乎是用命令的语气吐字:“给我。”
闻言,他抬眸看向?她,眸子里的哀伤更重了:“阿莹,你真的要看吗?”
卜幼莹毫不犹豫地点?了下头?。
随即,一张写着“遗书”两?个大字的信纸,递到了她手上。
墨字映入眼帘的一瞬,她忽觉自己的双脚灌了铅似的,将?她死死钉在了原地。
再往下看,简直每一个字都如利刃般划在她心上,字字泣血。
—“爹,娘,儿子不孝,忤逆父母私自带阿莹远走高飞。但儿子不悔,这辈子我只心系她一人,万不能见她嫁与?旁人。如今已至两?难之地,儿子别无选择,愿以自己一人之命,换取阿莹自由,望父亲母亲成?全。
爹爹,阿娘,我将?血肉还给你们,也?请你们,将?阿莹还给她自己吧。”
啪嗒一声,一滴泪落在上面,迅速将?墨迹晕染开来。
卜幼莹拿着信纸的手止不住地颤抖,她抬眸望向?他,眼泪啪嗒又?掉了两?滴,连声线也?发着颤道:“为什么?为什么要这样做?”
萧祁颂低着眸,不敢看她的眼睛:“我终归是父亲的亲生骨肉,又?是皇子,用我的命来换你的自由,无论是父亲还是百官,都没有理由再为难……
他顿了顿:……莹,这是最好的办法?。”
“什么最好的办法??!”她突然喝道。
“你明明说,我们殉情才?是唯一的办法?!你明明说只要我们死了,爹爹阿娘就会平安无事!可你现在又?是在做什么?啊?你在做什么?!”
遗书被摔在他胸膛上,少女崩溃的哭泣声愈来愈大。
他立在那儿,喉头?被梗住似的无法?言语。
泪水模糊了她的视线,她心里痛得发紧,无力的拳头?不停锤打在他胸膛上,边哭边骂:“萧祁颂你混蛋!你说好不会丢下我的,你明明说好的!你个骗子!为什么连你也?要瞒着……
说到此处,她泪水决堤,再也?说不出话来。
萧祁颂只能将?她抱住,任由她的泪水打湿自己的肩膀。
其实他又?何尝不心痛,当初从提出殉情的那一刻,他就已经?后悔了。
他怎么舍得让阿莹跟着他一起去死?
她是那样美好,那样热烈,她应该在这世?间尽情绽放自己的美丽,而不是和他一起,提早枯萎落败。
所以那日她褪去衣衫,他强忍着不能要她,他不能让她在自己死后遭人非议,不想在自己无法?保护她时,她却受到伤害。
不知哭了多久,卜幼莹的情绪终于平静稍许。
她缓缓后退,双眼通红地质问他:“你从何时开始有这个想法?的?”
既然已被她撞破,他自然也?无需再隐瞒什么,于是坦白道:“从决定带你走的那晚。”
一抹震惊浮上她眼底:“你竟从一开始就打算好了?”
“是。”
“那你为何又?要将?我带来这里?”
闻言,他低垂的目光终于重新落在她脸上,而后沉声道:“同?你的想法?一样,阿莹,我也?想和你共度最后的日子。哪怕只有几日,也?好。”
卜幼莹怔怔与?他对视,眼眶再一次泛起薄红。
她深吸一口,将?涌上来的情绪又?按了下去,继续问道:“那之后呢?之后你如何打算的?”
“我死后,会有人护送你回去。等父亲见到我的尸首和遗书,你也?就自由了。”
“你说的‘有人’,是谁?”她微微蹙眉,心里有种预感。
萧祁颂仰首,将?视线转移至屋顶,道:“你没发现吗?从我们离开的那天起,邢遇就跟着我们了。”
果然是他!
卜幼莹心里的预感成?了真。
她就知道,邢遇不可能不听从父亲的命令。父亲让他贴身保护自己,他就算断手断脚也?会继续跟着。
难怪卫戎来信说上京城一切正常,无人追捕他们,原来父亲一直都知道他们的藏身之地。
她气得当即就要出门质问,可祁颂却将?她一把拉住。
“阿莹,你冷静冷静,先?听我说。”
向?来冲动的萧祁颂此刻却异常平静,似乎下定了某种决心,缓声道:“阿莹,我想要你活着,自由的活着。但也?不想看着你嫁与?旁人,我会嫉妒得发疯。可如今你若是不回去,你家便会遭难,你若是一死了之你爹娘又?会痛苦一生,我知道你也?不想看见。既然这个两?难局面由我父亲而起,那就由我来结束,有了这封遗书,你和你爹娘便不用再被困在这个局面里。阿莹,你就答应我吧。”
话落,卜幼莹直接扑进他怀里,抱着他死不松手:“你做梦!我绝不会答应!你若敢独自了断,我下一刻就陪着你一起去!”
闻言,头?顶传来一声长叹,温热的掌心终是覆上了她的背:“有时候我真想回到以前的日子,若我们还在濠州该有多好。”
感受到他的回抱,她便将?手臂圈得更紧了些,生怕他离开自己似的。
其实他说的,她又?何尝没有想过呢?
这上京城看似繁华,皇宫看似尊贵,可实际上只是一个金色的囚笼罢了。
若当初父亲与?萧伯父没有起义,他们还在濠州,做一对自由快乐的少年,该有多好。
可惜这世?上没有如果,他们必须做出一个选择。
卜幼莹埋在他怀里,哭红的眸子里还带着湿气,一股浓重的悲伤在她眼中逐渐蔓延侵蚀。
路已走到尽头?,无论做什么决定都不免痛入肺腑,可若是可以的话,她希望他们所有人都活着。
爹爹阿娘也?好,祁颂也?好,她自己也?好。
她希望都活着。
再痛,也?要好好活着。
想罢,她缓缓抬起头?,勉强扯出一个笑容,对他道:“祁颂,我哭得有些饿了,你去给我买点?东西吃好不好?”
她这一说,他才?想起来,今晚两?人确实什么东西都没吃。她又?哭了这一遭,现下肯定饿坏了。
就算自己要死,也?不能让阿莹饿着啊。
于是他应了声,随后便出了门。
书房里现下只剩她一人,卜幼莹顿时像褪了色般,了无生气走到椅前坐下,低垂着眸子,两?眼无神的望着空气。
此时此刻,兴许只有神明知道她在想什么。
片刻后,她起身去打开了窗.
萧祁颂去镇上食肆买了些她爱吃的,听说谷霖县的十香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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果是特色,便又?买了些新鲜的果子给她带回去。
等他回到家里时,卜幼莹已经?在厅堂餐桌前等着了。
见他回来,她微微扬唇,倒了一杯热茶给他解渴,他想也?没想便仰头?喝下。
随后将?饭菜摆好,与?她共用起晚饭。
“阿莹。”他夹了一筷她最喜欢的菜,放进她碗里,“我方才?在外面看着那些江湖人,突然又?想到,其实我们还有一个办法?。”
碗里的米饭她一口没动,视线始终在他身上,配合着问了一句“什么”。
接着便听他道:“走江湖的人知道很多神不知鬼不觉杀人的办法?,我可以杀了我哥。没了新郎,还怎么成?亲?”
说完,他看见阿莹平静的眸子里逐渐变得复杂。
下一瞬,眼前突然开始天旋地转起来,身子跟绑了石头?一样沉,根本无法?站立。
他撑着桌子,不可置信地看向?卜幼莹:“阿莹,你.你给我下药?”
脑袋晕沉的那刻他便知道自己被下了迷药,而这药不用想也?知道,一定是她找邢遇那小?子要来的!
这臭小?子…
一旁的卜幼莹忍不住蕴起了泪。
她深吸一口气按下情绪,缓缓道:“祁颂,你说的不对,你死,或者你哥死,都不是最好的办法?。最好的办法?是.”
顿了顿,一滴泪随之落了下去:“我嫁给他。”
“不.”他一拍桌面想站起身,可离开凳子还没一息,身体?又?跌落了回去。
原本清晰的视野也?越发模糊起来,他试图去抓卜幼莹的手,竟在空中抓了三次才?终于抓到。
“阿莹.你不能.不能去嫁他。阿莹.”
那只手虽是用力抓着,其实早已失去了力气。
她将?它握在手中,冲他勉强扯出一个笑容:“你知道吗,接到圣旨的那日,爹爹同?我说,我应该学会承担责任。那时我不懂,但我现在懂了。祁颂,我去承担我的,你也?去承担你的,我们.”
她顿住,接下来的话在喉中滚了又?滚,眼眶里的泪也?越来越多,多到她再也?无法?勉强维持笑容。
少顷,一滴泪落在他手背上,明明温热,他却感觉被冰了一瞬。
与?那泪一同?落下来的,还有她极轻的声音。
“我们分手吧。”
萧祁颂挣扎着,想说出一个不字,可喉咙却像是被封住,怎么也?发不出声音。
好困,好晕.
他眼眸半阖,最终脱力地趴在桌上,眼睁睁看着卜幼莹走向?门口,深深的望了他一眼,便头?也?不回地走了。
她的身影愈来愈远,愈来愈小?,直至消失不见。
他的阿莹,要去嫁人了。
第25章
晨光熹微, 谷霖县的天还?没完全亮,只点点青色浸染着天边檐角。
萧祁颂在一阵剧烈的头痛中醒来。
卜幼莹下药不知剂量,怕多了损坏他身体, 便只倒了些微。偏他又年轻力盛, 身强体壮, 因此睡了不过三个时辰便醒了。
脑袋的眩晕感还未完全褪去?, 他按着太阳穴,眉间紧皱, 视线从模糊逐渐开始聚焦。
看着桌上已经冷掉的饭菜, 昨晚的画面倏忽乍现在他脑海中?。
他猛地一惊, 顾不得身子沉重,直接起?身去?了马厩。
本应栓着两匹快马的马厩里,此刻空空如也。
也就是说,他们两个已经走了一夜, 怕是再过两个时辰, 就要赶到上京城了。
来不及多想, 他迅速夺门而出?, 去?马市将还?未睡醒的老板强行叫起?来, 买了最贵最好最快的一匹, 骑上去?便朝上京城的方?向狂奔。
时辰一点一点的过去?, 日头已至最高,宾客如云的相府门前此时车水马龙、门庭若市。
卜家夫妇正在大?堂应酬,面带笑容的接受着宾客们的祝福,仿佛一切如常。
只高氏眉眼间偶尔流露出?一丝担忧之色。
原本按照流程,太子与卜幼莹应当先去?官府登记名字和身份, 之后再举办婚礼,才算是正式结为夫妻。
可卜幼莹这一走便是好几日, 眼看着就要举行婚礼了还?没回来,卜家便只好同太子商量,等婚礼结束后再去?登记名字。
但没想到直至此刻还?不见女儿身影,难不成她真的铁了心要违抗圣旨吗?
察觉到身旁妻子的情绪,卜世邕稍稍偏首,悄声道:“别担心,邢遇那孩子会?带她回来的。”
话音刚落,春雪果然从里间快步走来,随后拢手?在高氏耳畔说了些什么。
高氏脸上顿现喜色,与卜世邕对?视,后者微微颔首,留在了大?堂接待宾客,高氏则同春雪一起?去?往了卜幼莹的闺房。
吱呀一声,房门打开。
高氏看见好端端坐在妆台前的女儿,顿时泪眼婆娑,走上前将她抱入怀中?:“莹儿,我的好莹儿,你?没事就好,阿娘这几日很担心你?。”
“我能有什么事。”她双眼无?神的望着镜中?,语气冷淡道:“大?喜的日子,阿娘别哭花了妆。”
听她这般同自己说话,高氏心里自然有些难受。
她松开女儿,又唤了声莹儿,还?想再同她些说什么。
可却听她打断道:“不是赶时辰吗?阿娘先出?去?吧,女儿要梳妆了。”
眼下比预定的时间确实迟了些,迎亲队伍一个时辰前便到了,好在太子并未说什么,只是同他们夫妇俩一起?等着。
于?是高氏便不再言语,退出?房间回了大?堂,继续与丈夫一起?接待宾客。
卜幼莹直挺挺坐在妆台前,眼里早已失了神色。平日里总是带着笑意的眸子,此刻却如死水般静静看着铜镜,任由身后的妆娘们为自己梳妆打扮。
屋外的日头已经倾斜,今日是个艳阳天,春光明媚,风和日丽,不愧为钦天监算好的日子。
半个时辰后,身穿喜服的新娘子终于?在春雪的搀扶下,手?持团扇缓慢走了出?来。
迎亲队伍早已等在门外,为首的正是同样一身喜服的太子殿下,萧祁墨。
与平日里见到的他不同,今日的他虽如以?往一样淡淡笑着,但眼底却是明显的喜色。
她从未见他这么高兴过。
卜幼莹蹙了下眉。
原以?为他同自己一样,是这场婚事里的不知情者,可现下看来,好像并非如此。
她走到压好的喜轿前,萧祁墨伸手?想扶她一把,她却看也不看一眼,直接略过他的手?,躬身坐进?了轿中?。
冷白的指尖弯了弯,他收回手?,脸上的笑容丝毫未减,似乎并不在意。
无?妨,来日方?长,他有的是时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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唢呐奏响,漫长的队伍在一片喜气洋洋中?,终于?开始往东宫行去?。
与此同时,四百里之外的萧祁颂终于?赶到了上京城。
谷霖县不愧是江湖人聚集之地,卖的马都同上京城不一样,都是专供江湖人士赶路,亦或是三教九流之人逃命用?的劲马,长途奔袭不在话下。
一路上他不吃不喝,甚至也不歇息,一刻不停地往上京城赶去?。
眼看着太阳西斜,他越发?焦心,好在那马儿是个得力的好帮手?,竟在黄昏时赶到了城门口。
可到了城门,他却发?现有些不对?劲。
负责值守的士兵正拿着一张画像,仔细查看每一个进?城的人。可他之前是巡城队的,他并不记得最近有什么嫌犯要通缉。
难不成,那张画像上是自己?
定是萧祁墨吩咐的!
他暗骂了句,正苦恼着如何进?城,忽见城门口一个出?现熟悉的人影。
是卫戎!
卫戎是这些士兵的上级,同萧祁颂一起?在巡城队,今日是特地过来等他的。
萧祁颂发?现卫戎的同时,卫戎也发?现了他。
他朝萧祁颂使了个眼神,随后走向右边负责盘查的士兵,说了声我来吧,便拿走了画像,开始一个个查看起?来。
萧祁颂立即懂了他的意思,于?是找同样准备进?城的人,高价买下了他的斗笠,顺便往脸上抹了一些尘土。
之后他将斗笠压低了些,跟着右边的人潮缓慢往前移动。
来到卫戎面前时,他尽力低着头,不让前面的士兵察觉。
好在那些士兵的注意力都在其他进?城的人身上,并未注意卫戎负责查看的人。
一声“走吧”传来,卫戎看了他一眼,他微微颔首以?示谢意,随后迅速离开了这里。
此时天色微暗,约莫已是酉时末。
张灯结彩的东宫里分外喜庆,卜幼莹在春雪的引导下缓慢,手?持团扇,跨过马鞍,缓慢走入厅堂。
周围都是来参加喜宴的王公贵族,而坐在厅堂首位的,则是陛下与皇后,此时正一脸慈祥地看着她与萧祁墨一同走来。
她一天一夜没吃东西了,肚子里仿佛早已失去?了知觉,像一具行尸走肉般穿越人群,去?往他们面前。
陪同在一旁的春雪看着小姐这般的模样,心里不免感到心疼。
她搀扶着卜幼莹,在她耳旁柔声相劝道:“小姐,太子殿下脾性?宽厚,待人温和,想必是个会?体贴人的。您与他相识多年,自是清楚,何苦如此为难自己呢?”
卜幼莹藏在团扇后的瞳仁终于?动了动。
她微微张唇,语气平淡,并无?起?伏:“在你?们眼里,想嫁给自己所爱之人,是为难自己吗?”
“可您如今回来了不是吗?既然如此,何不过好自己眼前的日子呢?”
卜幼莹收回视线,再次垂下眼眸,缓慢行走。
默了须臾,像是自言自语地轻声道:“是啊,我已经回来了.”
已经回来了,便无?法再回头了。
少顷,二人终于?走到陛下皇后面前,随后在司仪的引导下,先是面对?厅堂之外对?天地躬身礼拜,然后则是礼拜高堂。
卜幼莹都一一照做了,只是没想到正要夫妻对?拜时,门口突然传来刀剑嗡鸣的打斗声,以?及群众的几声尖叫。
她抬眸望向门口,不知那边发?生了什么。
萧帝站起?身来,朝周围的侍卫使了个眼色,可侍卫颔首还?未离去?,萧祁颂便一脸煞气地提剑走了进?来。
他神情阴鸷,像从地狱里爬出?来的恶鬼,鲜红的血顺着剑刃往下滴落。
“祁颂,你?.”卜幼莹睁大?眼眸。
话未说完,手?腕蓦地被他一拉,冰凉的匕首便抵在了她颈前。
他在她耳旁低声说了一句对?不起?,随后看向围过来的侍卫,高喊道:“别过来!否则我们一起?死在这儿!”
卜幼莹知道,他不会?伤害自己,只不过是迫不得已用?这种法子脱身罢了。
可周围的侍卫并不知道,他们也不敢轻举妄动,主座上的萧帝更气得吹胡子瞪眼,大?骂他逆子,一旁的汤后也面色忧愁地看着自己的儿子。
而萧祁墨则脸色阴沉至极,他没想到自己这个弟弟竟然冲动至此,敢光明正大?的抢亲!
偏偏他什么也不能做,被逼到绝境的人什么都做得出?来,他不确定萧祁颂是否真的会?先杀了她再自杀殉情。
于?是只能眼睁睁看着萧祁颂挟走她,坐上门外的骏马一起?离开了东宫。
他们走后,萧帝招了招手?,一名侍卫便上前躬身。
听他压低了声音道:“去?传朕命令,关上城门,绝不能让他逃出?上京城。你?带兵去?全城搜索,每一处都不能放过,就算把皇城翻过来也务必找到他们。”
“是!”侍卫领命离去?。
随即萧帝的视线又看向萧祁墨,干笑两声安慰道:“墨儿,别担心,婚礼以?后可以?在再重新办一次,这次就当是事先彩排了,等把他们找回来,为父一定狠狠惩罚祁颂那小子。”
萧祁墨握紧了拳,喜服依旧鲜艳,可脸上的喜色却全然不见,只淡淡嗯了声,没再说其他。
当初萧祁颂带着她私奔时,他曾无?比确信她会?回来。
因为自己了解她,她从来不是狠心的人,哪怕再爱他这个弟弟,也不敢真拿父母的性?命做为赌注。
可这一次,他却不那么确定了。
她既回来,便算是已履行了圣旨。若她再次选择同萧祁颂一起?远走高飞,那私奔这事,便与违抗圣命没有关系了。
既然无?关,卜家夫妇的性?命自然不会?受到威胁,最多不过是教女无?方?的过错罢了。
那这次,她会?狠得下这个心吗?
萧祁墨不敢确定。
这一瞬间他忽然发?觉,原来并不是所有事情他都能够运筹帷幄,永远都在掌控之中?的。
他无?法掌控的,是她的心.
四周寂寂的黑暗中?,卜幼莹抱着自己的双膝,盯着眼前的火堆,感觉一股暖流正淌遍自己全身。
她脸色冷漠,望着那火堆一言不发?。
“你?还?在生气吗?”身旁传来熟悉的声音。
萧祁颂坐在她对?面,眼神委屈,却又裹挟着异常的坚定。
他们此时正在一个寺庙中?,身下垫着两个棕色的蒲团,身后则是一座巨大?的石身佛像,还?未镀金,不过瞧着像是放了许久,佛像的头顶都结了一些蛛网。
如此看来,这里兴许是建好了但又因为某些原因而废弃了的寺庙
此时天色已暗,屋内有微微凉意。
因而她的面前,有萧祁颂方?才用?柴火生好的火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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