搁下?茶盏,斟了?一盏茶,“半年未见?女?郎,女?郎似乎长大了?不少。”
“军师说笑了?。”
相蕴和接过韩行一递过来的?茶,吃着着茶温柔笑着,“我这个年龄正是长身体的?时候,半年不见?,自然?是大变样的?。”
她当了?一百多年的?鬼,与阿父阿娘分开百年之久,如今真的?重逢,她被阿父抱在怀里,听着阿父爽朗笑着哄着她,便?觉得自己真的?回?到了?从前,她还是父母捧在掌心的?小?姑娘,八/九岁的?小?女?郎。
重逢的?喜悦冲昏了?她的?头脑,让她不曾留意阿父哄她时的?勉强,直到阿父将她放在马车上,与周围略说几句话,便?去找军师,再然?后,带着军师来看她,军师打量的?目光落在她身上,她还有什么不明白的??
阿父看出来了?。
她不是他的?小?姑娘,他的?小?姑娘娇娇弱弱,从无害人之人,而她手提匕首,谈笑间便?能取人性命。
“我想与军师讲个故事,不知军师愿不愿意听?”
相蕴和开门见?山。
小?姑娘如此坦诚,韩行一有些意外,“女?郎请讲。”
“我做了?一个梦,梦到我死了?。”
相蕴和轻啜一口茶,将自己重生的?事情娓娓道来,“不止我死了?,兰姨,小?叔叔,梨姨,张奎叔叔,胡青叔叔,葛越叔叔,他们全死了?。”
韩行一眼皮轻轻一跳。
这个故事算不得好?,讲故事的?人也说得风轻云淡,仿佛那些事情不值一提,不必多分心思去主意,可尽管如此,韩行一还是从她刻意说得轻松的?话里推断出她遭遇了?什么。
韩行一听得心惊肉跳。
他不敢想象,上一世的?小?姑娘如何自己一个人在乱世中?挣扎求生,又如何孤身一人去寻找亲人,将那些死无全尸的?亲人一一安葬,让他们入土为安。
那时的?她才多大?不过现在的?年龄。
八/九岁,一个正在父母怀里撒娇的?小?孩子,她却独自面对一切,死亡,追兵,不怀好?意的?形形色色的?人群,她如被投入大海里的?一叶扁舟,一路漂泊却找不到回?家的?路。
她那么那么努力地想要活下?去,想要见?到自己的?阿父与阿娘,可终究不过是一个孩子,一个八/九岁的?孩子,她拼尽全力也熬不过这个乱世,只能凄凉死在大争之世。
或许是她的?执念太深,又或许是向来不开眼的?老天终于在她身上开了?眼,她做了?不知多少年的?鬼,终于又投入这万丈红尘,投身在兰月去阻拦杨成?周的?那一刻,让一切的?悲剧不再上演。
韩行一抬手掐了?下?眉心,“阿和,你真是”
声?音微微一顿,却不知如何说。
说她做得好?,还是说她果然?是主公的?女?儿,不惜逆天改命也要挽回?自己前世的?遗憾?
韩行一最终什么也没有说。
他轻轻伸出手,揉了?揉小?姑娘的?头。
掌心下?的?小?姑娘发?质柔软,眉眼弯弯,仿佛还是不曾受过磨难的?稚气?天真模样。
韩行一轻轻叹了?口气?,“阿和,既重活一世,便?不要辜负这缘分。”
“前世的?盛世太平与你无关,但?这一世,你得亲眼看到主公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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到那个位置。”
“我知道。”
小?姑娘笑着点?头,漂亮的?眼睛仿佛落了?星辰。
对上这样一双眼睛,就好?像看到了?晴空,无论昨日是雷霆还是霜雪,但?今日的?太阳依旧会升起,金乌会普照大地,云层会蔚蓝无比。
没由来的?,韩行一整颗心都揪了?起来。
她明明遭遇了?那么多的?痛苦与磨难,可尽管如此,她依旧从泥泞中?挣扎出身,眼底心底满是阳光。
知世故而不世故,看山是依然?是山,看水依然?是水,大道至简,万物归一。
多少人穷极一生也无法到达的?境界,竟出现在一个小?姑娘身上。
但?小?姑娘值得。
韩行一深吸一口气?,“女?郎前世孤苦,但?今生定能一生顺遂,富贵无极。”
“谢军师吉言。”
相蕴和弯眼一笑。
说完正事,韩行一踌躇着把?相豫章的?态度透露一二,“只是有一点?,主公心系女?郎,对女?郎的?异常反应极大,此乃人之常情,女?郎莫怪主公。”
“我知道的?,我才不会怪阿父。”
相蕴和轻轻摇头。
只有至亲至近之人,才会注意她的?细微变化,她怎会怪阿父对她的?关心关注呢?
“女?郎果然?豁达。”
韩行一笑了?一下?,抬手掀开轿帘。
轿帘外,已是繁星漫天。
周围人皆被相豫章驱散,偌大空地只剩下?相豫章一人,高大魁梧的?男人不知从哪弄了?血,一边绕着圈洒着,一边碎碎念着,“太上老君急急如律令,妖魔鬼怪快离开。”
“?”
这是什么跟什么?
相蕴和狐疑看向韩行一。
韩行一笑得光风霁月,“黑狗血。”
“黑狗血?”
“黑狗血?!”
相蕴和瞳孔微缩,瞬间明了?——阿父这是把?她当精怪在驱。
再想想韩行一方才倒的?茶,相蕴和顿觉胃里一片翻腾,“那茶——”
“普通茶,不是符水。”
韩行一道,“糊弄你阿父的?。”
相蕴和这才松了?一口气?,胃里的?恶心感淡了?不少。
“失陪,我与阿父说几句话。”
相蕴和对韩行一道。
韩行一悠然?一笑,“去吧。”
相蕴和跳下?马车。
星光如洗,玉屑碎了?一地。
从不信鬼神的?相豫章一边忙活着洒狗血,一边继续碎碎念,心思都在狗血和符咒上,自然?没有留意马车上跳下?来一个人,更别提这人故意放轻了?步子,特意来到他身后,才伸手拽了?拽他衣袖。
“起开,忙着呢。”
以为是左骞等人来捣乱,相豫章没有好?气?道。
“忙什么?”
相蕴和问。
“忙——”
相豫章声?音戛然?而止,高大身体僵在原地。
——军师居然?不是这精怪的?对手?!
他甚至不敢回?头看马车,生怕自己一回?头,便?看到军师横死当场的?画面。
他那缺德到冒烟的?军师,跟他多年却没享过一天的?荣华富贵,如今竟丧命于精怪之手?!
“精怪”从他身后绕过来,抬头瞧着他手里的?黑狗血,伸出自己的?小?手手,指腹点?了?点?狗血,凑在自己鼻尖闻了?闻。
“难闻死了?。”
“精怪”十分嫌弃。
相豫章瞳孔地震。
不怕符水,不怕狗血,连神神叨叨的?军师都不是“精怪”的?对手,那这个世界上还有能治“精怪”的?东西吗?
相豫章大脑飞速运转。
毕竟是叱咤天下?一身皆反骨的?反贼头头,男人很快有了?主意——
相豫章立刻丢了?黑狗血,身高八尺的?男人抱着刚到他腰高的?小?小?“精怪”嘤嘤嘤,“你要什么我都给你,你把?我的?阿和还给我成?吗?”
宁折不弯的?枭雄跪滑得很彻底。
第 23 章(捉虫)
第?23章
相蕴和低头看着抱着她嘤嘤嘤的相豫章。
男人?高大魁梧, 一身腱子肉,是典型的武将身材,半蹲在她面前, 与娇小玲珑的她相比像是一座小山。
小山就这?么在她面前俯首, 颇为威严的虎目此时委屈巴巴,两只眼?睛看着她, 仿佛她是能决定他命运的神?祇。
相蕴和静了一瞬。
“你, 你说话啊你。”
她久久未说话,男人?心里?越发没底,原本浑厚的男音此时带了些不易察觉的轻颤, “你想要什么,你告诉我, 我现在便帮你取。”
“金银珠宝?玛瑙宝石?”
男人?指天发誓,生怕她不信, “只要是你想要的,我都给你弄过来。”
“但是有一点, 你别伤害我女?儿。”
男人?道, “我结婚十几年了, 只有这?么一个女?儿, 你要把她给害了, 你让我怎么活儿?”
相蕴和突然便笑了起来, “我如果一定?要害她呢?”
相豫章脸色微变。
方才低三下气嘤嘤嘤的神?态陡然凌厉,委屈巴巴的虎目此时轻轻眯着, 里?面仿佛淬了冰。
“你若害了她, 我追到天涯海角也要把你碎尸万段。”
相豫章道。
他的语速并不快, 不急不缓的,带着点胸有成竹的笃定?味道。
仿佛她是精怪如何, 鬼魂也罢,只要害了他女?儿,他不惜一切手段也会替女?儿讨回公道来。
这?大概是身为父亲的本能。
只要不伤孩子的性命,一切好商量,若是伤了孩子,那便没得商量,不死不休是他最好的回复。
小姑娘笑了一下,抽出帕子,将相豫章脸上沾到的黑狗血擦了擦。
但那黑狗血沾了太久,此时血迹半干,她擦了好几下,也没有擦干净,只将血迹又晕染,黑红一团待在相豫章脸上,看上去分?外滑稽。
小姑娘的动作把相豫章弄不会了。
眼?睛瞧着她帕子,眼?珠子跟着她帕子在移动,她帕子到哪,他的眼?珠子便到哪,跟着帕子转了一圈,眼?珠子累得直发酸。
所以?“精怪”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想要什么?又有什么心愿?
相豫章想不明白。
“不害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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正在他百思不得其解之?际,面前的小姑娘再次开了口,声?音温温柔柔的,是他女?儿一贯的软糯语调,“我害她做什么?”
“我就是她,她就是我。”
小姑娘静静看着他,声?音缓慢而平静,“我之?所以?有改变,不是因为我是精怪,而是因为我当?了太多年的鬼。”
“?”
所以?你不是精怪是个鬼?
那你怎么不怕阳光?!
相豫章敏锐抓到了不该抓的信息——所以?,鬼魂一般怕什么?
没怎么关注过鬼魂的男人?绞尽脑汁琢磨着克制鬼魂的东西。
不怕阳光,不怕符水,不怕黑狗血,这?样的鬼,得是修炼了多少年的厉鬼啊?
相豫章想象无能,只能试探性开口,“呃,那什么,你既然不害她,那你想要什么?”
“或者?你有什么没完成的心愿?我可以?替你去完成。”
相蕴和抬头看着相豫章。
一向极为敏锐的男人?此时尚未转过弯,不曾发觉她话里?的端倪。
又或者?说,在他的认知里?,他的女?儿哪怕当?了千百年的鬼,那也是被人?欺负的小弱鬼,而不是重生之?后便能大杀四方颇有他之?风的枭雄。
“我的确有没有完成的心愿。”
相蕴和看着相豫章的脸。
相豫章等的就是这?句话,“快说,什么心愿?”
“我的心愿是阿父阿娘统一天下,位尊九五。”
相蕴和道。
相豫章微微一愣。
小姑娘的声?音仍在继续,“我还有一个心愿,是承欢父母膝下,与父母同享盛世太平的天伦之?乐。”
相豫章眼?皮轻轻一跳。
他看着这?张极为熟悉的脸,恍惚间明白了什么。
“阿和?”
他静了一瞬,缓缓突吐出一个称呼,“你是小阿和?”
“不然呢?”
相蕴和笑着看着他,“我不是阿和又是谁?”
“谁会冒着生命危险义无反顾来找你?”
“谁会把自己?挣下的粮草与兵力毫无保留送给你?”
“阿父,鬼魂精怪虽不是人?,但他们?也不是傻子,他们?不会做这?种赔本买卖。”
“只有我,我才会做这?样的赔本买卖。”
“因为我是你女?儿,你的小阿和。”
世界为之?安静。
相豫章看着面前的小姑娘,眼?底的神?色从试探到震惊,再从震惊归于平静,紧接着,平静的眼?底掀起滔天巨浪,顷刻间便将他淹没——他的阿和是死过一次的人?。
死在什么时候?
是被杨成周抓到的时候?还是死于乱军之?中?又或者?找不到吃的东西,活活饿死?
他不敢想象。
对于乱世之?中的反贼头头的女?儿的身份,这?是他所能想象得到最体面的死法。
这?个世道最不缺的便是不做人?的人?,在太平盛世时,他们?尚会披一张人?/皮,做出一副人?模样,可当?世道乱起来,那些压在他们?身上的人?的道德便会彻底丧失,有人?以?杀人?取乐,有人?以?吃人?为乐,有人?看人?与兽的角斗场,也有人?喜欢看人?与兽的混乱场。
在乱世,这?一切皆有可能。
作为一个手无缚鸡之?力的小孩儿,一个八/九岁的小姑娘,一个反贼的女?儿,她身上的每一重身份都足以?让她万劫不复。
相豫章胸膛剧烈起伏。
他感觉一双无形的手扼住了他脖颈,让他无法呼吸,他大口喘/息着,吸进?来的却不是空气,而是一柄柄将他劈得鲜血淋漓的刀刃——他怎能将他的小阿和遗失在乱世之?中!
“阿父,都过去了。”
小姑娘声?音温温柔柔,软糯稚气,“现在我还活着,这?就足够啦。”
相豫章艰难开口,“恩,都过去了。”
他伸手,将小姑娘被夜风吹得有些散乱的鬓发梳在耳后。
而后单膝跪地,将人?轻轻抱在自己?怀里?,像是捧着易碎的琉璃,每一个动作都分?外小心。
“阿和,对不起。”
相豫章声?音微哑,“阿父再也不会把你弄丢了。”
再也不会了。
再也不会让你独面一切,再也不会让你挣扎求生。
你是阿父成婚十余载才有的珍宝,生来便该被人?捧在掌心的明珠。
相豫章闭了闭眼?,轻轻摩挲着相蕴和的背。
小姑娘靠在他怀里?,仿佛是找到回家的路的游魂。
“恩,我信阿父。”
相蕴和道。
隆冬散尽,星河长明。
在遇到阿父的那一刻,她前世遭遇的所有苦难便消弭于无形。
马车上的军师韩行一看到这?一幕,抬手给自己?斟了一盏茶,慢条斯理喝着茶。
恩,这?样的画面才对嘛。
方才又是符水又是黑狗血的画面着实?煞风景,没得辜负了父女?好不容易才重逢的场景。
韩行一笑了一下。
案几上有着纸笔,纸上是小姑娘在学习写着的字,歪歪扭扭没什么力气,字里?行间满是稚气的痕迹。
——哪怕当?了几十年的鬼,学写字这?种事情还是不熟悉。
韩行一摇头轻笑,将小姑娘写错的字勾描。
一边勾描,一边想着小姑娘方才讲的事情。
天下大势,诸侯们?的纷争为战,方城的世外桃源,未来支撑相豫章一统天下的沃土悍将,这?些事情他记得格外仔细,每一件事都能改变未来的格局。
他拿着纸笔,将事情一一串联到一起。
天下棋局在他眼?前铺开。
·
商溯在棋盘上落下一子。
“三当?家好生厉害,又赢了!”
周围山贼齐声?喝彩。
输了的山贼挠了挠头,“三当?家,您太厉害了,我完全不是您的对手。”
“”
废话,抱只狗在这?里?都能赢得了你们?。
商溯十分?嫌弃,随手把玉色棋子丢在棋盘里?。
“咚咚——”
门外响起叩门声?。
“三当?家,东西收拾好了。”
门口的山贼躬身来报。
大当?家站起身来,“三当?家这?就要走了?”
虽说此人?刻薄难相处,但打仗是一把好手,堪称算无遗策,百战百胜,这?样的一个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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突然离开,大当?家还真有些舍不得——万一三当?家走后盛军来攻,他该如何应对?
“恩,走了。”
商溯神?色淡淡说着话。
略整衣物,少年起身往外走。
大当?家连忙来送,“三当?家何时回来?”
“不知。”
商溯道。
大当?家脸色变了变。
——清风寨如今是盛军的眼?中钉肉中刺,如果三当?家一去不回,他们?这?些山贼怕不是会被盛军生吃活剥。
“三当?家,您可一定?要回来啊!”
一个山贼眼?泪汪汪。
“三当?家,您快去快回,我们?在山上等着您。”
另一个山贼哭得像是死了娘。
他们?不能没有三当?家。
就像粮食不能没有太阳,花儿没有土壤,鱼儿没有海洋。
——跟他们?有血仇的盛军是真的会杀人?的啊啊啊!
众山贼恨不得十里?相送三当?家。
商溯抬眉瞧了眼?望夫石似的众人?,脸上有些不耐烦。
山贼们?立刻不送了。
“咳,老?三,早些回来。”
大当?家曲拳轻咳,“山上不能没了你。”
“知道。”
商溯凉凉应了一声?。
老?仆将烧好的小暖炉捧给商溯。
商溯接过小暖炉。
老?仆又将狐皮大氅披在少年肩头。
手捧小暖炉,肩披狐皮大氅,马车上的熏香炉飘出袅袅熏香,老?仆掀开轿帘,少年扶着老?奴的手,动作优雅钻进?马车。
二当?家一阵牙疼。
——装!
城里?楚风馆的小倌们?都没他这?么讲究!
马车缓缓驶出山寨。
马车上的少年闭目而躺。
落日的余晖铺在车顶,有些许浅浅的红自轿帘处透进?来,折射在案几上的白玉瓶上,散发着柔和的光。
似是被白玉瓶上的光晃了眼?,少年眉头微动,慢慢睁开眼?。
“方城乃蛮人?杂居之?地,阿娘为何想把自己?葬在那?”
商溯手指轻叩着装着母亲骨灰的玉器,玉器发出一声?轻响,少年半眯着眼?听着声?音,有一搭没一搭地问着老?奴。
坞堡已被他打下来,山贼有了喘息之?机,而彼时的朱穆突然对商城有了想法,盛军无心再去剿匪,紧锣密鼓备战朱穆来袭,他正好有了时间,将母亲按葬在她说过的地方。
老?奴安静驾车,一言不发。
商溯挑了下眉,习以?为常老?奴的沉默不语。
离开山贼窝,世界安静得像仿佛只剩他一个人?。
商溯无声?嗤笑。
案几的另一侧是一张官府公文。
龙飞凤舞的字配上粗糙的画像,让少年瞧一眼?便觉得自己?的眼?睛受到了污染,但少年还是一边嫌弃着一边将公文拿起来看着。
“阿和?相蕴和?”
少年啧了一声?,搁下官府通缉公文,“啧,反贼之?女?。”
怪不得敢对邬堡有想法,也怪不得不怕生人?,敢与他讨价还价。
——不着急,待他将母亲的骨灰葬在方城,再去寻这?个小反贼。
·
小反贼相蕴和此时正在把自己?知道的事情讲给大反贼相豫章听。
“阿父,你未来会登基,会当?皇帝。”
相蕴和道。
当?然,省略了那些他被阿娘毒杀的传言。
眼?下的阿父阿娘夫妻感情正浓,没必要说这?些事情让他们?心生隔阂。
她已重生,一切悲剧尚未酿成,那些从少年夫妻走到相看两厌也好,到你死我活的政治斗争也罢,这?些事情都有可能被挽回。
相豫章一拍大腿,心潮澎湃。
——他就知道他绝非池中之?物!
相豫章慷慨激昂,“阿和,你放心,阿父定?会将天下打下来,让你享不尽的荣华富贵!”
“好呀,我等着那一天。”
相蕴和甜甜笑着。
她一定?会等到那一天的。
阿父阿娘为帝后,她享泼天的富贵荣华。
·
“许我享用不尽的荣华富贵?”
姜贞嗤笑。
雷鸣伸手将使者?揪起来,破口大骂道,“睁大你的狗眼?看清楚,这?里?坐着的是姜家的姜二娘,反的是你大盛天子与朝臣!”
“荣华富贵?”
“呵,你让狗皇帝把万里?江山拱手相送吧!”
使者?处事不惊,“您别把话说得这?么绝对嘛,一切都好商量。”
商城在姜贞的攻打下接连败退,原本可以?伸出援手的济宁城此时又被乱军围城,商城郡守求救无门,只能派他来说和,谁曾想这?群反贼压根看不上他们?许下的荣华富贵,一门心思想要攻破商城。
“听闻二娘的女?儿曾在济宁城走失?”
一个筹码不行,使者?抛出另一个。
姜贞凤眸陡然凌厉。
雷鸣心头一跳,抓着使者?领口的手不由得松了三分?。
这?是被捏到了七寸,使者?微微一笑,从雷鸣手中挣脱出身,对着主位上的姜贞一鞠到底,“二娘若肯退兵,我家郡守便将小女?郎拱手相送。”
“呵,就凭你家郡守?”
姜贞冷笑,“严信尚且抓不住她,你家郡守难道比济宁城的郡守更手眼?通天?”
使者?不以?为然,“严郡守若果真有本事,又怎会在眼?皮子底下被山贼杀了杨成周?”
商城与济宁城虽离得极近,但两地郡守的关系却势同水火,这?个想把那个地方并过来,那个想把这?个吞并,端的是谁也不服谁,看对方倒霉比自己?升迁还高兴。
商城被攻之?甚急,济宁既为掎角之?势,便该出兵救援,但济宁郡守严信随便拿了个理由便将他打发,莫说救援了,几乎把落井下石的心思写在脸上。
——姜贞的兵力并不多,严信存的是让姜贞与商城两败俱伤之?后自己?渔翁得利的心思。
身为大盛郡守又如何?
明眼?人?都能看出大盛气数已尽,与其为这?样的江山效力,不如自己?图谋天下,做下一位天下之?主。
“小女?郎聪慧,自然不会被这?种酒囊饭袋所擒拿。”
使者?从衣袖中取出一枚珠钗,“似我家郡守这?种雄主,才能让小女?郎暂停脚步。”
姜贞眸光微微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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滞。
——那是她亲手簪在阿和鬂间的珠钗,虽不甚精致,但里?面却暗藏玄机,危急关头能取人?性命。
使者?将珠钗双手奉上,“二娘放心,若您肯退兵,小女?郎自然安然无恙。”
姜贞凤目轻眯。
雷鸣在这?种首饰上鲜少下功夫,看了看使者?拿着的珠钗,再看看此时陷入沉默的姜贞,哪怕他不懂这?枚珠钗的材质,也知这?是一支被姜贞亲手送给阿和的东西。
阿和的确在这?群人?手里?。
□□时头大如斗。
“你家郡守未免太强人?所难。”
姜贞凉凉的声?音打破屋里?难熬的安静,“我此时退兵,如何向穆公交代?”
使者?笑了一下,“穆公与二娘不过萍水相逢,但小女?郎却是二娘的亲生骨肉。”
“谁亲谁疏,二娘难道不知?”
“我与穆公萍水相逢,穆公却愿意赠我五千兵马。”
姜贞眉梢微挑,“此等情义,我怎可轻言辜负?”
使者?心头一跳,“二娘难道要舍弃小女?郎?”
“我不信你们?抓得住她。”
姜贞冷笑,“用一支不知从何而来的珠钗便想骗我退兵,你们?的算盘打得也未免太好。”
“若阿和果真被你们?所擒,你们?为何不拿她亲笔信过来?”
“是她伤了手写不了字,还是你们?手里?根本没有阿和?”
使者?脸色微变,“二娘——”
“不必说了,送客。”
姜贞道,“你们?会错了主意,我姜二娘从不受人?威胁。”
雷鸣这?才反应过来,使者?这?是在诈他们?,他们?手里?根本没有小阿和!
“滚!”
雷鸣再不犹豫,推搡着使者?将人?轰出去。
使者?的身影消失在军帐之?外,姜贞挺直的脊背慢慢塌下来,她伸出手,摸到一只茶盏,往里?面倒了一盏茶,胡乱喝着隔夜的茶水。
赵修文与相老?夫人?仍在朱穆手里?,她若此时退兵,他们?必死无疑,她不能拿他们?的命去换阿和。
她在赌。
赌阿和没有被抓,赌她柔弱不能自理的小女?儿骨子里?有着不亚于她的坚韧。
雷鸣轰走使者?,挑帘而入。
向来凌厉迫人?的女?人?此时正在喝茶,凤目低垂,眼?睑微敛,像是锋利的剑遇到了鞘,顷刻间敛了所有锋芒。
雷鸣愣了一下。
“嫂子?”
好一会儿,雷鸣试探开口。
姜贞回神?。
“若阿和果真在商城郡守手里?,不出三日,他的使者?会再次登门。”
姜贞放下茶盏,平静说着话,凌厉锋芒须臾间尽归于身。
雷鸣有一瞬的恍惚。
方才那个卸去所有锋芒如同一个普通母亲一样的姜二娘,仿佛是他的一种错觉。
雷鸣又看一眼?姜贞,“嫂子,我往商城走一趟,看阿和到底在没在商城。”
“不必。”
姜贞摇头,“若去了,才是真的上了商城郡守的当?。”
所谓讨价还价,讨的不过是对方对己?方手中筹码的看重程度,一旦露了怯,便只能被别人?漫天叫价。
她不会让自己?陷入这?种危险境地。
——哪怕对方手里?捏的是她女?儿这?种筹码。
姜贞摊开地图,指腹一一划过地图上的城池。
石城,夏城,商城,济宁城手指微微一顿,凌厉凤目微闪——清风寨的山贼应当?很乐意与她合作。
“你往清风寨走一趟,务必要见到他们?真正管事的人?。”
姜贞道,“你问他,若我送他一份大礼,他敢不敢收。”
·
清风寨的大当?家着实?不敢。
“大哥,你在怕什么?”
二当?家跃跃欲试,“老?三不是说了吗?他走之?后姜二娘必会给咱们?来信,送咱们?一份大礼,让咱们?只管收着便是。”
他虽极度不喜三当?家的刻薄,但这?厮着实?会打仗,戏文里?算无遗策的将军也不过如此。
专业的事情要交给专业的人?来做,不认可这?个人?不代表不认可这?个人?的能力,所以?他觉得三当?家的话也能听一听。
二当?家道,“大哥,咱们?就手下这?份大礼吧。”
“那可是一整座城池!咱们?要是有了这?样的城池,还窝在山里?当?什么山贼?”
大当?家终于被说动,“好,咱们?就与姜二娘两路夹击,拿下商城!再不当?这?劳什子的山贼!”
·
“商城?”
商溯手指轻叩着案几,有一搭没一搭地自言自语,“此时的商城,应当?已被姜二娘拿下。”
那是一个不输于任何诸侯的一代枭雄,哪怕兵力并不多,也足以?让商城的那群老?不死弃城而逃。
商溯心里?舒坦了。
羽人?座的熏香炉里?的熏香即将燃尽,他轻抬手,往里?面添了一枚熏香。
安静宁和的云雾冉冉升起,少年舒服地迷起了眼?。
案几上白玉碟里?摆放的有榛子,他一边轻嗅着熏香,一边磕着榛子。
唔,这?才是人?生。
然而他的人?生很快被打扰——
“停下停下,来方城做什么的?”
轿外响起男人?盘查的声?音。
商溯眉头微动。
蛮人?混居的方城什么时候有了汉人?在把守?
赶车的老?奴掀开轿帘一角。
商溯微眯眼?,顺着轿帘往外瞧。
曾经的蛮荒之?地如今已换了模样,到处都是汉人?的身影,或教蛮人?学汉字汉语,或教蛮人?做耕地犁具,更有甚者?,还有汉女?与蛮人?男子结伴同行,一路说说笑笑,簪花牵手。
商溯眸光微微一滞
这?是,方城?
“兰姨,马上要到上巳节了,咱们?要好好乐一乐。”
少女?软糯糯的声?音响起,“阿父说了,到了上巳节那日,他会带着军师石都小叔叔他们?过来,与咱们?一起去过节。”
“是该好好乐一乐。”
一女?子笑道,“咱们?来方城已有半年有余,整日里?不是忙着开荒,便是忙着织布喂牛羊,连去岁的除夕都没有好好休息。”
“如今终于农闲,咱们?此时不乐,更待何时?”
一行人?从马车旁走过,清脆软糯的声?音顺着三月的春风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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