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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61章
当晚, 什么事也没有发生。
次日一早,醒来的沈南一见林与尘还真是一夜未眠,一副“你看我说的没错吧”的样子看向他。
不过好歹林与尘是为他着想,沈南一没有说更多嘲笑的话, 而是拍了拍他的肩膀道:“要不你还是睡一会儿吧, 等下我再叫你。虽然这床睡得腰酸背痛, 但总比你坐一夜要强点。”
“不用了。”林与尘也不知道在想什么,并未接受他的好意。
沈南一见他看上去精神尚好,也就不再说什么。
待三人吃了点野果果腹, 没过多时,他们就闻到了闻广白屋子里传来的药香。
他们走过去时, 闻广白正在墙角的炉子上煎药。一旁的条案上摆着好些打开的瓶瓶罐罐, 还有一些不认识的药材散落在上, 昨日沈南一交给他的游龙剑也放在桌上。
见他们走进来, 闻广白抬起头,笑着对沈南一说道:“你来的正好, 有一味药幸好昨日找到了, 今早熬了快两个时辰才好。”
“吃了药就能好吗?”宋祈安探头看了一眼黑黑的药汁, 好奇问道。
沈南一也很想知道答案,期待地看着闻广白。
他当年中毒之后父亲不是没找过大夫, 但就连药王谷出身的母亲都说没有任何办法,那些大夫自然看不出什么名堂。各种药草他也吃过不少, 根本没有一点用。
后来二哥也替他看过,二哥虽然专研毒术, 不过赤霄峰的冯大夫说过他天赋过人, 在医术上也毫不逊色,即便如此, 也是束手无策。
这么多人说过他的伤十分棘手,他都没敢想闻广白能仅凭一副药就治好他。
“自然不可能这么快。”闻广白一边端着药罐把药倒在准备好的碗中,一边头也不回地回答:“不过后面就简单多了,只要我再替你行针七日,便能彻底治愈了。”
七日的等待对沈南一来说完全不是问题,希望就在眼前,他唇角忍不住上扬。
“等过一会儿药没那么烫就可以喝了。记住,这碗药必须喝完,否则药效不够,不仅不能完全恢复,可能还有别的损伤。”闻广白把那碗刚倒出来的药放到了桌上,如此叮嘱完沈南一后就准备出去。
一直看着条案上那些药草的林与尘突然开口:“闻前辈,我看这些药草都是门前药圃中的,前辈说的那一味药应该并不在其中。想来那药十分难得,前辈都只采到一碗药的量。前辈既然说可能药效不够,不如告诉我们在哪里采到的药,我们也好再去多采一点,以防万一。”
闻广白因林与尘的问话,脚下步伐一顿,然后轻笑一声,转身回答道:“只可惜,我昨日在山谷后面只发现了一株,你们就不用再去找了。”
“前辈没有记错吗?”林与尘这话仿佛意有所指。
“昨天才发生的事,我怎么可能记错。”闻广白似笑非笑地看着林与尘。
两人这奇怪的反应让刚要端起药碗的沈南一手伸也不是,收也不是。
林与尘看到了他的动作,着急快步两步走过去拉住了他的手,然后一掌拂开条案上的药草,露出了最底下被刻意遮住的一株药草问道:“那这株苦荛又是什么?”
“苦荛?”沈南一盯着那株褐色的药草,重复了一遍,有些不明白为什么闻广白要这么做。“他明知道我身体中有神农丹药性,百毒不侵,为何还要下毒?”
“他这药不是给你,而是给我们两人用的。如果我没猜错,用掉的那株药草应该是在炉子里,苦荛燃烧无味,闻多了会昏迷不醒,并且越是功力深厚之人越是容易中毒。”林与尘一边解释一边拿过一旁的盖子把炉中的炭火盖住,也阻隔了药草的燃烧的烟气。
“还是被发现了呀。”闻广白摇头叹息,又无所谓地笑了笑,“不过,你又是怎么发现的?”
林与尘见他不再掩饰,警惕地站到了沈宋二人的身前。
“虽然我没有见过鬼医圣手,但江湖上关于你的那些传言绝不可能是凭空捏造。昨日你只是见到游龙剑,就完全卸下了防备。不仅毫不在意我们如何找到这并避过了谷口的瘴气,就连我们的姓名来历都没有过问,便欣然答应了我们的请求。我可不信鬼医圣手是这样好说话的人。”
“看来我还是太心急了点。不过你这说法还是错了,其实我真是个好说话的人。”闻广白为自己辩解。
“或许是吧,但至少对我们不该这么快。你既然与萧子游是莫逆之交,又怎么可能对他的行踪不仔细追问。而你却对游龙剑是如何得来这事从未深究,想来是已经知道了什么。
“所以昨日我一直注意着你这边的动静,你昨日的确去了一趟山谷后面。昨晚我不放心前去查看了一番,才发现那儿没什么药草,只有你在山谷后种的一片毒草。”
林与尘的话让沈南一和宋祈安恍然大悟,难怪他昨晚说要守夜,原来是去查探去了。
“你为什么要这么做?我按照你的要求拿了游龙剑过来求医,你却出尔反尔。”沈南一心中不平,质问闻广白道。
听到沈南一的质问,原本一脸淡然的闻广白突现怒容:“你竟然还敢问我?这游龙剑如何得来的你难道不清楚?”
沈南一一时语塞。
他之前的确不知道游龙剑是如何来的,但自从听说了游龙剑原先的主人,也不难推测出这剑为何会出现在九安山。不用说定是萧子游上九安山找无极宗麻烦,被沈不知碰上,然后被他杀了。
“我为了寻找萧兄,曾经去过九安城。得知了他当初上九安山挑战,却败于沈不知手上,游龙剑也落入无极宗之手。当然,我知道你不是沈不知,不过恐怕你与他的关系也不简单吧。”
闻广白原本对沈南一并没有那么怀疑,可后来听到宋祈安叫他,知道了他姓沈,把脉时又发现他好像服用过神农丹,这才把他和沈未然联系起来。
闻广白曾在药王谷跟随谷主学过一段时间的医术,他也算的上是半个药王谷弟子,自然知道神农丹乃是药王谷的至宝。后来听说无极宗的人血洗药王谷,他连忙赶了过去,但那时的药王谷已经化作一片焦土。他与无极宗本就结了这仇,现在加上好友的死,他怎么会轻易放过沈南一。
昨日他发现沈南一并无内力,但是他身边的那两人却是内力深厚,所以才有了今天这一幕,只可惜被林与尘识破。
但既然在他的地盘,有的是办法对付他们。所以被识破后闻广白也丝毫不慌。
“也就是说你只是骗我,其实根本治不好我的伤。”沈南一万分失望。
林与尘看他这样,真不知还说什么。他的重点总是与常人不一样,明明现在是有人要杀他,他还只惦记着自己的伤。
“你说错了,我的确能治好你的伤。你的伤比郑久名的是要难办,但并非没有办法,可我是绝对不可能替你治的。因为这个治疗的方子来自药王谷。沈未然血洗药王谷,屠尽谷中数百人,还放火烧毁了所有的典籍。我怎么可能用药王谷的方子去替他的儿子治伤。”
闻广白冷笑一声,回答了沈南一的问题,眼睛却紧紧盯着林与尘的手,他知道三人中林与尘才是最难对付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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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说药王谷有治好气海损伤的秘方?”沈南一愣住了,“不可能,我娘不可能骗我。”
“你娘?”听他说这种奇怪的话,闻广白盯着他的脸仔细端详了片刻,忽然激动地问道:“你娘可是姓姜?”
“我娘名叫姜佑南。”沈南一呆呆地回答道。他看着闻广白的方向,沉浸在这个让他难以接受的消息中,眼中充满了难过和难以置信。
明明在他中毒后,母亲就告诉过他,他这伤无药可治。不管父亲后来给他找了多少名医,寻了多少良药,母亲都未透露过半个字。果然,母亲不只是恨着父亲,同样也恨自己的出生给她带来了屈辱和痛苦。
“你是姜师妹的儿子?”闻广白脸上充满了震惊,然后变成了惊喜,“姜师妹没死?你娘她现在在哪里?
“我娘…她亲手杀了我父亲,然后自杀了。她替药王谷的数百口人报了仇,没有对不起药王谷。”沈南一笑着说出这话,脸却比哭还难看。
说完,他突然捂着左腹弓起身子,脸上露出痛苦难忍的表情。
他身旁的宋祈安第一个发现了不对,连忙扶他问道:”你怎么了?”
林与尘回头看沈南一闭着眼睛痛得满头大汗,朝闻广白厉声质问道:“你对他做了什么?”
闻广白也立刻紧张了起来,忙要上前查看沈南一的情况,却被林与尘拦住了。
他着急道:“我什么也没做,你不让我看我怎么知道他怎么了?”
林与尘却还是不放心,怀疑地看着他。
“他是姜师妹之子,我此前是不知道才会这样对你们,现在知道了我怎么会去害他?你再不让开,休怪我动手!”闻广白见沈南一越来越难受,也越来越心急,对着林与尘放出狠话。
林与尘不为所动:“他也是沈未然的儿子,我怎么知道你是不是想趁机害他?”
“你们能不能先别吵了,沈兄都快痛死了,他不是百毒不侵吗?怎么会这样?”宋祈安对两人大喊。
沈南一整个人痛得快站不住,宋祈安感觉到他的身体越来越重,似乎就快要晕倒了。
闻广白趁着林与尘回头的工夫,运起轻功来到沈南一身旁,一边让宋祈安一起扶着他去床上躺下,一边替他把脉。
可这脉越看他越皱眉。
林与尘紧盯着他的动作,见他如此表现,催促道:“他到底怎么样了?”
“他脉象显示并无异样。”在看到沈南一的脸色后,这话闻广白自己都不信,但他确实没看出什么问题。
沈南一紧咬着唇,看上去痛苦万分,就这样子,闻广白还说没有问题,林与尘只觉得他是故意的,于是也上前一步搭上了沈南一的手腕。
然后在宋祈安关切的眼神中,他说出了和闻广白一样的答案:“脉象的确没问题。”
“他都这样了,你们还说没问题?!”宋祈安都快被急得要破口大骂了。
“不管了,我先给他止痛。”闻广白毕竟是大夫,知道现在最应该做什么处置。
他转身从床头的药箱中拿出了一套金针,捻着针就要替沈南一扎针。
“你们也看到他现在的模样了,再等他就要痛死了。我真要害他现在什么都不做就行了。”知道林与尘他们肯定会阻拦,不等他们说出口,闻广白就先做好了解释。
他的话确有道理,林与尘看着沈南一痛苦的样子,让开了位置让闻广白下针。
闻广白医术果然了得,几针下去,沈南一已经平静了下来。
“刚刚他就在你身边,你看清楚发生了什么吗?”林与尘转头询问宋祈安。
宋祈安努力回忆了一下刚才的情形,最后摇了摇头:“我也没看到,只看到他好像突然受伤一样倒了下来。”
说着说着,宋祈安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指着沈南一的左腹道:“对了,我看到他是捂着肚子弯下了腰,好像就是这。”
俩人顺着他指的地方看去。果然,沈南一另一只手现在还垂落在那处。
林与尘拿来沈南一的手,替他解开上身的衣服。在他掀开衣服的那一刻,三人都惊讶地说不出话来。
让他们感到惊讶的是一条一寸多长的伤疤。伤疤看起来像条蜈蚣落在他腰间,虽然已经愈合很久,但还是有一些的白色的痕迹。
“这是旧伤,按这样看应该已经有十几年了。”闻广白仔细查看了一下,发现伤口的确是旧伤,按理说不可能现在还会有那么痛,这让他有些百思不得其解。
他对伤口的判断让宋祈安为沈南一感到心疼:“十几年前?那岂不是他才几岁就被人伤到,到底是谁要对一个几岁的孩童下手?他爹不是号称天下第一等沈未然吗?,怎么还让人把儿子伤成这样?”
“沈未然十二年前就死了,或许正是因为沈未然死了,他才会受伤。”此前从沈南一那行事毫无顾忌的性格看,林与尘总以为他从未吃过苦,现在看来并非如此。
这些年来,无极宗宗主的身份一直极其神秘。沈南一能在沈未然死后不久就坐上宗主之位,必定也是有过许多困难。
“可这已经是旧伤,怎么还会发作?”
在宋祈安的疑惑中,林与尘替沈南一把衣服重新系上,“或许要等他醒来才能知道了。”
第62章
沈南一醒来的那一刻, 仿佛被抽离了记忆。他睁开眼,迷迷糊糊地看着面前的林与尘等人,眼中充满了疑惑。似乎在问,我怎么就躺下了?
“你总算醒了!”宋祈安握着他的手激动叫道, 然后才松了一口气。
他这一睡快两个时辰, 把林宋两人吓坏了。宋祈安揪着闻广白非要说是他的问题, 闻广白也是解释不清。
宋祈安的大叫把沈南一拉回了现实,这才想起此前发生的事情。
他带着歉意朝两人笑道:“吓到你们了吧,我很久没有这样了。”
他下意识地摸了摸自己的伤口。
林与尘低头看向他的伤口处, 犹豫再三,还是问出了口:“你这伤口是怎么回事?”
“你们看到了?”沈南一面露诧色, 不过很快又觉得好像没什么好隐瞒的, 自嘲地笑了笑:“是我母亲。”
“我母亲名叫姜佑南, 是药王谷谷主之女。当年无极宗的人血洗药王谷, 只有她逃过一劫。为了替药王谷的人报仇,她潜入了九安山, 但最后不知为何与我父亲成了亲。不过我母亲从未忘记过药王谷的仇恨, 哪怕…哪怕生下了我。所以, 江湖人猜测了那么久,沈未然究竟是怎么死的, 其实是被我母亲杀死的。”
这些事,也是在父母死后他才从管姨那里听说的。
“而她在杀了沈未然之后, 也想杀了我,只不过我侥幸活了下来。已经过了这么多年, 我没想到这伤口还那么痛。”
沈南一语气轻描淡写, 仿佛在说他人的故事,但眼底却黯淡了几分。也不知他所说的那么痛的伤口是身上的剑伤, 还是心底因母亲刀剑相向而产生的伤痕。
“如果她真想杀你,这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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剑只要再往上偏一分,伤到心脏就是神仙也难救。”一直默默听他说话的闻广白突然出声。
“也许真是我运气好呢。”沈南一嗤笑一声,“如果她真这么想,便不会故意隐瞒我的伤有救治可能之事。不过我也能猜到她为何和要这么做,她也许是害怕我跟我父亲一样冷血无情,以后成为武林的大祸害。”
“好了,能不能治得了已经无所谓了。”沈南一从床上坐起来,抬脚便要下床。
此前他一直对自己的伤不抱希望,现在突然得知原来十几年前自己就能被治好,沈南一感到自己这么多年的困扰就是个笑话。
看他这样子是被打击得已经要放弃治疗了,宋祈安一把按住了他的肩膀,让他继续坐在床边,然后朝闻广白大声问道:“你不是说了能治吗,他也是你师妹的儿子,你到底要不要替他治?”
闻广白狠狠瞪了一眼几次三番朝他大喊大叫的宋祈安,若不是看在沈南一的份上,他早就给他点教训了。
接着他又对上沈南一的眼睛,叹了口气:“我此前说的那些话没有骗你们,但是…虽然我有药方,但其中有一味药极其难寻,我这里没有。”
“是什么药?你可知哪里有,我们可以自己去寻来。”林与尘紧接着开口。虽然沈南一自己有放弃的打算,但他们两人却不能任由他如此。
闻广白摇了摇头,十分可惜地说:“这味药名叫相思草,知道的人不多,也是古书上记载的灵药。这么多年来只有药王谷谷主曾经培植出来过,但是自从药王谷被烧毁,就无人见过这种药草了。”
兜兜转转还是回到了药王谷上,沈南一轻笑道:“看来这就是报应,我父亲这一生唯一后悔的就是当年为了神农丹毁了药王谷,现如今我也是应了这份报应。”
他这么说并不是失望,而是得知真相后好像突然没有那么大的执念了。
沈南一并不怨恨父母,他们一人给了他生命,一人为了保护他做了自己能做的一切。母亲的血海深仇不可能因为他就放下,他理解母亲的为难,所以并不怪她。他更难过的是发现母亲原来从来没有爱过自己。
林宋二人看他脸上带着笑,眼底却流露出抹不开的伤心,一时不知该如何安慰他。
“但也不是完全没希望。”就在林与尘他们失望之时,闻广白又开口了,“我当时听谷主说过,明月山庄曾经向他求过相思草,他送了三颗由相思草制成的药丸给他们。或许你们可以去明月山庄看看,说不定还有未用完的。”
“你说话别大喘气行吗?”宋祈安瞪了他一眼。
“多谢前辈告知,我们这就去明月山庄,若是寻到了我们再来霞光谷找您。”还是林与尘清醒,知道他们还有求于闻广白,现在不是得罪人的时候。
“你们拿到了相思草随时可以回来找我。我也先准备所需的其他药草。”闻广白没有怪罪宋祈安无理,一口应下了林与尘的话。
他们达成了一致,但好像身为当事人的沈南一不是这么想的。
“我不是说了不用治了,你们这是要干什么?”沈南一站了起来,疑惑地看着他们三人。
“为什么不治了,这不是你下山的目的,是你一直以来的追求吗?”宋祈安着急地拉住要往外走的沈南一。
沈南一转头道:“既然所有人都希望我就保持现在这样,我又何必再坚持。再说了,也不知明月山庄是不是已经把东西用完了,说不定去了又是白忙一场,还不如现在就回九安山。我要再不回去,我哥他们又该找来了。”
听说沈南一现在要回九安山,宋祈安急了,连忙给林与尘使眼色,让他也劝劝。
“你有没有把我们当朋友?”林与尘问这话时表情是从未有过的严肃。
沈南一转过身来看着他,没有答话。
林与尘看着沈南一甚至有几分生气,质问他:“你说所有人都希望你保持原样,我不知道无极宗的人怎么想,但我跟宋祈安绝不是这样认为的。我们陪你找到这里只是想让你今后可以按照自己的心意活着。再者,你知道因为你把离火赤芍给了宋祈安,他心里一直过意不去,你如果现在放弃,他会一辈子背着这个包袱,难道你就是这样对待朋友的?”
宋祈安连忙附和他的话,朝沈南一点头:“没错,你这样我会一辈子心里不安。”
沈南一顿时哑口无言。
沈不知和沈不灼以亲情绑架他,让他不能离开九安山。现在林与尘两人又以友情绑架他,看这意思,治不好就是让宋祈安一辈子良心不安,所以哪怕为了宋祈安他也不能放弃。
“你们……”沈南一也不知该怎么回答好。
他的沉默让两人看到了希望。
只要犹豫就能劝过来,反正去明月山庄也不是一时半会的事,不急于一时。
于是在林宋二人的裹挟下,沈南一就这样又回到了定州城。
定州城已经是第二次来,但这回情况比上回还要复杂,如何进去明月山庄又把三人难住了。
从那日酒楼发生的事情就能看出,明月山庄的人也曾收到过薛道成的英雄贴,薛道成丢了离火赤芍,还不知道是怎么跟他那些武林同道抹黑他们的,所以他们肯定不能这样大摇大摆地找上明月山庄。
“林兄,你想到办法了吗?”宋祈安着急地问林与尘。
以前沈南一总有不少主意,先不说管不管用,但至少他能想出办法来。现在沈南一完全是撒手不管,跟着他们两个,一副随便他们折腾的样子。
林与尘一边思考,一边观察着街道两旁的行人。不得已,他已经开始认真考虑沈南一当初冒充其他门派的那个办法。
就在他感到为难的时候,一个清脆的女声叫住了他们,语气中充满了惊喜:“林公子,你们什么时候来的定州城?”
原来是他们在白沙岭时遇到的,被沈南一调侃说是对林与尘有意思的那名女子。
“是…霍小姐?”林与尘在脑海中搜索了一阵,才想起女子说过,他家就在定州城。
霍东珠此前就见识过林与尘的冷淡,还以为林与尘早已经把她忘记,没想到他不但没有忘记,还准确地叫出了自己的姓,一下喜不胜收。
霍东珠走到林与尘面前,正要开口,店铺掌柜从店里走了出来。
只见那名白胡子掌柜附在霍东珠耳边说道:“姑娘,明月山庄要的那些料子明日才能到,今天恐怕交不了货了。”
他声音虽小但瞒不过沈南一他们。这时他们才发现几人所站的位置是一家布庄前。从掌柜的态度中能看出来,这位霍姑娘竟是这铺子的主人。
“无妨,我在三夫人面前还有几分薄面。明日货来了,你再多准备匹天香缎,我亲自送过去。”
霍东珠的话让掌柜放下了心,然后便按照她的吩咐去做准备了。
看得出霍东珠已不是初次接手这生意,掌柜和伙计们都对她毕恭毕敬,十分信服她的处理方式。
但这些都不是林与尘他们关心的,他们只注意到了提到的明月山庄几个字。
待其他人都离开,林与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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才问道:“霍姑娘与明月山庄的人好像相熟?”
林与尘以前对她一副爱搭不理的模样,现在提到明月山庄突然变得和善起来,霍东珠岂会听不出他的意思。
她点了点头:“我家布庄一直供应明月山庄的料子,我与管事的三夫人见过几面,也算相识。”
“公子可是想找明月山庄的人?”冰雪聪明的霍东珠怎么能看不出来。
“霍姑娘没看错,我确有一事相求。”林与尘见她已经说了出来,也不再客气,于是将他们想上明月山庄寻药的事情告诉了霍东珠。
“我只认识上官家三夫人,如果你们有什么要事,我只能请我爹爹出马了。他与上官庄主好像认识,应该好说话一点。不如你们先去我家住下,待我问过我父亲,再答复你们。”霍东珠是真心想帮他们,就连好久没有过问这些事的父亲都搬了出来。
她既然热情相邀,林与尘也正需要她的帮助,正是一拍即合。于是和沈南一宋祈安对视一眼,欣然同意了她的邀请。
见他们同意了,霍东珠立刻叫来了马车,与他们一起回去霍家。
霍家是定州城的富户,专门做布料生意,生意做得还不小。定州本就富裕,霍家更是其中翘楚,所以宋祈安一进去就有些合不拢嘴,霍府比当初他们遇到的陈府更大更华丽。
进了门,霍东珠就把他们领到了大厅,然后立即让管家去请父亲。
第63章
霍东珠的父亲名叫霍牧, 现在是霍家的当家人。
霍牧四十来岁,鼻梁高挺,轮廓深邃,褐色眼瞳看上去不像是定州本地人, 但霍东珠却说她家世代久居定州, 这让沈南一三人对他有些好奇。
“这位就是救过东珠的那位林少侠吧。”霍牧的目光在三人脸上扫过, 准确地找到了林与尘。
因有求于人,林与尘不再像此前一样拒人于千里之外的态度。几人一番寒暄过后,林与尘很快直入正题, 解释了他们此番前来的目的。
“你们想要去明月山庄寻药?我确与上官庄主有几分交情,但是……”霍牧看起来有些犹豫。
霍东珠见状走过去, 扯着父亲的袖子说:“爹, 您以前不是跟女儿说过, 您与明月山庄的庄主交情匪浅, 让女儿遇到什么事情都不要怕吗?难道您都是骗我的?”
“爹怎么会骗你呢。只不过……”霍牧见女儿用期待的眼神看着他,后面推脱的话也说不出口了。
“林公子他们对女儿有恩, 这对您这不过是举手之劳的小事, 您就帮帮他们吧。”霍东珠摇着父亲的衣袖撒娇。
霍牧无奈地看了一眼女儿, 他哪里不明白女儿是看上林与尘了才非要相帮,否则报恩的法子那么多, 何必非要答应这个请求。但当着外人的面他不好落霍东珠的面子,最终还是不忍拒绝。
于是笑着应下了此事:“林少侠救了东珠, 对我霍家有恩,这事霍某自当相助, 明日我便带你们去明月山庄找上官庄主。”
又怕方才的犹豫让林与尘多心, 又解释道:“方才并非我不愿意,而是上官庄主前些年受了伤, 已久不理庄中事务,现在当家的是少庄主上官祺。”
霍牧后面的话没有说完整,但林与尘也理解了他的意思。他与上官庄主的交情在少庄主那儿可能没有用,这话也是告诉他们,不一定能帮他们拿到想要的药。
“多谢霍老爷,你能带我们进去明月山庄就好了,后面的事情我们自会亲自向那位少庄主解释。”林与尘本也没有指望能这么简单就从明月山庄拿到相思草,所以对霍牧的话不以为意。
霍牧既已应承,便留了他们三人在霍府住下,说好了明日一早便去明月山庄。
明月山庄位于定州城北,距离霍府所在的城南有一段距离。
第二天一早几人就出发了,到了明月山庄,听下人通报是霍牧之后,少庄主上官祺已经在大厅迎接。
上官祺青年才俊,待人接物颇有大家之风。虽然霍牧只是区区一介布商,与父亲也是许多年前的情谊,近年来久不来往,但上官祺对他仍是礼貌周到。
“父亲虽受伤闭关,但也交代过我们,若是霍伯父前来,必要告知他。今日伯父到访,不知所为何事?我这就差人去请父亲。”上官祺笑着问道。
霍牧连连摇头:“上官兄受伤需要静养,这些年我也是怕打扰到他,才甚少来看望。此次前来并非霍某的事,而是有几位朋友想要求见,就不必打扰上官兄了。”
“霍伯父,这是家父亲自交代过的,旧友前来,我若不通报一声,被父亲知道了,定要斥责我。”
上官祺刚说完,就有一管家模样的人匆匆走进大厅,在他身边耳语了两句。
他点了点头,笑着对霍牧说:“伯父刚来时我就叫人去禀报父亲了,方才来人回报,父亲请伯父去他书房一叙。”
霍牧听说庄主上官飞翎已经在等他了,也不再推辞,连忙在管家的带领下去了书房。
他一离开,上官祺就打量起了沈南一三人。
他早在霍牧带着他们进来时就注意到了,三人气质不凡,进到明月山庄后从容自在,一看便不是普通人。
上官祺拱手笑着招呼道:“在下上官祺。敢问三位少侠尊姓大名?”
“在下林…云。”离泽城的事情已经传得人尽皆知,也担心被明月山庄的人认出来,林与尘留了个心眼,报了个假名。
他刚说完,立刻惹来沈南一和宋祈安的注视。
怎么起假名这种事也不事先知会一声?沈南一质问的眼神飞了过去。
不过已到了这时候,他知道林与尘这么做肯定有他的理由,也跟着报了个假名,“在下沈不问。”
宋祈安的反应就慢了一点,张了张嘴,好不容易才灵机一动想出个名字:“在下宋千。”
上官祺看了他们几眼,也不知是不是察觉出什么了,“方才霍伯父说你们有事相求,不知三位来明月山庄有何事相求?”
“上官少庄主,我们此番是为求相思草而来。听闻药王谷姜谷主曾经赠过三颗相思草给明月山庄。不知贵庄可否割爱?”林与尘开门见山说明了来意。
上官祺听他们问起相思草,看向他们的目光中带上了警惕,声音也变得冷漠起来:“你们是从哪里知道明月山庄有相思草的?”
沈南一的病自然不能跟他坦白,但闻广白那里没什么好隐瞒的,于是林与尘将他们去求医,从闻广白那得知此消息的事和盘托出。
“原来是鬼医圣手前辈。”上官祺听到这个来源后松了一口气,“我们的确向药王谷求过相思草,不过,那些药全都用掉了。”
听到这个结果,沈南一一副早知如此的表情看了一眼林与尘。林与尘也回看了他一眼,不知道在想什么。
倒是宋祈安最是紧张,听完后又一脸失望,“啊?一颗也没有了吗?”
“可惜我们爱莫能助。”上官祺点点头。
既然上官祺如此回答,林与尘留着的愿意换取相思草的条件也说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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出口了。待霍牧回来后,他们便一起离开了明月山庄。
回去时,林与尘一路上眉头紧锁,一言不发。
沈南一见他如此烦恼,笑着劝道:“我自己都没抱希望,你就不必替我着急了。”
林与尘却另有想法:“按照闻广白所说,这相思草不能单独用药,必是有药方需要用到。这种药方中若需要珍稀药草,定不会要很多,就像你这伤一样。而明月山庄却说三颗药都用了,究竟是什么病症需要用到这么多药。”
“你是说上官祺对我们有所隐瞒?”沈南一立刻明白了他的意思。
林与尘点了点头:“不错,我们一提到相思草,他就变了脸色,想来其中有什么隐情。”
“他既然刻意隐瞒,我们又如何能得知?”沈南一自言自语,然后仿佛明白了林与尘的意思,挑眉问道:“你该不会是又想晚上上去查探一番吧?”
他会这么想是因为回到霍府时,林与尘以晚上有事为由拒绝了霍牧的盛情邀请。
“也不是不可。”林与尘没有这么想,但沈南一的话倒是提醒了他。
“明月山庄在定州名声不小,有个什么风吹草动,恐怕瞒不住众人。他们特地去药王谷求相思草,应当不是什么小事。那我们是不是可以在定州城打听一二,这样说不定就能判断出他们是不是真的把相思草用光了。”
宋祈安虽然时常对两人的讨论插不上嘴,但总能在关键时刻派上用场。
沈南一一笑,“那哪还需要在定州城中打听。这霍府不是正好嘛。那霍老爷与明月山庄是旧识,或许不会轻易告诉我们。但霍小姐就不一样了,霍家既然世代久居定州,她肯定也知道不少明月山庄的旧事,就算她不知,他父亲也一定知道。嗯,若是你去问,霍小姐肯定知无不言言无不尽。”
最后一句话他是冲着林与尘说的,说话时还不忘挤眉弄眼地打趣他。
沈南一的提议不错,林与尘也没计较他话里的调侃。还真去找了霍东珠问起明月山庄的旧事。
经过霍东珠的解惑后,他们就更怀疑这上官祺没有说实话了。
二十年前,明月山庄的少庄主并不是现在的上官飞翎,而是他的大哥上官飞羽。
上官飞羽因缘际会与月影宫中一女子结识。月影宫乃是一个全是女子的门派,据说宫主因受过情伤,要求宫中女子全都断情绝爱。因月影宫行事多有过激,在江湖上多被称为魔教妖女,为正道所不容。
而上官飞羽与这名月影宫女子在相处中逐渐暗生情愫,但因正邪不两立,两人既担心明月山庄不容,又害怕月影宫的追杀,于是决定一起私奔。
上官飞羽乃是明月山庄上下一致认同的少庄主,现如今被魔教妖女蒙蔽了心神,竟要弃家族与不顾,这对明月山庄来说自然难以接受。
不知是谁从明月山庄的藏书阁中翻出了一个古方,说是这种药吃了的人就能忘却前尘旧爱。老庄主欣喜,忙命人收集古方中的药草,最后果然按照古方制成了药。
只可惜制成的这颗药最后也没能进上官飞羽的腹中,其中过程种种,都发生了什么众人不知。大家知道的最终结果就是现在看到的,上官飞羽和那名月影宫女子都不知所踪,上官飞翎坐上了庄主之位。
因为此事月影宫与明月山庄结下了仇,两方都互相看不顺眼,双方弟子见了必定刀剑相向。而上官飞翎受伤之事,也正是月影宫宫主干的。
了解了这一切,三人都已经明白了上官家去药王谷求药的原因。
“果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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